《心上难囚》不仄言

12、炎毒发

　　绯绾一惊，她怎知自己小名？

　　冷眼看着后方已经冲过来的三人，绯绾心中升起的怒火像是要将他们齐齐撕碎。

　　就连这种目不能视的深夜，她光是站在那里，骇人的气息都如利刃一般，扎得人寸步难行。尤其是那姑娘跑在前面，恐惧感尤甚，面上全然没了刚才的算计，连带着步伐都透露着迟疑。

　　“小畜生，原来你还有帮手，难怪能把我哥杀了，今日我要你们偿命。”

　　身后的怒骂声传来，逼得那女孩儿只能瑟缩着朝右侧的空地挪动，不敢再进半分。而追上来的人牙子此刻正目露凶光，一副此仇必报的模样。

　　或许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也就不那么敏感了。

　　刀光锃亮，黑夜中只有一双阴森的眼眸被反在了刀身上，身侧站着的两人在看见那双眼眸后，如见厉鬼，齐齐朝后退去。

　　绯绾一旦发怒，必定要见人血才能恢复正常，而她平日里最恨的就是别人戏耍她，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十分愚蠢，今天在场这三个人都得把命留下。

　　“我本不想杀你的，就这么急着找死吗？”绯绾对着右侧的女孩惋惜地说道。

　　她气息平稳，亦不是常人暴怒时一贯的吼声，只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却让那位已经抱着必死决心的姑娘吓得双腿发软。

　　“既不想活了，那便从你开始吧。”绯绾侧身欲往那姑娘面前走，不想刚那位死了兄弟的蠢货提刀直冲她而来。

　　“臭娘们，装神弄鬼的，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此话一出，绯绾瞬间转头，原本愤怒的情绪突然被一阵兴奋所取代，“说得好，那就如你所愿。”

　　有时候灵光一现来得就是这般容易，只需要一句话地提醒，便能助人茅塞顿开，绯绾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将他们三人的舌头割下后，彻底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深冬，黑夜，老宅，前院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安静地在睡觉，后院却如同屠宰场一般，血腥到令人作呕。

　　一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光破晓，惨无人道地折磨终于停止，绯绾恢复了正常。

　　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女孩嘴唇一直在抽动，绯绾握着她的手蘸了蘸自己的血，笑道：“说你是说不了了，有什么话就写下来吧，看在你陪我玩了一宿的份上，我会帮你的。

　　那女孩儿得到承诺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拼尽全力在地上写下六个字。

　　前院，救我妹妹。

　　然后便断气了。

　　绯绾看了看一地的残肢断骸，心道昨夜确实有些过火了，不过好在没人发现，她便不算是闯了大祸，否则她都不敢保证下周齐非晚会不会如约放她出来走动。

　　撇了地上的女孩儿一眼，昨夜她本不至死，奈何运气不佳，赶上自己病症发作遭到了牵连，绯绾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掂了掂手中被血污浸透的钱袋子，遗憾地摇头道：“这钱你是没命享了，那便留给你妹妹吧。”

　　重新回到那女孩被绑的地方，四下扫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个十岁左右的姑娘，那姑娘和昨晚的女孩儿眉眼极为相似，一看就是姐妹。

　　摸过她的脉案后，绯绾判断她只是被迷药迷晕了，给她输了些内力，那姑娘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陌生人，女孩面上浮现出一抹过于惊恐的表情，但绯绾只当是她年纪小，并未多想。

　　将手中的钱袋子递了过去，“你姐姐死了，人在后院，你想的话可以去给她收尸，不过我不建议你进去。”

　　那姑娘紧紧握着绯绾塞到她手中的钱袋子，强压下眼中的恨意，哽咽着说道：“我要去。”

　　绯绾也不再制止，起身说了句，“要去的话半个时辰之内便离开，那些人牙子早上还会派一批人来，若再被他们抓到，可就没人能救你了。”

　　见那姑娘一言不发，绯绾也没再管她，用找出的钥匙将大门打开后，许是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动了恻隐之心，她最后喊了一句，“你若活不下去了，我有个认识的正经人家，她家小姐欠我一个人情，你去镇南王府提绯绾二字，她会收留你的。”

　　说完便运起轻功直奔王府而去，“这会儿蓁蓁手下那帮废物估计要急疯了吧。”

　　绯绾脸上堆满了得意地笑，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瞬间就被忘的一干二净。

　　扶摇轩内，往常这个时间丫鬟仆妇们早该动起来了，今日却格外寂静，绯绾也没管那么多，左右她已在天亮前回到了王府。

　　沾了血污的衣物还未换下，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运转摩罗双生诀后，额间的红莲很快换成了金色，再度睁眼，已是齐非晚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眸。

　　临走前绯绾还留下一句，“麻烦蓁蓁帮我换身干净衣物哦。”

　　起先齐非晚还没明白她所言何意，直到她的意识与身体融合好后，她才惊觉自己身上那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登时一股邪火涌上心头。

　　“她昨晚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齐非晚有洁癖，此刻看着自己一身血污，当即有种掉进了粪坑的感觉，马上就要吐出苦胆水来了。

　　“玉竹，玉竹。”她急声喊道。

　　门外传来一阵犹犹豫豫的脚步声，齐非晚一听便知此人不是玉竹。

　　“郡主，您是醒了吗？玉竹姐姐昨夜便出府了，眼下还未归，吩咐我们不许进来打扰，要不今早奴婢伺候您梳妆？”门外的丫鬟试探问道。

　　她一听便猜到肯定是昨夜半烟将人跟丢了，玉竹才大半夜出去找人的。

　　“不必，你去备好热水，我一会儿要沐浴。”

　　“是。”

　　听到那丫鬟离开的脚步声，齐非晚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了几下，门外一旁的柱子后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

　　“主子。”

　　“拿我玉佩去把玉竹和半烟寻回来，就说我已身在王府，让她们速归。”言罢扯下自己身上刻着晚字的玉佩，精准穿过窗檐丢了出去。

　　那人稳稳接住后，瞬间消失在扶摇轩内。

　　约莫一刻钟，玉竹和半烟都站在屏风外，齐非晚正在里面沐浴，两人看着挂在一旁的污衣，心下皆是一惊，“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儿，您受伤了？”

　　她此刻正在用熏香除身上的血腥气，光是洗净身上的血污她就用了三桶水，足见绯绾昨夜地残忍程度。

　　“我昨夜命你看住绯绾，你今早却跑来问我发生了什么。”齐非晚的语气冷淡，顿了良久，道：“半烟，你懈怠了。”

　　外面的黑衣女子闻言立即跪地，“属下无能，她刚出来属下便将人跟丢了，请郡主责罚。”

　　她御下一向严格，赏罚分明，这次因为半烟的疏忽险些酿成大祸，她绝不会轻饶。

　　“你自己去找金如领罚，若再有下次，就不必留在我身边做事了。”

　　她背对着两人，语言简明，分不出喜怒，无端让人觉得惶恐，就连玉竹这个贴身丫鬟，也是第一次见齐非晚如此生气。

　　金如虽然掌罚，但一般的错是无需她亲自处理的，可这次齐非晚却让她去金如那，处罚定是轻不了。

　　不过好在对半烟来说只要还能留在主子身边做事便好，松了口气，回了句“是”，便自行领罚去了。

　　“郡主，是否请大夫来看诊？”玉竹当她受了重伤，欲上医馆请人。

　　她却指了指衣架上换下的红衣，道：“不必，你先去把那身衣物处理干净，现在就去。”

　　玉竹虽不明所以，但从不质疑她的命令，拿了火石和衣物快速去了后院。

　　她断定绯绾昨夜必是搞出了大动静，即便夜声人静时无人发现，今早也会引来不小的动作，把那身衣物尽快处理了才是当务之急。

　　一炷香后，玉竹带了一套干净衣物进来，“郡主，奴婢已将东西全部焚毁。”

　　“嗯。”

　　齐非晚眼下头疼得厉害，身上更像是被火烤过一般，这些都是炎毒发作后的症状，也不知昨夜是哪个倒霉鬼惹恼了绯绾，估计也是难逃一死。

　　“绯绾昨夜杀人了，动静估计不小，你等下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城中有没有死状凄惨的人。”

　　绯绾有虐杀的习惯，且手段极其残忍，一旦出手，很容易打听出来。

　　“另外，再去换一盆冷水来。”

　　她从木桶中走出，玉竹进去换水时发现桶中的水已经沸腾，周围的热气覆盖了整个内室，温度高得吓人，再一看齐非晚，虽只有胳膊上一处小伤，但浑身透红，像被煮过一般。

　　“郡主，缘劫大师说您的热症需用晶莲才能有效缓解，冷水无用啊。”

　　齐非晚重新躺进浴桶，灼烧感似是有所缓解，“绯绾这些年功力见长，只要不是发作得厉害，冷水也能扛过去，晶莲难寻，还是留着要紧的时候用吧。”

　　她双目紧闭，正集中精力对抗炎毒，“这里让幼白照顾，你去办我交代的事，务必探清绯绾昨夜的动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