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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沉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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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时间近现代】
春江水暖鸭先知。他不是鸭,但他也知道了。初春的江水还是很寒冷的,但并没有涨水期那么湍急,因为他浮浮沉沉最后还是被拍到了岸边。
水喝多了,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他像一只搁浅的鱼一般躺在浅滩里,怎么都感受不到呼吸和心跳。
没有力气,又痛又困,眼睛却闭不上。他怔愣地向着泛白的天空发呆,后悔自己应该绑一块石头,或者换一座高一点的桥了。
他挪动视线,却看不见自己漂流的起点。或许自己没有死,真是小概率事件。
还是说自己还有些求生的本能?
不过都无所谓了,看我这样子,也马上就要死了。
……
说实在,本来他没打算来江边的。
可谁知道那车胎就在离家只有几百米的地方爆掉了。他就这么被失控的电瓶车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破了路障来到了江边,差一步就可以集体泡汤。
他只能骂骂咧咧地踹了车一脚,却也无可奈何地蹲在了地上。
昏暗的夜色即将被曙光冲破。他点了支烟安静下来,有些感慨地盯着东方。
他就这么发现了浅滩里的人。
“你……怎么是……”
躺着的人晦暗的目光里没有如何光泽。他呆滞地面向着黎明的方向,像极了一具溺尸。
江水滔滔打湿了他单薄的衬衫,裹紧他的躯体。他盯得出神,在心里不自觉地啧啧称奇。
那个凌晨,他收获颇丰。
“你去赴宴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安盛宇搪塞了几句就感觉到了背上的动静。垂在身前的那只手指尖微颤,他赶紧跑进房间带上门,将他放到床上去。
他迫不及待地把湿衣服扯下来,拿了毛巾胡乱擦了一通。
他还在感慨自己吃到细糠的时候,身下的人轻轻嘶喊了声。
他附耳倾听这天籁之音,却感觉这具刚刚还被水泡得冰冷的身体此时正在逐步烧起。
对方闭着眼,脸上烫得厉害。安盛宇只能看见他优美的下颌线和上下煽动的唇瓣,却听不懂他到底在低喃什么。
“……”“什么什么?”
他捧住他的脸摆正,低着头贴上他的唇。那自言自语却戛然而止,他等了好久才听见喉结滚动的声音。
“……呃。”
那张嘴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又是一阵滚动,身下的人似乎在逐步积攒力量,像是埋伏的猎手埋伏在草丛中时刻准备着狩猎。
“……饿。”
耷拉在床边的手突然抬起揽住了安盛宇的肩将他压在了怀里。那双唇扑了过来,吻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像弹簧般跃起,将安盛宇反扑到了床下。他大口朵颐这鲜美的食物,心无旁骛地享受着美食,任凭安盛宇伸手扒开他的裤子。
“食欲,□□,只要你想要,都可以。”
“就是……轻点,我造不起。”
那双迷离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但他确实减小了动作,吸取的频率也逐步放缓。他压着安盛宇咬着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清醒了一些。但他的清醒很快就被那只主动的手捏住,他短暂的意识抵不过他的主动。
“吸了我的血还想抵赖?没门!”
“莫晨……老子想和你想了好久了……你给我,进来……”
“哦,把他送走了?你们昨天动作真的大。”
“抱歉抱歉。”
“刚刚来的是你们院长?”
“嗯……不是啦,是博士生导师,不是我导师。我只是有他电话罢了。”
“等下,那你昨天背回来的不会是那个传说中有怪病的天才帅哥?!”
“对,他养子。”
“啊?!你一直暗恋的那个……”
“stop,不要羡慕我。”
“嗷嗷嗷!你在哪捡的帅哥!我也要捡!”
“哼哼,这是实力。”
避开室友激动的目光,安盛宇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疲惫。虽然确实是圆了心愿,但……
他想起莫晨离开时那个复杂的眼神,无奈自嘲。
“算了,反正我们本来也不可能。”
“盛宇啊,上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莫晨这孩子他……”
“没事没事,如果不是他我也会救人的,我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嘛!”
“真是好孩子。什么时候有空去吃个饭,老师想好好感谢一下你。”
院长突然将他拉近,压低声音:“你把他带回来那天晚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安盛宇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脖子。虽然知道院长指的是这个,但他总会想到其他的……
“没有,莫晨当时在发烧,一直迷迷糊糊地睡觉,没有干什么。院长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事就好。就他这次好的很快,心情似乎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你……”
心情不错?啊?鲜榨的和袋装的差别这么大,我的一口血让他流连忘返?
“没有啦,他恢复过来了应该是好事啊,院长没必要担心。”
安盛宇只觉得背后一凉,他赶紧扯了句就撤了。他直奔角落,成功被一把抓住拉进了楼梯间。
熟悉的气味。他抬头,再次与自己魂牵梦绕的人相遇。
只是这次,莫晨就不那么好拿捏了。他比安盛宇高,劲也很大,把安盛宇摁在墙上差点掐死。安盛宇看见他的瞳孔一张一缩,黑色的瞳色就逐渐化为了血色。
“安盛宇……”“天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莫晨嘴角抽了抽,乖乖解释了一句是刚知道的又马上变得凶狠起来。他用力一掐,安盛宇就接不上气来。
“咳咳……咋了啊学长……”“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本来可以死的!你不但救了我,你还让我破了戒!你……”
“院长不是说你很开心吗?”
莫晨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撇开脸反驳了句“我没有”。
“那你……是要报复我吗?”
莫晨的眼尾轻轻一扬,那双眼睛便贪婪地落在了那洁白的皮肤上。他突然抬手扯开安盛宇的领口,低头咬在了他的肩上。
“嗷……等下,监控……”
安盛宇扯着他往死角里躲,脚下一崴就摔在了地上。一声尖叫,两人便抱着滚了下去。
“啊疼疼疼……不是,你真就不松口啊……”
莫晨呵呵一笑,他拎起安盛宇的的帽子向后一拉将他扔到墙上靠着,自己双腿一跪就压在他腿上。他拽住安盛宇被扯烂的领口,皎洁一笑。
“还记得你那晚说了什么吗?”
“什么?”
“别装傻,你说你会满足我的……”
安盛宇的脑子一抽,抬手捂住他的嘴,耳根马上就红了。
“你怎么还记得……”“你以为我不记得?你不打算负责?”“不不不唔……你……”
莫晨含住他的舌头,使坏的咬了下去。安盛宇嗷嗷乱叫,却没办法把舌头收回来。
“等……唔……啊,我的色头啊……”
“你要不答应,我就把你舌头咬下来。”
“我答应答应……呜呜呜……”
莫晨没再管他。他自顾自地起身抹了把嘴,转头就走。安盛宇赶紧拉住他,摆出可怜的模样。
“怎么了?”“那个……我腿崴了啦……”
为什么要跳河?为什么想死?
这个问题,安盛宇知道不该问。况且他和莫晨还只是互相满足的关系,不是正经男朋友……至少他这么认为。
莫晨的这个怪病,学名嗜血症,简单来说就是吸血鬼。他吃不下其他食物,只能喝血。安盛宇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恰恰是他最喜欢的O型血,于他而言自己的血健康新鲜而美味,简直不要太爱。
于是他就总是被莫晨用各种方式在各个角落摁倒,咬在他的各个地方将他的血正大光明地喝掉,最后还不忘发表意见叫他不要喝那么多可乐了什么的。
“你先出去。”完事的莫晨给他塞了块糖,将他毫不留情地推出去,嫌弃地摆手赶他走。
“为什么不一起?”“不要。”
他顿了顿:“没必要。”
安盛宇撅着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异样的触感让他害怕。他翻过他的手,看见他千疮百孔的腕部。
“你……就这么讨厌自己?”
莫晨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抽回手,推开他。
“我恨的是这个世界,我恨的是我无力改变现状。”
“我是……恨自己。”
只是一天没来,再次见到莫晨便是物是人非。
安盛宇不明白他是怎么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四楼的窗台,他说爬就爬,说跳就跳,就像玩笑一样。
还好被阳台拦了一下,不然这次就真是最后一次了。
安盛宇没敢第一时间去看望他,他怕自己会当场哭出来。他等了半个月,等到心急如焚不能再等才走出门去。他在门外哭了痛快,这才走进病房。
“莫晨……”
没有人回应他,这里只有吊瓶里药水的滴答声和心率仪的波动声。安盛宇试探着捧起他能够动弹的那只手,轻轻握住那冰冷的指尖。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来陪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呢?”
他抓起那只手让他捧住自己的脸,他咬着唇,拼命压制自己的抽泣。
“莫晨,我想让你活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怕你生气,我怕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能强迫你……可我……”
他将额抵上那只手,无力地埋下头。
“莫晨,一个附属品失去了主人就不会有意义。”
“你如果……我该怎么办?”
“我也该去死吗?”
指尖微颤,擦过安盛宇的唇。看到那一滴鲜红他才意识到自己咬破了嘴唇。
“血。”
那片空虚的惨白间,那滴血格外灿烂。莫晨看着他,目光几乎摄穿他的魂魄。
“我的生日,是几号?”
“……十月……十五……”
莫晨惨笑一声,闭上眼。
“Astyre,你恨我吗?”
“莫晨我……”
“你知道为什么只要我问出这个问题,我就能脱离模拟吗?”
他看向窗外真实而虚假的天空,轻轻握紧Astyre的手。
“因为,记得我生日的只有你。而记住我生日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苦笑:“连我自己都不记得。”
“Astyre,你记好了,十月十五是你的生日,不是我的。如果你想要将我留下,把我彻底困在这,就不要让我看见这一天。”
他闭上眼睛:“十月没有十五号。不要让我将你和真正的你等同起来。”
“可……你会生气的。你会……不要我的。”
“是啊,我会生气。可现实也让我恼怒,也会让我弃你而去。”
他长舒一口气,捏住Astyre的下巴将他拉近。他伸出舌头,舔舐去那唇上的血。
“Astyre,你,和这血,是一样的。”
“你们一样的诱人。你们是救赎我、支撑我的良药,也是我无法摆脱的束缚、无法自拔的毒品。离开你们,我就会死。不离开你们,我就只能做一个被唾弃的怪人,一个可怕的疯子。”
“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该去治疗,都要我亲手杀了你。可我不能,也做不到。”
“我恨我的无能为力,恨上天给我安排的死路。我恨他们的无知,也恨他们的干涉。”
“Astyre,我找不到路,我只能这么做。”
莫晨突然将他从面前推开,他疯了般扯断身上的针管翻下床,踉跄着要离开。Astyre爬到门口拦住他的去路,他便转身走向窗边。
“莫晨……莫晨!”
他被拽倒在地,扯进怀里。Astyre哭嚎着死死抱住他,锁住他,害怕他像上次一样消失不见。
“莫晨我求你!我求你别走!”
他声嘶力竭,紧绷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发抖。他将脸埋在莫晨的颈肩,愤恨地咬了上去。
“呵呵……”莫晨惨笑着放弃了挣扎。他的身子愈发无力,最后彻底到了下去。他随Astyre摆布自己,只当自己已经死去。
“要是你也恨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