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荼之心》羽凋初颜

2、故事

　　顾心亭和欧阳正慌乱的冲到医院，在刚刚听到女儿泣不成声的打来电话，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情，原本悬着的心更加局促不安。
　　“妈妈，呜呜呜......”瘦弱的女孩蜷缩在角落，泪水挂满羸弱的脸庞，双手无力的搅着衣角。顾心亭快步走过去，扶起女孩，心疼的搂在怀中。
　　“不怕，不怕，妈妈在这呢。”
　　“妈妈，小恋在手术室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晕倒了，我还有在和她说话呢，可是她都没有回答我......”
　　顾心亭安抚着女儿，回头像一直沉默不语的丈夫点了下头。
　　这是羽心所没有看到的，现在的她只能从母亲的汲取片刻的温暖，来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就在快要融入温暖昏昏入睡的时候，身后的躁动喧哗声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你不可以把病人带走，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你再这样我们就报警啦!快点放下！”
　　爸爸此刻抱着羽恋站在一群医生护士中京安。
　　“这是我的女儿，请你们让开！”母亲冷冷的说。
　　“即使是您的女儿也不可以，这是谋杀，怎么能够不经过治疗和医生的允许就带走病人呢，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护士小姐义正言辞的说，起伏的胸脯和红透的面色，都显示出她的气愤，手臂的的袖标显示出她还是一个实习生。
　　羽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从爸爸的眼中看到一丝杀气，完全没有往日调侃的表情，阴风吹过，所到之处没有人再敢阻拦。
　　正在愣神的时候，羽心被母亲拥着走出医院。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掀起的裙角泛着涟漪。茫然无措的看着母亲。
　　“没事的，我们回家！”顾心亭慈爱的抚mo着女儿，羽心软软的靠在母亲身边，疲惫的闭着眼睛。
　　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的自己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额头被冰冷的手拂过。
　　“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听着母亲忧伤的话语，羽心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笑，想要安慰母亲，自己一点都不怕。
　　可是，头沉沉的，什么也不想做。
　　妹妹摔倒在自己的面前，羽心的腿像是陷在沼泽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看着她渐渐被吞噬的身影，羽心只能跪在地上无声的哭着。母亲走过来，她下意识的拽住母亲的腿，看到的却是一张冷漠的脸，强烈的谴责着她没有照顾好妹妹。
　　看着家人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羽心仓皇的往后退，在无意中被绊倒。一个凉滑的藤蔓袭上她的身体，就在缠住她的脖子时，她看清那是一条白色的蛇尾，比成人的腰身还要粗壮，羽心就像被缠住的小老鼠，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任它宰割。她挣扎着想要看到蛇头，却怎么都见不到，死亡的气息在临近......
　　“啊！”羽心不可抑制的大声喊叫，惊恐的随手抓着可以防卫的东西。蓦然间睁开的眼睛，看到周围，银色月光打进窗子，照在地面，映着一摊暖黄的光圈。
　　躺在床上的羽心才知道，原来只是个梦，噩梦而已。却那么真实，身上仿佛残留着蟒的冰冷气息，那种触感，即使是在梦里，依然叫她不寒而栗。
　　口渴难耐的她坐起身，把汗水打湿的衣服换下。走出房门，转角下楼时，忽然听到父母的说话声，不，更确切是说是，争吵声！这让羽心很诧异。虽然父母每天都是吵吵闹闹，但是从未真正的红过脸。这么激烈的争吵，还是第一次。
　　羽心走过去，在楼下倒了杯水，喝掉，干涸的嗓子舒服许多。
　　再走过父母的房间，话题好像还在继续，羽心不在意的走过。
　　“你不想女儿知道，我可以理解，但是两年以后呢？小恋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太残忍啦！”
　　“不要再说啦！求你别再说，是我残忍，都是我的错啊！如果，如果当初我......”
　　顾心亭泣不成声的哭诉着，欧阳正看着妻子，不忍的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拥住，拍着她的背舒缓着情绪。
　　“啪！”
　　欧阳正快速的拉开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表情呆滞的大女儿。
　　羽心被动的走进父母的卧室，看着局促不安的母亲，轻声问：“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们不能知道？我们是这个家里的一员，是您的女儿,就有权利知道！”
　　女儿平静的语气让欧阳正夫妻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欧阳正对着妻子点点头。
　　“小心，你，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医院的时候，我就了解你们有事瞒着我。”
　　顾心亭紧了紧衣领，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欧阳正走到妻子身边，抓住她的手说：“说吧，女儿不会怪你的。”
　　羽心凌乱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看来父母真的有事瞒着自己，是不是和妹妹晕倒有关呢？
　　正在羽心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那是羽恋的房间。
　　三个人快步走过去，推开门，看到羽恋还没有清醒，只是一声声的呓语，身体不安的扭动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眼泪滑过脸颊，越发衬着楚楚可怜。
　　顾心亭不安的看着丈夫，羽心刚想走上前去，突然被父亲拉开，“你不能碰她！”看着父母的表情，她心里的痛楚更加明显，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
　　欧阳正夫妻走到床边，扶起羽恋，顾心亭的手附上羽恋的头顶，竟然有丝丝寒气渗透进羽恋的身体里，羽心大气不敢出一声的看着惊异的一幕。
　　羽恋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看着汗水滴下来的母亲，羽心扶着她走回房间。
　　母亲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羽心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笑笑的说：“过来，坐下。”欧阳正走进来“你现在很辛苦了，还是明天......”
　　“不，我要告诉她，她们是我的孩子，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果，我自己背负就好，我不要孩子们承受。”
　　“小心，妈妈先给你讲个故事。”
　　看女儿没有反对，继续说着：“在二十几年前，甘肃有个地处偏僻的小县城，爆发出惊人新闻。
　　一个农民，因为要储藏过冬的食材，决定到村后的大山深处去打猎。那里森林密集，杂草丛生，经常有野兽出没。但是因为农户家里几代都是猎户出身，对于狩猎，他是从小耳濡目染，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准备好以后，就进山去了。
　　可是，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也没有碰到任何动物，连兔子都没有抓到一只。想想家中待产的妻子和整个寒冷的冬天，他懊恼的甩甩手里的弓箭，毅然走向更深处的山里。
　　太阳直升头顶，前面也已经没有道路。最低矮的草都已经淹没膝盖，更糟糕的是，他在不远的一处低洼地看到块突露出来的界碑，碑体因为年代久远，风吹沙化，已经看不清楚自字迹。
　　他记得老一辈人说过，在这座没有名字的山里，如果遇到界碑形状的石器，就不能再向前走，谁也不知道碑的那边是什么，因为走过去的人和牲畜，都没有回来过。
　　他在心底不断的权衡着，想着家里的现状，又看了看林中风和日丽，阳光正午，下定决心踏了进去。走在树林里的他格外小心，敏锐的聆听各种声音，小虫突兀鸣叫都能引起他的不安。
　　蹒跚的行走了半个小时，已经接近山的腹地。忽然，在草丛里，有野猪践踏过的踪迹。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如果能够猎到一头野猪，不仅能过冬，还可以把皮子拿到集市去卖掉，换些钱回来。
　　随着残留的痕迹追出2公历的距离，终于，在草丛中发现，一只未成年的野猪正在拱地。也许是鲜少遇到人类这种危险生物，它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依然悠闲的对付着那块松软的土地。
　　农民取出一只弓，放在弩上，对准野猪的眼睛。”
　　“为什么是眼睛？”羽心不解的问。
　　母亲没有因为突然的打断有丝毫的不悦。
　　“因为在森林里生存，身体长期暴露在户外，它的皮毛已经磨练的坚硬无比，而农民的弓弩都是自制的，勉强猎杀一些狐兔，像野猪这种稍大的动物，就只能选择选择最脆弱的眼部。
　　野猪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箭已经离弦，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
　　羽心咽了咽口水，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幕，真实而紧张。
　　“箭竟然偏离了方向。”
　　“怎么会呢？”羽心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
　　顾心亭微笑继续说：“农民也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更关心野猪，转过神来才发现，哪里还有野猪，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咯咯咯”看着女儿开心的笑颜，夫妻也被快乐的气氛所感染。
　　“农民非常生气，这就意味着整个冬天，他们只能吃些蔬菜，包括即将出生的孩子。”看着女儿微微皱起的秀眉，她是如此善良，一如当初的自己，这是幸还是不幸，无从而知。
　　“他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走去。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森林中一直注视他的眼睛满是无奈。
　　行进的越来越困难，草已经附在胸口，他打着寒颤，总是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让这个倔强的农家汉子也恐惧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看着斜阳如血的天边，他忽然呜咽起来。看着他跪在地上，嘴里恳求着山神老爷赐给他点食物。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那双隐没的眼神掠过一丝不忍。
　　正在男人感到绝望的时候，随着一道疾风而过，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面前出现一堆东西，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天！竟然是灵芝、人参和很多名贵药材。”
　　羽心惊讶的张大嘴巴，这在她的世界是不能想象的，从小到大接收的教育就只有一个真相，那就是世界上没有鬼神之说，而她也是地道的唯物主义者。
　　“农民从未走出过大山，自从记事起，他的童年就伴随着山里的山神妖怪，狐蛇鬼魅。在他的意识里，他自会认为是山神看他可怜诚心，赏赐给他这些宝贝。确实了这个想法，他脱下里面的褂子，小心翼翼的把草药包裹起来，揣在怀里，仿佛贴着自己的身体才会安心。等他做完这些事，才想起来，郑重的跪在地上，给山神磕头，嘴里碎碎念：“感谢山神老爷给我的赏赐，过了冬，我一定带着老婆和孩子来感谢您的大恩大德，给您立下排放，世代供着啊！”
　　听着这样糊涂的话，不远处传来笑声，农民偷偷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源头，缩手缩脚，生怕冲撞山神，但是依稀听到声音的主任是个女娃。在他头脑中的山神应该是拖着长白胡子的老头或者面容髯须的中年，可从来没想过竟然是女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糯糯的甜腻声音响起：“天色已经晚了，山上野兽多，你怕是也找不到下山的路吧，我就把你送回去。但是我生的丑，你看到我会吓坏的，我就走在你的身后，指点你，有一点，你不可以回过头来看我。”听着山神这么说，农民受宠若惊，赶快答应着。转过身去，听到什么东西划过草丛向自己靠近。
　　农民开始前行，虽然山路崎岖陡峭，但是经过山神的指引，走了一个钟头，就已经看到远处村庄的点点灯光，农民也找到来时的路。
　　本来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人的好奇心胜过理智。
　　农民一路煎熬，终于在要分开的时候停下来，想要看看山神的样子，回到村子也可以吹嘘一番。他又怕被山神知道会怪罪下来，于是心生一计。
　　他停下走着的脚步，说道：“山神老爷，小人快要到家了，而且也知道路怎么走，就不劳烦您的大驾，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山神没有再坚持什么，就在山神准备离开的时候，农民迅速回头，一头乌黑顺长的秀发，瘦削的秀肩，穿一件蓝色宽袖衫，衬着腰肢越发纤细。
　　农民呆愣在哪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女子的下半shen，那不是一双修长的美腿，而是一条蛇的尾巴，青黄相间，比腰部略粗，在草丛中扭动穿行，压倒一片片草叶，发出唰唰的声响。
　　也许是天生的本能，那条蛇（姑且先这么叫）发觉出异常，慢慢的回过头。农民尖声叫喊，本来发软的腿却能动了，向着下山的方向跑去。
　　望着他仓皇逃跑的背影，大蛇转身也消失在密林深处。
　　农民一口气跑回到村口，就再也没有了力气，昏死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