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庭女》伶舟幼

10、第九章

　　因这次前往苏家路途遥远，白府应邀的是两位庶出娘子并两位公子：白四小姐白月伊、白五小姐白乐伊以及白五公子白毅远、白六公子白学远。
　　白府出了一辆马车，大小正好可以容下四个人。
　　因此胡彩迎与王宛如各自只带了一名丫鬟，就连准备的夏衣也不过三四套，一应卷入包袱里放入白府马车的后箱笼中。
　　白府除了四位小姐和公子，倒还跟了几个小厮和女婢，一应骑马或是坐在马车前室。
　　如此一来，游玩队伍的人数倒是超过了十人，显得有些“壮观”。
　　卯时末，胡彩迎与王宛如赶到了县衙附近。白府就建在同一道街中。
　　或许是想到自个儿要在这等白府的几个庶子庶女，王宛如脸色并不好看。
　　胡彩迎无奈的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人便趁等待当头搭起了话。
　　“倒没想到白府真有娘子应约，妹妹很好奇，姐姐是如何做到的？”胡彩迎面带疑惑。
　　王宛如叹了口气，“左不过就是些示好许诺，不过两个庶女，来了也没损失。”
　　“白家这两位娘子，听说与姐姐同岁，也是十四，不知道是何脾气性格？”
　　“白四小姐白月伊只比五小姐早出生半个月，但听说这二人在府里是截然不同的待遇。”王宛如凑近了胡彩迎，将打听到的与她说来，“你可别看白月伊是姐姐，可她生母原是白老爷房内的的一个粗使丫鬟，侥幸得了宠才有了女儿。白乐伊不同，她生母在白老爷跟前得宠，这白月伊门里门外都爱作白乐伊的跟班！”
　　胡彩迎面露好奇，这白府家大业大，生活果然热闹精彩，“如此说来，这白五小姐岂不是不好相与？”
　　王宛如笑了笑，拍了拍胡彩迎的手，“不过是个爱美虚荣的娘子，说些好话哄着也就罢了。我听说这二人相貌并不出众，一个白些个子却矮，一个瘦高但是肤色偏暗，想来也是随了生母。”
　　胡彩迎一听也就明白，白些的是五小姐白乐伊，黑些的是四小姐白月伊。
　　哪知这王宛如哈哈笑了起来，随即又唉声叹气地忧虑起来，“只如此，她二人见到我等仙女，心有嫉妒怎么办？”
　　胡彩迎听罢嗔笑出声，青葱玉指点了点面前人晃动的额头，“说正经的呢，姐姐又要玩笑了。”
　　王宛如又道，“具体二人什么性子也得见了才知，今日我们四人同乘一处，细细观察了便知。”
　　两人互相给了个安慰的眼神，胡彩迎又问，“那两位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噢，这个嘛......你听我说，”王宛如显然不想解释个中心思，“这白五公子白毅远是五小姐乐伊同母的兄长，白府的众多庶出儿郎中也就他最得白老爷的喜爱，至于白六公子白学远则是那四小姐的弟弟了。”
　　“不是说四小姐生母卑微，如何又有了弟弟？”
　　见胡彩迎充满好奇，王宛如笑话道，“这些府里私事，我又如何能得知？不过倒是知道这六公子与妹妹同岁，妹妹好奇。不妨亲自问问四小姐或是六公子？”
　　这如何使得？胡彩迎有些气恼道，“我哪里就好奇了，明明是陪同姐姐才来，这话听了让妹妹伤心！”
　　“好妹妹......”王宛如正要向彩迎赔些不是，便听到“咕咕噜噜”的车轮声。
　　二人向声源看去，果然见一辆半新的暗红调马车正驶来，车身外的两匹马上各坐了一位身着深色立领长袍的男子，一位年纪大些，深眉大眼，面容温雅；一位面色红润，眉眼有神。想来便是白府的五公子和六公子了。
　　车后头跟了几个骑马的小厮，细看一眼还有两个骑马的女婢，胡彩迎微微惊讶。
　　又见马车前室除了马夫，坐着两位小丫鬟，此刻正向她们招呼。
　　这便是昨日上门知会她们提前放包袱的丫鬟了。
　　马车停了，丫鬟卷起了车帘，请她们上去。
　　只见车内主座上坐了一位袭白月纱的娘子，圆脸杏眼，见到她们两个，先是打量了几眼，便面有嫉色的微微侧颜，加深了傲色与高冷的神态。
　　车体右侧坐塌是位肤色微暗，浓眉圆眼的娘子，眼波似有精明，非常有神采。见到二人上来，挪身到了厢内主座。这马车横向宽敞，侧边各自只能容下一人。
　　不好让两位他府的娘子作难，白月伊主动与妹妹白乐伊同坐一处，并热情地对胡彩迎和王宛如说道，“两位姐姐快请两边歇坐！”
　　哪知这白乐伊冷眼撇了白月伊一眼，坐在主座中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给姐姐匀地方的意思。
　　白月伊愣了一愣，也没介意，缩了缩身子坐到了角落里。
　　王宛如和胡彩迎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倒是觉得氛围有些尴尬，王宛如接了话，“白小姐客气了，可莫要‘姐姐、姐姐’的唤，这位胡家妹妹正是比我们三人小上一岁呢！”
　　“是吗，倒是我疏忽了！”白月伊赧然一笑，“胡妹妹可别介意，姐姐一见到妹妹这般天仙的容貌，嘴就笨了！”
　　胡彩迎本来听到这白四小姐与自己姐妹相称，想到她们庶出的身份，心下略有不快，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笑着应了声。
　　“马屁精！”白乐伊突然冷冷出声，倒是惊了胡王二人一跳。
　　白月伊却一脸讨笑，直说亲妹妹也是天仙人物，自己与大家同坐很是荣幸。
　　这话自然让一旁的胡彩迎和王宛如有些恶寒，哪知那白乐伊却很受用，听罢不再冷着个脸。
　　“几位妹妹皆是貌若桃花的美人，只看一眼便让人忘怀！”一道轻盈悦耳的男生骤然自车前传来，如同一泓清泉。
　　不知白府的两位公子何时到了车帘前面，正看着车厢内几位刚认识的娘子们。
　　说话的是白五公子白毅远，深色的夏袍穿在他身上反而衬出他的温文尔雅，他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消瘦，坐在一匹高大的马上，身形也显得有些薄弱。
　　此刻他的目光看向了车内，也不知是看向自己的亲妹妹白乐伊还是坐在她前侧的胡家娘子身上。
　　胡彩迎今日穿了一身明黄纱裙，绾了垂鬟分肖髻，正是现在殷城未出室少女最时兴的样式。只是她云鬓轻梳，长纤如素，结鬟下的燕尾垂于肩上，落在腰侧，便显得清新脱俗。
　　白乐伊顺着兄长的视线看去，只见面前的女子皓齿明眸，香腮粉黛，峨眉淡扫，年岁虽小却在清丽之中婉约妩媚，细看下来心中更是不悦。
　　白乐伊怪声怪气向外面的人道，“兄长今日倒是嘴甜，往日里怎么不见这般夸奖妹妹我！”
　　白毅远咳了咳嗓子，扭过头去，讨饶道“妹妹说笑！”
　　王宛如见状，暗暗观察，已作评价，这白五娘子不仅虚荣，看来更是善妒。
　　她又向对面的胡彩迎看去，心里也觉着彩迎妹妹果然天生底子好，便是自己也不能相比。心中又有些庆幸苏三公子并不在家，否则今日拜访难免会有比较。
　　好在这只是小插曲，白乐伊心里固然不喜，可也知道这两家娘子自己不能得罪。何况这次游玩，姨娘也叮嘱她要好好表现。
　　白乐伊又打量起了左侧离得远些的王宛如，这次是王宛如给她下的贴，目的嘛她也知道，白府的消息总要灵通些，更何况自己的生母王姨娘在白府得脸。
　　王家与苏家结亲，并不吸引她白乐伊。她与王宛如同岁，想嫁的是殷城白家，亲上加亲。只是她身份不高，现在与这些娘子门多走动走动，对自己也好。
　　胡彩迎与王宛如带的丫鬟正是流雪与刘花二人，此刻两个丫鬟被安排到了后面与白府女婢同骑，前室丫鬟也将车帘放了下来。
　　只听外头的白五公子说道“启程”，马车便缓缓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