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人录》偊鹿氏

124、合作

　　“为何要顾影自怜呢？难道没了天的认同，我们就活不下去了吗？”意幽悰质问哭泣的人。刚说完，他又被扇了一巴掌，“你说的轻巧，我们没努力过吗？可是后果呢？你们这些一辈子从未体验过人类痛苦的异兽有何脸面来说教我们！”
　　意幽悰将头扭正：“如果说我能帮你们重返人间，你们能相信我吗？”
　　听了意幽悰的话，周围的哭泣顿时消失了，人们的嘲笑却越来越大：“哈哈哈哈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会让我们复活？”
　　“就凭我也是人类。”
　　闻言，人类的嘲笑顿时也消失了。黑暗中的人们陷入了许久的沉默。被黑暗中的手牵制住的意幽悰瞬间跌倒在地，赤裸着的意幽悰疲倦地躺在地面上，他身上没有伤口，但被折磨的四肢断裂般痛感依旧挥之不去，他仍然心有余悸，他害怕暗黑中的人类，可他不得不面对他们。
　　他休息了好一会，才缓缓起身捡起被扔在地面上的衣服并穿起来。
　　“人类被夺走身体？那是不可能的，人类只会夺走异兽的身体，就像灵国那位女官还有一个小男孩……”
　　“为何不可能？夺走不了异兽的躯体或者是对异兽的躯体感到极端的厌恶，那只能夺走人类的身体了。”意幽悰解释道，“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别人怎样都无所谓，不是吗？”
　　“那夺走你身体的是谁？哦！我想起来了，是氐！我刚刚看到氐将他推向了我们！是氐夺走了他的身体！”
　　“氐会尝试在现实中复活我们的！我们有重生的希望了！太好了，我们有重生的希望了！”众人逐渐欢呼起来。
　　整理好着装后的意幽悰却打破了他们的雀跃：“可你们为什么相信氐一定会复活你们？他有说过他会将你们复活吗？”闻言，众人又陷入了沉默，氐确实从来没有说过会复活人类之类的话语，不过是人类对于鲜活生命的永续的一种遐想。
　　“可如果氐不复活我们，他夺走你的身体是为了什么？”
　　“是一种变态的复仇罢了。”意幽悰解释道，“氐从来就没把人类当人看，大家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包括我。他建立稷国这样一个看似伟大的国度，发明了忆凝珠、铁皮人偶和水符，表面上看着就像是帮助人类更好地存活在这个世上，实则是为了让自己的意志延续，利用其他工具消灭异兽。他从来都没想过如何让人类更好地存活下去，他只想着将复仇进行到最后。而他又假借了你们那顾影自怜的心态。”说着说着，意幽悰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忆凝珠因受到猛烈攻击而出现的蜚便是人类的怨念啊……
　　听了意幽悰的话，众人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但也有人提出异议：“可你凭什么这样说氐呢？”
　　“就凭我是他的学生。”意幽悰立刻回答道，“他夺走了我的身躯，而我在刚刚看到了他的记忆。”说着说着，意幽悰失笑了，“‘学生’不过是他将我困住，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再将我拿出来利用，最后抛弃的代名词而已。我的妹妹已经被他们毁了。”
　　“不不不，我不相信你的鬼话，你是在洗脑我们，氐会将我们复活的。”
　　“你们如何断定氐不是在洗脑你们呢？你们知道外界离黑雨出现已经过了多久了吗？”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是的，他们一直存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空间中，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更不知道时间。
　　“已经是七百多年了。”意幽悰回答道，“七百多年了，你觉得你们的尸体还能被保存的完好无损吗！氐要是想复活你们，早就复活了！何必等到现在！你们或许会说可以像那两名夺走异兽小孩和灵国女官身体的人类一样夺走异兽的身体，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容易，你们就不可能在这儿呆了七百多年了。”
　　意幽悰的话终于开始说动了这里的人类：“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我们死也死不了，活着又跟死了差不多。”
　　“忆凝珠是氐发明出来的，忆凝珠也是由氐的意志控制的。”意幽悰尝试分析，“如果消灭氐的意志，忆凝珠不就变成被你们的意志所操控的了吗？”闻言，人类开始议论纷纷。
　　见状，意幽悰立刻补充道：“我会带你们摆脱现在的痛苦，如果我做不到，你们就杀了我。前提是你们得帮助我，拜托了。”意幽悰朝黑暗鞠躬。
　　见到意幽悰这样的真心实意，人类也开始纷纷动摇：“也不是不可以，我已经不想再以这种不生不死的样子存活着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
　　……
　　犀在军寨帐篷中阅读森给她的信笺。阅读完毕，犀叹了一口气。水云笙和阿管狂从帐篷外走了进来，见犀一副惆怅的模样，阿管狂便问：“犀，怎么了？“
　　“赤蛇战死疆场了。”犀直言道，“但至少她可以和依依团聚了。夜明在信上说，赤蛇到死也不知道依依已经离开了，赤蛇见到了变成了妖孽的依依的母亲，也就是金国王后，赤蛇到死也在护着她，说要将王后带回离国，因为依依很想念母亲。”
　　阿管狂叹息摇摇头：“他们一家子人是做错了什么，偏偏都落个自相残杀的结局。”
　　“对了，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犀对阿管狂和水云笙。
　　水云笙开口说道：“犀，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希望你能将我的心脏取出来，拿去制作解药。”犀并没有对此感到震惊，早在水云笙说要将意幽悰救回来之时她就已经有这个打算。
　　“你和意幽悰真是……云笙，你们真的没有任何眷恋吗？”
　　水云笙摇摇头：“我们的愿望其实很简单。犀，我可是祥瑞。”
　　闻言犀笑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上前来抱住水云笙：“谢谢你们……”
　　持续了五日的战争告一段落后，鹖将军、阿管狂留守在东部，阿管狂一大早回到了离国王宫中。
　　“南烛！”孤鸾镜跑进流云殿并急切地呼喊道。
　　小侯缓缓走到孤鸾镜身旁：“二殿下，南烛姑娘已经在昨夜子时离开了。”闻言，孤鸾镜连忙跑进屋内，南烛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瘦骨嶙峋，面色苍白，可她被打扮的很干净，她面带着浅浅的微笑，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孤鸾镜蹲在她身旁，牵着她冰冷的纤手，他从没牵过南烛的手，更没亲过她。因为南烛一直抗拒着这样的亲密举动。她怎么可能不抗拒，她的惭愧和悔恨犹如缠身的恶魔，困扰了她这一生。但她还是实现了一个奢侈的愿望。
　　“她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孤鸾镜沙哑地问道。
　　小侯回答道：“她说他想永远留在这里。“
　　“我怎么可能抛弃她。“
　　谁也不知孤鸾镜为何会喜欢南烛，就连孤鸾镜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