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病院卷宫斗》火与鹤

66、第 66 章

　　宁远怒视着他，道：“你的新情人和你置气，你便想起我来了么？”

　　胤霆下意识反驳：“不是这样。”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说：“就算是，又如何？”

　　是了，这就是他的帝王面子。

　　就算是，又如何？

　　她难道还能忤逆他么？

　　宁远气得想笑，很想亲口问他一句“我又算什么”，可是转念想想又有什么必要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不在乎了。

　　而胤霆却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只是死死握住她手腕：

　　“不准走。”

　　“若我偏要走呢？”宁远问。

　　胤霆指尖加大了力度，似乎是要把她的手揉碎一般。

　　宁远顿时有些生气，“你弄痛我了。”说着低着头，狠狠在他手上咬下一口。

　　胤霆吃痛，可刚一脱手，面前的女子就像一只滑溜溜的兔子那样逃走了。

　　她月白色的裙摆在墙角转瞬消失。

　　服侍在一旁的绿珠缩在墙角，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手足无措，她不明白主子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却被这低气压吓得噤若寒蝉。

　　胤霆沉默地注视着宁远离去的背影，眸中翻涌着浓云。

　　第二日，绿珠担心皇上震怒，可见宁远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才不由自主地送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胤霆又不打一声招呼地跑过来，宁远抱着枕头啪嗒啪嗒跑进了钰嫔的寝殿。

　　钰嫔垂眸练字，小鸽子安顺地停在她肩上，好奇地歪头看着宁远。

　　宁远将枕头往钰嫔榻上一扔，道：“钰嫔娘娘，多谢。”

　　钰嫔眼皮也不抬：

　　“我可没答应过你。”

　　话虽这么说，可钰嫔的床榻上已经放好了一床新的被褥，四四方方地叠在床上。这被褥显然是为宁远的到来准备地，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冉贵妃经常说钰嫔“傲娇”，开始宁远不懂什么意思，但她现在却全晓得了。

　　宁远笑嘻嘻地说：“钰嫔娘娘你真好。”

　　钰嫔道：“你知道就好。”

　　到了夜晚，宁远和钰嫔共枕一席。

　　因为未出阁时，家规森严，过了就寝的时间，便不准说话、打闹。因此，宁远很少和姐妹一同过夜，也没体会过闺阁姐妹窃窃私语的体验。

　　上次这样亲密地和人接触，还是刚认识枫皇后的时候。

　　正因为很少有过这种体验，所有宁远才格外兴奋。

　　她躺在床上，激动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可是夜已经很深了，钰嫔的身体在月光下起伏着，她的呼吸很稳，显然已是熟睡的模样。

　　宁远蹑手蹑脚地翻了个身，一扭头，却对上钰嫔一双明亮的眸子。

　　宁远满面诧异：“钰嫔娘娘，你怎么还没睡？”

　　钰嫔答地倒是干脆：“睡不着。”

　　宁远往钰嫔身旁拱了拱身子，嘻嘻哈哈道：“难道钰嫔娘娘是和我一样因为激动才睡不着的吗？惭愧，惭愧，没想到娘娘......”

　　钰嫔眼皮跳了跳，果断打断了她：

　　“不是。”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是因为失眠。”

　　宁远很诧异地说：“失眠？为什么？我见你白天总是在打哈欠的样子，怎么会像是睡不着觉的人呢。”

　　钰嫔很轻地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晚上睡不着，白天才会犯困啊。”

　　她看着宁远：“宁宁，你平日里会有睡不着的情况吗？”

　　宁远摇摇头：“这种情况很少有，我不会这样，一到晚上，我脑袋沾上枕头，便睡死过去了。”

　　钰嫔道：“原来如此，这是一种可贵的幸福。”

　　这话说得倒是十分恳切，还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一时令宁远有些失语。

　　宁远想了一瞬：

　　“不过，只有在特别紧张、无措的时候，我才会睡不着。比如从前我爹非要让我练习跳舞，如果跳的不好，就会打我的板子。可我贪玩，有一次连着半个月没有联习，在我爹检验我学习成绩的前一天，我就会睡不着觉，因为我怕挨板子。”

　　又补充道，“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娘娘你呢？为什么一到晚上就睡不着觉？”

　　问完这个问题，宁远霎时便后悔了。

　　她又忘了，钰嫔有病来着。

　　宁远记得，抑郁症。

　　虽然宁远自认为是个很大大咧咧的女孩，可她也有严谨和细腻的一面，比如，她其实有小小的洁癖。

　　但钰嫔寝殿里的陈设却都凌乱地散步在各地，她曾经帮钰嫔找墨块，却在抽屉里同时翻到了袜子、两把弹弓、和一个男人的裸.体衣架。

　　饶是钰嫔的寝殿乱的像一锅粥，很多东西无序地摆放在一起，像一个熵增后的宇宙，宁远却不会起什么讨厌的心思。

　　她知道钰嫔有一些精神问题，当然很愿意包容朋友们无伤大雅的小缺点。

　　虽然，有时候也会忘记她们有病这个事实。

　　比如现在。

　　宁远心中有些忐忑，却未想到钰嫔一笑置之：“你方才说，你只有在忧虑、恐惧的时候，才会睡不着？”

　　宁远点头：“是呀！”

　　钰嫔静静地说：“我也是。”

　　宁远望着黑夜里钰嫔的侧脸，起先感到疑惑，后来感到诧异。她错愕地问：

　　“这么说，难道钰嫔娘娘，在日日夜夜里，一直活在忧虑、恐惧之中吗？”

　　钰嫔抿了下嘴角，默然不语，显然已是默认。

　　“为什么？”宁远忍不住问。

　　钰嫔愣了一下，很果断地回答：“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好。”

　　宁远呆呆地看着钰嫔，不可置信地问：

　　“怎么会？您又聪明、又勇敢，又......总之，又美又好，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的人。”

　　钰嫔似乎目光有所松动，她眼神滞了一瞬，看着眼前的宁远，唇角抿了一丝笑：

　　“谢谢你。”

　　宁远慌忙摇头：“不是安慰，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她侧着头，抓住钰嫔的衣袖，很紧张地说：“钰嫔娘娘，你......你要相信你自己啊！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知为何会这样呢......抑郁症，听起来这名字就倒霉透了，这真令人伤感。”

　　钰嫔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也不知道。”

　　她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吐露出了一句从来没和旁人说起过的话：

　　“可能，我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全部勇气了吧。”

　　这句话像惊雷一般，令宁远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不愿意去揭露钰嫔身上的伤疤，自然也不愿去追问钰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起来，钰嫔娘娘似乎比看上去的，还更要痛苦一些。

　　宁远失魂落魄地松开手，正当她绞尽脑汁，准备安慰她点什么时，钰嫔却笑道：

　　“但是，活着还是有好事发生的，这也是我最近才意识到的事情。”

　　她接着道，“比如，遇见了阿枫阿冉她们，还有大家，还有你，宁宁，正是这些经历，才让我觉得，活着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钰嫔说这话时在笑，可是宁远却悲伤地想哭。

　　她紧紧地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毕竟这太丢人了。

　　她想到乞巧节那天，因为胤霆和余娇娇两个人，回来后她的心也像灌了铅的秤砣，一下子沉到谷底。那时候枫皇后对她说：

　　“宁宁，你还有我们呢。”

　　酝酿了半天，她压下哭腔，学着枫皇后的样子，很认真地说：

　　“阿钰，你还有我们呢。”

　　这话使钰嫔呆了呆，一时间，漆黑的寝宫静谧无言，似乎还能听到远处夏虫的鸣叫。

　　很久很久之后，钰嫔才低低地说：

　　“嗯。”

　　接着，她伸手拍了拍宁远的脑袋，笑道：

　　“你说的没错，果然，活着的话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第二日，两人都睡到太阳高悬的正午，才珊珊醒来。

　　因为不想见到胤霆，这几日宁远便都留宿在钰嫔宫中。

　　众妃知道后，已然张罗着每晚在钰嫔殿里举办宴会，其实是就是大家聚一聚，胡吃海喝一番，说一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垃圾话，便各回各家，留下一地狼藉。

　　后来钰嫔实在是忍无可忍，勒令一晚除了宁远外，只能有一位客人来访。

　　今晚，三姐妹踢踢踏踏地来了。

　　钰嫔：“......我不是说只能有一个人过来吗。”

　　三人齐声道：“我们三姐妹本就是一体，从来不分你我的！”

　　钰嫔眼皮跳了一下，本来想送客，见三姐妹手中还提着珍贵的甜饮料，便忍了下来。

　　三姐妹、宁远和钰嫔打了一晚上叶子牌。

　　打到一半，听到宫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钰嫔手一抖，杯中的甜饮料泼到了地上。

　　宁远和敬妃、静妃、谨妃皆是满面诧异。

　　敬妃扭头问钰嫔：“你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钰嫔面无表情地说。“不认识。不熟。没见过。”

　　敬妃又问宁远：“是来找你的吗？”

　　宁远默默摇头：

　　“不是......他都不知道我在这里。”

　　五人齐齐沉默。

　　谨妃道：“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静妃道：“我感觉是皇帝抽风了。”

　　宁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先是迟疑了一瞬，接着攥紧了拳头。

　　胤霆本来就对后宫中的妃子们避之不及。

　　今天怎么破天荒，来找宫妃....侍寝？

　　而且还偏偏挑中了最恶劣的钰嫔。

　　这太疯狂了。

　　待五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胤霆已走进寝殿，东倒西歪坐着的五人同时抬头，目光相撞，殿内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五位妃子正默默思考着怎么将这位不速之客赶走，而胤霆则是皱着眉看着眼前五个不修边幅的女子，似乎不愿相信这些都是他的女人。

　　半晌没人说话，直到敬妃心念电转，小嘴一张，便开始胡言乱语：

　　“你有什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中国？”

　　“记住我给的原理，黄龙江一派全部带蓝牙！”

　　胤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