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病院卷宫斗》火与鹤

55、第 55 章

　　宁远呆了一瞬，随即笑道：“没什么。皇后娘娘既然无事，那便再好不过，我高兴的不得了呢，怎么会有心事？”

　　她握住枫皇后的手，吐了吐舌头：“皇后娘娘要是想要答谢我的照料，可别光说客套话！需要邀请我吃好吃的哦。椒房殿的盐焗鸡、羊肉抓饭，我可就不客气了。”

　　枫皇后眼中的担忧一闪而逝，微笑道：“那是自然！”

　　顿了顿，她道，“我还要多谢你，阿远，谢谢你帮我照料我这满园的花朵。”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望向窗外，透过窗外，看到了随风摇曳的蔷薇花。

　　于是她们才明白宁远这些日子里为枫皇后所做出的努力，便齐齐夸赞道：

　　“宁宁真好诶。”

　　“是啊是啊，感人死了。”

　　宁远挠了挠头，傻笑两声：“哪里哪里，一切自然是承蒙大家关照，嘿嘿!”

　　今日天气正好，枫皇后苏醒，后宫里的众妃自然是很高兴的。她们将宁远所做的努力看在眼里，同时，又对枫皇后自尽这一事三缄其口，仿佛她只是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大病初愈，自然是皆大欢喜。

　　生活渐渐回归到往日的平静。

　　经历了这般风波，这是大家都乐意见到的事。

　　可，唯有宁远闷闷不乐。

　　胤霆再也不来见她了。

　　宁远心中黯然地同时，不免嘲笑自己：“这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么？为什么如今又要懊悔？”

　　胤霆不来见宁远，自然也便不肯来后宫。于是，后宫仿佛彻底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乐园，将深宫和压抑的残酷彻底隔绝在外面。

　　胤霆对宁远死心，可不代表余娇娇放松了警惕。

　　只不过，因为皇上不再来后宫，余娇娇便将矛头对准了阿忆。

　　宁远在后宫中安然自乐，偶尔也会从绿珠口中听闻了阿忆的消息。

　　譬如，余娇娇与皇上举止亲密，彻底惹怒了阿忆。

　　再比如，余娇娇和阿忆针尖对麦芒，阿忆像对付宁远那样开始针对余娇娇，而余娇娇毕竟不是宁远，在几次受气之后，也会谋划反击。

　　绿珠附在宁远耳边讲述这些事时，宁远正在举着玉壶浇花。

　　彼时她心情正好，哼着小曲，将玉石般剔透的水珠泼溅在绿叶上，阳光照耀在水滴上，折射出七彩耀眼的彩虹。

　　绿珠忧心忡忡道：“小主，皇上多久没来咱们这儿啦？”

　　宁远静静地说：“也许明天来，也许再也不来了。”

　　绿珠满面诧异：

　　“什么？”

　　见宁远仍旧是淡淡的，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绿珠忍不住扬声道：“您和混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小主？”

　　宁远微笑道：“没什么，自然都过去了。”

　　见一向温顺沉默的绿珠也开始有些着急了，宁远不为所动，仍旧是淡淡的：

　　“阿忆那时虽然恨我，可她毕竟是个很传统很固执地坚守尊卑秩序的人，她顾忌着我的身份，终究是不敢拿我如何是好。余娇娇则不同，她是个一无所有的骗子，或者疯子，阿忆无法容忍这种人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无法容忍余娇娇踩在她头上，因而势必会加倍地报复回来。”

　　绿珠愣愣地点头，宁远接着道：“余娇娇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阿忆显然低估了她，她比我们都豁得出去，自然无所顾忌。”

　　绿珠不由自主地接着道：“小主的意思是，到时两人两败俱伤我，我们自然坐收渔翁之利......”

　　宁远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错啦，我可不想坐收什么渔翁之利。”

　　绿珠惊讶道：“小主的意思是？”

　　宁远丢掉玉壶，深吸了一口气，她的面容变得平静和温和：

　　“绿珠，我不愿意了。你还记得，刚入宫时我是如何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而殚精竭虑的吗？现在这些事，这一切的一切，我再也不想做了。”

　　绿珠道：“可是，您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宁远反问，“难道真的要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最好一举夺得凤位，这样便是我的终极目标了，是吗？可是我并不想生孩子，而且我觉得，枫皇后这个皇后当的很不错，她能担当得起照顾大家的责任，我认为她来当皇后就很好，为什么要和她抢呢？”

　　绿珠结结巴巴：“可、可是您......”

　　宁远道：

　　“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意思极了。昨天皇上还很珍惜我，每晚来看我时，还会捎上一束花送给我，那时我是多么高兴呀，高兴到忘记了，他是皇上，今天可以宠爱我，自然明天也可以宠爱别人。可今天，他就又喜欢上了别人，也许和那人见面时，也会捎上一束花。那人也许会像我一样欣喜若狂，也许她也会忘记，过不了多久，皇上又会宠爱起下一个人......”

　　顿了顿，她简略地总结道：“我算是看透啦，这一切都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和后宫里的娘娘们一起玩有意思。”

　　绿珠闻言沉默了许久，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宁远冷不丁问道：“绿珠，你会觉得我很没出息吗？”

　　绿珠思附了许久，老实答道：“不会，虽然奴婢总觉得心慌慌的，但奴婢始终觉得，娘娘能活得开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宁远道：

　　“从前的我，也许也会如你一般，走上了稍微一点儿偏离正常轨迹的路，便会觉得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现在看来，尤其是结识了后宫里的娘娘们以后，我便觉得我对自己的人生真是缺乏想象力。不争宠又怎样，不谄媚献好又怎样？大多数人要走的路，我觉得没意思，同样的委身于一个男人，同样的讨好献媚，然后生一大堆孩子，管理那一亩三分地，这样的人生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我不喜欢。既然不喜欢，那还不如不走。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无愧于心才是。”

　　绿珠闻言，霎时脸色惨白。宁远观察出了绿珠神色的异样，不由得问道：

　　“怎么了？”

　　绿珠道：“没、没、没什么，娘娘，奴婢只是觉得，您的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些。”

　　宁远噗嗤一笑：“是吗，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绿珠深吸了一口气，道：“倒像是......”

　　宁远接到：“倒像是疯子，是吗？”

　　绿珠惶恐地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您有自己的想法，倒是和以前很不同了。”

　　宁远笑道：“就算你说我是疯子，我也不会介意的。”

　　绿珠惊魂不定道：“奴婢从来没有如此念头，虽然觉得小主的想法令人惊骇，可是千人千面，奴婢虽不认可，但尊重您的想法。”

　　宁远幽幽地叹了口气：“要是世人都如同绿珠你这样便好了，倘若如此，那么无论是现在，还是三百年后，我、还有后宫里的娘娘，恐怕都不会受伤了。”

　　绿珠不知该说些什么，愣在原地，直到宁远慢慢地将她扶起来。

　　宁远说：“别懂不懂就跪，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把你当姐姐的。”

　　绿珠闻言一滞，心中百转千回，感动万分。

　　任何人对她，向来都是颐指气使，只有宁远不这么看她。

　　在她心里，她和自由身的人从来都是一样的。

　　绿珠盯着宁远，不由自主道：“小主，你还记得吗，奴婢见冉贵妃第一面，她也是对奴婢说‘不要动不动就跪’，如今您倒是和她说起一样的痴话了。”

　　宁远闻言呆了呆，笑道：“是啊，是啊！只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说罢，宁远顿时感觉心情很好，她大声哼起歌，接着给鲜花松土。

　　绿珠看着宁远这般模样，不知是喜是悲。

　　她日常在后宫外做事时，一半是基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二是基于自身的实际感受，已经察觉到了皇上对宁远的态度之冷淡，她本来担心宁远会一蹶不振，却未想宁远表面上说些胡话，却还是高兴的样子。

　　她不知道宁远的心理变化，可是见宁远并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自然是替自家小主宽慰了许多。

　　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以来，她渐渐地明白了，后宫里的嫔妃们虽然稀奇古怪，但是真的不坏。甚至，她们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比绿珠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

　　要是小主能和大家一直这样相携照料，哪怕没有圣宠，没有子嗣......貌似也还不错。

　　想到这儿，绿珠打了个寒颤，拍了怕自己的双颊，暗骂道：“呸呸呸，绿珠啊绿珠，你在想什么呢。主子疯言疯语，你便要跟着一样疯么？”

　　可见宁远欢欣雀跃、本自具足的模样，虽然知道宁远已失圣宠，名号有名无实，可绿珠心中好歹是宽慰的。

　　于是，她便放下心来，接着忙活自己的事。

　　殊不知，宁远虽然表现得如此洒脱自在，表现出想开了的模样，可是她心里却蒙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恍如郎朗晴日里，投射出的一抹不合时宜的影子。

　　这种惆怅，她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后来她才渐渐明白过来，无论如何，自己始终是对他有过真心的。

　　只可惜，这一片赤诚之心，他不懂，也从未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