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花的云》Dianthus

119、牡丹（十二）

　　“没有。苏止行被关在一栋村屋里。傅晏礼在他母亲家。”

　　“那还有别人？”

　　“行了。”楚云戏谑道，“我会提出进修申请的。”

　　知晴脸色微变，她看了看房门，迟疑道：“止行干的？”

　　“他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叶萍拿着刀抵住他脖子威胁警方，那里又没法安排狙击手，僵持之下苏止行挣脱了手上的绳子，夺过刀就要捅向叶萍，我是被误伤的。”

　　知晴看着楚云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是不是你的灾星？”

　　他眼神突然变得凌冽，“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不起。”

　　“还敢说！”楚云闭了闭眼睛，神情稍缓，“我是警察。怎么也怪不到你身上。”

　　知晴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来秋水？”

　　“嗯？”楚云脸色转阴为晴，“难道是为了你？”

　　被一语道破心思，她脸颊染上两团红晕，却依然嘴硬：“我没这么说。”

　　“还真是。”

　　“啊？”

　　他大笑，“骗你的。”

　　“楚云！你——”

　　他的眼神突然绕过知晴，“醒了？”

　　知晴转过头，苏止行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俩。她赶忙起身走近，打量了一下止行，轻声道：“有没有哪儿痛？”

　　苏止行盯着她，眼里尽是悲凉之色。“有。”

　　知晴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臂，“哪儿痛？跟姐姐说。”

　　苏止行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这儿。”

　　“止行。”知晴轻轻抽开手，“先回床上躺着吧，吃完早餐，楚云要给你做笔录。”

　　“我什么都不会跟他说的。”

　　知晴正色道：“他救了你，在这一直等着你醒来。”

　　“那么多警察，怎么就偏偏他在这儿？”苏止行讥笑一声，“不就是为了看你？假公济私。”

　　“是又怎么样？”楚云回击道，“你不想说也行，你的案子本来也没太大影响。你唯一的作用，就是妨碍你姐姐。”

　　苏止行暴怒道：“你说什么？！”

　　知晴赶紧挡在楚云身前：“止行，你冷静点。他没别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楚云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说你没用的意思。”

　　苏止行一拳朝楚云脸挥去，被他反手按在墙上。“给你脸了是吧？！”

　　“楚云，你放开他。”知晴赶紧劝和，“这样，你换个警察来，然后回家休息吧，我在这陪着他。”

　　楚云使劲儿甩开苏止行的手，坐到椅子上。可苏止行还是不依不饶。

　　“止行！”

　　“许知晴！你就知道护着他！”苏止行吼道，“那你管我干嘛？！”

　　楚云一听这话，又坐不住，起身就要揍苏止行。

　　“楚云！”是李警官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知晴赶紧解释是自家弟弟太过骄纵。她把苏止行慢慢推进病房，让李警官单独询问。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楚云满头满脸的官司，知晴赶紧蹲下安抚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许知晴，你刚刚在帮谁？”

　　“他是病人，你还能真打他一顿啊？”

　　“你在帮谁？”

　　“你瞎？”

　　楚云抿了抿笑意：“我眼神不好，你不知道？”

　　“得寸进尺是吧？”知晴拍拍他的手臂，“所以叶萍和死去的那个确实是双胞胎？”

　　“还有别的解释吗？”

　　“所以——”

　　“我还不清楚。”楚云忍不住哧地一笑，“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觉得你不对劲吗？”

　　“我脖子上的项链，太明显了。”

　　“那只是原因第一，更重要的是，你看见我，居然完全不提案子。”

　　知晴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还真是抱歉呢。”

　　“哈哈哈哈哈。”

　　知晴娇嗔地戳了一下楚云的手背：“不许笑。”

　　楚云闭了嘴，但知晴还是能听见他憋笑的声音。她无声叹了口气：“你还是笑吧，否则腹部会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真笑啊！”

　　“嘘。”楚云终于停了下来，“嫌我没被师父骂够是不是？”

　　知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用气声说道：“你也有怕的人？”

　　“比如你。”

　　**

　　叶萍有一个孪生妹妹，本名叶苇。可是在她们出生之后，家里的光景一落千丈，好几年都没有起色。

　　叶家父母便病急乱投医，找人算命。结果说是因为双生子不吉利，夺了家里的气运。于是，在叶苇五岁的时候，她被偷偷送到了春雨一处普通人家，叶家也从槐夏搬到了秋水。在那儿之后，叶家父母的事业峰回路转，蒸蒸日上，便更是忘了另一个女儿。

　　其实，他们当初送走叶苇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了一户书香门第。可惜那家人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他们收养叶苇，只是看中了她的漂亮，希望今后能够与一户当地的豪门联姻。在她十七岁的时候，被那家人不学无术的儿子侵犯，却求告无门。

　　几经辗转，她才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希望可以还她一个公道，可叶家父母咬死不认识她。被最亲的人背叛，恨的种子就此生根发芽。

　　她渐渐开始嫉恨起那个在国外享尽父母宠爱，金钱和高等教育的亲生姐姐。她要毁掉叶萍。

　　叶萍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一直以为是因为家里当时经济不好，父母为了妹妹好才把她寄养到一个富裕的读书人家里。

　　再一次在国外见到妹妹的时候，叶萍以为她也是出国留学工作，对她只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并无半点怀疑。

　　就这样，叶萍被叶苇囚禁在一处地下室整整一年，身份也被叶苇替代。

　　叶苇就着这副皮相勾搭芦相，和傅晏礼的关系急转直下。

　　傅晏礼一开始不肯离婚，他一直坚信是自己的妻子病了，却被叶苇设计让他撞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偷情。

　　最后，她当着叶萍的面，将孩子从高处抛下，然后勒死叶萍，扔在了垃圾场里。

　　岂料，叶萍居然没死，她从垃圾场一步一步爬到家里，却发现家里早就换了主人。辗转打听，才知道傅晏礼和芦笙结婚，一起回了国。

　　回国后，叶萍找到了傅晏礼的母亲，

　　她和傅晏礼一直误会颇深，但是叶萍却常常给她寄钱。傅晏礼的母亲找了个借口找傅晏礼拿了一大笔钱，让叶萍做了整形手术，并且伺机重新接近傅晏礼。

　　她在三年前进入芦家做保姆。她明白傅晏礼离婚一定是因为叶苇做了什么，让他心灰意冷。但如今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仍然还是会忍不住伤神。不过，芦笙是个很好的人，叶萍不愿伤害她。

　　可是好巧不巧，今年年初她还是露了马脚，芦笙和傅晏礼在参加一个剪彩仪式的时候突然胸闷。叶萍赶紧扶她坐下，习惯性在包里拿出了她在国外常用的药，还拿出一个桂花香包给她醒神。

　　芦笙的死也是由此导致的，她发现了傅晏礼和自家保姆的事。傅晏礼本来好言相劝，希望可以净身出户，可是芦笙却心如死灰，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芦笙的死刺激到了叶萍，于是，她联合傅晏礼，还有他的母亲，把叶苇骗了回来。

　　傅晏礼的母亲是自杀的，她知道只要她活着，警方就必定会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至于芦相，他当初让叶苇接近自己确实是因为自己女儿喜欢傅晏礼，希望让他离婚娶芦笙。并且为了免除今后的麻烦，暗示叶苇杀掉傅晏礼的女儿。

　　后来，傅晏礼逐渐掌握了华昌的实权，逃离了他的掌控，他也就对这个女婿多了几分忌惮。

　　对女儿的死，他确实怀疑过傅晏礼，但没有实质证据，而且不想公司股价波动，才会一直隐忍。

　　**

　　医院门前，知晴拉着止行，不让他走。“你又要跑哪儿去？”

　　苏止行眼睛盯着前方，冷道：“你管我？”

　　知晴轻声细语安抚他：“止行，你看看这次多危险。跟我回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好。”

　　她还是耐着性子，“那回宿舍？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无所谓。”

　　“你到底想怎么样？！”知晴实在忍不住吼道。

　　他甩开知晴的手，“不要管我，当我死了。”

　　“止行。”她又抓住他的手腕，“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

　　“是吗？”苏止行转过身，俯视着知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他语气冰冷：“回答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楚云较劲儿呢？”

　　“我有提到他？”

　　知晴无奈叹道，“止行，我喜欢楚云，很喜欢。”

　　“闭嘴！”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事我没有办法控制。”

　　“你也知道没办法控制？”他眼尾泛红，“行行好，放我走吧。”

　　“我不是要绑着你，只是不希望你这样颓废下去。”知晴哽咽道，“你可以恨我，不理我，但是不要折磨你自己。”

　　“哈哈哈哈。”止行笑道，“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知晴呼吸一滞，久久发不出声。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没有。”

　　“那算是怎么回事？”

　　“我配不上他。”

　　“就算没有他，你也从没考虑过我？”

　　知晴摇摇头，“我只把你当弟弟。”

　　止行低头自嘲道：“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不是的，止行。你也知道自己多受欢迎，只是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他笑了两声，捏住她的脸颊，“这么多年来，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你难道没有默许？！”

　　知晴闭了闭眼，“我只当你是少年心事，碰到真正喜欢的人也就释怀了。而且你又不是随便一个男人，是我的弟弟，我难道能拒你千里之外？”

　　“许知晴！”苏止行怒不可遏，“我是认真的，不许你践踏我的感情。”

　　“止行，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让你产生这种感情，希望你能放下。”

　　苏止行闭着眼睛，眉头微皱，睫羽轻轻颤抖着。他攥紧双手，像要把指甲嵌入肉里。

　　知晴：“对自己好一点，把我转给你的钱收下。你想去哪儿，我不拦你。”

　　他睁开眼，淡淡道：“我跟你回家。”

　　她愣了愣，脸上荡开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