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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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假期如约而至。
回到家，叶之助想着自己以后反正要走上教师道路，便加入了家教班。工资不多，但重在能经验积累，还能打发时间。
农历12月25日，结束家教。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叶之杉则坐在沙发另一侧看电视。
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冷寂。
“噔噔噔……”
敲门声响起。
两人同时看向门。
谁啊？
叶之助记得爸妈要明天才回来，那么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来敲门呢？百思不得其解。
开门，方宁的笑脸撞入眼中，叶周则沉稳地站着。
他眼前一亮:
“爸，妈！”
两人应了声。
方宁伸手去揉叶之助的发顶，叶之助自然而然地俯身，让她的动作方便些。
“小助都长这么大了。”方宁说。
“嗯。”叶之助笑着点头。
叶周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人进屋。
叶之杉关掉电视，算不上特别亲近地叫了方宁一声“妈”，又冷漠地叫叶周一声“叔叔”。
一家人挤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唯有叶之杉格格不入。
叶之助走到饮水机边，给几人泡了茶。方宁接茶时笑容灿烂，打趣着:“我们小助长这么好看！性格又这么好！在学校里一定有很多人追在后面送情书吧？”
叶之助连忙否认:“没有。”
方宁越看他越满意:“那就没有喜欢的人？”
“嗯——”叶之助顿了下，转移话题，“妈，茶有点烫，我去给你换一杯。”
“哎！好。”方宁笑容灿烂。
叶周盯着叶之助的背影，若有所思。
见叶之杉一言不发，方宁疼在心里，剥了个橘子给她:“怎么还是这么廋？平时也不多吃点。”
叶之杉往边上退了点:“没什么胃口。”
方宁拉着她冰冷的手，挨着她坐:“在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其余两人也好奇地看着她。
她抬头，和叶之助视线相接，又迅速移开目光，说:“……还行！”
叶周插话:“能适应就尽量适应！毕竟长青中学师资条件不错，环境也好，在那里好好学还是很有出路的。实在适应不了就跟我们说，我们来想办法。”
叶之杉冷淡至极:“嗯。”
气氛沉寂下来……
叶之助连忙转移话题:“爸，妈，你们之前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方宁笑着:“工地上的事忙完了，所以提前回来了。”
叶之助削着苹果:“嗯。”
把苹果递给方宁后，抬眼看了一下窗外。
天色不早了！
叶之助纵身去厨房准备饭菜。
方宁要来帮忙，被他拒绝。
他有自己的打算。
这么多年了，他不想看着叶之杉和叶周的关系不温不火，但是如果只给两人空间他们是不会聊天的，所以他刻意让方宁也出去。
而且他看得出来，方宁和叶周也累。
听着客厅里的笑声，他干得更为起劲。
这样就够了！
叶之助一边念及洗菜，一边又要惦记锅里，忙而不失分寸。
回想起方宁那个问题。
他反问自己。
没有喜欢的人吗？
——纪非言
这个名字冒了出来。
喜欢吗？
心脏极速跳动。
随即，叶之助轻叹一声。
可惜，他从来没看清过纪非言，甚至不知道对方对同性恋持什么态度。
他也想旁敲侧击，可看着纪非言超然物外的样子，便不敢尝试，害怕自己的试探会让他和纪非言连朋友也不是！
与此同时，想去试探的心理愈发强烈。
这种矛盾心理令他十分煎熬……
*
除夕。
街道张灯结彩，门铺上红联醒目，几乎人人都笑得喜气洋洋，气氛欢快。
方宁忙着准备年夜饭，叶之助则打下手。
望着方宁，他惊觉时间过得真快！
方宁宠溺地看着他:“小助，在学校里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
叶之助愣了一下，笑着说:“没遇到。”
方宁心疼地盯着他:“你啊，还是太懂事了。你这个年纪，怎么会没烦恼呢！别什么苦啊难的都往心里抗，容易出事。遇上难事了就跟我说，不要憋着。”
叶之助无比动容:“嗯，我知道的。我目前确实没什么烦恼，等有了我再告诉你。”
“行，”方宁的神色突然有些哀伤，“小助啊！……和小杉相处，……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叶之助想到和叶之杉相处的日常，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但他深知，绝对不是幸福的。
方宁叹了口气:“小杉的性格确实像‘他’！”
想到“他”，她的眼神变得恐惧，身子不受控制地抖。
肩上多了一双手，叶之助揽住她的肩，俯身看着她:“妈，该放下了！我们不想‘他’。”
虽然他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与方宁的故事，可他始终相信方宁……
“嗯，不想了，”方宁有些难受，故作轻松，“小助，其实我都知道的，小杉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她喜怒无常的，只有对我才会稍微收敛。你性格这么温和，又识大体，和她待一起，总是你委曲求全！”
“没事的，都能过去！”叶之助不愿计较，更不愿看着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便转移话题，“……妈，你今年不是想做第一个晒年夜饭的人吗？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得快点了。”
说起这个，方宁顿时来劲。她也没什么太大的爱好，就是喜欢晒这些。
拿起手机，想拍张自己做饭的照片，好作为一会儿发朋友圈的素材。
“妈，我给你拍。”叶之助看着她手忙脚乱的。
“好。”方宁笑着。
叶之助找了下视角，给她拍好照。
“小助，我也给你拍一张。”方宁拿着手机，对准叶之助。
“嗯。”叶之助点头。
给他拍好后，方宁看着照片，越看越满意，完全没注意到锅里的菜焦了。
叶之助温温柔柔地笑着，拿起锅铲，开始炒菜。
叶之助和方宁还在一边忙，一边聊，叶之杉站在门口。
方宁率先发现她，向她热情地招手:“小杉。过来帮小助剥一下虾线。”
叶之杉向前，叶之助给她腾了地方。那是离方宁最近的地方。
本就拥挤的厨房多了烟火气，以及家的味道……
饭后。
叶之助打开电视，紧盯着屏幕。
倏地，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在想什么人吗？”
他大惊失色，转头，叶之杉就在他眼前。缓了一下，他说:
“没有。”
他更惊讶的是，叶之杉今天怎么主动来跟他说话了?
叶之杉摇头，看起来没信。
回到房间，叶之助静静地站在窗边，眺望街道，目光中尽是思念。
打开手机，给纪非言发了消息。
【除夕快乐。你在干什么呢？】
发完后紧盯手机，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复。
他有些失落，安慰自己对方现在在忙。
*
……和安公墓。
纪非言捧着白花，身着一声白，停到一个墓碑前。
“噔——”
跌落在地，又跪在青苍的石板上。望了会儿那张黑白照片，他闭着眼。
痛！心脏好似被切割，……碎无可碎！
悲鸣声响起！
把白花放在墓碑前，纪非言静静倾听悲鸣传来的方向，可周围万籁俱寂……
过了很久。
纪非言缓缓抬头，全身上下无比寒冷。他的手轻抚照片上那人的脸。
膝盖的疼痛传来，他不管不顾，只是向前，环住墓碑。
石碑桀冷，冷不过冰封已久的心。
冰感席来，侵蚀全身，然而，他却将石碑抱得更紧，以为这样就能和里面那人相拥。
他麻痹自己、颠倒自己、封冻自己……
力道更重，脸也贴上去。
寒意不让他退却，冰感又让他前行。
他想将体温传递给里面的人，可惜……
世界渺茫，他的身子沧海一粟。
不知过了多久。
公墓负责人李海来了。
他蹲身看着纪非言，说:“小朋友，快回去吧！今天过年，你该回去陪家人，别在这里吹寒风了。”
听见声音，纪非言侧目，静静地看着他。
李海怔住。他从未见过这种眼神，甚至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眼神。对上这样的眼神，他心脏绞痛，无比难受。
“……家人？”纪非言平静地重复，又偏头看着那张永远被定格的黑白照片。
被定格的远不止照片。
李海实在难受，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快回去吧。啊！”
纪非言把碑抱得更紧。
李海看着也心疼，陪着他在这里坐了会儿，才又说:“快回去吧！要关门了。”
他还等着回去和家人团聚呢！
纪非言不走，李海没办法，站起来恶声道：“你再不走我就把你锁在里面了。”
胁迫没起作用，纪非言的目光还是定在墓碑上，连余光也没分给他。
李海轻叹一声，自顾自地走了。毕竟这个公墓是全天开放的，他平时只负责打扫和维持秩序。
起初，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到后面却再也不忍回头了。
在即将走出墓地的那一刻，李海眼中有温热流出。
停下脚步，那温热滑过他的脸，坠落在地，在地上开出透明的花……
抚上眼角，摸到湿湿的东西。长风吹过，眼角处无比冰凉。
他感到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会哭！”
回头，在一望无际的墓丛中，李海再次看见那道纯白身影。
“啪——”
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无比清脆！
他赶紧收回视线，裹紧衣服，快步往外走去。
殊不知，脚下的步子毫无章法。
纪非言没有在意周围环境，更没留意时间。
他孤身在千万个墓碑丛中独守漆黑，
外面万家灯火……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除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