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饭团团饭

2、第 2 章

　　尚还在春日之中，趁着夜色出门，扑面而来的寒风还有些刺骨。苏郁换了一身随行衣，并未再着白衫，夜晚穿白衫，可别将其他人吓住了。

　　苏郁虽看着瘦弱，但脚步一点也不比苏葱慢。苏葱侧脸看着自家大哥，心中升起一抹敬意，能将那让人头疼的文字用得无比娴熟，这样的能人可不多！

　　苏郁余光看到弟弟的眼神，都不用琢磨便已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开口打破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问道：“军营的生活可还习惯？”

　　“还行。”
　　苏葱并不是勉强，他不过十四却能进军营中，受到赏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能接受军营的生活，甚至在里面如鱼得水。

　　从家里到郊外宋婆婆的住所，苏葱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他每日去军营时就会经过宋婆婆的住所，苏郁也提前踩过点，是故两人没花费多长时间便顺利到达宋婆婆的住所。

　　宋婆婆的住所很简陋，她每日的营生便是替人消灾祈福，赚得不少，可她所住的地方仍旧是茅草屋，许多慕名前来的人都表达过不解，可并没有人多嘴说什么。
　　这种具有特别的能力，自然习惯也是和大家不同。

　　门是关着的，门口吊着一个风铃，那风铃像是由什么骨头制得，上面挂着一根五彩羽毛，看起来小巧漂亮。还未等苏郁两兄弟敲门，那骨风铃就已然颤颤发出响声。
　　声音微弱，但却绵长。

　　宋婆婆打开了门。

　　宋婆婆生得和普通老者并无区别，因着年迈早已生出满脸皱褶，眼睛也变得浑浊不堪，不过身体看着尚还健壮。

　　苏郁拿出银钱，对着宋婆婆拱手，“宋婆婆，还请帮忙看看我家妹妹。”

　　见苏葱愣在原地，苏郁抬脚轻轻踢了苏葱一下，苏葱也赶忙拱手行礼。

　　宋婆婆接过银钱，随意得丢在屋中，她收取的价格虽贵，但看其这般随意丢弃的模样想来对这钱财也看得不重！原本她这么晚是不会想要出门的，但是……，若是苏郁此刻抬头，定然能发现宋婆婆眼中的怜悯，可惜他没有。

　　“走吧。”
　　宋婆婆带上自己的拐杖，跟着苏家两兄弟朝着入城的放向走去。

　　苏扶此刻在家中并未睡觉，她偷摸溜进大哥的房间，却发现大哥此刻并不在房间里。她从大哥的书架上找了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就着月色仔细地翻看着。
　　大哥对弟弟妹妹们都很好，二哥是个不喜欢看书的，不过大哥还是逼着他认了不少字；自大哥发现苏扶喜欢看书时，时常让她进屋挑选自己喜欢看的书，还会给她讲解。

　　不过今日，大概他们有什么事吧！

　　在回程的路上，苏郁便将苏扶的情况讲予宋婆婆，宋婆婆听完皱了皱眉，
　　“她从小做梦便会如此？”

　　“嗯，”苏郁点点头，“阿扶自小便是如此，随着如今年岁大一些，做梦的次数比起以往也少了些，但陷入梦境的时间确实越来越长。”苏郁眉眼间的担忧压制不住，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意，
　　“今日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我才将她唤醒。”

　　“那可有些麻烦啊！”

　　听着宋婆婆的话，苏家两兄弟都不自觉地皱紧眉头，步伐也加快了不少。回到家时，苏郁发现苏扶正在屋外就着月光看书，他小声地唤道：“阿扶，过来。”

　　听见大哥的声音，苏扶赶忙放下书本朝着大哥走去。走进了才发现还有个老婆婆，那老婆婆生得慈祥，嘴角还挂着笑容，只是在夜晚看起来，有些瘆人。

　　“大哥，二哥，你们去哪了？这位婆婆是？”

　　苏郁将苏扶和宋婆婆带去自己的房间，一边走一边解释：“这是宋婆婆，今日特地过来给你看梦魇的！以后若是要看书就将我房里的油灯点燃，就着月光对眼不好。”

　　“宋婆婆！”苏扶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被苏郁及时伸手捂住，苏郁低头看着自家妹妹眼中的情绪，那模样分明是在怪他乱花钱，苏郁松开自己的手，温和的笑着，“这银子是我和你二哥一同攒的，没用家中的，况且若是能治好，以后你便不用受这份苦，这银子花得值！”

　　苏扶虽然年幼，但也知道花出去的银子不可能再收回来，何况宋婆婆已经到了这里！

　　宋婆婆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香，看向苏郁，“苏家老大，你需要先出去。”

　　苏郁看着苏扶有些害怕的面容，柔声安慰道：“阿扶，我和老二在门口守着你。”

　　苏扶点了点头，苏郁这才走出房间。

　　宋婆婆看着苏扶，“此乃息心，点燃它你便会回到做梦时的情景，我便能看清到底是何物在作怪！”
　　若是在场有其他见识广的人，便能看出这息心并不是太古大陆的东西，它产自冥界。

　　苏扶点了点头，宋婆婆手脚利落地点燃息心，很快，苏扶便陷入梦境之中。

　　依旧是一样的梦，老者头发胡子早已花白，满脸仁慈，对着苏扶唤道：“孩子，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苏扶慢慢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先是脚、腿，随后渐渐到达全身，就连眼睛也只能被迫睁开，宋婆婆也进入到苏扶的梦境之中，她抓着息心燃尽后的尘埃，用力地洒向老者，然而和预想的不同，老者并未消失，也不惧息心。

　　反倒是眼中带着疑惑看向宋婆婆，终于不再重复那一句话，“息心？你是冥界之人？”

　　说完，不等宋婆婆做出反应，老者的袖袍一挥，挥舞袖袍的瞬间遮盖住老者眼中厌恶的情绪，宋婆婆不敌被挥舞出梦境。

　　老者不再似往常一般平静，他朝着苏扶走去，苏扶想要挣扎，可却没办法掌控身体，只能看着老者一步步靠近她。

　　老者的眼中似有叹息，“罢了，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的梦境中。”
　　老者有些不舍地看着苏扶，嘴唇蠕动着：“若是可以，万不要踏入修炼一途！”

　　说完这句话，老者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他竭力想要施展法术，可却没来得及。直至老者完全消失，苏扶才又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她很疑惑，若是能够成为修炼者，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
　　她的父母也不必每日天不亮就出门劳作，直到天黑才会归家。

　　可这老者为何让她不要踏入修炼一途？

　　苏扶掌控自己的身体之后，自然也苏醒过来。

　　苏扶不过刚一睁眼，苏郁就凑上前来察看，“阿扶，怎么样？有没有哪来不适？”

　　苏扶摇摇头，“大哥，我没事。宋婆婆呢？”

　　苏扶记得宋婆婆在梦境之中被老者拂开，也不知受伤了没有。

　　苏郁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侧开身子，苏扶看见倒在地上的宋婆婆。
　　息心早已燃尽了，宋婆婆嘴角溢出了鲜血，此刻正昏迷不醒。

　　苏扶有些害怕，“大哥，宋婆婆她？”

　　“无事，我们先不要动她，等宋婆婆自己醒来吧。”

　　“好。”

　　苏扶将老者对她所说的话给苏郁说了，她毕竟才十岁光景，很多东西都还不明白。

　　“大哥，那老者说让我以后不要成为修炼者。可是，这世间大部分的人都想成为修炼者，为什么我不行呢？”

　　苏郁先是顿了一下，随后耐心地问道：“阿扶，你想要成为修炼者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听大家说修炼者在太古大陆能有很多便利，还是有想要保护的人？”

　　苏扶摇了摇头，眼底满是迷茫之色，“大哥，我不知道。”

　　“没关系阿扶，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不过这些事情以后定要想清楚再去做。”

　　“好！”苏扶应着，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房间休息，这里有我和你二哥看着。”

　　将苏扶赶回房间，苏郁才将自己的情绪暴露，苏葱也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婆婆，皱眉道：“大哥，这怎么办？”

　　苏郁揉了揉自己眉心，“先让她躺在这里吧，若是明日她没有醒来，明晚我们偷偷将她送回去吧！”

　　苏葱向来听苏郁的话，他并没有反对，“大哥，那你今晚去我屋睡吧，春闱没几日了，你可别在这些事情上费心。”

　　苏郁没有答应，他今日却有些疲惫，可他也不愿让苏葱一直在这守着，“你明日还要去军营……”

　　“大哥！”苏葱将苏郁推出房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日精力旺盛，你快去睡吧！”

　　苏葱挡在门口，苏郁还真没那力气将苏葱推开。

　　苏葱确认苏郁睡着之后，换了一身夜行衣扛着宋婆婆离开了苏家。这会早已过了宵禁，但他毕竟是军营中出来的人，带个人出去的本事还是有的。
　　虽然苏葱还没有正式将姓名立在名状之中，但军营里该学的东西他基本上已经学到了。

　　趁着夜色，苏葱很快就将宋婆婆放置在她自己的家中，还细心地帮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苏葱先是观察了附近有没有人，趁着没人他又回到苏家。

　　苏葱心中无比清楚不能将宋婆婆留在家中，若是她明日未曾苏醒，或是直接死亡，那对于苏家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敬爱的大哥因为这个乌龙而入大牢！

　　若是大哥有牢狱之灾，这苏家也就散了！
　　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

　　苏郁从苏葱的房间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睡一觉之后昨日的疲惫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正巧苏扶推门进来，“大哥，你醒了！”苏扶将午饭放在桌上，“午饭我给你放这里了，我要去给爹娘送饭，你记得吃哈！”

　　苏郁还有些懵，“已经午时了？”

　　“是啊，二哥走之前说你太累了，让我不要叫醒你。”

　　“那宋婆婆？”

　　“二哥说他已经将宋婆婆送回去了！”苏扶看着有些懵的苏郁，有些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大哥，那我先去了。”

　　“去吧。”
　　苏郁还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睡那么长的时间，实际上这也不怪他。

　　昨日苏郁忧心妹妹，自是离房间不远，因而吸入不少息心，息心的灰烬有克制息心的能力，而昨日宋婆婆晕倒得太早，这些并未说给其他人，自然苏郁今日才会睡得这般久！
　　不过好在息心对身体没有其他伤害。
　　息心还有一个作用，能够解除封印。

　　明明是春日，这天气却多变起来。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下起大雨，苏扶跑回家时衣衫都湿透了。
　　不过苏扶的表情却没有半点不耐：今年春日雨水少，今天的雨，势必能够让庄稼长得再好些！

　　苏扶并未在家中停留多久，她拿着蓑衣又急匆匆出门了，她也没注意到，大哥并未在家中。

　　直到苏扶第二次归家，才看见大哥走了回来，只是，大哥的神色很不对劲。
　　苏扶哄着小妹入睡之后，才小心地敲了敲大哥的房门。

　　“大哥，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苏郁煞白着脸，回想着自己去宋婆婆家看到的一幕，

　　宋婆婆家里去了很多人，说是上午就有人在那里等着了，只是一直没得到回应，有等不及的就闯了进去，却已然发现宋婆婆早已死去多时。

　　简陋的茅草屋里围满了人，苏郁压根就挤不进去，他问着一旁的大叔：“大叔，这里这么多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大叔一脸痛惜，“宋老婆子不在啦！以往就有人说干这行没有好下场，如今竟也应验了！”

　　苏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怎么会？明明昨晚他确定宋婆婆还有呼吸，怎么一个晚上就没了呢？

　　大叔看苏郁脸色实在是不好，以为他是来找宋婆婆帮忙的，劝慰道：“人各有命，小伙子你也看开些吧！”

　　苏郁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全身都湿透了他也毫不在意。

　　听得苏郁道来缘由，苏扶也白了脸。

　　“大哥，怎么办啊？”苏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若不是为了治疗她的梦魇，也不会出这些事，她就是杀害宋婆婆的真凶！

　　苏郁强装镇定地安抚着苏扶，“阿扶，这不一定和我们有关，昨晚临睡之前我特意查看过，宋婆婆那时还活着！”
　　“等你二哥回来，先问问他，这事不一定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