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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情愫 ...

  •   (十二)情愫
      或许是情绪得到了宣泄的出口,韦葳这一晕,就住进了楼下神经内科的病房。

      林海岳就这样在眼科病房和神经内科病房来回切换,他忘记了自己好像还是个病患,主动承担起了照顾韦葳的责任。他这才知道,韦葳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她曾整夜整夜的失眠,但每一个出现在工作时间的她,都是那样光彩照人,活力无限。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在极度透支她的身心健康。

      关山临行前打了一通电话给韦葳,当时她刚醒。

      她只有一个要求,尽关山可能封锁她晕倒的消息,意思就是不要惊动韦安年和关鸿川。关山只好给江羡留言。
      江羡百忙之中赶过来,她看到林海岳坐在韦葳的床前,病床上的韦葳在并不安稳的睡梦中,脸色异常的白,白得近乎透明。

      直到江羡走到病床前,林海岳都没有发现。林海岳穿着病号服,眉目如星,气质清朗,这让江羡想到了韦葳亲自做的角膜移植手术的特种兵王。

      这个在韦葳信息里早就提过很多次的人,此时就那样专注地看着韦葳,江羡从他的眼睛里不仅看出了专注,还看出了深深的探究,甚至,还有一些看也看不够的贪恋。

      江羡了然。她礼貌地咳了声嗽。

      林海岳抬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少校。

      “你好,我是江羡,韦葳的发小。”江羡伸出手。

      “你好,我是林海岳,韦医生的患者。”林海岳没有丝毫窘迫,坦荡地自我介绍。

      “有劳你了。”江羡一切尽在三言两语中。

      “客气了。只是韦医生的家人······”林海岳表达疑惑。

      “葳葳的父母都在国外,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葳葳生病的消息,葳葳不让说。”江羡解释。

      “不过医院里会安排好的。”江羡又补充一句。

      的确,除了他这个病患自发照顾韦葳,他倒是看出了医院对韦葳的照顾。好像她的家人在与不在丝毫影响不了对她的治疗和看护。或者说,有他没他也都一样。只是他感觉得到,大家对他的照顾很乐见其成,也许他们乐于看到韦葳能发展一段美好的爱情吧!

      想到这里,林海岳微微扬起了嘴角。

      “你喜欢她?”江羡捕捉到他一瞬而过的笑意。

      病床上的人依然孱弱,睡得平静。

      “是。期待能够有幸照顾她。”林海岳没有否认。

      “她并不容易······”江羡欲言又止,“还是等你自己去揭开谜底吧!”

      “其实我们都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江羡补充。

      “我会努力。”林海岳承诺。

      江羡留了电话给林海岳,告诉他有事给她留言或者打电话就离开了。

      林海岳愈发觉得韦葳是一个可爱又特别的女孩,连她身边的朋友都是那么磊落明朗。

      韦葳醒来的时候,林海岳站在窗边,依旧是挺拔如雪松的背影。

      她轻微挪动一下身体,惊动了正在出神的林海岳。

      林海岳转身走向她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受到有一道光从她裂开的心房灌注进来,盈满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半年多来第一次感受到一股万物复苏的暖意。

      她突然之间明白了纪云轻那张照片“追光”的涵义。那个时候对纪云轻来说,仅有照片那一面之缘的她是他沮丧孤独时的一道光,而此时的林海岳,何尝不是她彷徨无助时的一道光?

      她决定好好的,平静的跟林海岳说完整这个故事。

      她张了嘴,却不能发出声音。

      林海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鼓励韦葳:“你要对我说什么?慢慢说!”

      可韦葳还是发布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化作滚滚而下的泪,滂沱了二人之间的世界。

      林海岳冲到护士站要来纸笔,递给韦葳。

      “我要回家。送我回家。”韦葳颤抖着写下八个字。泪水打湿了纸,氤氲了字迹。

      林海岳顾不上礼仪,靠上前拥住她,温暖的大手抚过她的背脊,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怕,我们先让医生看看。”

      那清润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韦葳的心被妥帖地抚慰着。她没有拒绝林海岳的建议。

      按铃,和护士一起进来的还有科室主任裴忻州。裴忻州带医疗队到外国做医援时曾经和韦葳的父母共事过一段时间时间。他给予过韦葳很多工作和生活上的提点和照拂,是韦葳信赖的长辈。

      裴忻州看到林海岳怀里的韦葳,亲切地问她:“姑娘,怎么啦?”

      韦葳再次泪流满面。林海岳只好替她回答:“裴主任,韦医生失声了,就在刚才。”

      裴忻州一震,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着要通知韦葳的父母。尽管关部长的儿子关山之前拜托过他要替韦葳暂时保密。可裴忻州的职业敏感告诉他,韦葳应该是癔症性失声。这是受过巨大的心理创伤后才会有的表现,他不能隐瞒,也不该隐瞒。

      韦葳似乎看出了裴忻州的顾虑,她定定地看向裴忻州,迷雾一般的眼睛里尽是祈求。像是想到什么,她抓住林海岳的手,向他要纸笔。她继续颤抖着写下:

      “裴叔叔,求您,别告诉我爸妈。我一定积极配合治疗。求您。别让他们担心。”

      林海岳被“别告诉爸妈,别让他们担心”那几个字冲击着,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一个看起来明媚如暖阳的女孩子经受了这样的创伤。他更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一个看起来本该是被呵护在手心的女孩拥有这么强大的内核。

      他把韦葳放在枕头上靠坐着,站起身来,用一种极其周到礼貌却毋庸置喙的语气对裴忻州说:“裴主任,冒昧请您暂时尊重韦葳的意愿,先不要告诉她的父母。我想她必然是有她的理由。让我们相信她,并且帮助她。”

      裴忻州看了一眼眼前穿病号服的年轻人,他目光深邃,似装着星辰大海,而眸底涌动的情愫,干净澄澈。裴忻州知道
      他的眼睛是韦葳亲自做的手术,但第一次对视,他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光明坦荡以及温柔缱绻。

      裴忻州心下了然,仿佛在这一瞬间已经达成共识般说了一句:“先做检查排除器质性病变吧!辛苦你!”

      说完大步走出了病房。

      韦葳怔在原处,迷雾一样的眼睛里生出了一些渴望,她在纸上写:“我想回家,就回家拿一点东西,很重要。”

      林海岳把手放在她的眉头,低声问道:“韦医生,你觉得我可以离开医院一会吗?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让我替你回去拿,好吗?”

      韦葳觉得这应该是当下最妥当的办法。她急于要让林海岳知道整个故事的情节,她此刻没法说,但她知道,只要林海岳看了信,就会懂。她更清楚的是,如果不在此时告诉林海岳,她不会好。她急需要眼前的这个人懂她的心,懂她的痛。

      她写了个地址给林海岳,告知了门锁的密码以及信件放置的地方。

      林海岳换了便装,带着韦葳的期盼,到了韦葳家。

      关山临行前的煮的粥还在,已经长霉。沙发上的毛毯完全掉到了地毯上。依然是午后,阳台上铺满赤红的夕阳,绿植已经失去了水分,蔫答答垂着枝叶,好像在控诉主人的冷落。

      书桌上还是干透发硬的毛笔,和纸镇下那一沓厚厚的书法“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林海岳知道韦葳要的东西在卧室,但他依然先将客厅里搁置了很久的粥倒掉并清洗干净保温桶,之后又把毛笔和磨碟洗净,收拾好毛毯以及零落在小几和沙发边上的书,给阳台上所有的绿植浇了水,才走进韦葳的卧室。

      床头书柜上的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有很多很多信,整整齐齐码放着,一边是来自西藏的信,另一边用丝带捆扎着,从最上面的那一封可以看到,寄件人是韦葳。也就是说,这满满的一盒,是韦葳和纪云轻长达十年的通信。

      林海岳没在卧室多做停留,他没有感觉到这个房间里有韦葳的踪迹,反而是客厅里,那股阳光的味道中,隐约透出女孩的气息。

      他想,这是一个值得被珍惜的女孩。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2-28 15:03:41~2024-03-22 00:0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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