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树叶醒了

1、一

　　我们一起长大，有数不清的记忆。我们曾经一起吃部落里的人新发现的果子；我们一起去爬山在山坡上滑着玩；我们一起牵着手趟过洪水；我们一起玩过家家，我做妈妈，你做新郎，我打扮你和别的小孩，你就乖乖的坐在那里被我打扮；我们一起发现了新的植物，收集植物的种子；我们还一起去劳作去狩猎。开始我们也没有特别要好……

　　那时候，很多小孩一起玩，你从来不欺负我，你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也不会抢我的东西……有一次，我们一起去遥远的寨子买卖交易东西，我忘记了带钱币。你把装着鱼的筐子寄放在同寨的人那里，陪我走回来取钱币，一路上给我说笑话……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偷果子吃，被抓到，可是你却不说我也是偷果子的人……

　　再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了你长的好看，你还很温柔，又干净。你喜欢了制作陶器，你好聪明……我自己却学着去打猎。阿娘说我没个女娃子样，可是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你却一直最喜欢找我玩。我很能干，女娃子会的我都会，你也很能干，男娃子会的你也都会。也有小伙子喜欢和我玩，我却也一直最喜欢找你玩……每次有了最新鲜的玩意和主意，我们都最先告诉对方……

　　我们长大了。你又迷上了占卜，我喜欢看你占卜。你会告诉我说，这几天可能会下雨，你说的常常很准，比所有的祭司说的都准，虽然你那么年轻。你成了我们部落里最年轻的祭司。我们的部落图腾是鲵鱼，其它的祭司们都说，我们的祖先就是鲵鱼，你却摇摇头跟我说，他们是胡说的吧，不过你却跟我说，不让我跟别人说这个话。

　　那时候，每当天气干旱，或者洪水大作的时候，部落里照例都要举行一次重大的祭祀仪式。我们全都匍匐在地上，顶礼膜拜，向“未知的爱”…...我们不仅膜拜鲵鱼，还膜拜神鸟、神蛙，据说他们掌管雷雨洪水，我们不能吃它们。也有一些下贱的鱼鸟，我们才可以吃。还好那时候我们也都是神人，没有下贱的人，我们都不想沦为下贱的人。那些下贱的人，给人做苦役，像猪羊一样的被买卖、杀戮。

　　你喜欢石头，我也迷恋上石头。你把大块的普通的石头打磨平整，铺在屋子里的地面上，这样雨雪天地面再也不会潮湿。我发现了特别美丽的石头，就找你帮助我打磨成饰品。第一次我捡到一块碧绿色的石头，我说那石头通透好看，你帮我磨制成了半月形的链坠。我用兽皮割下一缕穿起来，戴在脖子上，所有的姑娘都说好看。后来我又拿着一块有很多颜色的花纹的石头给你打磨，你却说还是通透的石头最好看，不给我打磨，我央求了你，你就帮我打磨了。我再也不说别的石头好看了，再发现了美丽的石头，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了，我一般只拿去跟别人交易。

　　你还把松树的油脂放在陶灯里，挂在屋子正中央的上空，这样夜里就好像月亮住进了屋子里。你制作了一套自己的度量衡，重新设计了我们住的屋子，从此我们再也不住漆黑狭小的，只用树干树枝还有草堆的小房。你设计的房子，用石头、泥土、树干树枝、草等堆砌而成。你在屋子墙壁的草泥上抹上颜色，我们喜欢什么颜色，你都能调制出来，你们家的房间墙壁上你却不调颜色。

　　你帮我们用木头做了一个大箱子，用来放吃饭的陶盆，还有食物；你帮我们设计了便壶，夜里我们再也不必出屋子去拉屎、尿尿；你还帮我们设计了洗澡盆，这样冬天里我们也能洗澡，以前我们只有天气热的时候才洗澡，污垢都黑成一片片，长在我们身上，要在水里泡很久也洗不掉，要泡好多次才能洗干净。

　　你还特意帮我做了一个小箱子，用来放穿戴，即使我的衣服鞋子那么少。以前我们的衣服全部都挂在墙壁上，针线也都插在墙壁上。你帮我磨制的骨针，我把它也放在小箱子里。有次你去打猎，猎到了一头豹子，我央求了你，你就把豹子皮送给了我，你说要是你想要，你还会再猎到，可是你很少打猎，你再也没猎到……

　　部落里的人常常与别的部落的人打架，可是你总是有办法，跟祭司们摆平事故......我们都和睦的相处，生活在这同一大块土地上——大地湾，每天都自由自在而且快乐......可是别的部落有些很坏的人，他们会偷窃我们种植的植物，和畜养的动物，也偷窃我们的工具，他们会半夜来。开始我们不知道是谁偷窃的，后来我们知道了......

　　你跟那些部落的祭司说，为了减少麻烦，他们必须偿还给我们被偷窃的东西，否则我们将也偷窃他们，我们谁都不想要永无宁日，不要为了那几个坏家伙伤害了彼此的和睦。那些部落的祭司一般都答应，还有的坏人杀害了我们部落的人，他们也会杀死凶手......可是，有一个部落的祭司却是偷东西的人的头，那次你去找他们谈判，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轻松的回来，而是面带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