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这件小事》酒真寺

41、战斗

　　朗曼不擅长打架，但此行也准备了便携的手枪随身带着，现正满头大汗跟在最后。

　　工作人员通过大喇叭维持现场秩序，一边安抚观众情绪，一边号令在场人员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以防意外发生。

　　洛亚芙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意识拉满，但因为早在一开始就有思考该如何离开，所以她此刻并不显得慌乱。

　　克斯科为同伴出谋划策久了的大量经验加上洛亚芙尼经常需要从作案现场火速撤退的熟稔，两人强强联手，足以让她高效地挑选出一条优秀的逃生路线。

　　展示完违法专业户的基操，顺利拉着人跑到那段较为狭窄的楼梯上后，她如愿空出些时间，总算是把那身伪装时穿戴的复杂服饰扔到了路边。

　　因为有考虑到类似的情况，所以她底下穿的是很方便行动的短袖长裤。

　　现在重新换回来，也算变装了。

　　一行人继续往下。

　　砰——！

　　穿膛的子弹夹带着劲风，和她的手腕堪堪擦过，正式打响了这场必定会来到的战斗。

　　洛亚芙尼的身体本能操控着她保护雇主避开，芙黛尼则看也不看地对那准个方向举枪、扣动扳机。

　　击针撞击底火，击发剂迅速燃烧，高压气体的作用下，弹头从弹壳中被推出。刹那间，火光把漆黑的视野点亮。

　　两方人就借着这短暂的明亮互相审视。

　　二层站着的是个面孔全融在阴影里的男人，身形高大，其余特征俱被厚厚的斗篷所掩盖。

　　“你确定要和我们对上吗？现在停手的话，我还可以当做没看见你。”

　　芙黛尼的第一枪没打中，但随即又出手了第二次，并试图用话语扰乱对方心神。

　　“……”

　　不过敌人显然没有好好沟通的想法，第三枪的时候，他因离得太近没法彻底躲开，却同时踩着楼梯挥拳而来！

　　血液的腥甜味与火药的硫磺味吸入鼻腔，两者夹在一起，是对杀手而言最好的兴奋剂。

　　洛亚芙尼沉浸在这种头皮发麻的亢奋中欺身迎上，刀刃边缘与男人袖口的金属纽扣互相剐蹭，发出瘆人的声响。

　　砰砰砰——！

　　朗曼猫身躲在小角落，见此立即对着敌人的腿部开枪。

　　子弹落空。

　　可男人躲闪的意图依旧成为了明显的破绽，让抓到好机会的洛亚芙尼反身踢了上去。这一脚实实在在踢到了实处，令接触的地方都反弹来钝化的痛感。下一秒，她眼前出现了朝向而来自己的枪口。

　　“哼！”洛亚芙尼冷笑一声，忽地脚步挪动、往右边一靠，一手撑在栏杆上做出要往下跳的样子，同时不经意地露出身后鬼鬼祟祟在重新寻找躲藏地的朗曼。

　　黑洞洞的枪口也随之犹豫地偏移了些许角度——或许先解决三人中身手最差的那个成功率会更大些。

　　不等他做出选择，背后一阵冰凉袭来。

　　是芙黛尼悄然避开了所有人视线、不发出任何响动地自行绕到了那个极危险的位置。

　　高风险，高回报。

　　她手向上一抬，把枪抵在这人腰腹。

　　接下来的动作干净利落，简单直接。

　　一击即中，血花溅到了一些到少女手上，温热的触感与枪械剧烈的震感一并传递到手腕。

　　“我们要赶快了，他应该是来拖延时间的。”

　　芙黛尼甩了甩手，而后选择和洛亚芙尼一样去除掉了这裙子外边太累赘的部分，几步下到了楼底。

　　“哦，所以我只是一个负责转移视线的诱饵吗？”朗曼深深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从敌人尸体身边捡走掉落的枪支，来补充自己的武器储备。

　　可能她们在火并里用不着太多的辅助工具，但自己如果不用这些东西来弥补体术差距，就真的会完蛋啊！

　　某处铺设着大大小小各色管道的地方，提着工具箱的电工师傅对电力线路进行检修。来之前，他在脑子里预想了大堆麻烦的状况，到现场却发现只是电闸被拉断了而已。

　　少顷，灯光重新亮起。

　　“还是不够大胆啊。”

　　芙黛尼眯起眼睛，乍见强光，使她眼角分泌出一点生理泪水，“如果能狠下心布置个几十来人的埋伏，说不定还有点成功的希望。”

　　“真那样，就也用不着盯上我们了吧，解决掉我们的回报率可不怎么高。”

　　洛亚芙尼边回，边伸手推门。

　　脑中无形的警报拉响。

　　艳阳天的繁华市景为背景，奔着她项上人头的子弹是其中唯一的主角。

　　它乘风而来，在女孩旋身避开后，直直扎到了她脚边的影子里去。

　　克斯科惊魂未定，“我真讨厌死这些热武器了……”

　　在不作为主意识操控身体时，除去对魔法相关的敏锐外，他其他方面的感知能力都被狠狠下调了，其他时候倒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旦是涉及到了生死，这种迟钝就会立刻被凸现得可怕。

　　[怎么，巫术和诅咒就有好到哪去吗？]躲开头顶袭击的洛亚芙尼吐槽道。

　　看不见敌人在哪里，但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藏的敌人。

　　她身上看不出凝重的情绪，却也并非完全依靠“直觉”这种东西来觉察异样，大脑一刻不停地在收集场外信息来加工处理，因为运算出结果的速度极快，才显得像是神奇的第六感。

　　她最熟悉的魔法世界是不常用狙击枪没错，可魔法师们为自相残杀而创造出来的远程攻击手段并不在少数。狙击手会喜欢的点位，她按照远程术法爱好者的思路能够大致推断得出。

　　这便是强悍的战斗意识所带来的“先知”。

　　浅色的眼睛把周围景象过了一圈，对准了不远处的高楼。那里有刺眼的反光一闪而过。

　　剧院身在市区，不如郊区来得地势平坦。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各种各样的建筑是阻碍，更是遮挡物，总体来说会更利于提前做好准备的追杀者，却同样给经验丰富的“猎物”留下了逆转局势的希望。

　　狙击手没再开枪，似乎是暂时撤走了。

　　如果情况允许，她还挺想追过去继续过招的。玩近战的都不太待见玩远程的，这是一条不限于单独世界的基本定律。

　　不仅玩远程，手段还极其阴险肮脏的克斯科默默缩在意识空间不说话。

　　“走了走了！”芙黛尼喊道。

　　刚才室内发生的打斗结束得十分草率，相应的，他们留下的那些痕迹被发现的速度也很快。贵族豢养的打手们在收到下发的命令后全乌泱泱涌了出来，各个生得凶神恶煞，迫使三人不能再久留。

　　“所以他们来这一出是要干什么？”洛亚芙尼收回眼，梦回之前和露亚结伴逃跑的时候。

　　不过这次要比那会的条件好上很多，起码他们还能开上车。

　　拥挤的道路被暴力的、不顾人和车死活的驾驶方式开出一条通顺的大道，就像在压得严严实实的沙丁鱼罐头里，忽然钻进来一只格外凶狠的虎鲨。

　　偏不肯退让的也被后方追过来的人打击没了怒气。

　　大量子弹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叮铃哐啷地跟玻璃热吻，愈远离那些繁华的建筑物，这种现象愈盛。

　　转眼间，车窗就变成了很艺术的蛛网样式。很时髦，看得人心脏砰砰直跳。

　　这辆车由之前遇到的那个侍者小哥友情提供，据说他已经暴露，所以再留在那也不好。

　　其实各大势力之间彼此安插点眼线什么的挺正常，算是一种默认的行为。

　　但真暴露出来，还是在芙黛尼跑人家地盘上开了几枪的前提下暴露的，便是有剧院安全措施不到位的锅，他们也不会放任卧底一直藏在自己眼皮底下。

　　芙黛尼没有回答，坐在座位上拿出了手机在打电话（这个世界还是有电话的，就是看着屏幕很小，还是带按键的），对面人过了好半天才接起来，从少女越发阴沉的表情上看，两人的交流不算顺利。

　　“我以为你比别人更了解家族的实力。”她厉声说：“就这点把戏也想阻碍我吗？或者说，你觉得BOSS那么多年会毫无所觉？我告诉你，在你做下那些事后，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不要想着拿从前来找借口，背叛就是背叛！”

　　“我会杀了你。”

　　边上激烈的火并作为交流的背景乐，车在大街小巷穿梭，颠簸的路面实在算不上舒适，几乎是一种脑壳里的脑浆都要被摇匀的架势。

　　她放完狠话，不再听对面陈词滥调的狡辩，果断把通讯挂断了。

　　洛亚芙尼在换弹夹，有意无意地问：“这次袭击和分部有关系？”

　　“对。”芙黛尼深呼吸一口气，“他们在准备转移赃物，还妄想把我当蠢货糊弄。”

　　“只有一方人吗？这火力支援看着不少。”

　　“呵！想必我母亲也没料到，自己的部下在脱离她掌控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啊……”洛亚芙尼动动脑袋，差不多是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那么我们的敌人有多少？”

　　“保守估计能有一两百人，但里面肯定还有些来浑水摸鱼碰运气的。”

　　“麻烦。我在来之前可不知道会这么麻烦啊。敌人这么多，不就只能有大开杀戒这一种处理方法了吗？”她懒懒道，语气带了些不明显的倦怠，像是对报酬太少工作量太多的不满。

　　平日里她不会把不满说出口，现在这点直白大抵是受自己在战场上的绝对自信影响的。

　　她做擅长的事情时，会很自满，会热血上头，这是她一直改正不来的缺点。

　　芙黛尼安静看着女孩，察觉到了她一瞬间的气势萎靡是因为什么。

　　那不会是炫耀。

　　“你的任务依然是保护我。”她做保证。

作者有话说

　　只修了符号错误。
洛亚芙尼吧，与其说她是不乐意继续杀人，倒不如说她是厌倦了自己的过往。一边感到那些都是错误的，自己不该重蹈覆辙，一边又感到过往对自己的影响实在很深，深到丢弃大部分记忆和相关情感依然会缠绕上来的程度。
不过她也没有倔到要为了搞明白一件事就去冒很大的风险当好人的程度。
而且要改变长久以来的生活方式，总归要循序渐进下，有个过渡期的嘛！所以剧情不会是突然金盆洗手洗白白成好人的那种常规套路，她毕竟是因为本身的混沌才活下来的，失去这部分的特质和死掉没什么区别。
她选择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这种信念和坚持便是我让她当本书主角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