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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润夏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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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再耽误下去,好戏就要结束了"
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腰腹,她落进了他的怀抱
"走吧"
眨眼间,周遭景致突变,死寂的寝宫被激烈的交锋所取代,灵力与魔息混杂,大批修士聚在云顶门的灵君殿前,等着显而易见的胜负定下。
"唰--"
一股红线分出无数细丝,迅速包裹飞来的一只只橙黄纸鹤。
"嘭--"
包裹在红丝里的纸鹤一个个炸开,将红丝烧得只剩灰烬。
“嘭嘭嘭--”
接连的爆炸让身处其中的血红身影下不断后退,本命灵器被毁得七零八落,她的身体同样血肉模糊。
“祈愿第二式--围”
少女双手结印,空中的纸鹤听从命令,团团围住浑身是血的红衣女子。
对方的进攻似骤雨,密集又迅速地围追堵截,不留活路,围困绞杀。
”绕指柔第五式--丝绞!“
血衣女子迅速结印,不放过任何可能反击的机会。
“祈愿第三式--破”
然而,红丝被对方的攻击毁得支离破碎,她的身体如同她的本命灵器一般,纤弱身躯被不断摧残,鲜血如潮涌,一遍一遍,在地上拖出一道一道的血印。
红衣女子的步履踉跄,衣衫成为了鲜血的载体,她的一侧脸庞已经被火焰烧伤,半边脸上的烧伤处映照着火光,形成一片焦黑的伤疤,痛苦的表情在残缺的面上愈发显得惨烈。
"看来我们赶上了,不过有些迟,快要结束了"
身后的人一手搂着梦梦的腰,一手虚圈着他的腕,手指摩挲,轻笑道
"如果再不认输的话,会死的呢"
会死--
梦梦站在高处,她能看得很清楚,躲闪着的润夏已是强弩之末,流出的血比身上的红衣还要醒目,左边脸上那块边缘被烧黑,中心淌着血的伤痕,自眼尾到下颌,看得触目惊心。
错了,她错了。
她为什么会抱有期待,她为什么会对魔族魔尊有所期待。
她在期待什么,她以为会是什么
"明明认输就能活,却坚持死撑,怎么这么蠢呢?"
温柔的声调萦绕在她耳畔。
"所有人都看着呢,云顶门的掌门不曾露面,乌山峰主将死,云顶门还能撑多久呢"
红衣女子费力躲闪,所过之处拖出一条条血迹,纵横交错的血迹干了又湿,暗了又鲜,被火焰烤过的血腥味让人头晕,而场中移动的鲜红又刺得她眼痛。
"师尊这般的大善人定不会拘泥与单门独派之间,所以,我向师尊学习,现在先动云顶门,再去灭掉其他门派,好不好?"
爱侣般的调笑声贴着她的耳廓,刺进她的脑子里,刺破了她的自以为是,刺穿了她自欺欺人,刺透了她可笑的坚持。
“祈愿第三式--”
少女双手结印,空中的纸鹤听从命令,团团围住浑身是血的红衣女子。
“破!”
施印的双手反转交叠,翻飞的纸鹤子内而外的爆发出强烈的炙热,以一种自毁的方式点燃了一连串的爆炸。
巨大的爆炸模糊了视线,而爆炸的中心的人······
"师尊,快结束了"
他附在她的耳边,提前宣判结局。
“吾以魂为媒”
烟雾渐渐被中心更强大的压力驱散,朦胧中逐渐清晰的人影开始了吟唱
“燃灵以供”
狂风大作,乌云遮天蔽日,掩盖天地光芒,远处的雷声轰隆,仿佛是神灵的怒吼,每一声都震颤着地动。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天际,但光芒只是刹那间的璀璨,很快又被黑暗吞没,骤雨袭来,冷雨如箭,裹挟着狂暴雷鸣,层层压进。
“召水之玄蛟”
在这诡异的天地间,一条巨大玄蛟缓缓升起,身躯如山峰般雄伟,映衬着雷电之光,双眸犹如两颗燃烧的火焰,仿佛是对世间一切生灵的审视和诅咒。
“所请之愿,是灭一人--”
泣血般的灵言落下,一瞬间,散断的红丝似是被注入生命,分散式地生长。绯线结成网,聚为茧,割天地,划分空间结界。
“绕指柔最终式--”
强大的借力需要巨大的代价,每一个手势,每一次诀印,都似千百根针从她的指尖刺入,剧痛不止。
最后一个诀印落下,生命之火燃烧得具像化,杀伤力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灼灵绯杀”
玄蛟咆哮而出,凌空而起,所过之处,死水淹没所有生命,窒息的淹没感直冲西月而去。
“嘭--”
西月迅速结印,被红龙冲散的纸鹤重新聚集,直面而上,引发一连串爆炸。
“祈愿第三式--破!”
纸鹤还是没能挡住全部的玄蛟,西月被震了出去,衣袖被腐蚀了大半截,手臂也被腐蚀了一大块皮肉。
而操控玄蛟的润夏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玄墨水纹在掌心跳动,灵火在不停地燃烧,生命也在逐渐消耗。这是最终式,是每一个灵修只能用一次的最终式,是燃烧修士生命力的最终式--
“我生气了!”
之前还游刃有余的少女垂着头,乌黑的发开始爬上不详的猩红。
她的裙子被烧坏了,鞋子也被烧坏了,这是她最漂亮的裙子和鞋子,她是打算给大人看的,她是打算漂漂亮亮地给大人看的--
“祈愿第四式--”
少女缓缓抬头,那双赤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润下,眉心的红痣似是破开了某种禁锢,左手伸展,掐诀,纸鹤新生,初始的白纸被染成了橘红。
“芜!”
铺天盖地的橘红压住了玄蛟,也压住了以灵为祭的润夏。
“玄蛟--”
双手掐诀,润夏的指尖渗出血水。每一个诀印都如割下她灵魂的献祭,使得她的生命力剧烈地流逝,生命之火在她的体内猛烈燃烧,但伴随着烈焰的是她的身体急剧的腐朽和老化。原本年轻的容颜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苍老,烙下深深的皱纹。
"绯杀--"
红丝在她手中舞动时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而是变得沉重而无力。生命的衰竭所带来的疼痛难以言喻,她的呼吸越发急促。
“我要你死--”
西月右手发力,狠狠压下。
芜,了无生灵的荒芜--
“唰--”
足以结束润夏生命的最后一击并未降下,突然出现的长链打碎了那片燃烧着的橘红。
"唰--"
迅雷般的长链甩开了所有燃烧着的橘红纸鹤,又对着不远处的娇俏少女接连挥出数鞭,最后一下,长链打在了她的脚背,打掉了她的一只被烧黑了一块的绣花鞋。
"大人,我······"
西月没去管她喜欢的绣花鞋,她的心口好难过,比被烧伤了,被猗赫打伤了还要难受得多。
"唰--"
又是一鞭,直直止住了西月想要靠近的脚步。
"大人"
被打了的娇俏少女想上前,脚背又被抽了一鞭。
“再靠近,杀了你”
梦梦盯着对方,杀气未消,魔息强势。
西月没敢上前,巴巴站在原地,光着一只脚,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盛满了委屈,差点控制不住掉金豆豆。
在场的众人因这突发的变故神色各异,尤其是突然出现救人,满身魔气的白衣男子,更是成了所有人的视线焦灼点,各有心思。
"看完戏,我们也该走了"
隐藏身息的俊美男人突兀出声,一下子吸引了众人视线,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对着场上的白衣男子唤道
"师尊"
话音刚落,梦梦腕上的细链瞬间拉长,另一端被南柯握住,一个用力,她被拉了过去,撞到他怀里,还不等她动作,后腰与后颈便被压住。
"西月,处理干净。"
俊美男人毫不在意他的话语与行为激起了多大的动静,只是留下这句话,瞬身消失。
瞬身--
唯一能用这种空间术式的人
魔族魔尊--
被留下的西月没回应,似是在生闷气。
"今天你们运气好,放你们一马。"
少量的魔修对上众数灵修似乎完全不占优势,可少女方才展现出的惊人实力与残忍折磨让在场的修士没人敢反嘲她。
"另外,云顶门的"
面容娇俏的少女望向昏迷不醒,被凌厉男子抱起的手下败将
"大人是属于我们的"
而后,她将目光一一扫过云顶门的四位峰主
"谁敢来抢,我就杀了谁--"
西月毫不在乎这句话会激起怎样的巨浪,她转身跳上一人高的纸鹤,带着手下直接离开。
今日,此后,注定不会安宁--
瞬身抵达寝宫的那一刻,梦梦一拳冲向南柯腹部,他果然松开压住她的手,接住她的拳,一拳被握住,梦梦攥住长链,想要将链条抽在他脸上,不想长链另一端被他一圈圈绕在手掌,她的武器成了他拉住她的锁铐。
猗赫本来就是他的。
梦梦放开手脚,每一拳,每一脚,都灌满魔气,重重地往他身上砸。
魔根是他的。
带着魔气的攻击比之前有力得多,迅速得多,难缠得多。
他不是那个南柯,不是她的徒弟,不是云顶门的南柯。
每一下都用尽全力,每一下都不会在乎之后,每一下都带着愤恨。
他是魔修,他是魔族魔尊,他是要毁了云顶门的敌人。
"咚--"
梦梦拼尽全力的攻势并没有将对方打倒,反而被对方一掌拍在了墙上,带着她身后那张名家山水画,散在地上。
"看来,师尊是真的很生气啊"
俊美男人慢慢走近,胜似闲庭信步
"那可怎么办"
他蹲下身,看着痛得从地上爬起来都艰难的人儿,抬手压了压对方的后颈,让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几度。
"将来,我真灭了云顶门"
他抚摸着她的后颈,像是在给爱宠顺毛一般,温柔道
"师尊不会被活活气死吧?"
话音刚落,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吐在了南柯脸上。
"撬不动我就对云顶门动手,你他吗真有种。"
很久了,梦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气愤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了。
"毁了我的灵根,又给我你的魔根,说要给我教训,又分给我你的魔器,还暗地保我不死,南柯,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像什么吗?"
梦梦笑起来,她得眼前似乎还是之前得场景,是红的血,是发黑的伤口,是濒死的润夏--
"像是没长大,只会做坏事求关注的孩子。怎么,几十年了还没长大啊,还在心里把自己当个孩子啊”
"呵"
被讥讽的俊美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抬手擦去脸上的脏污,慢条斯理道
"师尊不必想方设法地激怒我,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你能对我怎么样,不就是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拿云顶门下手吗?!"
"师尊是不是搞错了,如果不是我念着对你的旧情,你以为云顶门现在还存在吗,你以为云顶门的人还能活着吗,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给我摆脸色吗--"
"啪--"
响亮的一巴掌将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打得偏向一侧。
"你有本事就不要一直拿别人威胁我,你有胆量就直接杀来我,而不是在这里饭剑,主动找骂。"
他转头,凶狠地盯着她,狠声道
"我就是贱,我就是爱对你犯贱,我就是要让你活着,我要让你永远活在我身边,我要让你就算再恨也没办法离开我--"
她对他恨,而他在对她疯,那张漂亮的皮囊催生了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可此刻的梦梦看不到他的任何好,任何美,她恨他,恨极了。
"咳--"
气血翻涌,恨意难消,这具寒毒积淤的身体扛不住如此极致的情绪,警报便在顷刻之间拉响。
"咳咳--"
梦梦捂住嘴,她不想在此刻示弱。
"咳咳咳--"
急喘的咳嗽似乎是要将内脏从细细的喉管种挤出去,她的头脑越来越晕眩,视野越来越窄,身体越来越重。
"师尊,我要你活着,要你亲眼看着云顶门是怎样被我一点一点毁掉的······"
她不甘地昏迷,她听着他发疯般地笑。
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