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很短命》精分雨路

16、交流赛

　　南柯的恢复能力极强，而且，年瑟那一脚并没有让这个初次登台就被揍了的小孩儿胆怯，他还是会主动登台向守擂人发起挑战。

　　拜师大典上那个瘦弱的小孩儿是南柯给云顶门弟子留下了第一个印象，一个并不好的初印象。
　　后来，随着南柯的身影时常出现在灵君殿后山擂台上，当他的进步肉眼可见时，越来越多的云顶门弟子对他有了改观。

　　这是梦梦预期的效果，她不想让南柯被云顶门的弟子针对，这会影响南柯对云顶门的感官，梦梦希望南柯对云顶门有一个好印象。

　　一开始，梦梦会确保南柯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后来，她一点点放松，确定南柯在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

　　南柯的活动范围不大，他会不主动接触生人，更不会交广朋友，所以，梦梦一直以为南柯是羞怯怕生。
　　但是，当梦梦偶尔几次见到南柯与不太熟的人相处时的场景，又觉得自己定论过早了。
　　南柯面对不熟的人并不会因为害羞而假装高冷，爱答不理，相反，南柯做得很好，他谦虚有礼，进退有度。

　　只是······给梦梦的感觉有一点儿奇怪······

　　“师尊--”
　　梦梦还在想是哪儿不对劲，南柯就发现了她，他脚步轻快地向她而来。

　　“师尊什么时候来的？”
　　梦梦看着南柯，小少年眸光澄澈，面容精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刚到。”
　　看着······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梦梦没有深想，带着南柯去练剑。

　　一次两次，梦梦偶尔撞见这种情况，但每一次，南柯都能很快地注意到她的存在。
　　看着眼前这个眸光澄澈的小少年，梦梦一下子找不到先前那一瞬间的感觉了。

　　那种感觉一直不真切，直到有一次，梦梦有事去找简兮，她看到南柯的眼神，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时，简兮在与南柯说着什么，梦梦没有上前打扰。
　　远远看上去，这两人之间的氛围看上去很融洽的。
　　两人关系不错，这是梦梦喜闻乐见的。

　　简兮在交代完事情后就转身离开了，梦梦本打算上前去找简兮，但是，她在看到南柯瞬间恢复平静的眼神后，顿住了。

　　太快了。

　　前一秒，南柯认真地听着简兮说话，神态中带着友好与敬重，眼神里都透着认真与虚心。
　　然而，就在简兮转身后，就在简兮看不到的地方，南柯的眼神却是冷了下来。

　　不是狡诈的阴冷，是冷漠，是毫不关心的冷漠。

　　随着简兮的离开，南柯连嘴角的弧度都平了下去。

　　那种疏离，是面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时的毫不关心，是淡漠，是根本不上心，根本不在意的淡漠······

　　梦梦愣在原地，而远处的南柯在简兮走远后也打算转身离开，却在转身时看到了梦梦。

　　一瞬间，就在看到梦梦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漠然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欢喜，是让他的眉眼变得分外生动的欢喜。

　　“师尊！”

　　一看到梦梦，南柯就笑了起来，漂亮的眉眼间回荡着纯粹的笑意，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泛着澄澈的光。

　　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的，所有所有的情绪表现得那么明显，转换得那么迅速。

　　不知道为什么，梦梦忽然想起她最开始遇到南柯的那会儿，她带他下楼吃饭。
　　饭桌上，他最开始是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又看着她的动作。
　　那时，梦梦注意到了但没有多想，这会儿想起，梦梦忽然联系到南柯极为出色的模仿能力······

　　“师尊······”
　　南柯快步地朝梦梦跑过来，而在离她还有几步远时却放慢速度。
　　南柯是一个很会看梦梦眼色的人。

　　“······”
　　梦梦看着南柯，一时没有开口。
　　眼前的这个南柯是梦梦熟悉的南柯，仿佛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淡漠平静的小少年只是她的错觉。

　　“师尊？”
　　南柯走近，抬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像是怕她走掉一般。
　　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他仰头，紧紧地盯着梦梦，有些不知所措。

　　梦梦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可能有些锐利，她放松视线，开口打破僵局
　　“简兮与你说了什么？”

　　南柯他······没意识自己的缺陷？

　　“简兮师姐说，三日后的比试，让我好好准备。”
　　南柯如实回答。

　　简兮说的三日后的比试是一场较为正式的交流赛，一般会由师兄师姐对上师弟师妹。
　　因为很多师兄师姐都有执行任务的经历，他们的对战方式更为灵活多变，所以经验匮乏的师弟师妹们可以从他们身上学习。
　　南柯还没有出过任务，简兮建议他参加这次的交流赛，会对他有帮助。

　　“······”
　　梦梦低头看着南柯，没有回复。
　　梦梦有和简兮提过，让南柯多参加些同门之间的切磋比试，简兮记住了，所以这次来找南柯也是说的这件事儿。

　　“师尊······”
　　南柯攥着梦梦的衣袖，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重复地喃喃着这两个字。

　　梦梦看着南柯脸上小心翼翼的紧张，顿了顿，开口问
　　“南柯，你······不喜欢简兮，对吗？”

　　“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师尊喜欢简兮师姐，我不会不喜欢--”
　　南柯脱口而出。

　　“是因为我喜欢？”
　　梦梦看着南柯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的欺瞒，眸光澄澈无垢。
　　“南柯，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感觉呢？”

　　“我······”
　　南柯似乎理解，又似乎不太明白梦梦的意思，支支吾吾。

　　“南柯，简兮对于你来说，是毫不相干的人，对吗？”
　　梦梦没有忘记南柯先前那淡漠平静的眼神。

　　“嗯”
　　南柯诚实点头。

　　“云顶门，还有云顶门里的所有人，对你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对吗？”
　　她有了一个猜测。

　　“我在意师尊，师尊是我最重要的人。”
　　南柯依旧诚实，只是，他有些不解地反问
　　“师尊不是说，其他人都无关紧要吗？”

　　“……”
　　梦梦顿住了，她曾轻率地说过这番话，是为了拉近与他的距离。现在，她感到这句话如同回旋镖一般，直击心扉。

　　“师尊，我是不是没有做好”
　　面对梦梦的沉默，南柯不自觉地攥紧手，他迅速梳理事情前后，反思着自己错在哪里。
　　“我不应该和无关紧要的人接触太多，我会注意的，下次······”

　　“南柯”
　　忽的脚底蹿上寒气。
　　她的有意无意，让他像是一只被家养的温顺宠物，用项圈栓住自己，还将牵引绳递给了她。

　　“南柯，你好好准备三日后的比试。”
　　梦梦需要时间来整理思绪。

　　她转身欲走，南柯心头紧绷，犹豫后仍是忍不住追问
　　“师尊，你能不能来看我的比赛？”

　　“嗯。”
　　匆匆离去。

　　脚底升起的凉意让梦梦思绪混乱，一个词在心头回荡—
　　驯狗。

　　一连几天，梦梦都把南柯交给简兮带，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她暂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南柯。

　　简兮说的交流赛很快就开始了。

　　因为是交流赛，所以作为各位峰主的徒弟，锦华，年瑟，绛染，元青还有无秋，都会参加。
　　以往简兮也会作为师姐参与，但自从梦梦将清平峰的事务逐渐交给简兮后，她就没怎么参加这种交流赛了，因为云顶门中大大小小的比试大多都是由清平峰安排的，简兮抽不出身。

　　这次的交流赛，南柯也有参加，很巧，他抽到的人是锦华。

　　锦华听年瑟提起过南柯，也听其他弟子提及过孟大人的徒弟。但是这种擂台上面对面，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次。

　　锦华其实挺期待的，因为他听年瑟夸过南柯的反应力，也听人谈起过他的天赋，他想和他交手，探探虚实。

　　只是，这次的交手让人很失望。
　　问题不在南柯的能力，是他的态度，他没有专心于赛场，没有专心于对手。

　　锦华出声提醒了几句，但对方专注了一会儿之后，注意力又分散了。
　　锦华没有当场给人难堪，他只是比较快地结束了这场心不在焉的切磋交流。

　　锦华下场后，等着年瑟那边的交流赛结束。
　　年瑟玩心大发，兴致勃勃地将小小白放出去亲近小师弟，把人家小师弟吓得四处乱窜。

　　年瑟绛染比较懒散，只等着小师弟主动进攻，见招拆招，看着挺悠闲。

　　和绛染相比，对面的元青要尽职尽责得多，她没有为难对面的小师妹，化解了对方的招式后还会教她怎样改进。

　　而另一边的无秋总是在无形之中伤碎人心，在轻松地挡下小师弟的重拳之后，她一脸认真地问人家，你是饿了吗，拳头怎么轻飘飘的？

　　还有一些其他场地的切磋，对于师弟师妹来说，挫败感是一定存在的，但是越挫越勇才能真正地进步，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年瑟的比赛结束后，跟着锦华一块离场。

　　年瑟是曲直在执行任务时捡回来的狼孩子，最初被带回云顶门那会儿，兽性十足，异常凶残，后来才一点点学会与人相处，一点点克制从小放纵的兽性。

　　那会儿，当曲直出去做，不在云顶门的时候，年瑟是交给从革的，而锦华作为从革的徒弟，替师父解忧，接下了照顾狼孩子年瑟的活儿。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年瑟很喜欢往锦华身边凑，很是亲近他。

　　锦华作为大师兄，又是从革的徒弟，一向是规规矩矩的，但年瑟不是，自打她认同他，她就喜欢围着锦华蹦蹦跳跳，嘴上也不消停，说个没完。
　　锦华倒是没有嫌弃年瑟这个话痨，他刚想回复些什么，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梦梦。

　　年瑟也看到了梦梦，她变得规矩起来，站在锦华身边，与锦华一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齐声对着梦梦打招呼
　　“孟大人。”

　　“嗯。”
　　梦梦点点头，也没什么要说的，看了一眼站在锦华身边，假装规矩的年瑟。

　　年瑟虽改了最初残暴的兽性，但属于野兽的那种天生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她知道梦梦不如从革严厉，所以年瑟在梦梦面前没那么拘谨，也不会怕。
　　她在注意到梦梦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也朝梦梦咧嘴笑起来，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上次任务受的伤好些了吗？”
　　梦梦想起了这件事儿，向锦华开口问了一句。

　　“差不多痊愈了，多谢孟大人关心。”
　　锦华规规矩矩地回答，不骄不躁，沉稳持重。

　　“那就好。”
　　因为南柯的事儿，梦梦很头疼，是真的头疼，所以她去找稼穑要了点儿药。

　　梦梦也没再多说什么，支会一声，抬步离开。

　　锦华其实是打算向孟大人提南柯的，因为今天比试时，他总感觉他在场外找着什么人。
　　锦华不确定南柯是在找孟大人，所以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起。

　　年瑟在梦梦走远后，想起了什么，扭头问
　　“锦华，你当初为什么想拜孟大人为师？”

　　年瑟应当称锦华为师兄的，但她没有，因为在最开始接触锦华时，“锦华师兄”这四个字对于那时还是狼孩子的年瑟来说，字数太多，记不住。所以化繁为简，锦华告诉了狼孩子他的名字是“锦华”，而不是“锦华师兄”。

　　但是，光光这两个字，狼孩子也是说不清，记不清的。她一会儿叫“金花”，一会儿直接叫“花花”，有时不耐烦甚至还会地咬人，逃跑不肯学了。

　　若是换了别人，这一遍遍地教，一遍遍地记不住，而且脾气还这么坏，怕是早就甩手不干了。
　　多亏锦华是个有耐心的人，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着这个狼孩子，才终于让她能正确叫出他的名字，让她一点点变得像个人，知道怎样与人相处。

　　“因为那个时候的孟大人很耀眼。”
　　锦华的语气中带着尊敬。

　　初入云顶门的小孩儿哪怕自小被抛弃也依旧生机勃勃，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孩子王，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当然要选最厉害的人当做师父，所以，“血剑刹”这个被暗讽的修士正是他想要选择的。

　　“耀眼？”
　　年瑟眨了眨眼，似乎不能理解。

　　“怎样耀眼？”
　　年瑟好奇地问。
　　在年瑟的印象里，孟大人是个很安静的人，存在感也不是特别强，和锦华说的耀眼完全不一样。

　　“……”
　　锦华忽地顿住了。
　　他在几人之中，入门最早，所以他见过执剑之时的冷酷修士。
　　那时的孟大人最为抢眼，因为没有他不敢接的委托，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也正是因为见过，所以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

　　“我们不应当在背后议论峰主。”
　　锦华摇摇头，止住了这个话题。

　　当年瑟被捡回来，慢慢教化，真正地明事时，孟大人已经很少接委托了。

　　锦华当初想要拜孟大人为师被拒绝了，现在想来也不觉得遗憾，因为锦华的师父白山峰主从革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教会了他很多，让他受益匪浅。

　　“锦华越来越像从革大人了。”
　　年瑟吐了吐舌头，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孟大人怎么样，不是他们这些晚辈应该在身后议论的，年瑟选择跳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