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THE SHADOW OF THE DOPPELGANGER（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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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那冒牌货都站在眼前了，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你这家伙的神之义眼是摆设吗？！害我在拐角倒了那么久！！”扎布载着雷欧在公路上疾行，赶往爆炸中心的废弃发电厂。
“…扎布先生不也是，居然一下就被人家放倒了！真是太丢脸了！”
“蠢货！那是偷袭！！偷袭会反应不过来是很正常的吧！！”
银色流星在公路上呼啸而过——
被抢走呼吸器的杰特没法现在去找那两个风衣混蛋以及他们那从背后袭击他的同伙的麻烦，只好采取应急措施：用血法操纵染血的水体罩在头上以供呼吸。
如果不是老板来了的话，连遭横祸的杰特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警方放他离开。
“那个…克劳斯先生，”杰特礼貌地询问，“请问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们的目标是协助警方将『多普伽纳之影』纳入官方保管。如今警方忙于维持城内秩序，追捕工作就交给了我们这些非官方组织。”
“考虑到对方可能有瞬移的能力，术士协会向每个追捕队都派遣了一位能构建『对多普伽纳之影用结界术』、也就是能感应到其所在的术士协同合作。现在我们正是去汇合的路上。还有…抱歉，”
受限于空间，克劳斯低了低头以示歉意，
“居然要求你在这样行动不便的时候出击…等此事结束以后，我再帮你——”“不不不不用劳烦您！！”
杰特连忙推辞。
“老板您能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这是我自己的失误。即便是喝醉了酒，被那种货色打败也真的够丢脸的……所以、至少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是、是吗？是这样啊…”
“少爷，目的地快到了。”吉尔伯特出声提示克劳斯做好准备。
雾气划过车窗，前方的能见度越来越低。
“我知道了。”
克劳斯又转头跟杰特解释道：
“从事发到现在，多普伽纳之影已经影响了HL的大半地区。时间拖得越久，对方留下的痕迹就越多，我们对其的了解也会越发深入。但是同样的…”
克劳斯握紧了拳头。
“…受害者也会逐渐增加。”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会直接在情报班推测的敌人可能出现之处与术士汇合。”
术士协会，由当初自五湖四海来构建结界阻止大崩落继续蔓延后，决定留在HL的术士们组成。那里面不管是自古生存在深山老林的传统术士也好、在互联网公司上班的电算咒术程序员也好，什么样的人都有。为了与对方的合作能够融洽，克劳斯在心里打了无数个腹稿，然而全都是无用功。
因为来的是熟人啊！
“克劳斯先生？？！”
“威廉君！？”
一瞬间的迷茫之后杰特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之前绝望王附身过的那个男孩。
“太好了…”威廉松了口气，“…我还在想如果来的人不好沟通怎么办。”
这里是一家废弃的发电厂。自从纽约市被物理隔离以后，整个纽约州的电力都陷入了瘫痪，而纽约市内反倒供过于求。不少的峰值负荷发电厂、甚至基本负荷发电厂都被迫关闭，又因为缺乏维护而成了流浪者们的家。
“虽然我们尽力对这里做了疏散，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不肯离开。甚至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又打道回来了……”威廉相当头疼地说，“警方也不建议强行再疏散下去，容易引发暴动。明明在警方的照看下会安全得多，但是他们就是不信…”
这个任务对威廉来说好像太过为难了。克劳斯看到他身上有被扔烂菜叶子的痕迹。
毕竟即便是在安静偏僻的这里，也能听到城区传来的骚乱声，很容易让人产生‘即便离开又能去哪’的想法。
“流浪的人们总是时时刻刻受到欺瞒，所以更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恐怕直到敌人真正到来的时刻，他们才会意识到危险从而离开吧。”
克劳斯分析道。
“在那之前，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确保通路。以及在战斗发生时保护好他们。而已经可以确认对方是只身一人的现在，战术安排会简单很多：我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克劳斯看向杰特和威廉，“杰特君，你来掩护人群疏散。威廉，你跟杰特君一起行动，拦截战斗的余波，等人群疏散完毕后再返回战场潜伏，抓住对方行动的间隙施展结界术隔离多普伽纳之影，然后杰特君和我一起将敌人拿下。吉尔伯特就在外围待命，负责对群众们的管理以及与警方的接洽工作。”
“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做更细致的布置，剩下的只能随机应变了。以及…”
克劳斯有点沉重地叹了口气。
“相信各位也已经发现了，对于这样规模的行动来说，莱布拉的出动人员实在是异常的少。”
杰特身体紧绷，终于讲到他最在意的点了。珍小姐也就算了，她可能在参与人狼局的工作。但史蒂芬、扎布、雷欧他们不来的话就很奇怪了…出于对克劳斯的信任与尊重，杰特和威廉都没有就此事主动开口询问。
“从会议结束开始，我们与本部的联系就毫无回应，目前原因不明。”
“虽然很担心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事态紧急，我们必须相信我们的同伴能够解决他们的问题，然后回头直视目前我们需要面对的困难————在只有四人的情况下，回收『多普伽纳之影』并缉拿那位把HL搅得天翻地覆的极恶罪犯。又或是至少得拖延时间。”
“…我知道，这完全是在强人所难。对回收世界崩坏帮助器具这件事来说，只凭我们四人实在是太过儿戏。不过，与毁灭对抗的参与者并非只有我们。”
“HLPD的警察们、术士协会（LEOS）的术士们、以及所有怀抱希望的人们，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挽救这个世界。我们也不能落后！”
“无论前方等着我们的，是何等的上位存在带来的可怖灾难，人类也一定不会放弃生的希望！”
“走吧！让那群傲慢的家伙见识一下，人类的顽强！”
克劳斯坚定高举的左拳上，银框血色十字架装饰的指虎型血液提取器闪起了高洁的光芒。
就像克劳斯所说的那样，拯救世界的参与者并不止他们四人。联合行动的全貌由官方把持，他们无权得知。实际上，就连进行抓捕工作的行动组都不止莱布拉一个组织。
而且，由人狼局与警方为主体的本次特别联合行动情报组所推测的目标可能出现地点，当然也不可能只有废弃发电厂这一个啊。
自从预料到近日有危机将临后，人狼局就在一刻不停地在监视HL内各非法组织的动向。也正因此，他们掌握了这场灾难发端时的第一手情报，有了几个怀疑的方向。与HLPD合作后，借由警方广大的监视网与公权力，更是直接确认到了犯人身影。
使用『多普伽纳之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骚乱，很轻易地就能确认其能力发动的时间与地点。并且由于它的特性，至少其使用者百分百是处在骚乱正中心。只要将所有受影响者集中管理、隔离审问，就能从众人的言语中便能拼凑出那‘空缺之人’的形象———
———身高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体形纤细、着装陈旧破烂且头戴卫衣兜帽面容不清的亚裔年轻男性。
对方甚至没有做变装。每一片受影响地区的人们对这个来去无踪的神秘人都是同样的描述。真是令人惊讶又狐疑，难道这是幕后黑手推出的诱饵吗？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目前可知的唯一线索。他们只有继续追查这一个选择。
警方使用异界科技在犯人停留处搜集并用时间因素筛选出自然活动离开他身体的分子，将其分析、导入国民数据库比对后发现查无此人，正式确认其为非法入境。再加上他的着装，百分百是流浪者。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他可能在几个流浪汉聚集地有落脚点。
在简直能用‘吃人’形容的大都市里，流浪汉们往往都会抱团取暖。通过询问流浪者们，他们获取到了更多关于对方的个人信息。
他是十年前被一位亚裔‘小姐’抛弃的混血儿，生父不明，与当地的各个流浪汉群体皆不合，却意外生存至今。此外不详。
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调查者把面包递给面前的老者后，便失望地离开了。
理所当然的，在情报组拼命工作全速运转时，『多普伽纳之影』也没有停止制造混乱。警方正焦头烂额地四处拦截民众控制局面。
而那在城市各要害处守株待兔的、本次行动的真正主力———直属于总统的秘密部队Ex-G.I. 其中的一人已与其正面交锋。
「超音波忍刀·霞」
感知敏锐的无名之人在确认目标出现的刹那挥刀砍去——
——却又在瞬间转向自己的背后。
铛！滋滋滋…！
特殊材质的刀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又随着双方不堪示弱的力道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一击试探过后，双方如镜像般跳离原地。
启用『二重身对策』。
意识远程交换…成功。
突然，这位用高反光金属质头盔掩盖面容的高科技‘忍者’像换了个人一般，立刻投掷出手中的利刃，利用四肢关节处的喷射器加速强化力道，以不知名的格斗技从刁钻的角度暴击头盔致其震荡，趁对方眩晕时将自己身上藏着的U盘插进对方的脑后端口——
——毫无预兆，二重身身上的装甲瘫痪解体散落一地。仅余头颅掉落。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他甚至还能分出心神注意这位看上去矮小瘦弱又危险至极的敌人。直到零件都弹落到对方脚边时，他才看到对方对此做出的反应：惊讶得微微张大了嘴。
“………………”
他现在越来越敢肯定这只是个诱饵了。
通过生物电波向队友发送「目标反应迟钝，未受过战斗训练」的信息后，他一边弹射起步快速接近目标、一边举起右臂瞄准发射为确保成功回收多普伽纳之影而临时为所有队员安装的完全麻醉E-1000型捕捉网。
看到目标碰到网后就被能够智能定位精准扰乱特定部位生物电信号的特殊电流放倒、还没起步的逃跑想法被干扰到烟消云散的样子，他心中满是不真实。起手放置一个咒算防壁后召集同伴，警惕地观察周围。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来自幕后之人的攻击……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吹过满地疮痍，带来远方混乱的人群喧嚷。这里静悄悄的，除了目标时不时的抽搐外，什么也没有。
这不对吧？？难道对方真的是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倒也不是没可能，如果他获得『多普伽纳之影』只是个巧合的话…
…虽是这样想，在这座城市里他还是不敢放松。
在同伴赶来之前、在想到办法把『多普伽纳之影』从此人身上取出之前，都不能放松一刻。
世界崩坏帮助器具似乎都拥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志，也行它们会自己选择主人也说不定。推断出敌人能够控制它的影响范围后，他们就大胆猜测：也许多普伽纳之影认主了。
换成上帝视角来看吧。光是他们人类方目前掌握的情报里，世界崩坏帮助器具都至少流出过两次。但会被它认主的人，异界称『适合者』，人类史上还没有记载，又或者说，正在记载。而唯一有完整记载的一次流出事件——
就在他警惕周围时，视线的死角里，少年身下的阴影缓缓爬上他的脸颊…
当时政府还没对『终焉之书』这么重视，放任那存疑的『世界崩坏帮助器具』流入黑市，落入某个被标记为需要特别注意的王族手中。于是，一个月后，那个国家人口过万的城市消失了四个。
而等美军抱着必死决心秘密突入到那人所在的暗室时，看到的却是…怀里仍抱着那世界崩坏帮助器具、已经虚弱到极点的目标本人。
…异变突生———！
一瞬间他完全无法感知到目标存在的气息，吓出一身冷汗并将枪口对准目标原所在处——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糟糕！！！！！
「目标已脱离控
在那开始发送电波的那0.05秒后，他感到自己的胸腔一凉。
“——？！唔…咳、………”
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喉头涌出。
他拼尽全力，誓要将最后的影像传递给同伴。
经无数次改造手术后仍维持人形的身躯最终还是倒在地上，溅起血花。映照在他视网膜上的身影，是手持那弹出刺刀的枪械、使用同伴身体又被黑影覆盖上大半张脸的他自己，以及…
居高临下。阴影慢慢爬回他的脚边。
…那原本已经捕获的‘少年’。
“是，这里是克劳斯·V·莱因赫兹，”克劳斯站在电厂中心主厂房区的锅炉房外，“东部废弃发电厂处已布置完毕。”
一眼望去满是钢筋结构与各种管道楼梯的主厂房并未封墙，克劳斯只需要站在三楼就能把这座小型火力发电厂的全局大致一览。
杰特和威廉躲在周围。高十几米的冷水塔下，流浪者们死气沉沉地安静蜷缩着。
“目标再次现身了？在哪里？嗯……新形态？已经和多普伽纳之影融合，向非人转变了吗。”
克劳斯的声音回荡在空荡又有着复杂结构的发电厂内。他们静静地听着。
“可以用周身的影子一定程度上阻挡攻击…还能在阴影内穿梭啊。防御力提升，机动性也大大增强了，真是棘手。”
一边说着，克劳斯看着冰冷水泥地上建筑物淡淡的影子。在全年被雾气笼罩的HL，连阳光都成了奢侈。
“他的目的到现在都还不明确，不过推测对方的意志也与器具融合了的话…除了毁灭世界以外，我想，他可能还会、等等——！”
明明日照毫无变化，克劳斯却看到所有的阴影都渐渐转深——
“——他来了。”
漆黑如墨的影子如潮水般涌出聚拢成人形，面前的‘那个事物’已经完全看不出少年的模样了。克劳斯早已摆好应对的架势。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从某处响起，人群开始逃窜。在对方的注意力转移之前，克劳斯率先出拳！
“布雷格利德流血斗术，在此参上——！”
「111式十字型歼灭枪 」
象征判罪与拯救的十字架指虎在克劳斯的拳面上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光。
但那比日光更盛的亮芒没能让暗影退却半分…看来那并不是单纯的影子，而是由某种术法构筑的‘不可能的某物’。
心中默念招式名的0.1秒蓄力后，从指虎十字架中心喷发的巨量血液紧密地凝成楼栋般大小的十字钝枪。见那充满压迫感的赤色凶器高悬于头顶，无论是谁都不会想与之为敌。但他…它，理所当然的不一样。
面对克劳斯的攻击，它纹丝未动。
巨大十字枪那弧状刃型的尾端轻易地切开了它漆黑无光的半流体外壳。随着重力的牵引，庞大的形体迅速没入那小小身影中，却是如陷深渊一般，未掀起半分波澜。
………这就是‘能用影子一定程度上阻挡攻击’吗？他心里一沉，对方在移动过来的中途又完成了一次蜕变。
尝试使用快速的连续攻击逼出敌人的破绽，然而无果。它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黑得就像视野里被剪了一角缺口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物理攻击完全无效，血液里的「灭狱」术式也毫无影响……没想到比起尚还能想到解决方案的二重身，反倒是影子的部分最为棘手…必须找找进攻以外的办法…
…说起来，对方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动过二重身，这太不合理了。克劳斯的攻击完全无效，而对方却毫无动作，明明有那种能牵制所有人的能力………
这时，克劳斯感到手心里杰特留下的血丝有所牵动，这是先前预定的暗号。疏散任务已完成了吗。他刚在心中这么想到，却突然感觉血丝变得像是细针一般尖锐。下一秒，攥着血针那右拳猛地被贯穿定在原地。
什么？？？？
克劳斯的攻击被迫中断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糟糕！其实杰特是二重身吗？不对，不对…有哪里不对。
事到如今才意识到，从看到敌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不知为何一直被忽略的那巨大违和感——
如轻纱般的某物从身上撤离，蒙混感官的滤网终于消去。火星从眼前飘过，焰尾啃噬他的肌肤。骤然的升温与眼前的事实让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体表分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火海的废墟中，将血液覆盖在体表硬化，正俯身保护着什么的…是…
…另一个我。
瞳孔极速缩小，不经意地倒吸冷气。克劳斯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自己方才攻击的到底是…！？？？难道他才是——
“不要停下来！！！”
克劳斯的注意力回到了发出声音的自己身上。对方的目光比火焰更炙热。直击人心。
“———战斗，还尚未结束！！！！”
对啊！敌人还没有倒下！强敌当前，他又怎能松懈！！
“可恶…”刚刚不得不取消二重身的控制效果、召回影泥进行传送的那家伙咋舌道，“…没想到还躲着一个术士。不过遗憾的是，既然已经知道有这么号人的话——”
不好！
“——只要制造出二重身就结束了！”
真正的克劳斯无法放松在这火灾中对雷欧的保护，二重身的克劳斯飞身而上，试图阻止对方。
敌人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诡异的波动，克劳斯在空中受身阻缓冲击。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照得近乎于无的影子瞬间漆黑如墨。已经有了二重身的克劳斯等人无须担心，而尚未被影响过的威廉则立即构建「对多普伽纳之影用封印术」阻挡影响波。
无形的冲击波震得防御壁嗡嗡作响。威廉脸色苍白。这下糟糕了…
“居然能阻挡它的影响？！”他震惊之余冷汗直冒，转头看向因震动暴露位置的威廉所在处。还好他刚刚凭直觉躲过一次，不然后果可想而知…愤怒与杀意从他心中翻涌而出，这个术士必须死！！！
先前趁对方得意之时，威廉悄然释放结界术试图封印多普伽纳之影，却被迅速发现逃开了。二重身克劳斯也因此解控。那明明是个大好机会，却被他浪费了。如果他的结界术用得更熟的话就不会——可恶！
尽管威廉在内心如此自怨道，但实际上他已经是学会了的几个术士里这个封印术式用得最好的了。“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啊！”长老这样感叹着把他跟莱布拉分到了一组，通知他赶去废弃发电厂。
多普伽纳之影初次现世的时候，正是由术士协会的一名前辈跟随警方将其封印。虽然详情不明，就连那位前辈也失去了行踪，但封印术倒是有被记录在案，现在终于又派上用场。
紧盯着身边的漆黑影子，威廉预备释放术式防御攻击。虽然他脚下的影子与他紧紧相连，但是用结界从鞋底分开影子和自己制造球形防御壁这种精度他还是做得到的。只针对多普伽纳之影的封印术没有实体，他的影子不会倒映在结界壁上。这样一来就安全了——
——本来是这样想的。
说到底，影子的定义就是同一物体上光照更弱的区域。
粘腻又不可思议的水流声在耳边响起，威廉的脑内一片空白，黑色瞬间填满了全部视野。
在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之前，鲜血已经溅满了一地。与威廉发色相同的结界闪烁了几下，最终如故障的电灯泡般熄灭了。
“…BLACK————？？！！！！”
咚。
丧失活动机能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雷欧一阵耳鸣。
…无法原谅。
…无论如何………必须让这家伙尝到代价才行！！！
为了阻止被控制的二重身克劳斯拼命战斗到倒下的杰特先生，用冰开出求生道路正在救援被发电厂爆炸波及者的史蒂芬先生，还有一上来就被打倒的扎布先生…现在能够行动的只有两位克劳斯和雷欧自己。
敌人无敌的防御完全由影泥赋予，只要没有影泥就能非常简单地干掉，得想办法让他把影泥转移走…然后趁他眼睛露出来的瞬间用神之义眼控制住！必须得快！得赶在小黑还能…！！
克劳斯心中隐隐觉得奇怪。官方不可能完全信任第三方组织，却把追捕工作完全交给了他们。最开始他还觉得只是在把他们当炮灰使唤，真正的主力另有安排。但是即使到了这种紧急时刻，也没有见到主力部队一点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明明离得那么远，这里爆炸之后居然能这么快赶过来，真是值得夸奖啊。但是最后全成了无用功，遗憾呢。”除掉危险源后，这位看起来明显经验不足的敌人立刻就得意了起来。
“…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当时的所在地？你能获知二重身所见到的情报吗？”克劳斯没有急着动手，试图与他对峙。
“啊呀，你是在拖延时间吗？没用的，”他笑了一下，“你们等的援军是不可能来的。”
“…！”难道说已经——
“是哦，来这里的路上，已经全部干掉了。最开始还吓了我一跳呢，没想到居然会用意识交换对抗二重身…但是完全没用，只要把装载别人意识的躯壳看作全新的人，再制造一次二重身就行了。”那家伙像是炫耀自己一样说话。
“…那么，你又是在等着什么呢？为什么不动手？”克劳斯紧盯着对方翻腾的影泥。
“哎呀～别这样嘛，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当然是——”
“——因为无聊啊。”
即使隔着一团黑也能知道，那底下的嘴脸有多么丑恶。
“我腻了。一个个的，只要一瞬间就能弄死。那些混乱的场面我也看腻了。所以我在考虑，”他显然很愉悦，尾音上扬，“要怎样，才能让你们露出更～加绝望的表情？我已经有一个方案了哦，那就是——”
“就是现在！！！！”雷欧大喊。
“布雷格利德流血斗术——”
“没用的。还不放弃挣扎吗？还没看够…我这压倒性的实力吗？！”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高兴以及亢奋。
所以没有注意到，威廉又抬起了手。
啪！
那声音像是扔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
影泥被结界壁强行挤开，露出了刚才被守护住的毛燥黑发与布满血丝的黑眼。
话语从身后传来。
“——32式，电速刺尖击！！”
怎么可能？？？？！！他的眼球更是充血。那个黄毛小子居然还没死透！身前的二重身是佯攻，但那个长得像怪物一样的家伙明明还在原地没动——不对！留在那里的，只是个血壳吗？！！
但是太慢了，在攻击来临的这点时间里，他完全来得及———
蓝荧的重重圆阵在他眼前显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做了什么？？！！！”他的眼球不受控制的高速转动，眼眶的磨损不断产生热量，难忍的疼痛与混乱让他无法动弹！
可恶！！我居然又———
一阵犀利的风吹向了他的头顶。
那飞溅的血肉与脑内混合物有一点落到雷欧的脸上，现在不是想吐的时候。
雷欧爬起来一个踉跄，强行拖着因过度紧张而发软的手脚，穿过残砖败瓦与将熄的火焰往威廉身边赶去。
刚才他看见了，敌人的攻击偏离了威廉的心脏，幸好对方在这方面经验尚浅没有发现，威廉来得及用极小型结界术暂缓失血…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使用血斗术的克劳斯一定精通人体的血液循环，只要把他眼中威廉血管破裂的画面传递给克劳斯先生的话，就一定有办法让威廉撑到获救的时候！
几乎是摔在了意识涣散的威廉身旁，雷欧大喘着气刚想告诉克劳斯，克劳斯却突然背对着站在了他的身后摆出了攻击架势。
“雷欧、快带着威廉离开这里去找史蒂芬，”
紧盯着在倒地那刻吞噬掉尸体的影泥，直觉危险的克劳斯冷汗直冒。二重身的克劳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在了远离他们的原地，严阵以待。
“这里有我在！”
雷欧下意识听从克劳斯的指令，咬咬牙，打算背起威廉的时候…
“…已经够了，我决定了。”
影泥重新聚拢成人形，无形的视线朝向这边。
“果然还是危险啊，莱布拉。”
复生了？！和多普伽纳之影的融合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谁告诉了他莱布拉的情报？克劳斯想起了今天在本部的经历，原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是在针对莱布拉。可恶…没有封印术的现在，他们究竟该如何对付他？？如果那个时候你的电话打通了的话——不，他们不能次次都奢求外力，而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攻击来临了。
就算想用绝对不破十字盾阻挡，那个带空间属性的影泥也能随意穿透。
“克劳斯先生！！！”
“哈哈哈哈哈！吓了一跳吗？很厉害吧！这股力量！”
那人这样轻松地说着，身上附着的影泥又吃下二重身克劳斯的一招，
“以前我恨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呢——这座城市真是太棒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
“即便是我这种人，也会有翻身的一天！你们相信吗？我明明只是普通地走在路上，普通地偷走了黒帮运送的货物，普通地打开来看看，于是就成了这样——！！”
他亢奋起来，一击毁了那内里空空如也的冷却塔。高十几米的功能性建筑即刻倒塌，扬起滚滚灰尘。
“这就是所谓的天眷之人吧～我在地狱里受刑十几年后，终于有了通往天堂的机会！！我抓住的不是蜘蛛丝，而是翅膀——我可是要成为神的男人啊！！！哈哈哈哈哈…”
他又激昂地陶醉了几句，末了又恢复冷静。
“…那么，这场闹剧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影泥慢悠悠地向前凝成武器。
正如他所说，这座城市什么都可能发生。
你出来就是一脚，不堪一击的烂泥顿时随着冲击裹挟着骨肉与鲜血炸开。
看到这副光景，雷欧和克劳斯都呆住了。
呕…糟糕，攻击前你还没意识到，仔细一看，这人身上裹的是什么玩意啊？？好臭！！！
虽然全被防御力场弹开了没落在你身上，但沾过这玩意的防御力场你都觉得不能要了。
本来你在房间里打游戏，玩P3R通关了就开始玩网游，也就是FF14。真是久闻大名啊，自从异界出现后它就像技术力大爆发一样猛地新增了好几个种族，还有好几个捏脸的维度，实在让人选择困难。于是你怀着期待捏了几个小时的脸，打算进入游戏的时候发现———断网了。
你的心中有几万匹草泥马狂速奔过，无数句脏话想说。估计是WIFI基站出了故障，这该死的城又出什么问题了？你拿起身旁的手机一看，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条城内敌袭的留言…犯人是谁这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于是愤怒的你给予了对方一个天降正义。
从看到空间波动开始就一直盯着你的雷欧终于回过神来，还不小心破音了一下：“这——咳咳，这边！”
听到声音的你回头看去，发现重伤的克劳斯和濒死的威廉。
“拜托了，请治疗他。”克劳斯认真地对你鞠躬，让出了身后的威廉。你想起来了，这是那家伙的前容器。
你先是调整了下防御力场的过滤网，总算是闻到了清新空气。然后随手把四个人都治好了。你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二重身克劳斯。威廉悠悠转醒，然后看见是你，吓了一跳。
“…谢谢您救了我妹妹！！”
你看到这少年给你磕了个响头，没什么想法。
“啊！还有您也救了我！真的非常感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虽然我只能尽绵薄之力，但也会拼上性命完成的！！”
“…哦。”这种众人谢来谢去的场面真心无聊，你打算走了。
“等等！请等一下！”
你有些疑惑地看向威廉。
威廉有点不好意思，又很快正色道：
“那条裙子，是他送的吗？”
哎？！雷欧一瞬间就明白了威廉在说什么，顿时晴天霹雳。这么久以来你每天都是同样的服装，穿过的裙子只有唯一一条！而且那天难得一起去高级餐厅吃饭让他心跳加速的也是那件！
如果是那个混蛋选的话——可恶！！好不爽！！！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给绝望王来几拳？他的内心十分酸涩…好想让你穿上他亲手选的裙子，可是那种高定他打工一辈子都买不上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虽然根本无所谓就是了。
果、果然…威廉内心十分复杂。绝望王买裙子的时候他也在场。
一般这家伙使用身体时都不会让他醒着，所以他更是奇怪又警惕地看绝望王要做什么……高级定制礼服？！喂等等你这家伙！！！！
“…吵死了，又怎么了？”
你要拿我的钱做什么啊？？？
“没什么，买条裙子而已。”
这只是条裙子吗？这是百来万美金啊！！！要多久才能赚回来你知道的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好。但是为什么你要买这个？难道说…是给那个睡、睡
“是啊！”绝望王的声音明亮了起来，“我们可是很恩爱的。”
………？？！！！！不要用我的身体做这种事啊————！！！
所以那个时候他看到是你穿着这裙子时，嘴里的咖啡都喷了。
脑袋里想说的话像浆糊一样搅和在一起逐渐升温…不、不行，一想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是那家伙的错！！！！
“对不起！！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他在说什么啊？你真是一头雾水，难道是刚才濒死缺氧太久导致精神错乱了吗？
小黑在说什么啊？雷欧真是一头雾水，但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说，请和我结婚——！！”
威廉的声音洪亮，回音不断在废弃发电厂内传来传去。自觉离开去报告和联系救援队的克劳斯与二重身克劳斯听到了都脚下一滑。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雷欧被口水呛到开始激烈地咳嗽起来。
“哈？”你皱起了眉，感觉有被冒犯到。
“——等一下！！”雷欧挡在了你面前，“你是认真的吗？”
“…因为，做了那种事的话—不，不对，”威廉脸色通红地又磕了个头，“对不起我失礼了———！！！”
不…不用这么用力磕头也行的……雷欧都有点担心威廉的脑袋了。你也很疑惑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等等，”然后才雷欧突然反应过来，冷汗直下，“做、做了那种事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这怎么可能啊！威廉是误会了什么？雷欧实在是想不出来他怎么会误会到那种程度的。
“啊…这个、呃——”这下轮到威廉汗如雨下了。之前与你见面的记忆逐帧在脑内播放，然后他突然意识到：难道雷欧他——
“——对不起什么也没有！！！”可恶这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啊啊！
“哎？！你要去哪里啊？？！”雷欧震惊又迷茫地看着威廉跑远了的背影。他真的没问题吧？？然后一转头发现你已经走了。
雷欧：「等今天工作完了，可以去找你玩吗！」
你：「行」
刚想按灭手机，又一条消息发来了。
克劳斯：「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关于多普伽纳之影，它制造的二重身到底是什么？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嗯？多普伽纳之影应该就是那滩臭泥吧。你看到那玩意有世界之外的性质，不知所谓的术式密密麻麻叠加，繁复得你乍一看都没看出作为实体材料的基底是什么。
说实话那玩意的原理相当乱来，硬要说的话就是抓住规则的把柄，然后以此胁迫世界以那瞬间的地球为基准创造新的世界，再用破壁级的传送术把对应生物拉过来，同时刻印接触触发式的洗脑术式和远程触发式视觉直连…
要知道能量守恒在创造世界上是全方面成立的。无限平行世界并不存在，平行世界的数量要看「星系」的能量存量。如果任由多普伽纳之影继续复制下去的话，这一整个星系的世界都会崩坏。这么看来它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崩坏帮助器具，就是不知道它的作者知不知道这点。
想了想，你回复了克劳斯。
你：「那就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你。不用管，世界自己会踢掉的」
克劳斯：「了解。感谢您的解答！」
然后你就收到了银行转账的消息，一眼望去很多个零，这么壕的吗？你都没地方花。
话说你还是很在意一点，那玩意的原料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带有古老的时空性质的、多半是地球上搞得到的、散发着一股恶臭的…难道说——？？？？！
你：「别来了快滚去洗澡！」
雷欧：「啊？」
你：「那傻呗把廷达罗斯猎犬的粪便往身上涂！！」
雷欧：「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THE SHADOW OF THE DOPPELGANGER（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