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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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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许云平的意思,皇帝最多还能再苟延残喘个三五个月,就让他慢慢悠悠的死了就挺好的。但席琼十分想再看看这个自己名不副实的父亲,更想亲口告诉他真相。许云平一向顺着席琼,也觉得要将一切的事情说个明白,于是他带着席琼,就入了宫。
皇帝清醒的时候,听见宦官通报说大理寺正带着神医来为皇上看病了。他皱着眉想了好久,大理寺正是谁。他已经病入膏肓了,甚至已经开始不认人了,更不要说让他记得朝中那么多官职,那么多王侯。他终于想起来了,是他老师许容英的儿子。想起来许云平是谁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位神医是谁。怀正帝还以为自己终于能起死回生、再在龙椅上逍遥几年了,他当然不舍得死,席琼的到来让他误会自己是真的天选之子,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席琼当着满屋子宦官宫娥的面还是老老实实做足了礼数。许云平环顾四周,厌恶地皱起了眉。他对神智有些恍惚的怀正帝说:“陛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吧,闲杂人等太多,让神医没办法施展了。”怀正帝把席琼的话奉为圭臬,连带着许云平的话在他那里都是说一不二了。他忙不迭地斥退众人,生怕耽误了自己的诊病时间。
见身边没了外人,席琼施施然往桌边一坐,问:“陛下真不知道我是谁?”怀正帝茫然摇头,“你不是宿州城里的那位神医吗,朕当年让你跟着朕回京你不回,还给你留了不少的金银呢。”
“我确实是宿州城里的那位大夫,只是陛下忘了,当年曾在宿州春风一夜。”
怀正帝腐朽了的脑子迟钝的转了转,猛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他曾在宿州对一个貌美女子一见倾心,只是后来忙着回京城,就将她抛在脑后了。他迟疑着开口,问:“你跟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
席琼笑得讽刺,话语中的恭敬听来无比刺耳:“她当然是我的母亲啊,你已经老糊涂到这个程度了吗,我名义上的……父亲?”
怀正帝的胸腔里像是拉风箱一样嘶嘶响了几声,他此刻无比激动,眼角挤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来孩子,让父皇看看,你长得很像你母亲,却不怎么像朕,怪不得朕见你时没有第一眼认出你来。我那年带着人微服私访宿州,就是因为梦见了你母亲,她说她等着朕去接她回来,可是朕去了,怎么就是找不到她呢……”
“她已经死了啊,就死在我怀里。”席琼打断了他无谓的的絮絮叨叨。
“怎么会……孩子,朕只有你了,朕立马下旨封你为王,封号……封号你自己起,好不好?朕亏欠了你们母子太多了。”兴许是太激动了,怀正帝的话都比往日多了起来。他病病歪歪的倚在床头,脸上因为情绪的过度起伏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席琼不为所动:“那我谢谢你了啊。可是我不想当亲王,我想要龙椅,你给不给。”
这话让怀正帝为难住了。他没想到这孩子还挺有野心,上来就要皇位。他最忌讳的就是子孙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哪怕是席琼也不例外,虽然他自己也知道,他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但这个孩子不该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觊觎上了皇位。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配上那副病态,更吓人了。
“开个玩笑,皇上。我才不稀罕什么皇位,脏的要死。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给这个本属于我的位置找好了合适的继承之人了。”席琼笑得单纯,说出的话对怀正帝来说却无比残忍。
“你……要干什么!快来人护驾!”怀正帝慌了神,生怕席琼胆大到弑君。他扯着嗓子刚喊了一声,就被席琼一针扎了下去,他顿时就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别害怕,我会留你活着,只是你以后就当个哑巴吧,那张嘴说多了话,也怪讨人嫌的。”席琼接过许云平递过来的帕子,嫌恶地擦了擦手。
他勾着许云平的袖口,问:“你还有什么要跟他说的吗?”
许云平点点头,在怀正帝面前蹲了下来。他面若寒霜,一字一句仿佛泣血:“我父亲为了你的朝纲兢兢业业三十余年,换来的就是你对我母亲的觊觎!得不到我母亲,就要毁掉她,对吗?毁掉我母亲不算,还要给我们全家用上霍乱心智的香料,让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力,对吗?若不是席琼,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你就是吃准了我们不会怀疑御赐之物,是不是?”
怀正帝呜呜乱叫了一通,涎水顺着无法自己闭上的嘴唇流了一身。这样的挣扎耗尽了他为数不多的气力,他最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席琼戳了戳许云平,说:“走吧,再呆下去就该让人起疑了。咱们现在不能留下一点把柄。我待会出了门会和大太监说,陛下说不出话来是为了保他的命,我开的那几幅方子也会给他。那几副药看起来会让他气色变得一天比一天好,但实际上会加速他的虚弱衰败。宏王一切就绪之后,只要我换一味药,他就能当即毙命。”
“死得倒轻易。”许云平垂眸看着一滩死肉一样的怀正帝,仍觉得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犹嫌不够。
“足够了。死之前,那药不会让他好过的。”席琼连看他都不看,撂下一句话,揪着许云平就出了殿。
一个月内,朝中风云变幻。原本不起眼的宏王眼下炙手可热。许老太傅不知为何辞官回家了,但他的威严在朝中不减半分。许云平对宏王的亲近有目共睹,连他家不到一岁的女儿都被宏王最宠爱的儿子认了义妹,就连一向不掺和夺嫡之事的荀玉宸都对宏王青眼有加。许云平和荀玉宸在朝中就代表着许老太傅。就算再迟钝,都能看出许家对宏王的倾斜。
朝中形势对宏王瞬间有利了起来。宏王没有费大气力,就让一干权臣对自己俯首帖耳,皇位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又过了两个月,怀正帝溘然长逝,宏王顺理成章被众大臣推举为新皇,自此朝中的动荡,安定了下来。
许容英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任由儿孙们去闹。许云平知道他爹想远离纷争,于是把曹家庄那块地方修葺了修葺,让许容英住了过去。许长星忙得脚不沾地,还是会抽出时间来带着一双儿女和牙牙学语的许无虞去看看老头子。
许无虞学说话很快,朝中的一切结束之后,许云平最大的乐子就是指着自己或是席琼问许无虞“这个叫什么”。许无虞毕竟还小,理解不了过分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总能干脆利落的奶声奶气对着许云平喊“爹爹”,却总是会对席琼的称谓感到疑惑。
她跟哥哥姐姐呆的时间久了之后,话说得很快。某日许云平又想逗她,于是一手指自己:“我是谁?”许无虞回答得很快:“爹爹……”许云平十分满意,又指着席琼,“这个呢?”许无虞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很苦恼,她冥思苦想一阵,却突然福至心灵:“娘亲!”
席琼当即红了脸,扭头就要走。许云平乐不可支,抱过许无虞来就亲了一口:“好孩子,乖,爹爹一会给你上街买糖糖吃。”然后他把孩子一丢,跑去追恼羞成怒的席琼去了。
席琼刚进屋,就被许云平打横抱起扔上了床。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不受他控制了。许云平不顾他的反对,把头埋进他颈窝处乱拱,低低的声音让席琼浑身发烫:“我不想等你及冠了,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许云平的动作就已经打断了他所有想法。于是从天光大亮到暮色沉沉,暧昧的声音始终不停。
“今天就这样吧,明日医堂第一天开门,我还得去坐堂呢……”席琼沙哑着声音求饶,却又被重新拖了回去。明日如何,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