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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念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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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那被砸下台的万神宗男弟子涨红了脸,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胖子修士,梗着脖子怒视台上。
见那台上罪魁祸首看也没往这里看一眼,再也无法端住最后的风度,阴沉脸看着刚从他脚边爬起来的修士。
死胖子,要不是他体积太大,砸过来的又狠,自己怎么可能没反应过来就被砸下台。
还有那个负神宗的女修,明明该下来的是她才对。
再怎么想,结果已经公布,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就是混战,掉下来就是实力不济,没有谁会真的在这种情况下闹。
就算不怕自己丢脸,也要顾着宗门的脸面。
沈问道见习绪歌胜利而归,笑着迎人。
倒是习绪歌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能赢纯属侥幸,要不是那冰龙族人拉了自己一把,她肯定也要落在下台。
她摇摇头,谦虚看向言如雪,道:“多亏了言师妹。”
那南海冰龙一族皆性情淡漠不近生人,习绪歌当然不觉得人家会无缘无故拉她一把。
就算的确是那龙族女修士一脚把人踹过来扰乱了战局,也没必要因为牵扯到人感到抱歉。
毕竟十人混战本就各凭本事,她和那万神宗修士对上赢下的机率本就对半开。
很快二十个组比试全部结束,这一轮仅有四十三人通过混战初试,而其中就只有第三组是四人通过,而其他组,且不说沈问道她们直接炸了武台,更有的组参赛者霸道,打得台上只剩最后一人留下。
接着,第二轮开始。
因为毁了一个武台,这一轮就只上了十九组,而负神宗这一轮就只有言如雪一个人出战。
沈问道饶有兴趣打量着本轮参赛的选手,比起一选中就上的第一轮选手,第二轮在上台前已经分好了站位,提前结成了小团体。
钟声一响,混战既发。
十三组,言如雪独自站在武台一边,其余九人呈四二和另外单打独斗的三人分布。
一经钟响,那结好组的四人就先向场上单打独斗的修士发起进攻。
言如雪在原地没动,台上很快有两人落下,见此另外一单打独斗的修士立马倒戈,加入两人结队的势力中。
如此一来,场上变成了四三一对峙,那四人配合还算不错,少了一人的三人队伍明显落了下风。
言如雪虽独自一人,却实力强劲,且因那两方较量没有承受太大的压力。
负神宗队伍里,扶年往前凑了凑,“言师姐不会被他们围攻吧。”
“说不定。”沈问道颇为担忧接话,言如雪性情冷淡,不会主动开口跟人结队,更不会和那独斗的散修仙友一样临时抱佛脚找队友。
这样的情况下,要淘汰肯定是从她开始。
果然,没过多久场上的局势就又发生了变化,七人开始围攻言如雪一人。
习绪歌看得紧张,沈问道拍了拍她,“放心,这些人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我知道,但毕竟要打七个,我看着有些紧张。”
台上,言如雪并没有因为受到围攻而感到困扰,以她为中心,台上温度不断降低,随着她灵气的爆发,十三组台上温度变化极大,冻得场上人减缓了动作。
胜负往往就在这一息之间,言如雪先从距离她最近的人开始攻击,甚至连剑都没出鞘,竟然就将四人打下台去。
余下距离远一些的三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各自的同伴就已出局。
十三台比试结束,以言如雪为首的四人晋级。
台上侥幸留下的三人大气不敢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这人收手,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没看到他们各自掉下台的队友吗,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一天比试在一轮轮混战中结束,筛掉了一半还多的参赛者,同时也在最后处理接下来的对战要求。
分成四个大组的淘汰赛制,沈问道和习绪歌在第一组,言如雪和扶年分别在三四组。
一个大组分五个武台,最后胜出各组胜出的也是五个人,而这五个人最后竞争前二十。
沈问道留心找了一下言似君的名字,她记得跟对方的约定,她们最后肯定要对上。
不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沈问道和言似君并没分在一起,他在第二大组,只有成为站到最后的五人,她们才能碰上。
晚间,沈问道再次来到柳寻仙住的院子,走到门口时还碰见了沈确。
“师妹,来找到柳仙尊吗?”沈确左手衣袖卷起了些,手上沾着泥土。
沈问道点头,有些惊讶沈师姐竟然也知晓她师尊的身份,不过想想也是,这院子里一共就住了四个人,一个她师尊,一个涂仙尊,还有沈师姐和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什么仙尊。
听她师尊说那仙尊重伤在身,时常陷入昏迷当中,清醒时间很少,在涂仙尊那里养伤。
“嗯,接下来还有比试。”
沈确道:“这样啊,不过师妹第一年参加比试,胜败有常,也要适当注意休息,莫要太勉强自己了。”
“嗯,我知道的。”沈问道一笑,这些她当然知道,她也想过一鸣惊人,可这一天下来,她也发现自己这点修为算不上什么。
且不说她修为才刚过参赛线,而百岁以内参赛的甚至有一部分都修士已至元婴,金丹初期和中期的差距都很大,元婴的就更没法比了。
再说她学的术法神通,虽然这方面她可能略胜一筹,仙道大宗,又是仙尊亲传,可那些神通或许能够在同为金丹境界内仗着威力巧胜,在可绝对的威压面前,根本不够看。
她能够做的,就是倾尽所能去战,至少不能不战而退。
至少,她希望能够坚持到和言似君对上那一刻,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的赌约。
如果连走到赌约的能力也没有,那她未免有些可笑了。
所以,她不能懈怠。
告别沈确,沈问道怀着不算轻松的心情踏入柳寻仙的院子中。
夏日的月色同样清亮,却比起冬天少了两分寒意,柳寻仙独自站在院中,飘然持箫,吹着轻缓婉转的曲子,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染色的衣裙,本该是明亮的色彩,却在这样的情景下显得有几分哀愁萧瑟。
沈问道坐在院中,静静听完了一曲。
柳寻仙转身,长箫在手中转了一圈,道:“怎么不过来?”
沈问道晃神,女人就这样静静站在月下望着她,分明神色没有变化,眼中还挂着笑,却莫名哀愁。
她站在原地没动,恍然问:“师尊,你心情不好吗?”
过去住在一个院子里,朝夕相处,沈问道几乎从未见过师尊恍惚哀愁的模样,也不知其中原因从何而起。
“怎么会这么觉得。”柳寻仙浅笑,一步步走近沈问道,把手中长箫举起,“是因为这首曲子吗?”
女人的手很好看,在月下冷白而修长,而那长箫更将这双手衬得好看,沈问道明明是在望着眼前的萧,视线却有忍不住落在那手上。
其实她也不确定是因为什么,分明方才那首曲子是轻缓婉转,甚至于有些欢快的,可她偏偏在其中听出伤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出这样感觉的。
“这首曲子叫什么?”沈问道没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问了另一个问题。
柳寻仙:“念欢。”
念欢,这样的曲子,不像是她师尊会喜欢的。
在这首曲子当中,那一时的婉转欢快的之音转瞬即逝,时间太短,好似刚到指尖就溜走了一样,注定无法抓住,也没法轻易留住,因此才显得悲伤。
“师尊。”沈问道上前一步,“你,你以前……”
“嗯?”柳寻仙收回手,垂眸与人对视。
沈问道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她想问问师尊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曾也有一个或者一群关系很好的仙友同道,就像那些书中所有大能年少时一样,肆意耀眼,却在后来分道扬镳。
或许是有的吧,但那惨绝人寰的大战,死了那么多修士,几乎所有由此走来的大能都在那时经历了失去。
见人始终没有问出来,柳寻仙道:“我少时奇遇,随一人迈入道途,而后进入负神宗拜师修炼,也因道途不同于那人分道扬镳,后来大战,师长同门,乃至曾经引我入道途的人,她们皆在那一战中离去。”
“所以,在我的过去,也曾有那样一段欢快的日子。”
说罢,柳寻仙收起长箫,随后凝水炼冰,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
“今日第一势,借影,身法气息你已练得很好,可剑却还不够稳。”
柳寻仙说着,长臂一挥,冰剑指前,分明无法无灵,剑势却凌厉逼人。
“阿问,你的剑不慢,却顾虑太多。”
“剑者,当在持剑时心无杂念,虽心而出,因出而动,心停剑止。”
沈问道刺剑而出,追随着柳寻仙的动作挥剑,可她此刻心中还有杂念,剑仍旧不稳。
柳寻仙手腕一挑,冰剑将沈问道手中的长安剑击落,前者左手接过。
在沈问道紧张的神色中,叹道:“阿问,现在的你顾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