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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新年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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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巷子设备陈旧,隔十几米才有一盏路灯亮着,沈翊白和时路坐在巷角的石凳上,黑灯瞎火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接吻这件事好像会上瘾,沈翊白握着时路的手,渗出汗水也舍不得松开。
他把脸埋在时路的肩窝,说:“再呆五分钟。”
时路看着天上朦胧的弯月,叹了口气,觉得恋爱真的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五分钟又五分钟,最后回到家婶婶都已经睡了,时路轻手轻脚地把行李箱扛进房间。他的房间很小,原本是杂物间,书桌紧挨着床,连衣柜都没有,床底下的两个收纳箱就是他在这个家的全部行囊。
简单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想起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想起刚刚分别时沈翊白不依不饶的吻,没忍住笑出了声。
傻笑完又开始杞人忧天,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影响学习怎么办?两人能在一起多久?会分手吗?
吐掉口中的泡沫,时路撑着洗手台发了一会儿呆,给自己打气,没有科学依据表明谈恋爱一定会影响学习,只要他足够优秀,足够努力,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十七岁,真是个很神奇的年纪,失败受挫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软弱无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可一旦自信起来,又觉得自己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厉害,战无不胜,无坚不摧。
带着这样的盲目自信,时路开始了寒假生活。
巷口有家24小时小超市,时路和超市老板的关系不错,每年寒暑假,他都会去店里兼职夜班,赚点生活费。
便利店老板的女儿今年小升初,偏科严重,老板琢磨要不要趁假期给女儿报个数学补习班什么的,但了解了一圈,好的机构收费都不便宜,便宜的又离家太远,他和老婆要顾店,没人接送。
思来想去,最后目光落在了刚进门的时路身上——诚德高中的尖子生,给小学生辅导作业,应该绰绰有余了。
一小时二十元,比当收银员多一倍,还不用上夜班,时路欣然应下了这份差事。
上课地点就在便利店背后的小仓库里,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补三个小时。下午如果老板要外出送货,时路会留下来帮忙看店,陪小姑娘写作业,顺便自己也刷会儿竞赛题。
周末,沈翊白都会坐一小时的大巴,从市区过来找时路约会,其实他本想天天都来的,恨不得在时路家附近找个宾馆,直接住到开学。
但被时路严厉制止了。
不恋爱脑上头的时候,时路还是理智的,知道要以学业为重,而且他也不想男朋友这样来回奔波。
左右寒假又不长,过完初十就开学了,到时候又能天天见了。
沈翊白起初不乐意,哼哼唧唧闹了几天别扭,时路被他闹得没法,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撒娇,软软地说了句:“人家心疼你嘛。”
然后沈翊白瞬间就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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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镇,都有一个人民公园,如果天气晴朗,两人会去公园里约会。
以前时路觉得,一破公园有什么好逛的,来去不是花就是草,还不如在家多刷几套题来得实在。
但当某个傻子一脚把游船蹬到树杈堆里时,又或者花了三十元套圈最后只中了一瓶王老吉时,时路又觉得,一个地方好不好玩,完全取决于和谁来。
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和沈翊白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看天上的云朵,时路都会觉得这里是特别的地方。
踩了一上午的人力船,累死了,两人买了包饲料撑在栏杆上喂鲤鱼,夕阳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旁边有对小情侣在拍照,看穿着打扮似乎也是高中生。
女孩看成群的鲤鱼都在时路他们那边,便娇滴滴地撒娇:“老公,我也想喂鱼。”
听到这个称呼,沈翊白手一抖,不小心把整包饲料都倒进了湖里,时路心疼钱,扭头骂他:“干嘛呀,这么喂鱼都要撑死了。”
沈翊白才懒得管鱼,他隔着衣服戳时路的腰间,直接明示:“宝贝,你听到了吗,旁边那女孩儿叫她男友老公。”
时路又不聋:“听到了,然后?”
在一起半个月了,时路还是和以前一样,只称呼自己大名,沈翊白舔了舔嘴唇,低头凑过去,说:“我也想听你这么叫我。”
时路的眉眼弯起来,眸子很亮,仿佛盛着湖面的波光,他扯住沈翊白的外套,把人拽下来一点,有求必应。
“老公。”
沈翊白半边身都软了。
他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么有杀伤力的称呼还是不能天天叫,人会疯。
“算了,你还是喊我沈翊白吧。”
时路又凑他耳朵边,语气带笑。
“沈翊白。”
交往之后,沈翊白发现,只要不涉及学习方面的事情,他的这个小男友都很好说话,不管什么无理要求,时路都能答应。
“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吧。”
“好。”
“看完电影我们去网吧,教你玩撸。”
“好。”
“要不要通宵?你家人会说你吗?”
“放假不会。”
因为时路的堂弟也放假了,林秋霞全部精力都在儿子身上,根本无暇搭理时路到底在干嘛。
日子一旦忙碌起来,就会过得很快,临近年关,沈慧推掉所有应酬和工作,提前两天从国外飞回来,要陪女儿儿子过年。
年货一条街很热闹,沈慧在选盆栽,沈清越负责挑对联和窗花,沈翊白打小不爱逛街,插着裤兜跟路边火红的大灯笼来了张合影。
帅照发给时路,问:除夕什么安排?
时路回:我要去南岭寺陪爷爷。
两年前,时路的爷爷突然提出要去南岭寺当义工,问原因,老人家给的理由是当义工可以在寺庙吃住,那里清净,饮食健康环境也好,比家里舒服。
团圆的日子为什么要去庙里陪爷爷?虽然时路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事,但沈翊白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父母不在,爷爷是唯一的亲人。
他贴心地没追问,只发了句:怎么那么巧,我除夕也去南岭寺。
时路:去干吗?
沈翊白:烧香。
不论从政还是从商的人,好像都迷信,上次祭祖沈慧没能赶回来,心里一直不踏实,连觉都睡不安稳,家里长辈让她年三十上南岭寺烧柱头香,化解一下,顺便为来年讨个好彩头。
崇尚科学的沈翊白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时路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翊白:庙里能放烟花么?
时路:后山能放。
沈翊白:好,到时去找你。
时路的叔叔今年接了个装修一户建的工程,要留在日本过年,搞完卫生贴完春联,林秋霞便带着儿子回娘家了,时路也简单的收拾了两套衣服和洗漱用品,出了门。
南方过年和北方不同,没有看春晚包饺子的习俗,吃完年夜饭后人基本不呆家里,出去找朋友喝酒或是到市郊放烟花,其中大部分人会选择上寺庙烧香祈福。
南岭寺据说求财最灵,几年前把求姻缘的普慈寺从“香火最旺寺庙”第一的位置给挤了下来,成为了最受年轻人喜爱的寺庙。
这才七点刚过,寺庙门口就聚满了人。
时路背着包从侧门进去,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早等在门后了,时老爷穿着寺庙提供的布袍,面庞清瘦,精神硬朗。
他接过时路的背包:“来啦?坐车辛不辛苦?”
进山的路弯道多,时路提前在衣领喷了沈翊白送给他的香水,一路闻着过来竟然没晕车。
时路摇头:“不辛苦。”
晚上山里寒气重,时路把爷爷扶到屋里,动作娴熟地帮他按摩腿脚。
“最近脚还疼吗?”
时老爷子眼皮松弛,笑起来眼尾叠起很深的皱纹,他抬手捋顺了时路毛糙的头发,笑容慈祥。
“不疼咯,这里天天早上都有健身操做,还可以学太极。”
近朱者赤,时路被沈翊白的说话方式影响,他把脑袋搭爷爷肩上,撒娇:“那等过完年不忙了,我们下山去人民公园看桃花怎么样?”
爷孙俩有几个月没见了,时老爷笑得合不拢嘴,他有台老人机,只有时路会给他发信息打电话,叮嘱他天冷了记得加衣,天热了注意防暑,基本不聊近况。
对比起以前的沉默寡言,孙子最近活泼了不少,有点儿像五六岁时的样子了。
时老爷猜测原因:“路路是不是在学校交到好朋友了?”
时路愣住:“爷爷怎么知道?”
时老爷笑笑,说:“上次你不是说和朋友去跨年?还拍了烟花的照片给我,有机会带你的那个朋友来给爷爷看看。”
时路脸微微发红:“他今晚会和家人过来祈福。”
时老爷:“那正好,爷爷去帮你们求几个平安符。”
时路心系男友的成绩,问:“有没有求学业的啊?”
沈翊白年夜饭是在姨婆家吃的,几家人聚在一起摆了三大桌。论辈分,沈翊白被安排在了儿童区,吃饱还得帮忙照顾一群连菜都夹不稳的小屁孩。
“表哥,帮我剥只皮皮虾。”
剥什么剥,沈翊白不耐烦,“虾皮才有营养。”
“表哥,我想吃鱼眼睛。”
沈翊白忙于和时路聊天,把整个鱼头都夹了过来,刚上小学的表弟和碗里的鱼头大眼瞪小眼,哭了。
沈翊白也不哄,手指飞快地打字。
-你要带我见你爷爷?
-那这算不算见家长?
-算吧,所以待会儿见到我爷爷,你要表现好点。
-遵命!
-那我也让你见见我妈。
-万一你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不理她。
-我喜欢你就行了。
晚上八点半,南岭寺正式开始迎接香客,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南岭寺最忙的时候,年三十这天的工作量更是超级加倍,时路陪着爷爷坐在榕树下发放祈愿牌。
沈慧被住持请到vip室喝茶,顺便谈论头香的相关事宜,沈清越在四周瞎逛,拍拍寺庙的夜景,灰墙红瓦配上红色灯笼,像穿越回了古代。
沈翊白扛着箱烟花直奔时路所在的区域。
“爷爷,我是时路的同学!”
“你就是小白啊?路路刚刚还和我说你呢。”时老爷被这小伙子的热情扑了一脸,也跟着乐呵呵的,一人给一张祈愿牌。
“去那边许个新年愿望吧,许完去仓库搬两箱祈愿牌过来,快要发完了。”
时路每年许的愿都一样,首先是希望爷爷身体健康,然后是考重点,写完学校名称,才发现纸牌上已经没有地方给他写第三个愿望了。
沈翊白早写完了,问:“你还想要什么?小贪心鬼。”
时路拽着牌绳不开心:“还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沈翊白咧开嘴笑,安慰他:“没事儿,这个愿望我写了。”
时路看过去,只见沈翊白的祈愿牌上,只写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沈翊白和时路要永远相爱,永远在一起。
时路怔怔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连愿望都分先后顺序,沈翊白却只填了一个答案,如果这是一份爱情考卷,自己肯定拿零分。
百年的大榕树被香客挂满了祈愿牌,再加上密密麻麻的气根遮挡,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树下的人在做什么。
时路伸手用力扯了扯沈翊白的衣摆,目光灼灼,沈翊白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便弯下腰凑近:“嗯?”
时路贴得很近,温软的唇几乎碰到沈翊白的耳廓:“我想接吻。”
明明说的是想接吻,沈翊白却起了反应,他喉结滚了滚,然后说:“佛门重地不太方便,待会儿忙完了我们去外面小树林,给你亲到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