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套脖子 ...
-
顾不也一时没转过弯,看见她嘴唇干瘪,突然想起湘舲说想喝四十九号院里那种红茶,让他下次来泡点带来。
顾不也看向别处,用手肘顶了顶老艮,老艮心领神会解下锦袋,将那枚狐狸戒指拿出来,说道:“老艮我有礼相送,看看可还喜欢。”
“狐戒?阿翁送礼有点突然,这物件更是让人猝不及防哈。” 湘舲双手接过来,嗓子干哑,“我……晏慵,弄点水来,渴死我了,我看看……我看看……”
湘舲刚打眼觉得有点俗气,随着她看向镂空之中,缠着一圈一圈的三色丝,让她觉得这东西一定不俗,起码没有看着那么俗。
随着老艮将戒指的来历细说之后,湘舲一脸晦气,祸国妖妃的东西,还真是透着一股子历经千年不散的血腥味。
“这合适吗?”湘舲将戒指往中指上一套,有点松,随即将食指塞进去,“神兵天降,这怎么说呢,我现在就算是个流氓,也是个有文化有素质的流氓!套人脖子的事我怎么能干呢? ”
老艮头本来翘首以盼,湘舲这句话可给老头造一愣,“谁叫你套人脖子去了……”
“那套鸡脖子?大材小用了吧!”湘舲走到老艮身侧,学顾不也用手肘推推老艮头。
“不套脖子……怎么跟脖子干上了?”老艮手肘同时拐了拐,看看顾不也,又看湘舲。
白湘舲稍微向前,跨过老艮头,睨了顾不也一眼,叹了口气问:“那有啥用?”
老艮头气急:“怎么没用,有大用,遇险防身用啊?”
“有危险,一着急再忘了怎么开。我指望它?来得及吗?”湘舲边说边将手伸到老艮头眼前。
“怎么来不及?一拉一套……这……”老艮头话音未落,湘舲纵怀大笑。
老艮头看顾不也忍俊不禁,对自己方才的举动十分无语,见湘舲没有摘下来的意思,也憨态可掬的一笑。
湘舲从怀里掏出一块如意盘龙云纹平安扣,银质温凉古朴,饱满大气,伸到老艮头面前,老艮头眼睛都亮了,“不能白收您的礼,这个孝敬您。”
“这怎么……怎么在你手里。”老艮头怕湘舲后悔,赶紧接过来,转个身,激动的前后翻看。
“当然是抢他的。听说这里面藏着关于九霄云外一件失传多年的秘宝——九霄印的线索,此印虽说没什么大用,但是九霄云外的弟子有谁找到九霄印,谁将成为九霄云外的主上。没错吧!”湘舲从背后绕到老艮头面前,“您是九霄云外的人?”
老艮头装摸做样的摇头,“我就是喜欢这银制的东西,怎么跟九霄云外扯上关系了。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湘舲不置可否,心中微嗮,“我还知道,九霄印是两印相合,一大一小套在一起,只有完整的九霄印才行。九霄云外的老主上,将其中的金印封在一枚银锭子里面。临死前让人将它扔进人海,留下遗言,若九霄印遗失或损毁,那便是九霄云外气数尽了。从此世上再无九霄云外。”
“良枢,还是应尊您为九长老!三生有幸得见长老,还请受小女一拜!”湘舲弯腰行个大礼。
老艮头见瞒不过去,心下骇然,有一瞬间竟动了杀心,见顾不也就在身侧,而且意味不明的盯着他,镇静下来,细想此女并无恶意,还将此如意盘龙云纹平安扣给了他,而且他又没做坏事,何须慌遽。
他随即托起湘舲,无奈的说道,“不敢当,世人认为九霄云外颇为神秘,不得不说它却实是块风水宝地,但是要说多惊世骇俗倒也没那么夸张。”
“我主,收藏天下之书,就想留于后世。他曾言,典籍者,平淡无奇而又玄妙莫测之所在。默然负智,有跨时空之力。自古迄今,随文明之步履,与人共舞于历史之长河。是以为,无价之宝。”
“世人对书不感兴趣,但对无价之宝趋之若鹜。”湘舲看到了良枢一闪而过的杀意,她了解九霄云外对于书的珍护,并不在意。
她感叹道:“所以愚蠢之人,生觊觎之心,做荒唐之事,在所难免。只可惜九霄云外消声灭迹,曾听阿爷提起,九霄云外兴盛时鸿儒墨客云集,连地板砖上都有诗词歌赋。”
良枢似也陷入回忆中,眸光透岁隙而过,落在九霄云外那片青山之间。
“只可惜青山依旧,物是人非。”良枢一时恍惚,摇头失笑。
“可是现在它更好不是吗?无人打扰。您找九霄印,无非是想名正言顺,但是您若是想再现它的辉煌,大概才真是引狼入室。”湘舲转头看向顾不也。
顾不也知其意,唇边抬起一抹勉强的笑容:“真正了解九霄云外的人怕是都死绝了,它已成传奇,留存人心。我都知道,那些年代久远的经典之作,在文坛之中的地位,长了坏心眼的家伙们能不知道?偷不成,惦记惦记总可以。”
顾不也敲了敲那平安扣,发出的脆响惊醒了良枢。
“所以我跟你要了那么久,你连看都没给我看一眼,你打的什么坏主意。”良枢赶紧将平安扣贴身收好,打落顾不也的手。
湘舲望向两人,一时无言,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良枢此人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她暂时捉摸不透。
可顾不也提到文坛,加上在怜玉楼,湘舲注意到,他们囤积笔墨纸砚,写书?那方面的书?
湘舲有理由相信,顾不也写不出什么好书!一定是蛊惑人心的无稽之谈。
她不动声色,看两人眉来眼去,看似其乐融融的背后,一定藏着毛骨悚然的真相,她还得在探探。
同时,她最想做的,是劝顾不也放手,勿孤行其道,勿执一念以终,害人害己。
她见顾不也回头,她举起戴戒指的手,炫耀一番,他此时俊俏的脸上出现些许浅笑,目光干净且不屑一顾。
湘舲耸了耸肩头,双眼迎向金色的斜阳,心里默默地忏悔,“阿爷,对不起,您会不会怪我对伤害过您的人手下留情,他们这群人可怜又可恨,但是眼下我只能尽我所能不让他们越陷越深,甚至是为我所用。做些利国利民的善事,也好减轻他们的罪孽。罪魁祸首林静已经自戕,待我查清真相,一定给您报仇,让您入土为安,您在天之灵一定保佑我。”
湘舲在心里嘀咕完后,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心痛,她不想当好人,她也不想搅进是是非非,她更不想为了成全李岚,一再让步,她最想做的便是将匕首插进仇人的心窝。
鲁莽才是她,直截了当才是她,可这些被世俗认定的幼稚,才是一个人保有的最大善意。
湘舲始终认为,以为善者而欺之人,自有天罚,不配善终。
放纵的日子终究有限,经过一冬的训练,湘舲手下的人都能发挥点作用,实在不济的学学做饭,织补,畜牧养殖。一个后勤小队,能保证一万人的基本生活。
湘舲令一万人化整为零,自行组队前往曲玉关,晏慵和承旗各带一队离开,湘舲则跟顾不也返回袖阁,她打算跟李岚说一声再走。
没成想,不期而遇,李岚与醉若烂泥的叶惊秋返回到九王府,令她讶然的是,李岚如此骄矜之人,竟会亲自背着叶惊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湘舲觉酸楚之感,浸透于心,她掌心冷汗涔涔,无人听的见她一肚子的狂躁和怒吼,好似心爱至宝将遭玷污,浑身刺痛难忍。
好在这叶惊秋意在皇后之位,若是敢打李岚的注意,她一定……她一定想办法好好收拾她。
杀人?她不能,外交冲突最为敏感和严重的便是死亡事件,两国之交,错综复杂之至,事涉多方,宜慎之又慎,任何一方的不理智行为,皆足以激化矛盾,引发百端之危。
她呆呆地站在王府门口,等人彻底消失在眼界边缘,清川注意到她,可将马套好后,再回过头去,街道空空如也,他偷喝了两口酒,还以为出现幻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上台阶,覆又回头确认,果然是幻觉。
“男人三妻四妾,你要尽早习惯,你如今的身份怕是于正妻无缘,就算是王爷的妾室都得有头有脸,你会屈居成为一个没名没姓的外室吗?不如尽早了断。”顾不也出现在她身后,敲她的头。
“我没想过一定要嫁人,如果我不顾一切的偏爱,换来他终身唯一的对待,我不想等,我只管享受此刻就好,至于结果……人最善变,如果我相信的承诺,有天变成凌迟心脏的刀,那我也并不是非他不可。爱人者,先自爱。”湘舲睨向顾不也,摇摇头,“你不懂!”
清川一只脚刚跨过门槛,正好撞到从里面出来的驰衍。
“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驰衍见清川神色有意,靠近清川嗅嗅,问道: “你喝酒了?”
“小点声……”清川被驰衍的大嗓门惊的酒醒了一半,“哎,我刚才好像看见幼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