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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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卡尔面对她总是傲慢刻薄的，他高高在上，又言辞犀利，看人像在看垃圾，跟他在一起呆三分钟比上班三小时都难熬。
但他现在居然拿出了贵公子的风流做派，端着酒杯，浅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当然是真的，霍克利家可不缺你那一份微薄的薪水。”
这一定是他游走社交时最喜欢的一副面具，但姜芮可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小白兔，她猜这人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算计自己呢。
“而且你这么了解我，工作认真，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卡尔突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姜芮感到很不适。
平心而论，卡尔长相英俊，故作绅士的时候也独有一番风度，他此时转着酒杯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半辈子，只是在说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小秘密。
他在装作把她当成同阶级的人来对待，假装彼此是在平等交流。
但姜芮知道，这个人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他肯定有什么诡计。
姜芮可以直接拆穿他，但他必然不会承认。
而且坦白来讲，这正合她意，她本来就没打算走，能够遇见玛丽太太和凯莉已经是万幸至极，她还没有攒够重来一次的勇气。
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艾伦就被卡尔发现了，但现在台阶送到脚边，她岂有不下的道理。
“好，那就这样，说好了，不能以任何形式克扣、迟发、漏发本人工资。”
卡尔转酒杯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脑子倒是转得很快，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走到姜芮面前向她伸出了手掌。
“合作愉快。”
姜芮此时很想翻白眼，但她很有职业道德地忍住了，他果然是圆滑世故的商人，真能装。
不过好在卡尔长得够帅，做这种故作绅士的动作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否则现在出现在他脸上的不会是笑脸，而是她的鞋底。
“合作愉快。”
姜芮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晃了一晃。
她告诉自己，不要怕，不管卡尔还有什么后招儿等着自己，她都能应付得来。
卡尔自以为是的刁难叱骂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困扰，外人对她的中伤在亲人曾对她的侮辱面前不值一提。
别人的谩骂和攻击远比她曾强加给自己的伤害要轻得多，那是她自救的方式，她越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别人就越伤害不了她。
她已经在过去的每一次打击和诋毁中活了下来，就不会允许自己再轻易地倒下。
卡尔回握住姜芮的手，这是他平时社交时常用的方式，他需要装作尊敬姜芮，慢慢放松她的警惕直到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只手的触感太过令他惊讶，一个仆人的手，居然软得出奇，仿佛他稍一用力就要将它掐出水来。
这不是一双干过重活的手，这个姜芮到底是什么来历？
年轻华人女性，会说英语，没干过重活，洞察力惊人，这个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卡尔突然有些兴奋。
他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不会太无趣，况且，他有的是时间。
凭姜芮对现代社交礼仪的研究，感觉现在差不多可以收手，于是她当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向卡尔示意后下楼飞奔去了小厨房。
被卡尔握了一下感觉自己都沾上了铜臭味，她要赶紧去洗手！
握着的手突然消失，但手指和空气的缝隙中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卡尔拧着眉握了握拳，坐在书桌前继续书写还没写完的信。
——
凯莉得知姜芮不走的消息很开心，但见她细致地搓洗了自己的双手又很是不解。
“摸了脏东西，洗干净一点。”
凯莉点点头，姜芮有很多自己坚守的原则，这是她在最近的相处中慢慢发现的。
餐具用完不能横放在盘子里，说是对厨师的尊重；惊讶的时候不会喊叫出声，说是显得不稳重；跳舞的时候放不开手脚，说是怕出丑……
但厨师怎么会因为餐具摆放的位置不对而生气？把食物吃光不就是尊重吗？
人为什么一定要稳重？年轻人不就是会不停犯错吗？
开心了不就是要尽兴而舞？谁会因为舞跳得不好就看不起别人？
凯莉不明白，为什么生活中要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如果大家都活成一个样子还有什么乐趣？
为什么姜芮要在意那么多外在的细节，她就不能轻轻松松地生活吗？
姜芮总是说没关系、顺其自然，但凯莉觉得她根本没有自己说得那么平和，她有时紧绷极了，她根本就不快乐。
凯莉不止一次看到姜芮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发呆，一点声音不出，就像整个人都要消失了一样。
她要到哪里去？
凯莉想不通。
“怎么了？科尔惹你生气了吗？”
姜芮洗净了手，发现旁边的凯莉一脸低落地看着自己后很是心虚，该不会是因为自己逗她生气了吧，总之先把矛头指向别人。
“不是。”
是你惹的，凯莉咽下了这句话，她很想问问姜芮，你到底怎样才能松弛、轻快地活着？
“那是怎么了？”
“rae，你知道的，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情。”
凯莉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妈妈总说她口无遮拦，但她只是不想让各种各样的感受烂在自己肚子里，喜欢她的人自然愿意听，不喜欢她的人她可不管。
面对凯莉突然的正经，姜芮愣了一瞬，她不知道凯莉在指什么，但她能够清楚感受到凯莉对自己的关心。
“好～以后我也会用更多的八卦和废话来骚扰你。”
这显然不是凯莉想要听到的答案，但她也不敢再追问，她怕姜芮难过，也许等姜芮准备好了自己就会说吧。
凯莉轻轻抱住了姜芮，第一次，她克制了自己说话的欲望，但在同时她也很失落，她好像并不能为自己的朋友做些什么。
姜芮抬起手将少女温软的怀抱稳稳接下，感受到一点点平静下来的心跳，她才发现自己此刻有多需要一个拥抱。
人在异乡，没有其他的谋生选择，被雇主刁难，面临着未知的诡计，这就是她目前的艰难处境。
而她在完全陌生的大洋彼岸，隔着一百多年的时间长河，获得了一个仅仅为自己而来的拥抱。
此刻，她的内心无比安定。
——
卡尔为了执行最新的策略，连和姜芮的相处模式都改变了许多，不再明里暗里地讽刺挑衅她，而是以名流绅士的姿态与她交流。
但姜芮根本不吃这一套，她知道卡尔这混蛋准有后招儿等着自己，工作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况且以他的性格，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就会暴露本性冲着她破口大骂了，急的可不是她。
可没想到姜芮误判失误，卡尔居然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人，过去了一个多月还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态度。
如今玛丽太太的脚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她主动揽回了收送餐的任务，但卡尔看到她出现明显一顿。
“以后还让那个东方女仆来送就好，新来的不多安排点工作很容易懒惰。”
玛丽太太应下，卡尔觉得她笑里有点什么别的意思，但他暂时没理解出来，霍克利宅的仆人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知道以后还是自己送餐，姜芮并没有太惊讶，卡尔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真当她怕了不成？
艾伦自从上次出卖姜芮后很是羞愧难当，时不时就提出要帮她分担工作，但他粗心大意，在厨房实在算不上有用，被姜芮狠心请了出去。
看着艾伦手足无措又想和自己改善关系的样子，姜芮提议他没事做可以和自己学中文。
精力这么旺盛，不用中文好好折磨他一下怎么行？
这番语言教学的本意是让艾伦找点儿事做，别再来缠着她，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给自己找了点儿事。
艾伦学得废寝忘食，隔一会儿就跑过来向自己讨教一番，姜芮不得不向他制定了午后一小时的单独学习时间。
发现自己的好朋友被艾伦抢走了，凯莉也闹着要学中文，两人竟然还就此比拼了起来，约定月底学得慢的人请喝酒。
所以到底是真的醉心学习还是单纯想喝酒啊？
姜芮平白多了个副业，还是没收入的那种，不过好在她平时并不忙，也算充实充实自己的生活。
凯莉首战告捷，艾伦苦哈哈地掏出了自己的珍藏好酒（自评版），惨兮兮地送给了凯莉，她撇嘴收下，在晚餐时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姜芮也喝了几口，她酒量和酒品都不错，但她其实品不太出酒的好坏，平时也不常喝，这东西偶尔拿来和朋友增进感情就好。
主人在家，众人也不敢太造次，只是小声说说笑笑，艾伦和凯莉都是静不下来的人，共同提议下次有机会去酒吧喝。
卡尔自沉船事件后不经常出门，几个年轻人不敢在他眼皮底下跑出去玩。
“rae，你也要一起来，那个酒吧氛围很好，不会有人说闲话，而且我会保护好你的！”
看着自己被凯莉激动得拉住的手，姜芮知道她的意思是酒吧对各国人各类人都很友好，于是爽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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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很反常态地没有偶尔发癫，好一派勤奋员工贴心老板的祥和气息。
二人相安无事，姜芮竟然还品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味道，可怕，真是可怕。
其实这对卡尔来说没什么难的，多说两句俏皮话而已，他的礼仪不是白学的，对付她绰绰有余。
他知道要如何让一个年轻女孩放松警惕，也知道要如何讨她的欢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