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使》阿妖

30、坦白

　　“一大早没睡醒，特意跑来寻我开心是不是。”眉梢挑起，皮笑肉不笑的欧翊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唱响暴风雨前的宁静。
　　绝望到几乎想要遗失自我的痛楚，不敢想象再去经历的可能。
　　就算会被讨厌，就算回不到原来的生活都没有关系。
　　也许她原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陌生的死亡，陌生的离别会让心悲伤，至少还有重新振作的勇气。
　　没有感情的羁绊，才能够一次次面对逝去的灵魂。
　　“有些话，在我说之前，希望你能有一个准备。”从早上敲开的第一扇门起，她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洛唯抬起头，眼底深处是淡淡的忧伤，或许这样坦然毫无芥蒂的对话，是她和欧翊的最后一次。
　　“想跟我告白吗？”一如既往的挑衅之后却没有换来洛唯的暴跳如雷。
　　平静的伸出左手，白皙的指间距离欧翊不过短短十几公分，空无一物的手心在念力的催动下燃烧起火焰，魔幻般的表演在真实流淌的空气里显得如此突兀。
　　“我不是普通的人类，我拥有操控火和精神感知的能力。”想象欧翊骤然瞪大的瞳孔或许还会惊讶到恐惧的从凳子上摔下来，洛唯象是一个面对高考成绩的应届生，忐忑到惶恐的等待下一秒命运的宣判。
　　“然后呢？”王子大人眼皮都没多眨一下，臭到不能再臭的脸色，“你就因为要说这个才把我吵醒的吗？”
　　“你……你不吃惊吗？我的能力，你不害怕吗？”哪怕没有镜子，洛唯也知道此刻自己面部肌肉抽搐的有多厉害。
　　“如果你敢说是的话，我一定立刻马上把你踹出门去。”根本懒得多搭理，对于欧翊来说，睡眠不足引起的情绪不佳，绝对不是一般的严重。
　　完全漠视的态度，洛唯惊讶之余，没有应有的庆幸，而是想要上去奉送一拳的冲动。
　　停顿片刻，洛唯的声音残留着来不及散去的阴霾，“我以为你死了。”
　　“不是在开玩笑的话，就说清楚。”直至现在，欧翊胸口无由的焦躁才渐渐平息下来，洛唯无助痛哭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徘徊，他当然知道必定是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变故，指示……好吧，他承认在感情方面自己别扭的性格，之前的话语……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去整理潮水样不断蔓延的心痛。
　　“今天早上，至少有四个人……死了……”
　　纱布缠绕的右手紧握成拳，借助扯动伤口的痛感，洛唯才能让自己用相对平静的语言叙述一切。
　　精神的感知，换一种措辞表达就是对灵魂的透视，人类的精神状态往往是由灵魂的完整程度来决定，极大的刺激，情绪心理长时间的压抑都会对灵魂造成伤害，破损甚至残缺的灵魂对□□不会造成直接的影响，却会分毫不差的由精神表现出来。
　　而洛唯就是少数能够感受到灵魂波动，甚至通过对方的眼睛全视整个灵魂的状态的人，虽然只局限于普通的人类。
　　单纯依靠意念去完成灵魂的探察对于精神和□□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同时对于念力的集中程度要求也很高，可是与墨渊契约的缔结，大大提升了洛唯的感知能力。
　　所以，当看到张纤的那一眼，洛唯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轻易的觉察到，眼前和她交流如常的女生，只是一具失去的灵魂的驱壳罢了。
　　清晰的看到眼眸深处的支离破碎，是灵魂被强制与人体分离的证明。
　　空洞的驱体依然维持生命运转，没有灵魂的填充，那只是一台不知思想为何物的死板机器而已。
　　然后，失去灵魂的木偶会随着时间渐渐腐烂……
　　“墨渊？”话语告一段落之后，欧翊似乎只在那个让他很不爽的名字上放下点心思。
　　脑中一根名叫理智的弦断掉，洛唯冲上前一把纠起欧翊的衣领，凶神恶煞的几乎贴上欧翊挂着臃懒的脸，“我在告诉你很严肃的事情，你那是什么注意力啊，专门捡最不重要的东西记，信不信我烧光你的头发，好让你头脑清醒一点。”
　　“果然还是火暴的样子适合你。”笑意盈盈的瞳满是得逞的算计，让蓝天都黯淡了颜色的笑容，有一秒钟，洛唯以为自己会迷失在其中。
　　“忧郁出现在神经大条的女人脸上，简直是对视觉的摧残。”双手位置升级到脖颈，一定要掐死这个祸害，成为洛唯脑海中最后残留的念头。
　　每隔三天都会在家里上演的暴力事件，不会因为地点的改变而变更。
　　少了欧漠的管制，两人似脱了缰绳的野马肆意妄为，灵异管理联盟必修的课程中，身法训练犹为严苛，灵活到足以应付B级妖魔的身手在表明了身份之后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让洛唯吃惊的是，毫无保留的她却在欧翊面前讨不到一点便宜，并不宽敞的空间，从椅子到地板，又越过床头落到窗边，近半个小时的激烈运动之后，房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在床边坐下，洛唯看着一旁大气都没多上一口的欧翊，突然觉得，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瞒了我们两年。”胳膊搭在床沿，欧翊斜着脑袋，刘海垂下来，一脸的云淡风轻。
　　双颊泛润粉红，呼吸还未恢复正常的频率，坚强的眼神在面对灰暗的过往时仍然闪耀动人的颜色，“我的能力是用生命唤醒的，如果再让在乎的人从我面前离开，我不明白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所以就算被讨厌也无所谓……至少，我要保护你！”
　　“傻丫头，你以为什么都不说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吗。”一贯尖刻的词句自浅笑的唇角溢出，如朝阳一般为灵魂最深的角落镀上温暖的金色光泽。
　　头轻轻靠在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肩膀上，洛唯闭上眼睛，幸福的泪水就让它在多滞留一会吧。
　　“谢谢……”
　　窗外的喧闹不在，想必大家已经全部离开，第一次见到溪涧的学生们太过兴奋，只顾在水中嬉闹哪还想起来捉鱼，昨天下午回到古宅的时候，只有同行的李安拎着鱼篓满载而归，看到大家纷纷懊恼的模样，管家和导游商量，在今天早上又安排了一次重游。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揪出凶手，我怕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永远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一定和这座宅邸脱不了干系。”睁开的双眸中前所未有的执着，不能选择的前进正好摆脱了迷惘的束缚，洛唯也许不知道，此刻自信投入的她竟是如此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我们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学校，可管理联盟并没有收到学生失踪的报告，只有一个可能，它们的目标只是灵魂，废弃的身体被填充进替代品之后仍然以原来的身份继续生活，活生生的人类变成任人操控的玩偶。”
　　“所以？”事情朝向越来越有趣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要趁上午所有人回来之前，找出线索，而你，必须跟在我身边。”
　　若不坦白身份，分析情势，要让欧翊配合自己根本是天方夜谭，况且他是如何精明的一个人。
　　“之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一脸认真，洛唯想着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可以先让我换个衣服吗？”扯扯身上穿着邋遢的睡衣，王子牲畜无害的微笑。
　　门被用力关上，洛唯站在走廊里，板黑了脸色，“五分钟不出来，你就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同一条林间小径，三十多个人三五成群走在一起，有说有笑，队伍的最后，孤零零的跟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没有人注意她的存在，所以当她突然诡异的消失时，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疑。

作者有话说

　　因为快要过年的关系，最近的外出活动太过频繁，有可能影响到了更新的速度，大家要谅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