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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

  •   德安妮丝拢了拢大衣的领子,从电车上下来,穿过几个街区,来到选帝侯大街一栋古老而富丽的建筑前。她花了一周的时间从对面大楼的屋顶观察这家人:财政部长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和一个情人;他通常在周三的晚上宣称加班,然后去情人的公寓过夜。
      这天正好是周末,妻女前往柏林郊区的娘家探亲,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住宅门口。财政部长是个高挑而瘦削的男人,他习惯穿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纯金的表链露在外面,从轿车里走下来。他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将里面的女人扶下车。
      女人的样貌德安妮丝没有留意,也没必要留意。她尾随两人走上台阶,在大门合拢之前消失在玄关的尽头。
      她的来去都悄无声息。索命咒的光束只在部长和他的情人眼中反射出好看的碧绿颜色,随后,他们眼睛的神采就和绿光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办完这一切,从大门走出来。门背后的人维持着僵倒在地的姿势,直到她离开后都没有动作。
      德安妮丝抬头望天。还是这样。还是柏林那标志性的黯淡冷硬的天空,好像下着灰。她幻影移形离开柏林。
      房屋开始燃烧。

      几天后,德安妮丝把一份报纸递到格林德沃的书桌上,就在“新部长决心铁腕改革”的专栏下方,是一篇题为《选帝侯大街一豪宅发生煤气中毒事故,死者疑似财政部部长及情人》的报道。
      格林德沃面无表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许久才读完。
      “我原本留着他还有用。”格林德沃点燃雪茄,吸了一口。“但既然你已经这么办了,也省了我不少事。”
      “您原本打算怎么对付他?”她问。
      “贿赂。”格林德沃又吸了一口,深深地吞进肺里,再吐出来。书房一时间被烟雾灌满。“他胃口可不小,本计划着要在他身上花不少钱。”
      德安妮丝盯着地面。一群黑色的蚂蚁陆陆续续在地板的缝隙中爬行,从房间的这一端到那一端。
      “你答应我的普法尔茨,打算怎么办?”格林德沃问。
      德安妮丝笑了笑。
      “婚礼。”她说,“在婚礼上最好动手。”

      --
      “很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他们在植物园,常去的那个地方。这里有一座木质的小桥,两侧是养殖睡莲的水池。德安妮丝坐在水池边,聚精会神打量着一株正在捕食的猪笼草。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来。
      “伊莱亚斯。”说话时,她露出一个微笑,眉眼弯弯的,伊莱亚斯觉得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快一个月前,他鼓起勇气向德安妮丝求婚。对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让他给她一点时间,同时拿走了戒指。假如她想和他结婚,就会收下婚戒,否则她会退还给他。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伊莱亚斯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虽然也没有收到退回来的戒指,但他几乎已经绝望了。这时,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人造访了他父亲的住所,格林德沃。
      两个男人在书房里商谈了不短的时间,敲定了一些事宜。随后,他的母亲就开始向辉柏嘉订购婚礼请柬跟高级纸品了。她还跟他商量在婚礼上要定制怎样的菜肴,打算手写每位宾客的菜单。
      德安妮丝在商谈的过程中没有露面,却在事后给他写来了一张纸条,要他来植物园。
      “德安妮丝。”他来到她身边,感受到一股由衷的喜悦,从未敢受到过的悸动,和无法抗拒的吸引。
      女孩歪着头看他。这个洋娃娃一样好看的人说话了。
      “订婚后他们就不会让我们俩见面了。”她说,“你准备好订婚典礼穿什么衣服了吗?”
      伊莱亚斯点点头。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裁缝已经在加班加点制作了。你的礼服我也会差人送到……那位大人的府上。”
      德安妮丝站起来,没有再说别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闪着银光的物件。是一枚打火机。
      “我来是想给你这个。”
      她把打火机塞进伊莱亚斯的手里,纯银的外壳上刻着伊莱亚斯名字的首字母。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感觉特别想送你一个打火机。”她的手势漫不经心,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收礼的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当然会喜欢啦,德安妮丝心想,不喜欢也得喜欢。
      “过会儿我有个会议需要参加,就不陪你吃晚饭了。”她又说。
      伊莱亚斯看起来有点失望。
      “跟我走一走吧。我们在两公里外的地铁口说再见。”

      晚些时候,她出现在纽蒙迦德的会议室。
      格林德沃的随从们已经入席了,文达·罗泽尔站在格林德沃左手边靠后的位置。她来到主人座右侧,目光与格林德沃对视。对方点点头,于是她开始宣布自己的计划,抽调人手。
      格林德沃、文达和费舍尔不参与行动,他们是反对分子和记者的头号注意对象,出现在婚礼现场的主要目的,就是创造不在场证明。
      不算太起眼的卡罗负责支开普法尔茨夫人,侍者会端上两杯特制的潘趣酒。这酒会让人头晕,德安妮丝则会告知伊莱亚斯,他的母亲不胜酒力,先进房间休息了。老普法尔茨喝下那杯酒后也会感到不适,这时,易容成侍者的麦克道夫就主动上前来,扶老普法尔茨回房。
      麦克道夫,德安妮丝吩咐道,记得把你那串链子摘下来。要在没有人的地方下手,动作要快。不要破坏尸体。
      另一方面,罗齐尔和克拉夫特会提前准备好轿车,做好幕后工作。考虑需要留给新人圆房的时间,宴会不会闹得太迟,因此等12点钟声一响,坐在轿车里的普法尔茨夫妇就会被另一辆车迎头撞上。
      一个酒鬼喝多了酒驾,酿成了一桩悲剧,从宴会上离席、正要回家的普法尔茨夫妇俩和他们的轿车一起葬身火海,这就是明天的头版头条。伊莱亚斯大部分时间会跟德安妮丝待在一起,她有得是动手的时间。
      “有异议吗?”她问。
      会议席上鸦雀无声。就连莱丽莎·科赫也低着头。气氛虽没有跌到冰点,但也十分肃穆。大家都知道现在是德安妮丝得宠——即便她放跑了安德烈,格林德沃除了对她发了顿火,却并没有给她实质性的惩罚。
      “后天晚上是我和伊莱亚斯·普法尔茨的订婚宴,请柬已经送到每个人的房间里了。”德安妮丝继续说道,“届时有梵多玛庄园的葡萄酒招待大家,请务必赏脸参加。”
      她露出一个瓷娃娃般完美的微笑,说话的语调和平时略有不同。这是她用来表演的外交官腔调,优雅、多礼,带着点轻佻的幽默,她的面具。待到三天后的傍晚,她看见订婚宴上圣徒全都到场了,她就会知道,这张面具一如既往行之有效。

      圣徒陆陆续续离开了会议室,随着一阵椅子腿擦过地面的响声,房间变得安静。罗泽尔给她倒的茶水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德安妮丝从大衣外套中取出那枚婚戒。银色的底盘上嵌着一颗石榴籽一样红的宝石。她应该感到愧疚的。可她没有。
      她对着空气笑笑,倒掉冷了的茶。

      --
      柏林,贝尔维尤宫。自从麻瓜首相失踪后,这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被从上到下翻新了一遍,格林德沃将它作为自己的日常办公区,也在这里举办过几场笼络幕僚的舞会。
      此时此刻,这栋宫殿内的人员和事务正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为了接下来的婚礼,仆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热水桶、珍珠耳环、蕾丝头纱被一样样送进二楼的起居室。德安妮丝站在镜子前,抚平发梢。一双手将珍珠项链环绕她的脖颈,在背后摁上搭扣。
      “你辛苦了。”德安妮丝倒了一杯淡红色的果酒,递给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接过酒杯,但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德安妮丝。她笑了,就着伊莱亚斯的手喝了一口酒,随后吻住他的嘴唇,将酒液渡了过去。
      她将昏睡过去的青年放倒在床上,施了个咒。大床空无一人。她拧开一个威士忌酒袋,将一撮金色的头发塞了进去。壁炉亮起绿色的火焰。安德烈·斯特鲁克从壁炉中走了出来。
      他接过德安妮丝手中的酒袋,闻了闻,一饮而尽。
      “来吧,伊莱亚斯。”德安妮丝始终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他们该等急了。”

      婚礼在室外的草坪上举行。神父宣读婚礼誓词,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他们签署了婚书,然后亲吻。
      观众热烈地鼓掌。香槟塔源源不断地涌出泛着金色气泡的酒液,足有三层高的婚礼蛋糕被切开,德安妮丝吃掉了巧克力装饰牌,牌子上用彩色奶油写着“新婚快乐!”的祝福语。
      伊莱亚斯殷勤地给客人递酒、分蛋糕。普法尔茨夫妇第一个上前来祝福了他们。格林德沃和罗泽尔紧跟其后。接着是到场的来宾,都纷纷带来了礼物。
      其中,德安妮丝注意到一个自称为“霍赫贝格教授”的男人,据说他是伊莱亚斯家族里远房的表亲;他的礼物是一块红色的龙晶石。他和伊莱亚斯多说了两句话,目光却几次落到德安妮丝身上。
      贺喜的队伍还有一半,教授适时结束了谈话。他牵起德安妮丝的手,彬彬有礼地吻了一下,就回到宴会席靠角落的长桌边上去了。
      德安妮丝来不及疑惑,就有更多“叔父”、“姨妈”迎了上来。

      冗长的客套环节终于结束。家养小精灵乐团演奏起更加欢快的四重奏。
      格林德沃陆续和内阁里的成员打过招呼,又把德安妮丝介绍给他们。他们称赞新娘是多么地美丽,新郎又如何幸运,那羡慕的目光却直直落在格林德沃的身上。
      格林德沃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文达来到他身边。他举起一瓶香槟,拔出瓶塞,对席间的众人说谁喝得最多就能和文达·罗泽尔跳舞。
      一点席间的助兴娱乐节目,德安妮丝想。
      酒瓶先递给傲罗办公室主任,他喝了两瓶就开始摇头。瓶子上带有永久续杯的咒语,一旦喝空就会立刻灌满。傲罗主任把酒瓶递给一个青年,然后又在几个部长中传递着。
      德安妮丝突然说,“我来。”
      她穿着新娘的婚纱,却用一种豪迈的姿势大口灌酒。一瓶、两瓶、两瓶半……很快,她就喝得比男人们都多了。
      德安妮丝举起酒瓶,长出一口气,鞠躬行礼,牵起文达罗泽尔的手往舞池里走去。
      这是一首欢快狂放的西班牙音乐,于是她们跳起缠绵火辣的探戈。文达是法国上流社会的完美样本,却不适应这种欢快的音乐,德安妮丝换上一件紧身的纯白礼服,裙摆开衩很高,露出洁白的大腿;她贴着罗泽尔跳,小腿蹭着勾着对方,一舞结束时还绕到她背后吻了文达裸露的后颈。
      可以听见倒吸冷气的声音。不过,格林德沃看得津津有味,还带头鼓起了掌。
      德安妮丝牵着文达的手,向观众行谢幕礼。她宣布要回房间换一套礼服,于是从宴会上短暂地退场了。

      走廊的阴影里,德安妮丝质问卡罗。
      “怎么回事?刚才跳舞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
      卡罗涨红了脸。“酒有问题。”她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喝了之后毫无反应。”
      “该死!”肯定是被人掉包了。她知道圣徒里有邓布利多的眼线,但直到现在才能确定,那个人肯定是奎妮·戈德斯坦。一般情况下,她会在格林德沃视线的范围内。可刚才一直都没有看到奎妮。
      德安妮丝塞给卡罗一张纸条。“交给普法尔茨夫人,然后带她到我这边来。”
      卡罗扮作侍女,钻进人群中。普法尔茨夫人拆开纸条阅读,朝德安妮丝这边投来视线。她招了招手,女人向她走来。

      五分钟后,普法尔茨夫人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脸色苍白,已经没了呼吸。
      卡罗收回魔杖,德安妮丝吩咐道:“你把这个喝了。”
      是复方汤剂。卡罗喝下复方汤剂,变成普法尔茨夫人的样子。
      “过十分钟,然后回到宴会现场。确保所有人都看见过你,试着去跟你的姐妹们打个照面——但不要聊天。”
      卡罗点点头。
      “12点前回到这个房间,配合克拉夫特的行动,记住了吗?”

      另一边,麦克道夫显然比卡罗更加主动。他也发现了潘趣酒的计划被人打乱,昏迷药剂没有加到酒里面,于是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偷偷撒进玻璃杯中。
      麦克道夫谨慎地将酒杯放进托盘。他想了想,又往盘子里放上了几个空杯。他来到老普法尔茨身边,轻巧地问道,“再来点儿香槟?”
      老普法尔茨和同僚聊着天,没有分给他眼神,顺手拿走了托盘上的香槟酒杯。
      男人喝了一口酒,突然咳嗽起来。这时,宴会厅里的蜡烛突然熄灭了。人群发出不安的骚动。
      一只银白色的蝴蝶从黑暗中掠过,紧接着,是成百上千只闪亮的蝴蝶,这些美丽的生物从高悬的玻璃窗中涌入进来,吸引住了人们的注意,一位美丽的舞者出现在舞台上,蝴蝶环绕在她身侧,开始翩翩起舞。
      几分钟后,麦克道夫把男人的尸体拖进厨房。他掏出手帕,擦净对方嘴边的白沫,幻影移形进了客房。

      客房内,普法尔茨夫妇并排躺在一起。他们都没了呼吸。格林德沃检查了尸体,确认无误。
      罗泽尔和克拉夫特走上前来,带走了尸体。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停在贝尔维尤宫后门。虽然没有完全按计划走,但他们已经得手。德安妮丝松了口气。
      格林德沃来到她身边,捧起她的脸颊。“你做得很好,安。现在,我要你回到宴会厅里去,直到12点,然后解决掉那个男孩,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消失在房间里。

      --
      “你怎么样?”伊莱亚斯来到她身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那张英俊的脸由于兴奋,还是显得容光焕发。
      德安妮丝埋头猛吃鱼子酱、烟熏三文鱼和炸虾球,看也没看伊莱亚斯。
      “你看起来挺享受的。真希望我也能不带脑子参加一次婚礼。”她嘴里塞满食物,说起话来有点含糊。
      “试试炸虾。”她把盘子推到伊莱亚斯那边,“蘸沙拉酱。有一种凯撒的风味。”
      伊莱亚斯被她逗笑了。他压低了声音,“一切都顺利?”
      德安妮丝点了点头。她看了伊莱亚斯一眼,他的头发末梢有点发黑。
      “你需要再喝点。”
      “什么?”
      “你的头发。”她提醒道。
      “伊莱亚斯”恍然。他从腰间取下酒袋,往嘴里灌了几口。那个自称为霍赫贝格教授的男人走上前来。
      “我没有打扰你们吧?”他笑着说,“毕竟,是新婚夫妇的场合,不是吗?”
      伊莱亚斯朝他笑了笑,“我不介意您和我美丽的妻子共舞一曲。”他说,“毕竟我有的是时间。”
      教授于是做出邀舞的动作,“您能赏脸和我跳下一支舞吗,美丽的新娘小姐?”

      德安妮丝左手搭上教授的肩膀,右手被对方仔细地握住。教授的另一只手松松揽在她的腰上。虽然她穿的是一件露背的裙子,教授的手却没有碰到她裸露的皮肤。
      乐曲响起。临近午夜,舞池里的人少了很多。他们跳起华尔兹。
      “我听说,您在威斯庞克魔法学校教书。”德安妮丝话锋一转,“当老师岂不是很无趣吗?年复一年教同样的东西,一尘不变。”
      “您的看法可以理解,美丽的小姐。但是,这恰恰是分辨一名教师优秀与否的关键。您看,即便是同样的知识,他也可以做出创新,把教学变成一项富有创造力的工作。”
      “看来是我冒犯了。”德安妮丝笑了,“不过,教师确实一份具有权威的工作,不是吗?这个职业让他们更有道德素养,也给他们值得信赖的感觉。”
      霍赫贝格教授也露出一个微笑。他想了一会儿才答道,“你说的这些都很好。教师——出于他们职业的特殊性,确实需要成为学生的榜样。但是,教师也是人;在极少数的情况下,也会对自己的学生产生好感,甚至喜欢上自己的学生。”
      舞曲渐入尾声。两人放慢了来回试探的脚步,最后终于停下来。舞池里仅剩的几对舞伴互相鞠躬,鼓掌。德安妮丝微笑着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她说,“可惜你来得太迟了,阿不思。”
      普法尔茨夫妇已经死了,格林德沃的目的已经达成。
      “或许。”邓布利多说,“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抽出魔杖,挥舞了一下。那些银色的蝴蝶又出现了。它们和德安妮丝的魔法不太一样,蝴蝶飞舞的速度更快,翅膀扇动得更激烈,蝶群狂乱地在宴会大厅里穿梭,乐手们扔下乐器开始逃窜,银蝶不停复制自身,甚至开始骚扰客人。
      德安妮丝举起魔杖,但邓布利多打断了她。混乱中,教授塞给德安妮丝一卷羊皮纸。“回到最初的咒语。”他提示道。随后,他挽住奎妮的胳膊,两人消失不见了。

      --
      “伊莱亚斯。”德安妮丝的声音非常冷酷。
      新郎来到她身边,点点头。德安妮丝搂住他,在他耳边吐露着温柔的心声。
      “亲爱的伊莱亚斯,您爱我吗?您爱我爱到愿意付出一切吗?”
      “当然。”
      “那么,为我去死吧。”她温柔地嗓音如泥崩般落下。

      格林德沃从窗帘背后走出来。他探了探伊莱亚斯的鼻息,朝德安妮丝投去一个视线。
      德安妮丝仍穿着婚礼上的白纱裙。她把伊莱亚斯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对格林德沃说,“把他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格林德沃允许了。十二点钟声敲响,窗外发生爆炸。
      这血腥的婚礼终于落下帷幕。

      --
      她脱掉婚纱,换上常穿的西装,又和罗泽尔见了一面。安排好记者和见面会的事,她靠在墙壁上,闭眼放空。
      罗泽尔已经走出了行宫,但又折转回来。
      “你知道奎妮·戈德斯坦的事吧?”她问德安妮丝。
      德安妮丝点点头。“她一直和邓布利多有联系。”
      罗泽尔笑了。“你确定不去主人那儿看看吗?你好像和她关系挺不错,我听说。”
      德安妮丝猛地睁眼。罗泽尔已经离开了。
      她摸摸藏在怀里的那张羊皮纸。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这张纸烧毁。烧得一点儿也不剩,比黎明还干净。她好不容易才换来了格林德沃对她重新信任,可邓布利多又来这一出。她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忧,于是跟着罗泽尔回到了纽蒙迦德。

      格林德沃就在书房里。莱丽莎·科赫坐在他身上,他们暧昧地亲吻,一切似乎跟以往一样。
      德安妮丝非常疲惫,对礼节毫不在乎了。她门也没敲,直接走了进来。莱丽莎尖叫一声,从格林德沃身上跳了下来。
      “穿好你的衣服,莱丽莎·科赫。八卦记者出高价买科赫家的绯闻,你不知道吗?”她嫌弃地扫了对方一眼,直接跟格林德沃开口,“你知道那个霍格贝格是邓布利多假扮的,对吧?”
      格林德沃不答话。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软椅上,嘴角挂着微笑,惹人迷思。
      “你想说什么?”
      “奎妮·戈德斯坦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她在厨房调换了那两杯下了药的潘趣酒。普法尔茨本该在那段蝴蝶舞之前就解决了。你也预见到了这一点?”
      “德安妮丝。”莱丽莎·科赫发话了,“谁不知道你跟那个奎妮·戈德斯坦是朋友?”
      她凌厉的眼神落在莱丽莎身上。对方吓得一抖,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说不定你就是想让计划失败呢。谁知道奎妮的行动背后有没有你在使坏?”
      德安妮丝不去看莱丽莎了。她注视着格林德沃,“你不相信我?”
      格林德沃站起来,摆摆手,让莱丽莎离开。女孩不甘不愿地走了。
      房门猛地关上了。格林德沃靠近她,没有说话。
      德安妮丝怒火中烧。
      “……我为你杀了财政部长。又骗来了伊莱亚斯的求婚,在婚礼上除掉了你一直痛恨的安全部部长。”她瞪着格林德沃,一双绿眼里盈满水汽,“你竟然还怀疑我对你的忠诚?”
      她语气急促,面色通红。“我为你几乎背叛了所有人!我的同事,朋友,英国的交际网,我全都舍弃不要!你要我杀安德烈,凭什么?你认识我的时候,斯特鲁克侯爵夫妇还是我的临时监护人,我爱他,你凭什么要我杀他?”
      听见她一口一个爱啊爱的,纵使格林德沃有千般城府,此时也不免怒火攻心。
      “你爱他?那个侯爵家的孬种,他偷了名单,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姓斯特鲁克!”他抬起德安妮丝的下巴,让她和他对视,“安妮·玛丽,你爱他,你还爱谁?邓布利多?嗯?”
      她被弄得痛了,微微皱起眉。这皱眉的动作让她眼角的疤痕扭动了一下,有些恐怖,也有些美丽。
      “叔叔,”她轻声说,“那时你不就在客厅里吗?”
      格林德沃的喉结动了一下。
      “你发现我来了。他呢?”

      ……

      朦胧的夜色笼罩着这高耸的城堡。肉身炽热、起伏,好似山脉奔涌。他们气喘吁吁躺在床上。
      半晌,德安妮丝轻声问,“叔叔,我做得好吗?”
      一只大手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
      “你做得很好,安妮玛丽。”
      手上沾满鲜血、浑身缠绕着傀儡丝线的公主殿下。“我有一个请求。”她说。
      任何事。格林德沃轻声说。
      “我不想再看见那个女孩。”

      她心惊胆战地提出了这个要求。她拿不准格林德沃会怎么回应争风吃醋。出人意料的是,格林德沃轻声笑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客套,他听起来很满意。
      “这些天,您在为她的事烦恼吗?”
      他伸出手,德安妮丝把脸颊埋进他的手心里,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猫。“是的,”她轻声说,“因为您吻了她。”
      “是她吻了我。”格林德沃纠正道。
      他们对视着,都想在彼此的眼神中寻找破绽。她不是真的在乎他是否和别人暧昧;他也知道她的示弱只是诱饵。他们都想在这场游戏中占据上风。两个野心勃勃,冷血的人。两个不被爱、被抛弃的人。两个骄傲到不愿承认自己受伤的人。
      她真的需要他的爱吗?她只是傲慢到不允许别人不选择她。
      “当然,安妮玛丽。”他说,“您不会再见到她。她再也不能让您感到心烦。”
      他在她身上看见年轻的自己。他为十八岁的自己而屈服。

      一周后,科赫家族的银行在一场突发的事故中被毁,数千万金加隆的储蓄不翼而飞。
      莱丽莎·科赫不再出席圣徒的会议。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德安妮丝摊开那张羊皮纸。纸上的信息加密过。她试了几次,最后猜出了秘钥。
      那是一张名单。德安妮丝大脑一片空白。因为她看到格林德沃的间谍名单上,白纸黑字地写着英国魔法部,神秘事务司司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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