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主永不落幕》黑翼大魔

3、第 3 章

　　某月某日，义肢公司宣布，为了让更多的人能用得上义肢，他们对付费方式做出了优化，人们只需要花费较少的钱安装，而后每月付费。如果是特别困难的群体还能申请免费安装。

　　某个一直活跃在一线的反对组织在次日召开发布会，声称掌握了义肢公司的黑幕：一直以来都是付一半的费用，而后分期付款，新的付款方式看起来降低了首付，但是销售人员会诱导客户签订其他协议，也许是贷款，也许是保险。
　　这个组织在法案还未通过之时就成立了，一直都热衷于反对法案的通过，而后则参与废除法案的运动，曾经因被怀疑参与打砸行动而被调查。但这个组织似乎一直都没有违法行为，成员们在充足的经费的保障之下从未做出过什么过激行为。

　　杰克所在的组织与这个组织的交际不多，集会上也很少提到他们，只是有几次非常隐晦地说了几句，大概是不太看好他们的意思，因为他们虽然很活跃，但成果有限。

　　反抗组织的反击引爆了话题，因法案失业的工人幸灾乐祸，而一些精致人士则不屑于低端人群的短视。

　　发布会那日晚上，杰克等人决定去喝一杯，有人提议前往中央区的酒吧。
　　“那里比较贵吧……”
　　“我有优惠券！”从工服口袋中抽出几张纸。

　　众人凑上去看，花花绿绿的之上印着莫名其妙的语句。

　　“哈，一个喝酒的地方搞这么文绉绉的干什么

　　“那去吧，优惠券不用浪费了

　　中央区距离工业区较远，周围有一众媒体总部。

　　杰克推开大门，扫视一眼，这里光线充足，乐队还没到，但却坐了很多人，有些似乎有些眼熟——大概是以前在某个矿时见过？

　　他们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在优惠券范围内点了一些便宜的东西。
　　“听说守卫中午就去抓开发布会的人了。”旁边有人说。
　　“对，好像里面有很多深谷人，都被抓走了。”
　　“我朋友说，是义肢公司的人和守卫一起去抓的人。他就在现场看到的，守卫后面有三个人在和守卫交流，对着另一个方向指指点点，然后守卫就把被他们指的人抓走了。”

　　杰克向声音来源望去，是两名看起来干净整洁的人在旁边的桌旁，他们毫不忌讳的讨论着有些不适合公开讨论的话题——最起码不应该用这么大的声音。

　　那两人发现自己吸引了杰克的注意，便很热情地邀请杰克与他们一起聊。
　　“兄弟，你也看发布会了吗，义肢公司最近有点事啊。“
　　“看了。“
　　“这是我朋友，他们厂就在义肢公司隔壁，为义肢公司做些小零件的，不过是个小厂，你可能没听说过。“他指了指身边的人，”我是附近杂货店的，今天刚好看到一群人围攻义肢公司，说什么伪劣产品害人。“
　　“最近小道消息特别多，说是义肢公司偷工减料把人电死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瘫痪了。“
　　“是假腿突然发生故障，人失去平衡摔下去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听说摔得可惨啦，家属要求义肢公司赔钱，但对方说他们扰乱秩序，让守卫把他们关起来了。“
　　“你从哪听说的。“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是一个有些邋遢的深谷人，他在旁边听了不久。
　　“害，你不知道吗，好多别的厂的朋友也这么说。“
　　“那我就不在你说的好多别的厂，我还没听说过……“
　　“那你的消息太不灵通了，“对方笑道，我朋友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大家最初都是在他那知道，也许过几天你就能看到媒体上发布的辟谣了。

　　“那你听过叛军吗。“那人说。
　　“啊，这可不好说。“对方笑道，“这可不是能在这里随便说的，而且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多，守卫一直在封锁消息，来掩盖他们的失败。”
　　“是啊，不就是几个富商的东西被抢了吗，还有啥。”

　　“叛军以前一直都没有行动，他们都以为叛军已经没了，现在突然出现，还在守卫眼皮底下抢了东西，”说到这里，消息灵通先生突然提高了声音，“啊，你就是深谷人吧！”

　　杰克眉头微皱，其他种族不信任他们，因为叛军是他的族人们组建的。
　　“我是啊，怎么了？“站在一旁的人有些迷茫。
　　“我也是，“杰克认真地说，”对此我很骄傲。“

　　“啊我只是开个玩笑。“对方尴尬地笑了，”你要喝什么，我请了。“

　　四人转换了话题，杰克的朋友们也加入其中，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大家开始拼起酒来。这名深谷人坐在杰克旁边，他叫约翰，也在矿业区工作，法案公布后只能打短工，待遇没有变化，只是随时面临被辞退。他看起来比杰克壮很多，大概是他过于勤快，才能守住工作吧，杰克想。

　　大约7点，按照惯例是乐队表演时间，这日却换成了脱口秀演员。

　　这人声音并不好听，讲的段子也比较无趣，杰克无法欣赏这种“高雅“的表演，只是专心拼起酒来，奈何脱口秀的声音太大，杰克只能被迫听这些尴尬的段子。
　　那人乱开了一同玩笑，从家里的马桶吐槽到超市的大门，从路上的叶子吐槽到不看路的行人。从行人摔倒引到义肢友好，而后话锋一转，开始吐槽起工厂与深谷人来。

　　“那些低等种族无法理解我们对于美好的追求，他们只在乎他们的工资！“
　　“他们应该感谢萨尔特人，如果没有那些商人，他们到现在不过是在培养皿中与细菌争食！“

　　…………

　　杰克终于听不下去了，举起手中的酒杯就要砸过去，周围人赶紧将他按住，并抢走杯子，杰克当然不服，边骂边反抗，就在几人争执之时，一枚飞镖飞到了脱口秀演员旁边的地上。

　　酒吧开始混乱起来，保安从角落里冲出，脱口秀演员显然很生气：“你们深谷人都缺乏家教。“

　　在酒吧中的深谷人都被激怒了，飞过去的物品越来越多，也有人破口大骂。
　　杰克的朋友决定将杰克拖出酒吧，防止惹出更大的事，保安为他们拖走拦路的凳子，驱散拦路的人。

　　被迫离开酒吧的深谷人在街上骂了起来，约翰却在劝杰克冷静。

　　“你也是深谷人，你怎么不说一句。“

　　“这个嘛，不要打起来啊。来酒吧喝点酒，听点闲聊多好，动手又挨揍又赔钱。”

　　不远处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连话都说不利索，一看就是脑子被泡了……”

　　“你TMD才是脑子有问题，智障！”杰克吼道。
　　“快别说了！”约翰拉着杰克向反方向走去，杰克的工友们尾随其后。

　　一连数日，杰克都不满于脱口秀的内容，他开始对周围人的态度敏感起来，本来他一向不会理会这种问题，他不断地浏览类似的话题，在社交网络上与人对骂，直到他看到了一些人在不相关的话题下刷着“想要当义肢人”。

　　他将这个问题带到了集会上，组织者表扬了他。
　　“我有确切的消息，但我不能明确表明来源。”组织者说，“我朋友最近接触了一个议员，他说最近议会似乎默许大家自愿更换义肢，前两天那个上电视的专家给议员开了场讲座，是关于自愿更换义肢的，大概就是说只有更换义肢才是人类的未来。”

　　守卫队长将一本书扔到桌子上——这是某专家送给他们的，虽然是某位议员出资。

　　关于阿兰议员的调查基本毫无进展，他们得到了一些消息，但竟然彼此冲突：原计划找出阿兰议员与义肢公司的关系，但调查结果显示，阿兰家族与义肢公司并不存在关联，义肢公司在第7大区的总部确实与一些教派有联系，但那些89区并不在那些教派的活动范围之内。守卫队长只能让一部分人继续按照原有计划调查下去，并分出一批人调查购书议员与专家的关系。

　　与此同时，另一个麻烦的问题出现了，因曝光义肢公司而突然闻名的组织突然声称要在次日中午举行发布会，据说是又有关于义肢公司的黑幕。

　　守卫们半夜就被迫出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义肢公司的总部周围就围满了人，各种各样的记者，举着五花八门的标志，一些抗议组织扛着标语。

　　上午十点，义肢公司周围已水泄不通，一些倒霉打工人试图进入公司大楼，被记者拽住，双方发生了一些小摩擦，被附近的摄像机拍下。
　　“这可以弄个震惊标题了。“另一位记者小声说道。

　　反对组织的人不紧不慢地在临时搭的台子上整理着桌面，周围站了几名守卫，与反对组织的人一同阻止着其他人过于接近，同时，如果有人试图冲击义肢公司，他们必须第一时间上前组织。

　　守卫A有些紧张地看向B，这小子上次训练时不小心开了一发□□，让全车人原地升天，他可千万别又手滑一次啊。

　　终于，一名穿着带有反抗组织标志黄马甲的人拿起话筒。

　　“今天我们要曝光一系列恶性事件，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接到求助信，一些公司强迫工人安装义肢，否则他们就会失去工作，有人拒绝这一不合理的要求并被辞退，但他发现，该公司与同行业其他公司有联系，一旦因为拒绝安装义肢而被辞退，就很难被其他公司雇佣。”

　　“经我们调查，这些公司与义肢公司都有一定关系，有的是与义肢公司存在业务往来，有的是高层曾经在义肢公司工作，所以我们可以证明，义肢公司对其他行业施压，让其他行业的公司被迫帮助义肢公司销售义肢！”

　　“希望我们的曝光的让大家行动起来，反对义肢公司的不合理活动！”

　　反抗组织成员放下话筒，快步离开，几名站在周围的成员快速地收拾着物品，另一些人则阻止着人群靠近。

　　守卫队长盯着屏幕，发言人奋力挤出记者群，很快在视线内消失了，大概他光速地说了一路无可奉告吧。

　　有人举起石块砸向义肢公司地大门——果然都是些有准备的人，守卫队长想，他早已让守卫们清理附近能当投掷物的东西，义肢公司门前连能垃圾桶都不能移动。

　　在守卫区的几层楼之上，阿兰议员正在和义肢公司负责人交涉。

　　对方显然也震惊于阿兰议员的守旧风办公室，在谈话初期一直试图四处张望，看一下还有多少奇怪的物品。
　　“如你所见，这都是我族祖上使用的纹样，如果你好奇，就从那排雕像见选一个吧，我会派人做一个新的送给你。”
　　负责人扫视一眼：“这……形象有些过于前卫了。”
　　“前卫？哈，这是四百五十年前的流行款，最初的制作者叫 ，是他创造风格，当时一物难求，被连黄牛都不好找，甚至有人为了让黄牛能卖给他而献身，虽然已经过了几百年了，但也许明年就又流行了呢。”

　　对方尴尬地附和着：“也许吧，以前的东西总会又流行的。”

　　“你说的对，”阿兰说，“流放前的某个时代，曾有人为蔬菜战斗——因为几千年来人们奴役它们，随意让它们生长，然后剥夺它们的躯体，让他们变成配料——同样失去了生命，它们的地位却比不上肉食，甚至比不上水果。”
　　“你是说本公司就像那些保护萝卜的人？”
　　“非也，他们的理论虽然没能传下来，但是他们的行为是可以重复的，虽然结果与预期不同，但是过程同等重要，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但这不是我们放弃89区的理由

　　两名负责人走出高塔，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松口气。

　　“你说他的奇怪雕像里会不会藏着些奇怪的设备。”
　　“呵，当然有可能，阿兰家族就是因为在礼品里塞炸弹才被流放的。这小子就是不让我们独占89区，他竟然想让89区直接注资？很快我们就会失去对这片区域的控制，更别说收购89区的矿山了。什么时代了，还要让区域直接控制企业？那样还有自由吗！”
　　二人一边小声骂着一边坐上车，阿兰议员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的背影，这二人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或者说义肢公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在89区遇到什么，阿兰整理下衣领，很快就要去会见更重要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