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之言》蘑菇不吃芝士

2、初识

　　九月十号,照理学校都已经开学开始正常上课了,柏清却戴着一顶鸭舌帽、手机上插着耳机,在一中教导主任主任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中的大门.
　　天很热,柏清的口罩下不一会儿就闷出了汗,他烦躁地扯了扯口罩带,但终究还是没取下.
　　主任带着他走进政教处,空调友好的温度让柏清憋了一路的火灭了一半.
　　柏清取下耳机,把手机放进口袋,听着马主任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你的入学测试成绩很不错,我和高二各班的老师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你在一班上课.一班,故名思义是全年级最好的班,理科班,当然你各科都不错,理科比较突出一些,你觉得呢?"
　　其实在什么班柏清都无所谓,他只关心班级的氛围和班主任的能力.
　　马主任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男生,想起这之前他父母交代自己的话,忙说:"放心,我们学校的学习氛围很好,之前学校的事不可能在我们学校发生,如果发现,也一定会严惩."
　　柏清心中暗想最好如此,点了点头.
　　接着主任带柏清到了一班,现在正是下课时间,柏清被迫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礼,手心微微渗出了点汗.

　　这个年纪最喜欢的就是八卦,不会儿整层楼都知道一班来个戴白口罩的帅哥.
　　要不是下课十分钟太短,整栋前进楼应该都会知道了.
　　最闹的还是一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日子突然转来个人,看起来还是个帅哥.
　　马主任把柏清领到座位上,又告诉他班上的班长是谁,有事可以找谁,然后就去把一班班主任叫来了.
　　柏清打量了一下教室和教室里的人,得出一个"这个班疯了"的结论.
　　不过倒也没错,一班几乎集弃了一个年级的人来疯,女生文静些,但也不排除有敢说的,讨论他外貌的声音从第二排传到了第五排;男生胆子大一点,不会儿柏清旁边就围了至少五六个人.
　　有个男生的发型吸引柏清的注意,他的头发长到了肩膀,用一根细皮筋拢起扎右脑后.
　　一中管得这么松吗?柏清正想着,那个男生冲他笑笑:"你加,我叫沈亦"怕清有点懵,愣了两秒之后反应过来:"你好,我叫柏清,松柏的柏,"
　　他一说活周围的人群又炸锅了,刚好坐在他前面的女生也大着胆子来搭话:"你姓柏啊,好少见的姓.我叫徐琳."柏清点点头,算是回应.
　　正闹着,一个女老师走进了放室,对自己班的纪律见怪不怪,走上讲台站定后拍了拍讲台,原本围在柏清旁边的几个男生乖乖回了座位,一个班终于有了上课的样子.
　　女老师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柏清下课来自己办公室,就插了U盘开始上课了.
　　徐琳悄悄对转头对他说:"这是我们班主任,姓陈,教数学的,她就看着凶,人很好的."
　　柏清不是很习惯这种自来熟,但心里还是感激的,冲她弯了弯眼睛,没想她惊呼一声,转回身子和同桌咬耳朵去了.
　　数字课上的和教材好像没什么关系,柏清对教材上的内容也没什么兴趣,跟着老师思路走了二十几分钟已经摸清了她的讲课套路,低头自己刷题了.
　　下课后,柏清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到工位坐下,微笑着看着他:"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陈,那群小崽子管我叫陈老太,你要这么叫也行.
　　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刚刚上课你大概也发现了,我们没有讲教材上的东西,那些我们在暑假就已经快速过掉了,现在在对各个知识点进行深挖,你觉得还能适应吗?"
　　柏清点点头,丝毫没有谦虚:"我差不多能跟上,不难."
　　陈荷有些意外,挑着半边细眉,打趣他:"这么硬气,看来底子很好啊."办公室其他老师也跟着边笑边附和
　　柏清笑笑,没有说话.
　　“行了,我也不逗你,各科的教材进度据我了解应该都赶得差不多了,语文大概慢一些,影响也不大.你自己好好调整,入学考试那一场成绩很不错,我希望你能保持那个状态,好吗?"
　　"好的,谢谢陈老师."
　　陈荷点点头,转身和别的老师聊天去了.
　　接下来一天的课给相清的感觉都差不多,老师求知识的深度和广度,至于基础都彼此心照不宣地不讲也不提.
　　晚自习放学后,柏清独自回到家.
　　刚刚走到家门口,就见柏母推门出来,看见柏清后露出笑容: "宝贝儿你回来啦?今天新学校怎么样?"
　　柏清张开双手抱了抱她,先进去换了鞋,边换边说:"挺好的,他们学完课本内容了,现在反正在往下挖,问题不大,个别会觉得难.别担心,妈."最后一句话让柏母眼睛有些红,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关上了门.
　　柏父最近忙着加班,好不容易凑到一天自己回家了儿子还没睡.他递给柏清一杯牛奶:"新班级怎么样?老爸这次可是给你找了最好的学校,班主任应该也还行吧?"
　　柏清接过牛奶,把书包倚放在沙发旁边,点点头:"班里人挺热情的,班主任听他们说人很好."
　　这句话给柏父吃了颗定心丸:"行,那就好,进房间去吧别熬太晚。甲点睡."也说边拍了拍柏清的肩.
　　"嗯,爸妈晚安,"柏清端着牛奶走进了房间
　　进房间后柏清锁了门,把牛奶放到书桌上,进了卫生间.
　　镜子前,他摘下口罩,左侧的脸颊处露出一片暗红色的胎记,在一片白皙的皮肤中显得格外扎眼.
　　柏清闭了闭眼,似乎被那一片红色刺痛了,他深呼吸了几下,又洗了把脸才走出卫生间,喝完桌上的牛奶,又从墙角的箱子里拿了瓶水,看着床头柜前的两个药瓶,沉默地注视了它们很久,最后叹了气,打开其中一个就着水吞了两片,躺到床上,脑子里如往日一样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不知数到了几,柏清就睡着了.
　　窗帘没有拉好一道月光照进来,打在床头柜药瓶的瓶身上,白色的反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安眠药."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了起来,柏清坐起来,穿好了校服,简单洗漱后打开房门。
　　柏母见他出来冲他招呼:"宝贝来吃早饭,培根是我昨天刚买的,你来尝尝好不吃"
　　"嗯,来了."柏清点点头,坐到了餐桌前, 早饭的时间并没有太多声音,只有柏母不时问一句咸淡是否合适,是否可口,柏清也都一一应了.出门前柏母往柏清手里塞两块蛋糕,也不知道她从哪听说的一中有同桌,非让他带去和同桌分了.
　　柏清无奈,却也只好放进了书包里.

　　等到自己位置坐下,柏清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见过自己的同桌.
　　他敲敲前桌徐琳的椅子,徐琳正在赶作业,头也没回:"什么事啊帅哥."柏清听到她的称呼顿了顿,下意识纠正:"叫我柏清就行,"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将人把之千里之外了.
　　但所幸徐琳没在意,写完最后一个结论就转来身来:"怎么啦?"柏清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昨天没有看到我的同桌."
　　徐琳朝他旁边的座位看了眼"哦,昨天他请假没来,不知道干嘛去了,今天应该来吧."说着望向门口,"哝,来了,门口那个,羽哥!"
　　门口哪个被称为"羽哥"的男生闻声看过来,冲徐琳抬了抬手,是打过招呼.
　　柏清也跟着徐琳看过去,那个男生眼神扫到他身上的时候愣了愣,边往这边走边问徐琳:"我们班来新人了?"
　　声音挺好听的,柏清暗自想.
　　"嗯,昨天刚来,你不是不在嘛,反正你也没同桌,陈老太就把他放你旁边了,"徐琳答着,
　　柏清看着对方从门口走到自己旁边,挡住了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对自己挥了挥手!"Hello,我叫袁羽,新同桌,认识一下?"也说伸出了一只手,
　　"嗯..你好,我叫柏清,松柏的柏."柏清握上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表羽一下子对上柏清的眼睛,不由得顿顿,随即又笑了:"柏清?很好听的名字.”边说着边松开了手,开始整理书包.
　　柏清收回自己的手,掌心出了些汗,他拿纸中擦了擦,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动作停了一下.
　　突然,他想起书包里的蛋糕,侧身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递给袁羽,表羽有些意外,但还是伸手持了:"谢谢.”
　　"没事."第一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江寻很年轻,也是一班各科老师里还残存着人性的,她踩着上课铃走进了教室,几个作业还没写完的悄悄将阵地从桌上转移到桌下,继续奋战.
　　江寻今天上的是最后一课教材上的内容.围绕作文的题纲和主题讲了十几分钟后,把
　　剩下的时间留学生写作文,下课时交.
　　这群看着公式、图形来劲的人最怕的就是语文作文,英语作文好歹还有点技巧,语文作文于他们而言毫无公式可套,写出来的东西经常被江寻拿来"批斗",丢脸得要命.
　　听着底下哀嚎一片,江寻拍拍手:"行了,抓紧写,下课前交不上来的,晚自习再来我这领一篇.”
　　喊声更大了,一班的学生纷纷控诉江寻,猜测她是不是被陈老太带坏了,磨灭掉了最后一丝的人性.
　　柏清没有说话,只在空白的纸上画个大括号,写了一些字之后就开始在作文稿纸上起稿了.
　　袁羽大概在一班没见过这么安静的人,加上又是新转学来的,好奇心不由加重了几分,于是便问了柏清一些问题,柏清也都一一答了,不过情绪没什么起伏,看上去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便也没了兴致,转头写作文去了.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柏清走上讲台交了作文,江寻在一班还没过这种提前交语文作文的学生来了兴趣,拿起作文有了几眼,眼睛瞬间亮了亮.
　　她走到柏清身边,轻声问他:"你这篇作文有初稿吗?或者以前有没有写过类似的?"
　　柏清不经意地避开她垂落肩头的长发,往袁羽的方向靠了靠,摇摇头:"没有.”江寻眼睛更亮了:"那这是你现写的?"
　　"嗯,算是吧,材料是以前背的,“柏猜有些奇怪,不明白江寻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太好了,今年省里的作文比赛你有想法吗?你这扁作文写得很棒,立意也很新颖,明天把你以前写过的别的作文拿来给我看看,好吗?”
　　没等柏请回答,江寻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柏清糊里糊涂地应下了,刚在便签本上记了一笔要带作文,下课铃就响了.
　　语文课代表几乎是催了一个下课,才把这群人的作文勉强收齐,交到了办公室.
　　周围的人都闹哄哄的,怕清被吵得有些心烦,想趴下睡觉,可才趴了几分钟,就被一只手拍醒了.
　　他皱皱眉,直起身子,看见袁羽指着他的嘴说:"你这样睡觉会呼吸不畅的,还是先摘了吧."
　　柏清心里烦躁得要命,他冷着脸:"这和你没关系,麻烦不要多管闲事."
　　看见眼前的人表情明显变得不太好看,柏清才觉得舒坦一些,继续睡觉.他并不因为自己得罪了新同桌而后悔,同桌可以换,但是这个学校,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看见他的胎记,一个人也不行.
　　徐琳坐在前面听了一朵,对柏清的冰冷语气感到十分惊讶,转头小声问袁羽:"你怎么把人家惹生气,他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啊."
　　袁羽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也谈不上多生气,他耸肩:"不知道,我让他睡觉摘口罩他就生气了……”
　　剩下的话柏清没有听见,他居然神奇地在这个教室里睡着了,一直到第二节英语下课才醒,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眼睛里还有刚睡醒的水雾,又呆又萌.
　　他拍拍前桌的椅子,问徐琳上课怎么不叫他,徐琳在心里撇撇嘴,想说你刚刚太凶了不敢叫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成绩这么好,老师都没说什么,我就没叫你."说完又暗自痛骂自己这张拍马屁的嘴.
　　柏清不知道她丰富的心理活动,习惯性说一句谢谢,就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的空气很闷,太阳被云层挡在后面,天沉得像要触到地面,一场雷阵雨在里面蓄着力.
　　果然还没上课,水珠就从天上落下,不一会地就湿了,风刮得很大,吹散了一些闷热和烦躁,柏清站在走廊吹一会儿才进教室.

　　课间,柏清偶尔望一眼窗外,雨还没有停,伴着风起在这座城市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