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营业cpHE了》月既白

44、第 44 章

　　车子开到了远离市区的远郊，破旧的街道没什么人气儿。

　　宁楚均冷着脸拽上宁强穿过一条民巷，尽头是一间便利店，他没说话，直接推门而入。

　　坐在凳子上打游戏的老板闻声抬头，眼里划过一丝惊讶，看见宁强后瞬间了然，重新把视线移到屏幕。

　　宁楚均推开店内看起来像储物间的红木门，炸耳的嘈杂声吵了起来。

　　一堆人围着一张桌子打牌，宁楚均甩开宁强，宁强瘦削的身体撞在柜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全场安静下来。

　　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不慌不忙点了根烟，烟雾缭绕在四周，他不屑地暼了眼在地上捂着胳膊嚎哭的宁强，多看了两眼宁楚均。

　　“你应该还记得我，我是他的……”宁楚均斜睨宁强，语气微嘲，“儿子。”

　　男人嘴里叼着烟，笑道：“当然记得，你还是萝卜头高的时候咱俩就认识了。——听说你当大明星啦？”

　　他慢条斯理地捻灭烟头，猛踹一脚茶几旁边的凳子，佯装苦恼：“你爸又欠了十七万，你说这怎么办？”

　　“楚均——钧钧！钧钧！！”

　　宁强连滚带爬地扒住宁楚均大腿，涕泪横流：“你救救爸，你再帮我还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真的就一次！你拍戏挣了那么多钱，就十七万而已！”

　　宁楚均头都不愿意低一下，淡声：“放手。”

　　宁强不肯撒手，反而拽得更紧，眼中流出惊恐的神色，“我是你爸啊！我把你养到了八……”

　　气氛骤然冷下来，宁楚均轻轻笑出声：“你还有脸提？”

　　他猛地攥住宁强的后衣领把他扔在茶几上，死死按住他的手。

　　“你要做什么？！松手！给我撒手！！”宁强拼了命的挣扎，眼里的红血丝显得分外狰狞。

　　宁楚均从始至终的动作都从容不迫，仿佛他只是漫不经心将一个手提袋放在茶几上。

　　“八岁时，你带人闯进我家，说还不上钱就割掉指头还债。”宁楚均瞥向男人，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现在还有这个规矩吗？”

　　宁强瞪大眼睛，张大嘴求救，出于求生本能暴露本性，对宁楚均破口大骂，用尽了不堪入耳的词汇。

　　宁楚均脸色漠然，只冷静地盯着男人。

　　“有，当然有。”男人看好戏似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吧，大明星。”

　　宁楚均的眼睛在四周观察一圈，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没摄像头，也没人录像录音。”

　　宁楚均没说话，举起锃亮的刀尖对准宁强的小拇指，表情冷酷得吓人。

　　“不要——”

　　凄厉的尖叫穿透厚厚的墙壁，陆沐景沉默片刻，开口：“你管这叫没别人？”

　　老板尴尬地乱瞥：“有什么声音吗？我不知道。”

　　“你——！”

　　红漆剥落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出来的是一个面相很凶的男人。

　　男人看见陆沐景，挑眉，余光看向便利店老板。

　　老板挠头：“他是……”

　　“他和我一起来的。”宁楚均从男人后面出来，“我让他在外面等我。”

　　男人笑了笑，朝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慢走，大明星。”

　　宁楚均看向靠墙全身哆嗦的宁强，警告他：“你好自为之。”说完拉着陆沐景的手腕离开。

　　“欸你……”

　　宁楚均走得很急，步调紊乱，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唯独抓着他的手，虽然很紧，但并不痛。

　　陆沐景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走到有光的巷口，宁楚均先说话：“为什么跟过来？”

　　两个人的脚步慢下来，陆沐景侧过头盯着青色的墙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沐景。”

　　宁楚均一冷声叫他的名字他就没办法，只好乖乖交代：“我怕你出事。”

　　对面的电线杆站上去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给死寂的气氛添上两分热闹。

　　宁楚均开口，声音有些哑：“不是说让我走吗？”

　　“我说的是受不了就走。”陆沐景嘀咕，“你受不了我吗？”

　　陆沐景没听见宁楚均回话，疑惑扭过头，下一秒被人捧着脸按在墙面。

　　宁楚均吻得很急，说是咬也不为过，陆沐景有些喘不过气，推了两下宁楚均的肩膀。

　　他后知后觉刚才的动作很像欲拒还迎。

　　宁楚均的另一只手贴着他的肩胛骨，手背抵在粗糙的墙壁，慢慢往下滑。

　　陆沐景身体被抚得发软，“别在这里。”换气的间隙，他紧张地瞥了眼巷子外，生怕有人过来看见这一幕。

　　宁楚均微微平复呼吸：“现在就回去。”

　　陆沐景点头：“嗯。”

　　宁楚均在接吻这件事上一向温和，和他这个人一样十分顾及陆沐景的感受，现在陆沐景被他按在床上承受狂风骤雨似的吻，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宁楚均的惩罚。

　　他一定还在生气上次吵架时陆沐景说出口的重话。

　　“对不起。”陆沐景的指尖撩开宁楚均松垂在额头的短发，“再也不会了。”

　　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宁楚均听懂了，他把脑袋埋在陆沐景颈窝拱了拱。

　　“刚才你还好吗？”宁楚均亲了下陆沐景的锁骨，“难受吗？”

　　“其实……还不错。”陆沐景羞涩地移开眼，不敢直视宁楚均火热的视线，“偶尔来一次，感觉很与众不同？”

　　宁楚均很轻地笑了一声，陆沐景的脸更热。

　　宁楚均握住陆沐景的手贴向自己的脸，皮肤措不及防地烫了陆沐景一下。

　　“累吗？”宁楚均问。

　　陆沐景点头，他想不明白只是亲个嘴而已，为什么可以累得他不想动？

　　宁楚均躺在他身侧，揽紧他的腰，低声：“那就先歇会儿。”

　　陆沐景有些困意，但他不忘压在心里的问题：“那个人渣找你干嘛？”

　　宁楚均沉默一瞬：“替他还债。”

　　陆沐景的困意消失了大半，微微抬起身体，撑臂问：“然后呢？”

　　“本来我是打算让他断掉一根手指还债。”宁楚均说完这句话飞快看了眼陆沐景，见他还是在认真地听着，不自觉松了口气，眼里闪着讽刺，“结果他说他的女友有了孩子，他还要养活孩子。”

　　后面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宁楚均揽住他的胳膊松了松，自嘲道：“我是不是很懦弱？”

　　“才不是。”陆沐景紧紧抱住他，“你明明很善良。”

　　宁楚均恨极了他的父亲，但是对于一双素不相识的无辜母子，他心软了。

　　陆沐景心疼地吻上他的额头，忧心忡忡道：“那要是以后他又对你纠缠不休怎么办？”

　　宁楚均笃定道：“不会。”

　　陆沐景狐疑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宁楚均默然几秒后沉声：“我多给了讨债人七万，如果宁强又来找我，我会让他解决好宁强，事后我给一百万报酬。”

　　至于怎么解决，宁楚均没有细说。

　　陆沐景笑了出来：“宁楚均你学坏了，都会骗人了。”

　　陆沐景不了解宁强，但太清楚宁楚均了，他这人比谁都守法正义。

　　宁楚均也微笑：“宁强这人最爱惜自己，有了这话他以后是生是死都不敢找我。七万块钱买一个清净，不亏。”

　　陆沐景趴在宁楚均身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认真：“宁楚均，我想了解你更多的过去。”

　　宁楚均的眼神有些闪避：“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就想。”陆沐景蛮横地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我要知道，我就要知道！给我说嘛，宁－楚－均，告诉我——”

　　宁楚均朝他后背轻轻拍了下，无奈道：“你别乱动我就告诉你。”

　　“好的。”陆沐景立马安分，像只乖巧的小狗趴在宁楚均耳边，“我安静地听。”

　　宁楚均亲了下他的颈侧，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阴郁。

　　实在是没什么可讲的，回忆里没有陆沐景参与的往事除了阴晦就是艰涩。

　　八岁的某一日，陈秀燕在宁强消失三天后给宁楚均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鲜美的菜肉没让宁楚均开心，而是手指头绞着衣服，不安道：“爸爸看见了会打我们吗？”

　　母爱穿过了时间的限制再度拥向二十二岁的宁楚均，他恍惚中看见了母亲眼角的纹路，以及那张仿佛是在落泪的笑脸。

　　“不会，你放心吃。”陈秀燕给宁楚均挑了一块鱼肚上的肉放进他碗里，自己吃了一口菠菜。

　　“嗯。”宁楚均终于展露笑脸，夹了鸡腿放在陈秀燕碗里。

　　那是宁楚均最难忘的一顿饭，难得的安宁、难得的美味。

　　吃完后还剩下半桌的菜，陈秀燕蹲下去抚摸宁楚均微微干黄的头发，“钧钧，妈妈要出门给你买火腿肠，晚上记得要把菜热热再吃。”

　　宁楚均点头：“我等妈妈回来一起吃。”

　　宁楚均忘记了陈秀燕当时的表情，也许是哭了吧，她抱住宁楚均，“妈妈不回来吃饭了，你吃完记得早点睡觉。”

　　陈秀燕走了，临门扭头再看了宁楚均一眼，中午强烈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模糊了她面容，宁楚均扬起笑脸，向她说再见。

　　陈秀燕和宁强一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