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出现以后的世界》妃子妓

36、第三十六章

　　最后一节自习课，高一三班的学生都在埋头做作业，牧京蓝坐在第三排最后一个座位上写英语作业最后剩下的小作文，就坐在她隔壁的顾一龙扭头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模样既偏执又疯狂。

　　监督最后一节自习课的英语老师坐在讲台上，时不时扫视着讲台下方，学生们都在安静自习。她几次抬起目光，视线落在最后一排，过了会她直接放下书，目光落在第二排最后的顾一龙身上，站起来走过去。
　　这个学生从自习课开始就一直盯着旁边的牧京蓝，即便是喜欢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重点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
　　自从世界上出现面板，并且接踵而至出现‘那个女人’和‘多腿巨人’的事情后，大家都有些杯弓蛇影。

　　牧京蓝抬手托了一下墨镜，看到英语老师走过来停在她的课桌旁，站在她右手边的过道上，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了顾一龙的目光。
　　顾一龙仿佛被触碰了逆鳞般瞬间抬起仇恨的目光落在黛含烟脸上，他双眼的眼白上布满血丝，那些血丝隆起，仿佛一条条青筋，连原本黑色的虹膜和瞳孔都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诡异的红色，这双恐怖的眼睛吓得黛含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屁股撞在牧京蓝的课桌上。
　　课桌发出了一点小小的震颤。

　　牧京蓝正在检查完成的作业，这时放下笔站起来，小声地关心道：“老师，您没事吧？”
　　“……”黛含烟显然被吓到了，脸色有些苍白，看向牧京蓝的目光有点迟钝，声音也不自觉地发紧，“……没、没事。”
　　牧京蓝抿唇微笑，笑容极具安抚，“老师，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您不用担心。”

　　“……”黛含烟犹豫地看了看牧京蓝又看了看顾一龙，就在她侧身让出旁边的位置时，顾一龙马上转移目标，继续死死地盯着牧京蓝，全然没有再注意她。
　　这，就更奇怪了。
　　黛含烟压低声音，伸手紧张地抓住牧京蓝的手臂，“你和顾一龙真的没事吗？他怎么一直用这种眼神盯着你？”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实在有一点难倒了牧京蓝。
　　“只是一个热血少男稍微有点想不开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牧京蓝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柔，如沐春风，给人一种安抚的力量，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笑容有一种让人豁然开朗的感觉，极具亲和力，不知不觉地让人猜想她应该是一个家教非常好的孩子。

　　黛含烟深呼吸一口气，渐渐镇定下来，思索之后认为顾一龙不会在教室做什么，现在正在上自习课，学生一般不会闹。于是她点了点头，拍了拍牧京蓝的手臂，“你继续做作业吧。”
　　她转头见顾一龙坚持不懈地盯着牧京蓝，仿佛视线被强行黏在了牧京蓝身上一样，宛如有血海深仇，非常诡异，但没有其他行为上的伤害。
　　不过老实说，任谁被这种目光一直盯着都得发疯发狂，试问谁能被神经病骚扰而面不改色？
　　正常人都受不了。
　　黛含烟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在教室里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讲台上。

　　刚刚的小插曲吸引了坐在教室后面的学生的注意，不少学生回头看，发现了顾一龙的不对劲。
　　但大家都没有多管闲事。

　　牧京蓝重新坐下，在顾一龙这么执着的目光下，她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一龙爱上她了呢。
　　顾一龙看着她的目光饱含仇恨，恨到极致，达到这种程度，说是爱也不为过了。
　　牧京蓝想到这，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顾一龙突然猛地偏了偏头，用力地皱着眉，伸手抓了抓脸，仿佛很痒似的，越抓越用力，指甲和皮肤的剧烈摩擦发出了一种‘唰唰唰’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坐在他前面的学生受不了，转头警告地盯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让这个男生看得瞪直了眼！
　　顾一龙把脸上的皮肤都抓红了，皮肤下甚至印出内出血的那种红点汇聚成的红斑，在这种红斑上还有一条格外分明的红线，好像被刀从皮肤内部划了一刀的痕迹。
　　他脸上的这种红痕没有规律，横七竖八，就像切片愈合的口子，不断加深，并且越来越清晰。

　　坐在他前面的学生吓得身体后仰，赶紧把凳子往前扯了扯，他要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
　　男生犹豫着要不要叫老师？
　　顾一龙这是要把自己的脸抓烂吗？

　　唰唰唰的声音越来越响，光是听着都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得想要扭曲的感觉，动静越来越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生回头。

　　黛含烟再次站起来，走下讲台，但不敢轻易靠近，“顾一龙，不要再抓自己的脸了，你脸上的皮肤都快被你抓烂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老师给你父母打电话？”
　　她的关心石沉大海，根本没人回答她。

　　顾一龙没有回应，他只知道双手齐上，边抓脸边盯着牧京蓝，眼珠子仿佛要黏在她身上一样。

　　牧京蓝合上写完的英语作业本，把写完的作业全都放进书包，拉上拉链，然后看着前面的老师举起了手，似乎要提问。
　　黑色团体的程焉然她们都已经转头，看了看她，看了看顾一龙，又看了看英语老师，脸上表情不一，总之，感觉不太对劲。

　　“牧京蓝，有什么事？”黛含烟对她抬了抬下巴。
　　“老师，顾一龙同学的状态不太对，我觉得为了全班同学的安全，今天可以提前放学。”牧京蓝冷静的声音让黛含烟也跟着冷静下来，她看了眼时间，离放学还有十五分钟，提前十五分钟放学也不是不可以。她点了点头，“行，那今天就提早放学，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都安静点，不要吵到隔壁班级上课的学生。”
　　学生们克制住喜悦的心情，窸窸窣窣地整理书包。

　　牧京蓝分别看了陈洛琪，吕清竹，程焉然和乔陌言一眼，她戴着墨镜，她们看不见她的目光，但399课程带来的默契还是让她们意会到了某些东西，互相对了个眼神后开始快速地收拾书包。
　　与此同时，牧京蓝坐在座位上没有动，陈洛琪离她最近，收拾好东西不明所以地走过来，“走了啊京蓝，你还坐着干嘛？”
　　牧京蓝抬手制止，“你别过来。”
　　陈洛琪疑惑地停下，已经背上书包的吕清竹也往这边稍微靠近了一点，停下脚步后缓缓地推了推眼镜。

　　顾一龙唰唰唰地抓着自己的脸，脸上的皮肤已经被他抓烂了，露出鲜红的血肉，生腥的血丝洇满指甲，沿着指甲缝流淌下来。
　　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暴突，死死地盯着牧京蓝站起来，弯腰靠近，眼珠子真的要黏到她身上了。

　　牧京蓝还是坐着一动不动，陈洛琪却大惊失色，“顾一龙你要干什么？！京蓝！你快点从座位上离开啊！”
　　吕清竹她们快步走过来想要拉她走！
　　牧京蓝马上竖起两只手掌制止，对她们微微摇了摇头，“不要过来！你们收拾好东西了就先走。清竹，你去桃姐教室外面等一等，等她下课后通知她自己回去，告诉她我有事已经先走了，今天不能一起走了。”
　　吕清竹上前一步，忌惮地看了眼已经彻底不正常的顾一龙，追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牧京蓝把整理好的书包扔给陈洛琪，“帮我把书包带走。”
　　事实是她不能离开，她已经成为顾一龙的目标，一旦她离开，整个学校的师生将瞬间葬送在这里，她要给她们争取逃命的机会。

　　陈洛琪双手接住书包，点了点头，“放心，书包交给我。”
　　但她不放心把她这个人留在这里啊！

　　眼前这个情况已经超出正常事态的范围了，黛含烟赶紧掏出手机给班主任韩青颖打电话，“青颖，三班的顾一龙学同学不太对劲，可能要叫教导处主任来一趟看看。”
　　正在办公室批作业的韩青颖疑惑地蹙眉，“什么叫不太对劲？”
　　“顾一龙把自己的脸抓烂了，好像疯了一样一直在抓自己的脸，怎么跟他说他都不听，还盯威胁地盯着牧京蓝，牧京蓝现在坐在座位上都不能动！”黛含烟着急道。
　　“我马上过来！”韩青颖电话都没有挂断就已经站了起来，小跑着冲进三班教室。

　　黛含烟赶紧把韩青颖拉过来，伸手朝后面一指，“你看那！”
　　“……”韩青颖瞳孔猛地一缩。
　　顾一龙的脸已经面目全非，没有皮肤包裹的血肉淌下血丝，脸盘似乎还有一点肿大，已经有学生受不了地冲出教室，还有学生留在教室里，害怕得全身僵硬，不敢动。
　　韩青颖穿过座位想要去阻止他，“顾一龙，不要再抓脸了！快停下来，老师带你去医院！”
　　黛含烟亦步亦趋地跟着，就在距离顾一龙只剩两米不到的距离时突然抓住韩青颖不再让她往前，她对上韩青颖疑惑的目光严肃地解释道：“危险，你不要靠得太近了。”
　　韩青颖点头，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顾一龙弯着腰弓着背，他把自己的脸抓得血肉模糊后开始抓脖子，抓胸口，抓身上各个部位，衣服都被他撕烂了，唯一不变的是盯着牧京蓝的眼珠，他的眼珠子暴突，并且变大。

　　这个事情越来越不对了！
　　韩青颖背上冒出冷汗，脑中不断闪过‘那个女人’和‘多腿巨人’的可怕模样，一瞬间连吞咽都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般艰难。
　　跟她紧紧贴在一起的黛含烟没比她好多少，两个女人像两只鹌鹑靠在一起，互相安慰。
　　韩青颖猛然从恐惧中惊醒，掏出手机，“给教导主任打电话！”
　　“老师，老师！”牧京蓝的声音唤回韩青颖的注意力，她手一哆嗦，“怎么了？”
　　牧京蓝声音平稳地安抚道：“老师，我觉得您现在就是给校长打电话都没用，还是报警吧。顾一龙对我有敌意，他的目标是我，我待在这里稳住他，您和英语老师先把班里的学生安全地送出去。”

　　“没错，报警！报警！！”黛含烟拍着韩青颖的肩膀，“你先给校长说明情况，让校长做主要不要报警，我先疏散班里的学生。”
　　“哦哦好！”韩青颖赶紧拨通校长的电话。

　　黛含烟走到教室前边，把教室里剩下的学生往外赶，“别愣着，全部出去！这位同学，你怎么还坐着？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没有？没有那就快点！快点，不要磨蹭！要是再出现‘多腿巨人’那种事情，学校就是想负责都负责不了。”
　　学生们在她的催促下，回想起‘那个女人’和‘多腿巨人’的新闻，脸色哗啦白如僵尸，手忙脚乱地拎着塞满的书包冲出了教室，妈妈救命！！

　　“老师，我帮您。”吕清竹马上反应过来，跑出教室，把留在走廊上害怕但又好奇的的学生一并赶走，她赶猪般地甩手，“都别看了，小心吓得晚上不敢上厕所！顾一龙要是变成‘多腿巨人’，你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恐吓立竿见影，学生们血色全无，好奇心飞出天外，拔腿就跑！

　　吕清竹站在走廊上，望着外面的天空，乌云汇聚，风雨欲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程焉然她们跑到教室前门口凑在一起。
　　陈洛琪头疼地抓了抓额头，慌张道：“怎么办？京蓝让我们先走，我们走不走？不行，不能走，我们走了京蓝怎么办？”陈洛琪看向教室后方，顾一龙的衣服被他抓成破布条挂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都已经抓得血肉模糊，恶心的血肉还在向外膨胀，那双完全凸出的眼球离牧京蓝一动不动的侧脸只有一厘米！
　　一厘米！那可是一厘米！
　　那么近！近得陈洛琪差点心跳骤停！
　　她摸着自己疯狂跳动的胸口，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你们说，她是怎么做到一动不动的？”

　　程焉然扒着门框往里探出一个头，艰难地猜测道：“可能她闭着眼睛没看吧？”

　　“你还真机智……”乔陌言瞥了眼程焉然，她背靠着门板，表情严肃。
　　她看到韩青颖正拿着手机报警，摇了摇头，“这样不行，这不是办法。”

　　吕清竹和她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一针见血道：“报警也没用，警察的炮火还不如cosplay玩家随手掰断的路灯。”
　　陈洛琪瞪大了眼睛，“那还等什么？你们谁有cosplay玩家的电话，给她打个电话，快！让她来帮忙！”
　　吕清竹：“……”
　　程焉然：“……”
　　乔陌言：“……”
　　“想什么呢？3区最高安全局都没有cosplay玩家的电话，3区警局都没有cosplay玩家的电话，我们怎么可能有她的电话！”吕清竹抬手赏了陈洛琪一个爆栗！
　　陈洛琪委屈地撅起小嘴，摸着额头，她这不是救人心切嘛。

　　韩青颖报完警后又给校长打电话，顾一龙这个状态得全校撤退才行，不然盘湘高中的师生得全军覆没。
　　她实在是太慌张了，校长听起来也很慌张，一慌张脑子就不灵光，事情就没考虑周全。

　　黛含烟退到教室门口，“你们几个怎么还没走？你们快点离开学校！”
　　陈洛琪她们被赶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吕清竹看着被威胁着坐在座位上的牧京蓝，目光坚定，“京蓝是我们的朋友，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黛含烟弯腰扶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进她的眼睛，“牧京蓝不会是一个人，老师会在这里陪她。你们待在这里帮不上忙，一旦这里的情况恶化，别说帮她，你们连自保都不能，还要拖累老师保护你们。”黛含烟蹲下来，理了理吕清竹的头发，“清竹，老师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但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老师刚刚说的话是对的。”
　　黛含烟看了看吕清竹，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一身黑的小家伙，“你们担心朋友是好事，但想要帮助她，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

　　“我明白了，老师。”吕清竹抬起头来，冷静得可怕，语言赤|裸得不留一丝情面，“老师，你们也跟我们一起走吧。保护学生要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你们连自保都不能。”
　　黛含烟：“……”举一反三不是这么用的！
　　“不行，老师不能走，老师即便没有能力也有责任，至少在警察来之前不能离开。不然老师要怎么和牧京蓝的父母交代？”黛含烟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把她们推走，“老师已经是大人了，小孩子不要担心大人。你们快点离开学校！”

　　四人走到楼梯口，吕清竹停下脚步，“你们先走，我去通知桃姐。”
　　“一起去！”陈洛琪不走，表情倔强，“说好的黑色团体荣辱与共，我怎么能像胆小鬼一样先跑？把京蓝一个人留在那里我已经很难受了，她也才一个孩子，车祸的伤都还没好，一个人面对那么恐怖的顾一龙得多害怕！”
　　她握紧双拳懊悔道，“我不应该把她留在那的！就算跟她开开玩笑，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程焉然张了张嘴巴又闭上，阻止的话说不出口。陈洛琪说的没错，既然她们害怕，牧京蓝也一定害怕，她们就这样把她丢下算怎么回事？理智上过得去，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感情上过不去。

　　吕清竹只能逼自己不要去共情，因为她们没有这个能力去帮助牧京蓝。
　　她平静的目光透露着挣扎，不容置疑地命令她们离开，“我知道你难受，但不要意气用事。如果真的想帮助京蓝，那就做点真的能帮到她的事情，去学校外面看看警察来了没有。”

　　乔陌言一把把陈洛琪拉走，“与其没用的难过，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你要真想帮她，就成为第二个cosplay玩家去救她！”
　　“……”陈洛琪生无可恋地被两人一起拖走，“我怎么可能成为cosplay玩家……人家徒手一万暴击……我徒手骨折……”
　　“恭喜你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心安理得地逃吧，你要是不服就成为陈洛琪女帝去救牧京蓝。”乔陌言难得说这么安慰的话。
　　陈洛琪攥起小拳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没错，我就是陈洛琪女帝！”她瞄了一眼悬浮在身边的面板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竟然敢拖本陈洛琪女帝的后腿！”
　　程焉然：“……”
　　乔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