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为空》有幽幽幽

9、无头人

　　好不容易结束午餐，向青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不是，这真的是初始学校吗？
　　我怎么感觉进行到中期了啊。
　　一旁的小高还在乱囔囔：“难度怎么忽然这么高啊，刚刚在饭堂差点违背规则。”
　　“的确，规则的主动性也提高很多。不违背规则，规则也会让你主动来跳坑。”向青思索着，最后下定结论。
　　刚刚在饭堂的时候，饭堂阿姨太诡异了。尽管饭堂阿姨一脸微笑，但是竟然让向青感觉到她的皮与肉割裂的恐怖感。
　　“这里有人肉，青菜。你选哪一个？”食堂阿姨的拇指奇怪的弯折着，浑浊的眼睛盯着向青上下打量，向青看到她眼中的赞赏，那是遇到优质猎物的表情。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你再说一遍？”向青皱眉再问一遍。
　　“这里有鸡肉，青菜。你选哪一个？”
　　是她幻听了吗？
　　闭上眼睛，仿佛听到里面相互攀谈声。声音忽远忽近，向青想象出了一个拥有着极长脖子的人形怪物，怪物的头四处乱窜，那长长的舌头肆意地告知里面的怪物同伴她遇到极好的肉的场景。
　　睁开眼，向青感受到几道羡慕恶意的眼神，她看过去，看到了不知何时盯着她看的旁边的几位饭堂大叔和大婶。他们遗憾的转移目光，继续做手头工作去了。
　　所以，选哪一个呢？
　　听小高说，青菜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规则说不许吃鸡肉，如果青菜里面有猪肉呢？而且她的污染度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度，将鸡肉认成蔬菜也不是不可能。
　　向青看向那绿油油的盘子，猜测里面有没有鸡肉。
　　想半天想不明白，于是向青打算重新排队然后再想。
　　食堂阿姨也没理她。
　　面对她后面的人，重复着问话，仍然是让活人在鸡肉与青菜两者之间选择。
　　有的同学心满意足的捧着鸡肉走了，有的颤颤巍巍的点了个青菜，有的甚至干脆都不选，直接要了白米饭。
　　目前看来白米饭是最稳妥的方法。
　　至于那些要了鸡肉的人，向青猜测他们要么是初来乍到的学生，没注意到规则；要么是污染严重的学生，看不到正确的规则。
　　向青更倾向于后面的情况。
　　污染度越眼中，越能看到鬼校的真实，那些鬼怪刻意隐藏的真实。比如看着是正常人，当你污染程度加深后你会看见它死亡之前的样子。
　　向青想起她那些严重烧伤的学生。
　　假如污染度也分轻中重度的话，那么学生看到的就是不同的规则，它适应学生的污染度，为学生做出符合副本需求的选择。
　　向青唯一奇怪的点是，为什么随着时间而增长的污染度，会在她身上出现降低？按理来说，与林园那样的重度污染物接触，污染度怎么说也是重度的吧？
　　向青前面的人排着队，向青看到了一只浮空的血淋淋的手伸向他的裤带，然后将饭卡拿走的场景。
　　向青：......
　　不出意外的话，前面的这个人，活不了了。
　　她狠狠的踹了前面的人的屁股，将他踹出队伍之外。
　　“赶紧出去，连单词卡都不带，怎么好意思在这排队虚度光阴的？赶紧回去把你的卡找回来！”向青故意将“卡”说的极重。
　　那人嘶了一声。
　　“不是，你哪来的资格说我的？”那人扫她一眼，见她什么也没带，鄙夷着说。
　　向青认清楚了，这不就上课睡觉的那男的吗。
　　他带着浓厚的黑眼圈，抬眼时浓浓不满。
　　“小明啊，我知道你爱学习，所以单词卡一定是丢了吧。”向青继续暗示，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人想到了什么，他微笑的点点头，转身摆臂欲走，手不经意的往裤带划过去，卡果然没有了。心下了然，默默的走了。
　　将那人踹出去后，下一个就是向青了。
　　那鬼手不甘心向青破坏它的计划，于是它把手伸向向青的裤袋。
　　在具象化偷饭卡的那一刻，它被向青抓住了。
　　“阿姨，你能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吗？”向青将那鬼手怼到阿姨的脖子上。
　　鬼手被抓住的时刻极度不甘心，它凶狠的挥动着挣扎，急切抓住什么东西，成功将阿姨锁喉。
　　食堂阿姨的脖子被掐成猪肝色。
　　“阿姨，你知道门口的规则吗？里面不许吃鸡肉是真的吗？”向青仍抓着鬼手不让它逃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姨，希望从阿姨这里套取一些信息。
　　饭堂阿姨艰难的点了两下头。
　　向青在想到底放不放鬼手。
　　如果鬼手被放了转身掐住她脖子怎么办？
　　向青看着鬼手疯狗的样子，心下有了解决办法。
　　套麻袋！一个不行套两个！
　　向青快速松手，鬼手获得自由的同时不出所料地调转身体直冲向她，妄图把她掐死。向青利用它冲刺的时候的极快速度顺利将它套进麻袋并打上了死结。
　　饭堂阿姨无语。
　　不是，妹子，你麻袋哪来的？
　　向青心满意足，nice，又一个送上门的道具。
　　向青手拿着袋子，鬼手在里面活蹦乱跳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里面是活鱼。
　　向青安抚性的摸了摸袋子。
　　乖哈，不乖把你碎尸万段。
　　鬼手仍跳的欢快。
　　“抱歉阿姨，鱼不小心跑出来了，你看，需要这种肉吗？”向青直接将袋子怼到阿姨前面，阿姨恐惧的后退几步，脸色发白，失去所有血色，无助的扣着嗓子眼。
　　“看来能看到。”向青心里默默想着。
　　看起来之前的事情给她造成不小的阴影。
　　挣扎了几下，鬼手见出去无望，也停止了。
　　向青满意的点点头。
　　“阿姨，有教师吃的米饭吗。”向青猜测，教师的污染程度需要保持在一定范围内，肯定有一些原因在里面。
　　比如他们的饭食，污染程度小。
　　向青当初因为污染程度达标，被取消教师资格。可知污染程度低是成为教师的必备条件之一。
　　鬼校里面必须有教师，因为从外面来的活人本就稀少，因此教师迭代的速度必须慢。但现在的学校不是活人很多吗？
　　为什么呢？除非他们的污染程度已经达标，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向青环顾周围，看着水泄不通的人群，学生拿着饭盒，等待在漫长的队伍里。外面是强烈的过分的阳光，里面是渗透骨髓的冷意。但他们浑然不觉，没有一个人离开。
　　在污染程度低的人那里，抑或是在教师的眼中，那些食物，原本应该是怎样的？
　　向青产生强烈的探究欲望。
　　污染程度低的人，看不见鬼怪。他们更容易识别出不符合常识的东西，比如之前小高跟她说的有人拿自己的脑袋当成饭卡刷。污染程度中等的，他们更容易沉浸在虚假与真实之中分不清自我。污染程度极高的人，不，应该是怪物，它看清了自己的同类，它能看见极致的真实。
　　或许那些教师能知道鸡肉不是鸡肉，而是人的身体部分。那么青菜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为什么鬼校必须有教师呢？难道说没有教师就不叫学校吗？不，等等。难道后来形成的鬼校，也有教师参与吗？
　　阿姨微笑拒绝，她的笑容格外诡异。嘴角逐渐裂到耳朵根。露出血红的牙齿，向青清晰的看到牙齿之间夹着的肉沫。
　　向青拍打了一下鬼手，鬼手又重新挣扎起来。
　　向青装模做样的解袋子，打算吓吓她，希望她别露出那种表情，怪膈应的。
　　阿姨仍不为所动。
　　啧，骗不动啊。
　　等等......
　　如果不是害怕鬼手，那她干嘛后退然后扣喉咙？！！
　　向青觉得可能是她的污染度降低导致她看不见一些鬼怪。这些鬼怪只有污染度极高的人类才能看见，那么，那么......
　　向青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有鬼从饭堂阿姨的喉咙里出来了。
　　向青的脑袋里不断地回荡小高的话。
　　“有人拿自己的脑袋当饭卡刷。”
　　“嘭！”向青急速下蹲，躲过了菜刀一击。菜刀从原来向青脖颈所在飞过，打碎了玻璃，直直击穿饭堂阿姨的腹部，留下大量的血。阿姨若无所觉，仍保持着诡异微笑看着这边。
　　这一击力量真大。
　　如果没有躲过，那么她的脑袋也会成为饭卡。
　　那鬼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她就地一躲，迟来的菜刀就立在了她原来所在地。
　　如果没有躲过，那么她的脑袋直接被击穿。
　　她立马开始狂奔，让菜刀锁定不到她，开始观察袭击她的怪物。
　　没有头，而且，身体虽然稀碎，却被拼接到一起。
　　就好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的咬的稀碎最后又重新拿出来拼接成的样子。
　　这手法，这变态的手法，简直与疯人院不相上下！
　　向青面露嫌恶。
　　她想到了自己手里拿的麻袋。
　　亮个相吧，小宝贝！
　　看着鬼手自觉的与无头人纠缠，她略感欣慰。
　　孩子长大了，懂得为父母分忧了，真好。
　　周围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明明刚才还在排着队，好像在无头人出现后，转瞬间就出现了真空地带。
　　向青觉得应该进入了无头人设置的领域之类的。
　　她静静观看鬼手与无头人的斗争，慢慢蹲了下来。
　　其实，与其说是鬼手主动攻击无头人，不如说是鬼手被动承受无头人的攻击。
　　无头人看见鬼手出现的那一刻，忽然暴躁起来，像是看见了杀死他的罪魁祸首。
　　向青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她的饭卡已丢失。
　　向青的脑袋里又不断地回荡小高的话。
　　“有人拿自己的脑袋当饭卡刷。”
　　她悟了。
　　鬼手不止一只，她因为抓住一只鬼手然后放松警惕最后饭卡被偷。
　　然后违反规则于是无头人来执行砍头任务。
　　但是鬼手和她一起进入领域中了。
　　无头人一看见这个偷他饭卡致使他违反规则害死他的逼，可不眼红的想要杀它嘛。
　　哦不对，无头人没头，眼红不了。
　　所以，破局关键是什么呢？
　　杀了无头人，就算是破局了吗？
　　。
　　小高听完向青的讲述，直乍舌。
　　这是大佬吗？这是巨佬！
　　“然后呢然后呢，你又是怎样逃脱的？”
　　“啊？我把饭堂阿姨解决了，怕她喉咙里再爬出来一个无头人。然后无头人随着饭堂阿姨的消失而消失了。”
　　“啊？这也行？”
　　“无头人应该是之前违反规则的人，因为没有饭卡来支付饭钱，于是饭堂阿姨就把他们做成了食物吃了下去。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了饭堂阿姨肚子里面，由于很多灵魂，灵魂之间互相蚕食吞噬，然后变成无头人。阿姨消失了，他们的灵魂困不住，就消散了。”
　　向青看着自己捉来的鬼手，告诉小高。
　　“它是偷盗的好手，必要时可以与鬼怪一战。”
　　“啊？”小高害怕的接住向青抛过来的麻袋。
　　不是，大姐，你当精灵球捉呢？
　　经历过这场事后，向青躺在床上发呆。
　　现在她在B栋男生宿舍，进行午睡。
　　如果我的灵魂能穿越到这里，那么后期副本与前期副本混合导致前期副本难度升高也可以说的通。
　　唯一不好的是，她穿成男的了。
　　没关系，起码她想通了一些事情。
　　接下来，搞清楚他们为何追捕老鼠的原因就行了。向青没忘刚来这时被当作老鼠追捕的经历，当时她的身份是教师，所以，教师与老鼠可能有一些关系。
　　背后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但是，向青想起杀死男校长之后被老鼠追捕的场景。
　　当时的清洁工被老鼠生吞活剥了，密密麻麻的老鼠涌上来，覆盖过后，连白骨也不曾留下。
　　向青回头了，她看到清洁工眼里的解脱与笑意，好像终于下定决心赴死了。死亡是被动的，但他选择了主动死亡。
　　怪物吃老鼠，老鼠吃怪物。老鼠不能离开教学楼是限制，但为什么需要我来监督他们不能离开教学楼，好像已经假定我拥有让他们不要出教学楼的这个能力。学生无条件服从老师的命令倒是可以说得通，但学生不是老鼠，相反他们还追捕老鼠。
　　忽然间，她想到了林园残杀路灯鬼的场景，她说的话仍回想在耳边。
　　“你对鬼怪有什么很高的道德要求吗？”
　　所以，自相残杀吗？
　　。
　　“我觉得，副本有意识了，它懂得了欺骗。”游戏规划师看着与之前经验里部分不同的饭堂规则，皱着眉说道。
　　“也对。它知道如何更好的吸收灵魂。整个鬼校，都是养蛊场。无论鬼怪，玩家怎么选，它都能获得壮大的能量。”老二傲慢的眉眼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满是隐而不发的愤怒。他眼睁睁的看着无头鬼的魂魄与副本融合，副本又扩大一些，与现实边界越来越近，他感受到一丝急躁。
　　“我们被经验误导了。之前的发现那些人作为老师待在学生的身边能相对安全一些，原本以为只需要当好老师就能存活，结果学生就是最大的不安全。”老四看着教学楼的画面，眉头紧皱。
　　合适的祭品没有找到，所以怪物露出了它的爪牙。现在教学楼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