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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生命再造研究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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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都一行在差不多行驶了1个小时后,才终于抵达了本次行程的终点,位于远郊群山里的生命再造研究所分院。
这处的选址极其隐秘,进出都需要通过同一条五百米的山体隧道,由此可见分院的保密级别也更高,光是隧道口就设有两处检查点。
他们停在了研究所的正门,门卫由一群穿着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西装组成,和从小到大一直围绕在张章身边的保镖装扮的一模一样。
姬子都恍然意识到,也许张章从来都不是什么富二代。
这些黑西装也从来不是他的保镖。
所以张章能是什么?
某种人造人或者实验品吗?
姬子都在车辆停稳后和郭梵分别从左右下车。
和市区内的研究所相比,这处后建的分所面积大了三倍不止。
主体建筑通体奶白色,不高,但占地范围很大,从高空往下看的话,建筑形状神似五角大楼。
“所长这几年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郭梵走在前面示负责引路。
姬子都跟在后面,看见姬评下车后头也不回的进到了建筑内。
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张章。
他竟然也头也不回的跟着进去了,丝毫没有想要回头看下姬子都的意思。
郭梵刷卡后,挡住卡口,让姬子都跟着进去。
“分所修建于三十几年前,地上五层,地下也有五层。”他简单将这里介绍了下,“办公区域多在地面。”
大厅里的前台小姐微笑着冲郭梵问好,态度颇为恭敬,“郭助。”
“帮忙给他打印一张临时通行证。”郭梵将姬子都带到对方面前,“测试者001。”
前台小姐惊讶了一秒,眼神快速的望向姬子都,又快速的闪躲开,“请稍等2分钟。”
说完熟练的操作起机器,很快就有打印的声音传来。
“这代号是什么意思?”姬子都侧头问郭梵。
“没什么含义,就是个随机分配的代号。”
姬子都不信,但也并不打算深究了,因为对方显然并不准备告诉他。
“给。”前台小姐将打印好的卡片装进挂牌递了过来。
研究所的挂盘设计的很简洁,和这栋大楼的风格类似,都是通体奶白,只在右下角标注着研究所的英文缩写。
郭梵接过又转递给姬子都,“暂时只有1天的时限,不过应该也够了,除了机密场所这个能打开所有通道。”
姬子都也认为这个时限够了。
他甚至认为自己根本没必要来。
尤其是在他坐在会议室里,等待了超过半个小时后也依然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出现的时候。
郭梵在把他领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所长马上到,请在这里耐心等待一下。”
而姬子都在盯着墙上的时钟,又多等了另外半个小时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搞什么啊?”他站起来推开门,宽敞的走廊上竟然空无一人。
姬子都按照来时的原路往回走,发现刚刚见过的前台小姐也不在原位了。
没道理啊。
姬子都从侧面的绕进去查看。
可她工位里的电脑还是开着的,依然亮着的屏幕里访客登记表上他的信息也只录入了一半。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姬子都用工牌又连着打开了几个房间,从挂着人事部的办公室一路开到了副主任的办公室也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但更诡异的是,原本进来的大门却不见了。
姬子都徘徊在一层,沿着外围将这里探索了一遍。惊讶的发现这里所有通往外面的出口都消失了。
门、窗、甚至狗洞。
“...鬼打墙?”姬子都喃喃自语。
他宛若幽灵般游走在这座庞大的建筑里,踏上了通往二楼的电梯。
叮——
尚且还有电力维持运行的机械打开了金属门。
和一层那种恢弘冰冷的装修风格不同,二层入口处被一堵墙厚重的金属墙挡住了去路。
姬子都走到门前摸了摸。
这面特殊定制的防护门似乎表面带着一些静电,触摸的瞬间有刺痛感。但这刺痛感非常奇妙,像是电流又像是心跳,就好像它是活得一般。
姬子都深吸了一口气,将临时工牌靠近门边的读卡器。
一道红色的光芒扫过工牌。
金属门在下一秒发出了沉重的‘咔嚓’声,缓缓向内打开。
刚一开启,门缝中便透出一股刺鼻的寒气,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吹来的风,携带着数不清的怨气和仇恨。
姬子都顿感心跳加速,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准备进入这个稍微透着点诡异的空间。
但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呻吟声从门缝中传了出来,瞬间让姬子都的血液全部凝固。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无数人类的肢体像洪水般从门缝里涌了出来,它们苍白、冰冷、扭曲,带着死亡的气息,转瞬间便将姬子都淹没了。
而且这些断肢在接触到姬子都时仿佛又都活了过来,它们扭曲着,缠绕着,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紧紧抓住姬子都,让他无法动弹的同时,还将他拼命往门缝里拽。
“放手!放手!”姬子都使劲挣扎。
但那些肢体却力气大到不可思议,数量又多到好似无穷无尽。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眼前的视野更是被它们遮蔽的唯留最后一点空袭。
他只能看见无数舞动着的手脚,耳边回荡着肢体之人生前的欢呼和惨叫。
前仆后继的手脚将他义无反顾地拖向黑暗的深渊,姬子都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姬...”
“...姬子都...”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一切突然停止了。
有谁抓住了溺水之人的脖领,用力将他提了出来。
那些肢体也好似碰到了摩西,像退潮的海水一样迅速缩回门后,姬子都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郭梵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刚刚做了噩梦的小孩,语气都温柔了下来,“没事了,没事了,喝口水缓缓。”
抑制不住颤抖的姬子都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睡着了,刚刚那恐惧的一幕真的只是个噩梦。
不过即使知道是梦,他的身体反应也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心脏跳得飞快,鼓声般击打在耳膜上,姬子都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那种从死亡边缘侥幸逃脱得感觉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哆嗦的手想要自己拿住水杯,但被对方躲开了。
郭梵端着纸杯凑近姬子都的唇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会议室的姬评坐在离他很远的长桌的另一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她身边还坐着另外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高级研究人员,有的低着头,紧盯着手中的平板,似乎对发生在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有的则用看着什么研究品的目光上下扫视姬子都,用眼睛将他层层解剖了一遍。
其中一位紧盯他的研究员说:“看来他精神状况不怎么好。”
“打一只镇静剂再进去?”另一位研究员说。
姬子都不想在外人面前丢脸,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就着郭梵的手喝了一口水。
“不够的话我再去倒。”郭梵说着又贴心的送上了纸巾,供姬子都擦汗。
“不用了,谢谢。”姬子都苍白的嘴唇开合着道谢。
温热的水流经食道,降落在胃部,让他感觉好多了。
“各项数据都很差,我很怀疑您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拿着平板的研究员最后一个开口了,他关闭屏幕,看向姬评,言语间的不信任直白的宣泄着他们多年的理念不合。
“但是你们有更好的人选吗?”姬评问。
她毫不畏惧的对上挑战者的视线,语气平静但尖锐。
“别告诉我又是秦至微。”姬评说着微微摇头,脸上的表情透出遗憾和惋惜,“她根本没恢复过来,这么频繁的使用她只会让她更早的提前报废而已,到那时候你们又能推谁出来呢?”
会议室有片刻的安静。
几位研究员并没有因此而被激怒,他们在几次相互交换视线后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我们需要再观察一晚。”其中一个说。
“先让他住到病房里调整一下状态吧。”另一个说。
“如果没问题明天可以安排登录,不过需要一个监督者。”最后一个说。
姬评对此照单全收,她点点头,大概率早在谈判之前就算好了对方能够给出的最大筹码,“好。”
全程没能发表任何个人看法的姬子都,就这么被人代表着定下了什么计划。
他像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在逐渐控制住身体失态的情况后便变得异常的沉默。
姬子都沉默的看着对面的几个人虚与委蛇的又周旋了一阵,然后又沉默的跟在姬评身后,从会议室出来,登上了通往二层的电梯。
郭梵在此期间全程表现的像是个合格的老妈子,一会儿关心姬子都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服,一会儿又给他把建筑内的厕所位置指了出来。
在被烦了许久后,姬子都终于忍不住地开口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只不过他能随便拒绝任何人,却唯独没有勇气对母亲说不。
哪怕对方随口承诺了他并不愿意去做的事。
这有点讨好型人格,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有什么意义呢?
姬子都在心中如此反问自己。
不管他怎么做其实对方都不会开心的。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事情,而是人。
人不对的话,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可是尽管他也知道这并没有意义,但潜意识还是驱使着他这么做了。
姬子都盯着脚下的地面,直到电梯门到达对应的楼层也没有抬起。
打开的电梯门后,是和刚刚梦境中截然不同的一副热闹场景。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匆忙的甚至都来不及拍领导马屁,一个个目不斜视的快速从电梯门前走过,脚下带起的风将走廊边装饰的花草都吹的摇摆起来。
“小郭,你带他过去。”姬评却没有下来,依然站在原地。
“放心吧所长。”郭梵立马回应,用那种很讨中老年人喜欢的语气,“跟我来。”后一句就是对姬子都说的了。
母子两人谁都没看谁,一个跨出了电梯,一个等待电梯重新合上。
这古怪的氛围连郭梵都没有贸然插话。
直到真正的离开姬评,姬子都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才移开了。
“别担心,只是调整一下。”郭梵领着姬子都穿过一道道门,“很多测试者从迷宫里出来后都会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姬子都看见这一层除了电梯口处的几间房,剩下的几乎都是留有玻璃观察窗的病房。
而且二层的整体氛围和一层差距很大。
如果说一层的人员还都像是正经的研究机构理工生的话,二层这里则更像是医院了。
虽然这两层的工作人员都是穿着白大褂,但气质却有明显区别。
二层的医生们步履匆匆的走过,双眼下面吊着的黑眼圈透着一股生无可恋,姬子都能从他们身上闻到明显的和自己有着相似气息的颓废味道。
推己及人,姬子都很容易就猜到他们躲在无神双眼背后的大脑在想什么。
要么是项目截止日的当天爬到楼顶一了百了,要么是课题被毙后搞点什么□□出来一命呜呼。
当然,以上两个选项都需要彻底绷断名为理智的线才行。
而这群家伙又往往有着最坚韧的理智。
一层的科研派就有点不同了,他们更像是想捅死全世界然后再炸掉全世界的疯子,一个个看上去精神到了神经的地步。
两相结合之下,分所内部乍一看去甚至很难让人分辨出来这里究竟是精神病院还是研究所。
姬子都很高兴自己能从一群疯子的领地过度到自毁者的领地。
起码在这边他不用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拔了一颗手榴弹的拉栓。
他忍不住好奇的观察着这里的设备,和他见过的所有医院里的都很不一样。
这里管道极多,全都吊在天花板上,稍微抬头就能看见它们密密麻麻错落有致地盘踞在一起,宛若某种远古怪物的触手。
从未知的地方延申出来,扎进一个个病房,吸附在病人的头顶。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里真的是病房吗?
这么简单的设备,简直像是个蔬菜大棚。
姬子都随便走到一面玻璃观察窗前往里看去。
里面竟然真的有病人。
这个双人间里躺着的两个人看上去大概都二三十岁的年纪,只比姬子都大一点点的样子。
“这两位想必你应该都已经认识了。”郭梵走到姬子都身边,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也落到了病房内的两人身上,“沈受言,辛香。”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按下了暂停键。
姬子都耳朵嗡鸣,那两个名字在他心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地震。
他闻言愣了愣才猛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你说什么?”
“不相信?”郭梵笑笑,好似对这种惊讶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很久没从迷宫里出来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大概在十几年前。”
姬子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种说辞,谁能相信刚刚见过的少年人,眨眼间变得面目全非?
“你什么意思?”
郭梵耸耸肩,拉住路过的一位白大褂,让他打开这间病房。
之后他率先走进去,等姬子都也走到病床前后,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下面那具肌肉萎缩严重的躯体。
沈受言瘦的不可思议,几乎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活着,哪怕穿着病号服都能看见那下面清晰的排骨胸。
姬子都仔细打量后终于不得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他为此震惊的后退了半步,摇头连连,“怎么可能...”
在他的印象中,沈受言的形象还停留在少年时代,迷宫里的他虽然看上去有着超脱年龄的沉稳,但任凭他怎么想也无法想到,对方现实中竟然是这副模样。
“凡事都有代价。”郭梵将被子重新为沈受言盖好。
见姬子都还沉浸在震惊中,他颇为恶趣味的走到墙边,将遮住正面后墙的窗帘猛地拉开,透明的墙壁后面是无数个类似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病房。
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姬子都事先的预判。
“他们都是留在迷宫里不能返回的员工,听说您之前也下过井对吧,那您应该也知道下井之后需要停留在迷宫里进行解压的。”
拉开的窗帘无助的在空中摆荡了两下,被拉开它们的人又拉合了回去。
“他们有的是下井的时间太长,这辈子都无法再从从迷宫里出来的,有的则是...”郭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有的则是混淆了现实和迷宫里的区别,出不出来已经没什么意义的。”
“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他们迷失了。”
姬子都忍不住想起了之前曾经登上的那节火车车厢,那上面的红衣女郎不就是郭梵所说的这种情况吗...
“如果顺利的话,其实你这次进去应该可以带出来一个人。”郭梵这次看向姬子都的眼光带上了几分欣赏。
不过那并不是对一个人的欣赏,更像是对一个作品。
他是姬评的助理,显然是了解姬评的研究的。
姬子都被认为是姬评的作品。
姬子都手指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他忽然变得十分激动,“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这就是你们希望我做的吗!”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做。”郭梵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们对我们来说也确实没什么价值了。”
如此冰冷的言语却在姬子都的愤怒上火上浇油了一把。
姬子都简直想狠狠给对面的男人一拳。
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还是制止了他。
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只是情绪的奴隶而已。
而且就算他在这里和对方互殴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迷宫里的人又不会因此而重回现实。
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如果他不选择去改变的话,根本没资格在这里说任何一个字。
姬子都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又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前提是先把状态调整好。”郭梵走到门口,示意姬子都继续跟着他走,“需要先做个全方位的检查。”
他们的目的地离这里已经不远,挂着检查室门标的房间只需要穿过一个十字走廊就可以到达。
两人不发一言的的往那边走去,只有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
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和四周白色的墙壁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姬子都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心事,以至于当他走到十字路时,没能注意到另一个方向被一群人簇拥着急速推来的病床。
护士们惊呼着和姬子都相撞了。
病床上的病人因惯性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和方向,从上面划了下来。
姬子都迅速反应,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稳稳地接住了差点摔落的人。
对方轻盈的如同一片羽毛,安稳地落在了姬子都的臂弯里,等他低头看时才发现躺在他怀中的人是位年龄不大的少女。
“你还好吗?”护士们焦急地围了上来。
一边感谢姬子都的帮助,一边想要将少女重新扶到病床上。
始终昏迷不醒的少女双眼紧闭,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姬子都小心地配合着护士重新让她躺了回去。
可当他准备松手,却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黏着感。
神经似乎勾连到了另一具空壳。
姬子都随即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和少女的身体粘连在了一起,如同被某种无形的胶水紧紧黏住。
“这是怎么回事?”姬子都用力拉扯自己的手臂,但粘连的部分却纹丝不动。
对方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中有黑色的小手伸了出来,密密麻麻,千足虫般扎进了姬子都的手臂里。
原本还想上前查看原因的护士们惊恐的退开了。
“快,去叫医生!”其中一位护士大声喊道,另外一位则迅速地按下了病床上的紧急呼叫按钮。
郭梵在其余几个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声斥责着,“为什么没做好防护措施?随便让她的伤口暴露!”
护士们讷讷的不敢言语,也不敢再接手,全部远远的散开。
姬子都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少女倾斜,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他能感觉到少女微弱的呼吸,那是一种生命的征兆,却也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加诡异。
“这是一种未知的反应,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没有案例可以参考。”一位医生皱着眉头说道。
“...必须尽快将他们分开,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另一位护士焦急地补充。
姬子都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混沌,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所有的能量都在被少女吸走。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只能听到周围人们紧张的讨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有谁似乎用戴着手套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提醒他要振作一点。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手术室了!”
恍惚中,姬子都感觉自己路过了成百上千的病房,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人忽然一个个都坐了起来,用好似目送着什么的目光看着他逐渐进入光里。
迷宫里有这么多人吗?
不是说除了人类和厄变们,剩下的也有NPC吗?
姬子都眨眨眼,下一秒视线中的场景转换成了麻醉师的全副武装的脸。
他身穿一套厚重的正压防护服,这种防护服能够提供持续的正压环境,确保外界的污染空气无法进入。
最外层是透明的面罩,它不仅能够提供清晰的视线,还能防止任何飞沫和□□的喷溅。面罩内部,医生戴着一副紧贴面部的呼吸面罩,通过一根细长的管道与外部的正压供气系统相连,确保他能够呼吸到过滤后的安全空气。
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装备,确保所有的拉链和密封条都完好无损。他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与外面的团队进行了最后的确认,然后缓缓地走向他。
“只是睡一觉,很快就好。”
透过通讯器传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点非人感。
医生用消毒棉签对注射区域进行了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针头插入患者的静脉。
麻醉药物随之缓缓注入姬子都的身体。
姬子都眼角的余光转到另一边。
和他一起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依然沉睡着,他便也缓缓闭上了双眼,混乱的脑海里不时掠过纷杂的记忆片段。
麻醉师冲主刀医生点点头,退到了监控器边上。
同样全副武装的一助二助上场,他们将两人的粘连部位处理好,并喷上了一层特殊液体。
之后是主刀医生,他小心翼翼地切开了皮肤,开始了精细的分离工作。他的动作缓慢而精确,每一下切割都经过深思熟虑。手术团队的其他成员紧张地注视着,随时准备提供帮助。
姬子都并没有感到疼痛,麻醉药很好的抑制住了痛感的传递。
但他也没有陷入沉睡,还保有一丝稀少的自主意识。
他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睁开了双眼,看见手术刀一下下落在自己身上,不断切割着什么。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即知道是自己在被切割,但却又感觉不到痛感。
这让他混乱的脑子更迷糊了,姬子都重新闭上眼睛,完美的躲过了手术团的一次巡查。
等他下一次再睁眼的时候,正对的手术灯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姬子都很快意识到他们的分离手术似乎完成了。
他右手五指尝试着握了握,虽然很困难,但可以自如的活动,想必他们已经成功分开了。
他艰难的转动头部,想要查看另一人的情况。
然而和他不同,少女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她的胸腔蝴蝶一样打开...
姬子都猛地一惊,瞳孔迅速收缩。
他看见医生捧着一颗惨白色的、边缘处稍微透明的心脏,放入了她的身体。
那幽灵一样的心脏让姬子都心跳加速,呼吸加快,而这很快反应到了监控设备上 。
麻醉师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立马上前查看。
对方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医生似乎懊恼的说了一句什么,回身立马采取措施,又给姬子都补了一针。
这次姬子都才真正的陷入了沉睡。
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类似沈受言和辛香躺过的病房里了。
房间里没有人。
走廊里也没有护士。
甚至除了窗外的月光,这里也没有任何光源。
这诡异的一幕简直好似情景再现。
姬子都拔掉手臂上的留置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顺着能隐约听见的滴答声,依次走过每间病房。
病人们的床头都贴有他们的名字。
姬子都在这里看见了陈为、白由由、宋明赫...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更多他见过的没见过的人。
难道...所有参与到迷宫项目的人...都躺在这里吗?
不对...
姬子都将剩下的病房也全部巡视一圈后终于确定,还有一些人没在这里。
比如傅遇青,比如所有警局的人。
姬子都关上最后一间病房的门,站在走廊中,感到了几分疑惑。
傅遇青不是说他自己是管理员吗?
怎么没有看见他的身体?
还是说因为是管理员,所以级别更高,病房会更高级?
这里是二层...
而整栋建筑除了地面上的五层,地下还有五层。
很可能是他并没有找到对方所在的房间。
想明白一切的姬子都也不打算再找了。
就算找到又能怎样呢?
没准他会见到一个老爷爷也说不定。
迷宫里的傅遇青看上去就快三十了,而且他还比沈受言更早的进入迷宫,由此可见对方现实中的身体年龄应该更大一点才对。
会是多少呢?
四十?五十?还是六十?
姬子都转身往回走。
郭梵之前跟他说的可以带出来一个人...如果真的要带的话...带谁好呢?
姬子都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达成前置条件呢。
月光静谧的投射在窗户上,阴影将走廊切割成了一段一段的。
忽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是医院的巡查人员。
来人打着手电筒正往他的方向走过来。
姬子都下意识的就不想让对方看到他,他随便拉开离自己最近的一间病房,无声的走进去,快速巡视一圈,拉开衣柜躲了进去。
然后尽量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巡查人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门外扫过,姬子都听见对方哼着歌,胡乱往里照照,并未细看便出去了。
然后光线又在供应室的门口徘徊,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前行,脚步声渐渐远去。
躲着的姬子都没有马上出来,他选择再等等,万一弄出点什么动静,再把人引回来就不好了。
而他的谨慎确实很有必要,已经远去的巡查人员又折返了回来。
“怎么又来了...”他叹着气,停在了姬子都躲藏的这间屋子的门口。
手电的光线固定在一处地方,像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男人到也没有显得多慌乱,他先是拉响了警报,同时掏出手机往工作群里发送通知,单独艾特了技术部的人。
姬子都也忍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真不巧,看来他短时间内走不了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发现了什么,但是警报后难保不引来更多的人。
这里离事发地还是太近了,得想办法走远点。
巡查人员也给了他一次机会,对方接了个电话,带着手电筒往姬子都相反的方向走远了点。
姬子都趁着对方不注意,偷溜进了侧对着的房间。
前脚刚关门,后脚就有一队人来了。
冲着他刚刚呆过的房间门口方向而去。
只是还不等姬子都窃喜多久,那队人紧接着就来到了他现在所在的房间。
同样躲在衣柜里的姬子都简直懊恼的想以头抢地,他忍不住将脑袋埋进了挂在身旁的衣服里。
那队人中只进来了几个代表,两个男人站在床边,其中有位穿着白大褂的人上前两步。
“至微,醒醒。”他伸手试图唤醒病床上的人,晃了晃病人的肩膀,“至微,有任务了,醒醒。”
至微?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姬子都耳朵动了动。
这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吧?
而埋进对方衣服中的鼻尖也恰好在这时向大脑发送了香味信号。
真的是女孩子的衣服。
姬子都赶紧将头从衣服堆里拔了出来。
他刚才躲得很匆忙,还没来得及查看躺在这间屋子里的是谁。
通过衣柜的透气缝,姬子都往外小心地查看情况。
“...医生...怎么了?”苏醒的女孩声音很虚弱。
她裸露的肩膀缠满了绷带,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被子下面的身体同样也满是绷带。
“迷宫里出了点问题,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医生见她醒了,从兜里掏出一瓶药剂,打进了她的身体,“和之前几次的情况差不多,刘照在发疯。”
秦至微的脸上,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闻言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眼前的某一点,“好的。”
说着她就硬撑着要下地,手腕处的留置针还没来得及拔,因这动作而被带出来一大截,渗出来不少血。
医生看见了也没说什么,用棉签将针口简单消毒处理了下。
姬子都听的认真不小心额头撞到了柜门,弄出来了点动静。
“谁?”另一位黑西装敏感的望了过来,准确地锁定了衣柜的位置,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过来搜查。
姬子都紧张的呼吸都加重了,手指紧紧扣住柜门。
医生狐疑的目光同样转到了姬子都藏身的衣柜上,为首的人示意离这边更近的两人过来看看。
要出去吗?
还是继续躲着?
就在这时秦至微忽然开口了,“我养了只老鼠。”
她并没有看着这边,从床上站起的身体果然从上倒下都缠满了绷带,不少地方还有因渗血而晕染出的粉红色。
医生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姬所长应该跟您说过,不要轻易接触外面的生物。”
秦至微依旧用毫无情绪的音调回答,“是实验组那边的无菌小白鼠。”
她半张脸也隐藏在绷带之下,看上去脆弱的像是应该在ICU至少躺一年。
医生想了想,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要不给他惹什么麻烦,病人想做什么他都不是很关心。
“你们先去吧,我换身衣服再过去。”女孩面无表情地说。
医生挥挥手,带着黑西装们一起先离开了,“我们在入口等你。”
姬子都松了口气,不管刚刚女孩为什么要为他打掩护,但她既然这么做了,那他们大概率不会是敌人。
他稍稍站直了身体,让自己尽可能的远离对方的衣服。
秦至微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一把拉开柜门,直直看向里面的姬子都。
那双玻璃珠般毫无生机的黑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人,有种近似恐怖谷的惊悚感。
姬子都被吓了一条,后背撞到了柜子,紧接着就是感到非常的尴尬,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倒是对方一点也不惊讶的先开口了,“姬子都。”
姬子都惊讶的看向对方,“你认识我?”
秦至微依然面无表情,“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姬子都甚至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他控制不住的看向对方的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事实真的就如他在术中醒来时看到的那样,她的胸口曾经被打开过,所以这处最大的伤口也渗出了最多的血液。
可想到对方的性别,他又赶紧移开了视线。
一直盯着一个女生的胸口有点过于不礼貌了。
秦至微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歪歪头,语气少有的带上了几丝疑惑,“你应该知道的吧?”
“什么?”
“咱们现在已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