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狂」肆意》茶配烟

17、END

　　KTV包厢的灯光暧昧，粉紫的色彩映着女人的面庞楚楚动人，坐在旁处抽着香烟摸人腿的男人被衬托的更像禽兽了。
　　包厢里的人不多，三个男人四个女人，坐在最中间的方景森，对比另外一个喝的不省人事的看上去还有些人样，但也没干人事，掐着烟就要往小姐腿根上灭。
　　旁边衣着暴露的小姐大吃一惊，急得梨花带雨，含着眼泪娇滴滴地哄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把烟灭在桌上。

　　小姐阿谀奉承的话语愉悦了方景森，他啤酒往桌上一拍，大放厥词着他的宏图大业。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目光投向了旁处，说：“这单只要办下来，你的好处不会少的，到时候……”
　　他又开始畅想自己吃香喝辣的未来，越说越激动，旁边的小姐被他招呼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些都被许川看在眼里，他神情漠然，甚至眼神带着丝厌恶。
　　他讨厌与人接触，更讨厌这样下三滥的应酬，可香岛的圈子就这么大，生意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不能直接果决的拒绝方景森的邀约。

　　香岛不受直接管辖，色丨情行业远比想象中的要庞大，随便一个应酬地点鱼蛋妹的数量都令人发指，犹如这里的特产。仿佛应酬没有小姐，生意就谈不下去了。
　　方景森也不知从哪打听到的许川对男人的肢体接触极为抗拒，谈合作自作聪明的连手都不握了，还千挑百选了两个脸蛋身材都一绝的小姐一左一右陪在许川身边。
　　对于他的精心挑选，许川却连眼神都没分一个给两位，进门到现在除了聊生意上的事，就只有喝酒和抽烟。

　　方景森这类人，许川是打心底里看不上的，不是他有多自视清高，相反他到这所做的事不比方景森见得了光，只是方景森本性胆小如鼠，却要硬装的成势力一方的样子太令人发笑，谈起生意来畏首畏尾，对比自己弱小的就敢胡作非为。
　　可偏生，许川当下就需要这种好拿捏的人。
　　眼看方景森已经喝高，这次的生意恐怕没法谈下来，许川举起杯最后与他碰了下，用着极其标准的发音，不冷不淡地与他寒暄完，起身撤离了。

　　他开车离开，香岛是个璀璨的地方，无论夜深几时，车流依旧不息。到香岛这两年，许川不管从语言还是规则都适应的很快，唯有这右舵一直不是很习惯，好在用不上重考驾照，不然指不定要耽误他多久时间。
　　想到这，许川破天荒地笑了下。
　　那笑说不清是什么含义，但起码他能笑得出来。香岛的医疗水平是很好的，他这两年一直有接受治疗，对于人的相处勉强能恢复到表面与常人无异，对于男性也从最开始的不能直视，到如今可以承受简单的握手交谈。
　　他是有好转的。

　　许川并不想去回忆那个下午，那天理应是他逃脱囚禁重获光明的日子，可是他离开了，在他们常去的公园与徐知凡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了，没有拥抱没有问候，只是一面。
　　他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有口袋里揣着的手机和手机壳里的身份证，订了一张不确定是否要到达目的地的机票，就这么轻易的走了。
　　许川当时的应激反应太严重了，严重到他几乎已经回忆不起那天离开的细节，怎么登的机，怎么落的地，怎么在鹏城过的那八天，又是怎么机缘巧合下来到香岛，他都记不得了。
　　连后续的一切，包括父母的报警、延毕手续都是在落地之后几天才去安排的。许川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只有警察确认他当时所在的位置。
　　许川就这么一声不响的逃了，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只想逃跑，离他们越远越好，包括徐知凡。

　　他独身一人带着一身的身心病痛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摸索，起初他真没有想过要往活下去的方向过，什么能碰和不能碰的都敢动，或许是老天垂怜，又或是他的疯病给他在血路上拼出了一扇生门，他在这黯淡的规则里风生水起，短短一年就有了可以揭招牌立规矩的能力。
　　日复一日，他的圈子越发鱼龙混杂，肮脏黑暗不胜枚举，但许川不在乎，他从不是什么高洁之士，他能从地狱爬上来，性格的改变，就注定他过不了正常的人生。甚至他如鱼得水，因为他没有后路，也没有后顾之忧。
　　如若有，对于他来说也比现在所历经的要难办得多。

　　回到公寓，灰暗的灯照着站在玄关能一览无遗的客厅布置，设计是简约灰白的，在香岛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这样的高档公寓，已经是无数脚踏实地的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了。
　　想来真是又讽刺又畅快。
　　当时来香岛的选择结果是不错的。

　　许川换了双合脚的拖鞋，靠在了沙发上，他闭目养神片刻，用手机连接了蓝牙，放起了歌。
　　缓慢的歌声中，许川泡了个澡，沙发上绵软的鹅绒毛毯，叫他贪恋此刻。
　　人总是不满足的，每当这一刻的安详过了头，就会追忆起曾经的时光。
　　许川松懈的神经忽然紧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切换到从前的微信。

　　到香岛后，他新买了个手机号，这边的一切联系都与从前切割，以前的联系方式几乎联系不上他，除了偶尔上微信回回朋友老师的消息，就只剩那串可以拨打却注定只有忙音的号码了。
　　刚登上，消息的洪流就淹没了许川想要探知的欲望，他就怔在那，静静看着消息提示音归于平静。

　　当时应付哥几个的借口是出国求学，寇忱霍然他们没有追问，他们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许川和父母发生了不小的冲突，只当是许川出国散心。
　　他们照例会在群里分享自己的生活，一转眼他们有的毕业、有的读研，在形形色色的人生里走出来自己的路。
　　许川虽然少，但是也会回复，所以这两年来，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许川的不对劲之处。
　　只有徐知凡……

　　这个名字浮现在心头时，提示音平静了，恰到好处止住了他的回想。
　　许川点开他们七人的小群，现在这个号，他所在意的消息也只有这些人了。
　　他点进群，就见胡逸发了张雪场的照片，下面的字是说：真爽，瑞士的风景真特么好看。
　　许川勾唇一笑，看来他是去瑞士滑雪了。
　　-真係好樣快D影張自己
　　-呦，失踪人口回归啊
　　寇忱几乎秒回。紧接着江磊也冒泡了。
　　-稀客啊，又野到哪个国家了，还记得兄弟们吗，都多久没见了。
　　-你这发的是什么鬼

　　许川一怔，他现在惯用的是粤语键盘，脑子里的语系也潜移默化地变成了粤语，一个不注意直接打出去了。
　　他默默把键盘切到了普通话。
　　-没什么，火星文文艺复兴一下
　　打完许川就把键盘切了回去，连带着微信也是。适当的减少接触，会使自己无能为力时更容易接受。

　　关掉手机，汹涌的睡意淹没了自己。半路出家的他，想要在别人从小生长的地方立足，总是艰辛的，这几日为了跑手头的项目就没合过眼。
　　他甚至没有回到床上，靠在沙发上便睡着了。

　　许川的睡眠质量不好，睡得久了就会因为头疼疼醒，哪怕累到这个地步，早上七点还是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今日，一个陈老板出国，姓陈的不是什么好货，此时出国约莫是避难的，坏人在哪都能风生水起，说不准哪日就东山再起回来了，虽然与许川无关，但起码面上送一程的功夫要做，何况他还帮过几次自己。
　　许川一身西装穿的笔挺，皮肤白得甚至有些不健康，也给正经中添了一丝慵懒的气息。
　　他不喜欢穿西装，总觉得镜子里这样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虚伪。

　　许川坐在VIP休息室里，目送着三四个保镖带着陈老板离开去专属通道登机，他摩挲着指节，只静坐了片刻，起身拿起放在靠背上的西服外套，走出了VIP休息室的门。
　　偌大的机场人满为患，任何国家语言的对话在这里都不少见，它们掠过许川的耳朵，除了嘲哳什么都没留下。

　　“许川！”

　　一声他的名字划破了所有杂音，那声不大，咬字却很重，像是隐忍着什么痛苦。
　　许川木讷，香岛生活的这两年，旁人叫的不是英文名，就是用粤语唤他名姓，他有太久没有听到过国语叫自己名字了。
　　他迟疑着转过身。
　　来人只背了个干瘪的包，甚至没有带多余的行李。他摘下口罩，口罩下的脸是他熟悉至极的模样。
　　许川知道，是那条微信漏泄了。

　　徐知凡和三年前变化不大，除了瘦得有些失了活力，宽松的卫衣轻便的牛仔裤，依旧像是个未入社会的大学生模样。
　　而视线里的许川，昂贵的西服搭在臂弯，连衬衫的袖扣都是私人定制的，历经世事的样子，精明和成熟在他身上都过了头。

　　人潮汹涌，身边路过无数的行人，那些张脸在下一秒就会被遗忘。
　　而相视的彼此，今生恐怕难忘。

　　“永远的紫荆花，要飞翔啊，纵有浪花。”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出自《紫荆花盛开》
一开始的时候是只想写个几千字的短篇，但是写到后面有些收不住了。就零零散散写了到了现在。
包括家庭的问题，和我最初预想的毫无关系。只是，我这个人可能不带点虐我写不出东西，所以就写了这么一段。
写的途中我也挺痛苦，这算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同人文，有很多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困难。
结局并不如我意，虐的线我收不回来了，但我知道我从写了戒同所那一刻，这个故事就不可能“十全十美”。
爱会突破所有的困境，相爱的人终会得到解救。
最后，感谢巫哲大大~我很很很喜欢《轻狂》这个故事，很很很很喜欢里面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