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将至》远方淮古

42、Chapter 42

　　监控室内，各大路口现场实时监控画面不断缩放，工作人员滚动鼠标，一幕一幕点开。
　　点到倒数第三个视频的时候，绿灯刚亮完就有几辆半挂抢黄灯飞速开过去，汽车扬着后尾疾驰，消失了在绿茵路。
　　“停一下。”徐远山叫道。
　　工作人员即刻按下暂停键，实时监控停在几辆半挂车开过的车尾的画面静止不动。
　　“放大。”陈至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叫工作人员放大。
　　LAB395
　　最后一辆半挂车的车牌号。
　　LA……
　　这不是重雾市的车牌号。
　　金水市的开头车牌号——
　　绿茵路除了早高峰和晚高峰，其余时间一直限行外地车辆，更何况双号车牌，这几条绿茵路的监控一旦拍下，会立即上传后台再由人工核实，扣留车辆，罚款，警告。
　　落在监控上面的目光立即转向现场工作人员，严肃命令道：“打开后台。”
　　工作人员眼神飘忽不定，没敢正视他。
　　后台违规车辆照片达到上限数量，全部卡在数据中转库，最早的第一张照片还是一月份的。
　　陈至指着一月份到现在还没有处理的照片质问工作人员：“什么时候的照片了？为什么现在还不处理？”
　　估计这几辆车已经开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违规车辆的照片越堆越多，越是没有人在意去处理。
　　工作人员咬着嘴巴不说话，等于变相承认了故意不处理。
　　陈至想着就来火，“监控室要你们这群家伙干什么的？”
　　“把你们领导叫来！”一肚子窝火，工作人员唯唯诺诺起身，打电话给领导。
　　一举一动都在陈至眼里，连小动作也不敢弄。
　　十五分钟后，监控室管理员一身风风火火进来，张嘴就要训斥下级员工一点小事也要叫自己，对视上陈至的眼睛，监控室管理员当场噤声，话还没有说完，转头变道向陈至打招呼。
　　电脑有好几块屏幕是静止的，管理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是平常那样，交警大队和警察局的人过来检查监控，便随性：“什么风把陈警官吹来了，陈警官坐坐？”
　　旁边被吓得说不出话的下属员工，他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地介绍着这里怎么样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倒茶。
　　陈至一动不动地看着管理员倒茶递水，他不知道徐远山的身份，只见他穿得非常休闲，不似平时见过陈至的那些兄弟，便以为跟着陈至的人一定是惹不起的大官，各种好话滔滔不绝于口。
　　大纪检官他还是有几分印象。
　　他递过去的茶他们两个，三个都没有接，管理员端着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上尴尬得很。
　　眼珠子不停在三人之间来回转动，只见他们眉眼不知为何冷了一个度，手中的茶杯明明是滚烫的，周遭仿佛下着暴风雪，管理员不由哆嗦一下。
　　陈至盯着他尴尬的脸色，忽然一笑，推回去他递过来的水杯，“这水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喝吧，我们就不喝了。”
　　听到这句话，管理员一脸懵，不解的目光望着他：“陈警官这是？”
　　“你，过来。”他瞥头，把监控室工作人员叫过来。
　　管理员看见自己的下属员工无比小心翼翼地从自己身边走过，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工作人员不敢看他，陈至说什么他回答什么，连同绿茵路限行外地车辆违规照片滞留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看到管理员脸色变幻不定，陈至嘴角上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工作人员汇报完毕，没说让他出去还是继续守岗，
　　高宇冷汗直流，“陈警官，这些事……”
　　他话音未落，陈至打断他，“擅离职守，松懈怠慢……”
　　种种列着他的罪名。
　　况且旁边大纪检官站着，和另一位就像两尊大佛，压得高宇有点六神无主。
　　这种事情刑警队的人很少插手，一般来检查的都是交警大队的人，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来了刑警队的陈至。
　　“没用的废物，你以为交警大队给你白吃白住？”陈至上手揪住他的耳朵，今天交警队长来了也别想拦住他教训人。
　　“疼疼疼！！！！”高宇护着陈至揪自己耳朵的手，扒开也不是，躲也不是。
　　“够了。”大纪检官拉住陈至，“这里不是刑警队的地盘，陈至。”
　　听到大纪检官的声音，陈至总算松了几分。
　　高宇揉搓自己的耳朵，心疼得很。
　　后来交警大队的黎队长听到陈至大闹监控室的消息匆忙赶过来，结果看到高宇捂着左耳一脸委屈。
　　见到黎队长高宇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顾不上耳朵疼不疼的，扭头跟黎队长告状。
　　他说陈至不分青红皂白扭自己的耳朵——
　　黎队长：“……”
　　陈至在刑警队的“英雄事迹”他略有耳闻，传闻他脾气不是怎么好，动不动就对着人发火，不仅如此，对待下属还非常严格。
　　从他手底下出来的人基本都找不到几个女朋友。
　　黎圳平静望向陈至：“陈警官来交警大队不事先通知我就擅自闯入机密重地，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说话的语气很明显偏向自己的人。
　　陈至是个粗人，什么事情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但这次完全冲动，他承认是自己的错误，虽然救人心切，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黎队长，我没有知会你是我不对，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句……”眼眸转向高宇，一字一句道：“有些人还是不要掺水进来，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黎圳不喜欢跟人猜谜语，“你要说什么，直说，不必因为有外人在就拐弯抹角。”
　　此话正如陈至所愿。
　　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至似笑非笑的，高宇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不是不知道黎圳的做事风格。
　　“变异物种入侵就不明说了黎队长应该知道。”
　　黎圳点头表示知道。
　　陈至继续道：“我身边这位姓徐，叫他徐先生就好，他是此次变异物种入侵的重大功臣。”
　　黎圳向他颔首示意问好，对方没有任何动作，黎圳最不喜欢别人自视清高，看不起人的作风，当即皱眉。
　　再不爽，到徐远山这里都变成他不屑一顾的东西。
　　陈至看出黎圳对徐远山的火药气味，立即介绍大纪检官，转移黎圳的注意力。
　　他一个字还没有说完，黎圳抬手示意他停下。
　　“我知道。”
　　黎圳一抬头就撞进大纪检官黑漆漆的眸子，“我和他认识。”
　　什么？
　　微微惊讶的陈至扭头看向大纪检官，那副你怎么不早说你和黎圳认识的表情呼之欲出。
　　大纪检官对他的反应毫无波澜，“我们是大学同学。”
　　陈至了然，合着就是没跟自己上同一所大学，不知道大纪检官的人脉圈子有多大。
　　难怪他追了大纪检官这么久，对方始终没有回应，原来是身边有好几个小白脸是吧。
　　建立起来的好感度顿时消失。
　　如看情敌一般的眼神投射在黎圳身上，从黎圳对徐远山没有礼貌的回应的火药味转变到他身上。
　　黎圳和大纪检官两两相望一瞬，陈至就发现黎圳看他家心爱的大纪检官的眼神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你是来看线索还是来看男人的？”徐远山打断满脸敌意的陈至，语气不满。
　　没必要浪费他的时间，他还要去找人。
　　对对对，陈至被这么一戳破假装咳嗽几声，赶紧回归正题。
　　心想着才躲过一劫的工作人员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屁股还没坐热几分钟，一脸担忧的站起来。
　　“我们现在在找重要嫌疑犯，就在半个小时前，嫌疑犯开着外地车从绿茵路经过，好巧不巧，你们的工作人员办事能力太差，数据中转站放着上千张违规车辆的照片达到上限数量都没有人处理，黎队长，不信你可以看一下。”
　　高宇求神拜佛也没用，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他自己，黎圳转身去看电脑屏幕。
　　正如陈至所说，数据中转库的违规照片上限了。
　　黎圳冷着脸问高宇：“高宇，怎么回事？”
　　高宇张着嘴巴回答不出他的问题，结结巴巴地说着没几个黎圳想听的字。
　　“高宇，你先出去，还有你。”黎圳面色沉凝，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下属发火，以免丢了交警大队的面子。
　　“表哥，不要，我真的除了这件事情就找不到其他工作了，表哥！”高宇闻声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央求黎圳。
　　平时黎圳多啊都会关照他几下，做什么事情不是太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提醒他不要做得太过，没想到他还是不长记性。
　　“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了别人，从今天起，我不想看见你再出现在交警大队。”给高宇下最后通关文牒，已经是最体面的结果了，最坏的还是高层领导那边，被他们知道后果很严重，他想保高宇都保不住，事情闹这么大。
　　他真的想挖开他的脑子看看，故意搁置后台数据中转库停滞的违规照片犯的罪有多大。
　　每一个站点都要保持通畅，日积月累下来的数据都会上传到国家中心。
　　“太让我失望了，高宇。”黎圳示意门口的同伴把他们两个拉出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想打脸反被打脸。
　　吸取这次教训，黎圳决定自己亲自严格把关这里的事情。
　　从前一直在忙外面的事情，没空，就选了自己恰好也是干警察的表弟来帮忙。
　　“我会跟领导请罪，要是能帮到你们什么忙，请不要隐瞒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陈至满意点头，“理解理解。”
　　高宇的事情他会跟领导说明情况，至于怎么处罚，他都认了。
　　看完监控，他们一致认为那几辆外地半挂车下一个开往的方向是市郊。
　　监控室坐满了技术人员，不断拉动整个省区市图，根据实时监控录到的视频，那几辆半挂车停在了重雾市和金水市的交界处的一座大型废弃化工业厂。
　　得到上级批准，风驰电掣出警。
　　警车火花带闪电般鸣笛飞过一路绿灯畅行的马路，直奔市郊区。
　　在外看守的巡逻人员看到远处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正朝这边过来，立马揉了揉以为眼花的眼睛。
　　定睛一看，是好几辆闪灯的警车，巡逻人员马不停蹄跑回去通风报信。
　　厂区里面的叶同灯听完，挥了挥手，丝毫没有因为警车的到来而感到惊讶：“守着，守不住把人质拿出去，看他们敢不敢打死人质。”
　　“是。”
　　钢铁架上，断了鱼鳍的人鱼浑身是血被铁钉钉在上面，银丝细雪像素纱绫罗绸缎，垂下的脑袋仿佛是被挡住的光景，美得惊艳的触目惊心。
　　钢架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白布。
　　落地外围是各种庞大的实验机器。
　　自通电后，就一直不停地运行。
　　每个实验人员手上都掌管着一台小型机器，核心目的还是中央驱行器，这座建造在化工业厂十几年前的大型机器，像穿梭时空和飞奔月球的火箭一样。
　　当一个小型机器转动运行，中央行驱便是它们生命终点的燃力输出机。
　　一个接着一个，充当中央行驱的备用电源。
　　叶同灯走到中央行驱的机尾后面，蓝色电子显示屏显示电量充到百分之十。
　　不够。
　　太慢了。
　　外面来了大批警察，没时间做这些前戏功夫，不然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不能冒这个险。
　　“张明。”叶同灯朝远处指挥的张明喊了一声。
　　他听到声音从对面小跑过来。
　　叶同灯望着百分之十的电量问他：“还需要多长时间？”
　　张明估算了一下，回答：“三天三夜。”
　　“时间太长了。”叶同灯打断他，“有什么办法能缩短时间吗？”
　　“这……”张明迟疑，“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人面兽的机能，数量越多越好，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一只人面兽，时间根本缩短不了。”
　　在前不久，人面兽都被中央高层领导派出精锐部队不到五天的时间全部消灭，除了仅存的这一只幸存人面兽。
　　要做到电量与机能两面面面具到，无异于是空口说话，如日中天。
　　一只人面兽的机能足够用一个礼拜，用在中央行驱，坚持不到一天，充电量又慢。
　　外面的警察随时有可能突破他挟持的人质闯进来，到时候别说充电，中央行驱有可能会被带走拆开零件研究。
　　“再想一想，还有什么东西能代替。”叶同灯比所有人都焦急万分，眼中布满急不可耐。
　　眼下除了把实验室所有活体生物放进去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张明以为他会拒绝，毕竟实验抓来的活体生物可不是说轻松就轻松的。
　　“有多少弄多少，速度越快越好。”
　　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延缓。
　　张明点点头，即刻去办。
　　弄到最后，发现中央行驱消耗的电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用光了实验用的活体，电量依旧徘徊在百分之十，张明顿时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时，眼光无意瞄到叶同灯正在观赏他自己的杰作，像是想到什么灵光一动。
　　“叶教授。”
　　张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同灯抱臂摸索开口：“说。”
　　“实验体用光了，中央行驱的电量不达标。”
　　“什么？”叶同灯脸色骤变，“为什么不达标？”
　　花光他半生光景抓来的活体异种实验，临到最后关头跟他说不达标，开玩笑？
　　张明从容淡定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他不放心张明说的结果，还是去看了一下，才确信张明说的。
　　“可恶，这群家伙，非要跟我作对！”叶同灯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
　　实验室被人毁掉，人面兽又被集体灭口。
　　逼得他不得不把中央行驱器转到地面上。
　　“不好了，叶教授……外面那些警……”
　　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巡逻人员脚步刚跨过门口，眉心豁然裂开一道深色的子弹裂痕。
　　鲜血顺着额头涔涔直流，话还没说完，应声倒地。
　　叶同灯和张明同时看懵了。
　　他们来不及反应是不是警察反击，脖子就被抵着冰凉的物体。
　　是枪。
　　“别动。”
　　刺骨凛冽的声音响起，张明想逃跑，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眼神犀利，一副来者不善的气势，装着消音匣的手枪朝自作聪明逃跑的张明腿上开了一枪。
　　他吃痛倒地，捂着中枪的右腿在地上翻滚，啊啊啊叫着。
　　想死的下场。
　　叶同灯被叫着举起双手，不照做，下场就跟张明一样。
　　“把江泓先救下来。”手枪抵着叶同灯脖子的人说道。
　　叶同灯好奇想看一眼轻而易举就控制住自己实验室的人，那人像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给他一脚，直接把他左腿肋骨踢错位两根。
　　“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你们，过来，看着他。”
　　交给小弟之后，他快步走向江泓那边。
　　只见白色的巨布如同背景板一样，没有一丝皱褶，十字架突兀的矗立在白布中心，架上的人一动不动，全身染红了颜色，像展现的中心风景。
　　余狐和谢否走过来，摇摇头，“手和尾巴都被生锈的铁钉钉牢实到肉里面，很难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