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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林处,找到了!”

      龚叔打出整理好的资料递到林守岁桌上,“城南霁江区20年前有个叫徐雪楠的小女孩,应该是外地搬来的,但十年前销户了,资料不是很全,你看这照片,应该是她,不过看她样子微整容过,五官多少有些不一样了。徐心然后来应该是办了一套新的身份,和‘徐雪楠’完全没有关联。按现在身份证上的年纪徐心然是28岁,销户的女孩当时19岁,明星一般是不是会稍稍改小一点,我看年龄对的上。”

      “霁江?”林守岁长腿一伸搁在桌上,将地图打在浮瞳上,扫出霁江区的地图和城建图。

      乌啼月这会儿已经回了家,老万留着陪林守岁在枝南巷加班,他从口袋里钻了出来,爬到林守岁袖口,又悄悄挪到了桌上那沓文件上,踢开纸页仔细看了看,它朝林守岁道:“这个地方周边都开发改造了,唯独霁江区谷宁街还没拆迁,留在了三十年前的样子,是城中村。”

      “你怎么知道?”林守岁问完立刻手指一停顿,旋即立刻在浮瞳里调出市局推演的犯罪人居住地地理信息分析图,里面的区域里就包含了霁江区谷宁街,正是白天乌啼月和老万去排摸的区域之一。

      老万两爪子抱在胸口,避开龚叔视线坐在桌沿边,悄声对林守岁道:“那里是霁宁有名的‘红灯区’,以前整条街都是洗头房,现在改头换面稍稍高级了一些,但也没好多少,有些改成了私人影院,有些门面在做点心饮料,里屋还是那档子生意,那一片的客户都是附近熟人,你们派出所扫黄的去一趟消停小半月,然后又卷土重来,那地方聚集了很多外来务工的独身民工,有需求就会有自己的生态,是长年累月积起来的问题,只要不拆迁,暂时也就维持现状保持平衡了。”

      林守岁:“你们下午有什么发现吗?”

      老万想了想:“妞都不太正,没有看上的。”

      林守岁抬起眼皮给了它一眼,老万抠抠脚底毫不害臊,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位徐小姐,在江超的备注里叫‘白雪公主’,这个‘公主’,真是爱称吗?”

      林守岁眉心一皱,懂了老万的意思,起身将老万扔进池子放它睡去了,自己呼喊道:“于芝芝!”

      可怜于美男白天风餐露宿满大街排查,晚上泡面卤蛋连轴转加班,这时候手里抱着靠垫,逮哪儿睡哪儿,一头栽在龚叔后背上,有气无力道:“领导,臣妾在。”

      林守岁瞅了瞅他,问:“还没死?”

      于芝芝大呼救命:“就差半口气了,领导您能有点儿人性吗?!”

      林守岁:“你不需要人性,你需要同性,送你个帅哥,你能再拼命干两天吗?”

      于芝芝立马鲤鱼打挺从龚叔后背竖了起来:“我能行,我试试,再干我两天。”

      “哼,”林守岁笑问:“市局秦天明你觉得怎么样?”

      于芝芝手托腮道:“猛男帅哥啊,好是好,我就怕裴医生……”

      还没说完,法医室飞出来一个文件夹当头砸了过来。

      “……”加班的众人纷纷捂嘴暗笑,反正大家伙儿都知道,法医室就像在每个人脑袋顶上都装了监控似的,但凡任何人的嘴型出现“秦天明”三个字,裴医生会自动走出来挨个收拾,大家笼统的将这种隔空自动识别的超自然能力称为“裴医生吃醋了”。

      裴玉戴着金边眼镜生人勿进的一脸严肃,阴着张脸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于芝芝。

      “这什么呀?”于芝芝打开盒子。
      裴
      玉面无表情冷冷道:“最新科技小型制氧机,可以随身携带,你抢救一下,少出去被人祸害。”

      于芝芝娇俏一笑:“怕我被祸害?我看是裴医生舍不得把自己的宝贝掏出来送别人了。”

      裴玉:“爱要不要。”

      于芝芝凑到裴玉耳边道:“要什么啊?裴医生大方的,是氧气还是秦队?”

      裴玉翻了个上天的白眼,将迷你制氧机塞到于芝芝手里。

      林守岁牵唇一笑,朝于芝芝打了个响指:“回去吧,明天上午休息不要来了,下午跟乌啼月去帮我办点事。”

      “好嘞。”于芝芝抱着裴玉的制氧机忙不迭就跑了。

      “你怎么了,从万曈曈到于芝芝,火气这么大?”林守岁将裴玉砸出来的文件夹拍在他怀里。

      “没怎么,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名字ABB的人。”

      裴玉接过文件夹,打开递给林守岁:“这是那四口出事的古井做的气密试验,这几口井虽然都废弃了,肉眼看上去是个密闭空间,但是真要说密不透风能储存气体却是不太可能,毕竟以前都是连地下水的。试验结果是,哪怕我用最专业的气密井盖堵住井口,里面能存住的气体浓度也达不到致命效果,基本可以排除第一死亡现场的可能了,而且从你们视侦结果看,应该也没有什么密封设备运进过这些井里,操作起来也比较费事儿,还是那句话,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林守岁问:“你有办法通过气体试验帮我找找看这些古井暗藏的机关通道吗?”

      “这底下还有暗道呢?”裴玉也是意外,“我试试看吧。”

      林守岁起身伸了个懒腰,顺势拍了拍他肩头:“我先走了,放心,我不会把秦天明送到任何人床上的。”

      “他敢,”裴玉耸耸肩膀,“把你手挪开,被姓万那小子看到又得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林守岁脑子里瞬间闪过“香椿刀鱼毕竟是香”的至理名言,立刻触电般把手一抽。

      裴玉冷笑:“你啊,完了!”

      回到平安里已经过了午夜,林守岁将车停在巷子口,一路踩着雪往回走,风停了的小巷里,踩雪声宁谧却悦耳。

      没走多远,身边多了个下班人,两双脚印深深浅浅,越走越近,然后并肩前行。

      巷子里路灯昏暗,前路深处是漆黑一团,似乎没了尽头,下午“忆苦思甜”时倒是憋了一肚子话不欢而散,这会儿世界安静地只剩下雪地和他俩,明明谁也不会来打扰,两个人却像是说好了似的,一路无言,只剩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和不远处飘来“咕咕咕”的春枭的叫声。

      毕竟谁也没能力去为百世前那无疾而终的誓言给个结局,那时候他是神,不需要为任何事留下什么解释,而他还是孩子,谈情太早,谈愧疚又太迟了。

      如今他们身在凡世间,每一声呼吸都不远万里追到了彼此身边,终于可以平等地追根究底,却徒然发现,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百世仓皇而过的时光,空白地令人心虚发指。

      林守岁侧头看他,万曈曈的眼睛掩在黑丝绒般的眉睫下,忽闪着莹润的光,眉眼间尽是灵气,美得让人心潮澎湃。

      林守岁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再澎湃该膨胀了。

      万曈曈将手缩在唇边,哈出的白气一团团地飘开。

      林守岁问:“冷?”

      他也不招呼,直接伸手从万曈曈裤兜里摸出那银制打火机打着火,取下一团火苗,指尖轻点设下保护障,将那火团收于掌心,伸手将万曈曈的手从嘴边拉过来,交握在手心里。

      林守岁的掌心有茧也很粗糙,越是这样握着越有摩砺的触感,那团火被林守岁设下的隔温屏障保护得刚刚好,温热的气体在他俩紧贴的掌心里,一路从手心里过电般通过心脏,暖到脚底。

      林守岁:“没猜错的话,这打火机是我给你的雪萤灯?”

      万曈曈:“恩,鬼知道这一世怎么幻化成了这模样,还一直打不着,直到遇到越枝火种才稍微正常点儿。”

      “还冷吗?”林守岁紧了紧握住他的手。

      牵着手一步步走,万曈曈心如擂鼓般沉沉跳着,他说:“其实,小时候我总觉得你身上哪儿都是暖和的,胸口,背上,臂弯,掌心,以至于我一直以为越枝山看上去风雪笼罩,其实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从那里来的人,都温暖明亮。”

      万曈曈把中间的数千年都跳过了,好像他的百世人生只剩下遇到林守岁的那一个“小时候”。二人终于慢腾腾走到了家门口,万曈曈回头看了看一路蜿蜒的两双雪脚印,想起当年自己也留下过徒劳的脚印,怎么也无法从人间走去越枝山。

      “到家了。”万曈曈松开手转身就要走。

      林守岁忽然毫无预兆地将他拉了回来,拢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他。掌心的“小太阳”贴在了万曈曈后背上,温热的气息交缠,仿佛风雪不再,一路并排的脚印终于脚尖相抵,鞋底与雪地纠缠发出碾压细磨的声响。

      万曈曈愣愣地埋在他颈窝里,生怕林守岁会说出什么“对不起、还不清”的渣男屁话,可耳边只听林守岁沉着一把低哑的嗓子,轻轻道:“万曈曈,我没有对不起你。”

      他竭尽全力了,可惜那些年,人不胜天。

      林守岁松开他,推开自己家门回去了,留下万曈曈一人在门口杵成杆子。

      “……”万曈曈噎得只字未吐,没想到渣男语录升级了,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他裹着一身林守岁留下的余温推开隔壁门回了家,刚才炽热的体温和剧烈的心跳都像是幻觉,像当年他的离开,一转身,无论山川断界还是一墙之隔,都不过是各有各天地。

      晨曦破冰,积雪滴融,霁宁老城区古旧别致的各色小楼点缀在成片成片的常绿灌木丛间,再放眼望去,是城北高耸的那座古塔,朝阳薄薄斜射,镀染半城金黄。

      万曈曈起床在露台刷牙,发现扶手台上搁着一个新堆的小雪人,迎着朝阳亮晶晶的,那戳出来的眼睛鼻子丑的很眼熟,一眼就认出是哪家的“贼”趁着半夜悄悄送来的。

      ……

      霁江区谷宁街,“城中村”的冬天萧瑟寂静,上世纪留下来的店面商埠如“文物”般夹道而生,年节期间各家各户都挂着应景的红色福字和硬纸叠的彩色灯笼招揽生意,可惜依然是门可罗雀。

      “18-3去过了,接下来是19号,走,芝芝,于芝芝?!”乌啼月还在手机上记录调查结果,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找人,“你干嘛呢?!”

      于芝芝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裴玉给他的制氧机吸氧,嘴里倒着气,一副就快精尽人亡的样子:“我不去了,你去吧。”

      “我?”乌啼月狠狠敲他,“让你去钓鱼执法,我去算什么意思,应聘小姐啊?!”

      于芝芝:“我这种体虚弱小的身材,和这里又软又香又大又圆的气质根本不符嘛好不好,我连进了九家店,人小姐都只给我介绍快餐价,烦死了,人家明明可以扛过六小时折腾的。”

      乌啼月冷冷道:“是,那是你在下面,只管躺着不用干活当然可以一晚上生龙活虎了,心疼你男朋友。”

      “那是前男友前男友!OK?!”于芝芝猛地吸了口氧,哀叹道,“牺牲色相被摸脸摸手就算了,每个小姐姐都跟我手拉手分享起躺在下面怎么让双方都爽得飞起的经验来了,我就0得这么显著吗?!”

      乌啼月也快烦死了:“得了,你留着经验以后跟万曈曈分享吧,让你干正事呢,别偷懒了!”

      “什么?谁?万顾问?跟谁?哎你别扯我脸,要长皱纹的!”

      “要哪种?快餐,过夜,还是……”第十位于芝芝命中注定的“佳丽”打量了一下他那精致清瘦的模样,问,“还是你只是一时兴起,用嘴也行,恩?小家伙。”

      “噗咳咳咳……”于芝芝把人家递来的茶喷了出来,“呃,小姐姐,你们这儿,最近生意不太行啊。”

      这位亚麻色长卷发的“佳人”二话不说,提起一腿跪在于芝芝身侧,竖指在他唇前,轻轻摇了摇头,性感的气音凑在他鼻端,深情款款道,“叫,妈,咪。”

      “嘶………………………………”于芝芝需要吸氧……

      “噗……”监听耳麦里的乌啼月憋得满脸通红,给裴玉发了个消息:【于芝芝今天没你的制氧机他就死了,替他先感谢裴先知救命之恩。】

      裴玉值了一晚夜班,此刻正被秦天明摁在床上,他筋疲力尽打字:【让他把秦天明领走。】

      还没发出去,就被秦队把信息删了,连人带手机一起拖进了被子里。

      “嗐,我们这儿过年过节的生意都不好,固定那么几个客人,都是附近外来务工的。”说着,“妈咪”就开始在昏暗的屋里脱衣服。

      于芝芝只觉辣眼睛,假意在屋里瞎转悠,问:“那小姐们,啊不是,我意思是妈咪你,你们是本地人?”

      “这你就问对人了,”妈咪穿着胸罩开始摘耳钉,“我算我们这儿年纪大的了,就我还知道点儿以前的事儿,诶,你有兴趣听啊?”

      于芝芝打起了精神:“我其实就是来打发时间的,过年没事儿干,就……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找人随便聊聊。”

      “嗐我懂,你们有钱有闲就是没个说话的真心人儿,啥打发时间的奇葩爱好都正常。”“妈咪”坐在窗口的梳妆台前点了根烟,翘起光裸的二郎腿,肩背躬成好看的曲线,长卷发凌乱张扬,被午后的光透过薄帘轻轻映扫,竟然有了几分市井里的优雅。

      于芝芝问:“客人都回老家了,你们不回吗?”

      她吐了口烟继续道:“我们这儿的姑娘确实不少都是外地来的,但是以前这儿给落户,你懂?”

      “落户?”

      “就是……咱们是有公司的,交社保,霁宁这地儿是旧城计划里的改造区域,有段时间有优惠政策,就能落户口,也能买房子交医保,基本也就算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大家也就安心在这儿,不太回老家了。”

      “那……就一直干这个?”

      “那也不会,就是攒了点钱都改行从良了,改头换面换个名字,谁知道你过去是谁,反正还会有新来的人一茬又一茬,讨生活嘛,笑贫不笑娼,活下去才是重要的。”

      监听耳机里,乌啼月道:“问她公司的事。”

      于芝芝:“那您知道那公司是谁开的吗,听上去还挺神啊。”

      “妈咪”抽了口烟道:“这可就说起来久远了,二十多年前就有了,养着一群小姑娘的,说白了也不怎么合法,所以也不能张扬。后来那老板娘得病死了,一整个大摊子留给她男人,她那个老公啊,也不知道什么命,就天上砸馅儿饼呗,直接把公司卖给我们现在的老板,整了一大堆现钱,投资了二手房,你懂得啦,这些年倒腾房子可赚大了。”

      于芝芝:“那个老板娘老公叫什么名字?”

      “妈咪”一愣:“有点记不清了……但那老板娘我是知道的,叫钱秀丽。”

      耳机里乌啼月疾声道:“江超前妻,钱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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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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