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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霁南之地,四野皆林,天阴得似是要滴下墨来。

      老僧衣衫褴褛闷头赶路,一手握着一捆经卷,另一手里还牵着个满是泥污的白衣少年。少年双目上蒙着一块破旧的残布条,布条上渗着两团森然血迹,已经干得开始发黑。

      “念曲大师,我们走到哪了?快到了吗?”那少年抬手徒然一摸,只捞到了那老僧挂在腰间的一只诡异的活乌龟,乌龟脑袋猝不及防地往回一缩,半大不小的人被一股活蹦乱跳的劲儿吓得猛地把手一缩,嗓子里挤出了“嗯”的一声孱弱呼叫。

      念曲将腰间这活物往破布袋里一收,抬头望了一眼层云掩盖下的越枝山,堵在眼前的这庞然大物已经与天地浑然一体,根本望不见边际。他紧了紧握住这少年的手:“快了,咱们加快点脚程,一会儿还要下雪。”

      穿梭林间的疾风劈天盖地而来,一阵阴风刮过,少年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了草地上,他用手感受了下潮湿的泥土,茫然环顾四周,他是什么也看不见,若是看得到,便知这也不过是个货真价实的“荒郊野外”,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界连接处那无人问津的“三不管”地带。

      少年的声音怯生生的,但却带着一丝欣喜:“我们能上山了是吗,那我能见到……”

      “别说话,我们快走。”老僧打断他,紧紧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刚出发时,还能听到那些晦暗之处传来的呼唤和哭喊,徒行七日后,他们最后一次回头,苍茫林间里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念曲师父,他们在哭我吗?可是村里没有我的亲人了。”

      未待念曲回答,雪就下了下来,先是两三点零星落于手背,但眨眼间,大雪似霰,天地惟余莽莽。

      他们已经跨进了越枝山域境内,山麓飘着大雪。

      在雪舞滔滔中继续前行,周身忽而渐渐多了许多与他们一起的赶路人,三四个,五六个,很快就连成一串成排的黑点,似乌黑的蚂蚁朝山上爬去。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哭声不是来自自己的亲人,甚至不是同村的人,而是哭身边这些人的。

      大雪掩不住越枝山间的山石层林,嶙峋的山岩和无尽的森林静卧天穹之下,红顶鹫鹰酩酊大醉般在雪间绕山盘旋,展翼略过,撕开雪雾间一道口子,恢弘的山域地貌就大片呈现在了眼前。

      越枝山绵延千里,雾凇沆砀间高不见顶,远不见边,珍禽异兽像是看家护院似的遍地乱窜,山间的风越发肆意,伴着凄厉狂放的禽兽叫唤,显得十分不羁。

      少年的眼睛是废的,可听力却敏于常人,他被这粗犷蓬勃的动静吓了个结实,一屁墩跌坐了下来。

      念曲也不着急,单手一抬,那手中经卷便乘着风滚动卷轴,哗啦啦如裹脚布般越拉越长,他掏出怀里一只毛笔,在那卷轴上书写着什么,写罢,卷轴朝越枝山上飞去,随即那经卷里飞出一个个名字,朝与他们一同赶路的那些人飞去,对号入座似的隐入了那些人的脑门。

      念曲扔完经卷舒了口气,目送那些同行人上山,然后俯下身将小少年牵了起来。少年站起来的那一刻忽而发现,自他们站在山脚下起,雪便小了,周身越来越温暖,头顶似乎还感受到一团似有若无的光芒。

      一老一少行走在众多飘浮的同类中,缓缓上山。

      越枝山间叠翠掩映,松涛阵阵,上山的路浑然天成,古朴的石阶梯绕着山似乎是平铺直叙的,走了许久,回头一看,似乎还在原地没有动弹。

      归根到底,还是山太高了。

      少年拽住念曲的手停了下来,念曲不催,只低头一笑,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推着。就这短暂的一呼一吸间,那孩子仿佛一瞬间没了筋骨支撑,薄如一阵轻烟,被念曲一推便继续走了起来,说是走也牵强,应该是往前飘了起来。

      念曲抬头一望,万里崇山在如海的碧云中若隐若现,自云间山顶飞流直下的那条山间河水望不见头,却悠然自得地淙淙而下,在光线的照耀下仿佛七彩流虹贯穿越枝山。

      那正是越枝山间的浮春河。

      行至半山腰,已然能隐隐绰绰望见点缀在山间的越枝十二殿,坐落正北的凤灵宫殿掩映于繁茂参天的竹林间,风过万壑似绿色浮浪,一根根朱红大柱仿佛骨架支撑在山间,偶有惊鸿一瞥的火色惊鸿鸟绕着悬梁廊柱盘旋啼叫,巡视数圈又腾云驾雾般飞走了去。

      念曲带着蒙眼少年在云雾缭绕中几番转折,来到了浮春河积在山腰中的一潭湖水前。

      念曲、那少年,以及前仆后继赶到的这一群同行人,都仿佛在这熠熠生辉的湖水前变成了□□的孩童。

      浮春湖前立着一只雪白仙鹤,不时抬头发出阵阵鹤唳,与山间涔涔顺溜而下的泉水声交相呼应,湖前正襟危立的山间侍卫像雕塑般守着这一潭神秘的活水,见摆渡僧带人上来,便拉开阵势,准备护送他们入浮春。

      越枝落雪,是为了祭奠念曲带来的这一批新的亡灵,可上山后雪便停了,照耀四方的是越枝山间得来不易的春光。

      这座山曾经笼罩着千年冰雪,但因为一个不期而至的生命,换来了问天神之域借来的四季如春。

      这时,手里牵着的那个少年嗅了嗅周身奇异的一股潮湿水汽,秀美壮丽的越枝山忽而突破视觉的障碍,陡然闯进了他的心里,竟生出一股腾天潜渊般的冲动,他怯生生问了句:“念曲师父,我们到了吗?”

      念曲弯下腰,取下他那蒙住双眼的破布条,那双空洞的眼睛黑漆漆的,毫无神采,念曲俯身将破布丢进浮春湖里像搓洗脚布似的甩了甩,而后捞起来擦了擦那孩子的眼睛。

      只这一下,那男孩的眉宇间竟冲上了一股灵气,无神的瞳孔间散开一股异彩,眼神随之深邃幽深起来,显得炯炯有神。
      他又能看见了,天高地阔赫然跃入眼帘的一瞬间让他失声惊呼。

      念曲浑厚一笑,枯树落皮般的一双老手背在身后,冲那少年一点头:“带着一副不顶用的招子投什么鬼胎,这才像话,去吧,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是人是神,浮春自有安排。”

      少年望向眼前绮丽的浮春湖,顺着湖水又望向奔流而去的浮春河,那河水载着他们这些不人不鬼的亡灵一路往前,汤汤河水不知在哪个地方分成了两路,一股河流直奔天际,而另一股则顺着越枝山翩然而下,流向了人间。

      越枝山,浮春渡口,汇聚阴阳、分渡魂灵,只是渡魂成人还是渡魂成神就只能凭那本经卷——“晨昏簿”,上书此人前世的造化,千万人中,只有寥寥几人凭着前世造化可以“上天”,已然是浮春的恩赐。

      浮春湖前的族人侍卫展开念曲带上来的那本晨昏簿,挨个念名字,念到的亡灵便顺着侍卫的指引纵身一跃,顺着浮春河走向自己下一世的命运。

      少年顺着念曲的指引往前走去,念曲叫住他:“到了浮春岔口,他们会送你飞天,过了天神门,你呐,就是个小神仙了,浮沉万世往后就都是浮云了,以后记得多低头看看越枝山。”

      少年不懂自己为什么就会被送上天而不是“轮回”到人间,只似懂非懂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我不能见他了吗?”

      念曲一愣,笑眯眯摸向自己破布袋里那只绿毛乌龟,这乌龟是这老沙弥在路上捡的,他冲它神神叨叨说了几句不知什么话,那小龟躲在念曲的手心里原地转了两圈,往张开的指缝一脚踩空掉了下去,然后稳稳落了地,朝山林爬去。

      “他费了老大劲,才让你能飞升入天神殿,这千年难得的‘后山门’可不是给谁都开的,快去吧。“念曲冲那放了生的乌龟道,“得了,都该去哪就去哪吧。”

      少年端立于浮春湖前,听到侍卫叫到他的名字,他回头望了一眼越枝山,发现根本看不到来时的路,山下的种种都像是被阻断的那一段前世,凡尘在后,都是过眼云烟。

      他轻轻抬脚,侧耳仿佛听到了谁的呼唤,很快便发现那其实是风声,少年呜咽轻啼,往宿命的河流纵身一跃。

      这个少年是这一批送上越枝山渡魂的亡灵中最后一个,念曲见他投入浮春湖后,从侍卫手中接过那卷用浮春水洗干净了的晨昏簿藏进袖中。

      念曲冲侍卫躬身作揖,而后拂袖而去。

      越枝山林的春色里充斥着浅色的薄雾和金黄枝杈,念曲莫名地如释重负,他心血来潮,转头去寻那只爬远了的小乌龟,随手捡起一枚松果朝那山林里正在张牙舞爪乱爬的小东西一扔。

      这一扔,松果被扔进了山谷里,那山谷似乎拨开晨烟薄雾,还给他一声空洞的回响,念曲莫名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山谷里呼啦啦喷涌出一股幽黑鬼气,遮天蔽日般朝山顶冲去。

      很快,连天都变了颜色。

      “这……”念曲抬着头望着像利刃直插云际的山峰,沟壑遍布的老脸被一团漆黑的阴影覆盖,惊涛骇浪般的巨变让他惊恐地张嘴吐舌,那挡住春日的“黑云”一路从山谷蔓延至浑不见顶的浮春雪峰——正是那浮春河的发源地。

      念曲惊得手脚并用,疯了似地往林烟掩盖下的崖边奔去,待他定睛凝神一看,那“黑云”正是从那黝黑山谷中飞掠而出的万只火碟,扑鼻而来的那浓郁又诡异的香味粉饰着越枝山千年来的太平。

      “噬焰蝶……”念曲哆哆嗦嗦只剩吐的气,连吸气儿都快忘了,“这‘越枝火种’……怎么会……怎么会……”

      未待念曲从地上爬起来,眼前的一幕瞬间又像是一阵无形的飓风将他刮倒在地,越枝山域间的和煦春光霎时间如念曲的脸色般刷然褪得干干净净,被噬焰蝶遮住的光芒很快黯淡下来,那山间蜿蜒而下的浮春河越流越慢,慢到最后忽然调转了流向,朝山间返流而去。

      突然,一粒刺眼异常的火星落下,山间的逆流成河在须臾间变成了烈焰熔浆。

      浮春湖水很快就成了一团死水,倒映的绮丽光泽也以目之所及的速度消失,没有了唬人的虚幻色泽加持,那浮春湖和乡间野地里的臭河浜也没什么区别。

      天地间异变陡生,那是谁也料不到的变数,命运的河流说变就变,普通凡人不是一句我使点劲儿就可以改变方向的。

      念曲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一朵雪花,茫然望向越枝山巅,层云尽散,终于露出了命运赋予越枝人狰狞的面目。

      山巅之上,一团火红的光芒正御风而立,她头顶的金冠是神域当年赐给越枝山的第一根神枝编绕而成,中间还嵌着一颗灵石。她身上的华丽锦衣是山间仙子织就,越枝山间的落霞都不如它美,她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一如他当年第一面见她时,睥睨的眼神里满是孤傲绝伦。

      “火霓……”念曲从嗓子里缓缓磨出这两个字,忽觉自己这恍然间的直呼其名实在是渎神,便一个趔趄跪倒在地,虔诚却哀伤地匍匐于大地。

      那被他唤作火霓的女人又一次腾飞而起,飞到了浮春雪峰之上,而这时,她镶金线的绛红色赤霞羽衣正被飞上浮春雪峰的噬焰蝶一点一点吞噬在火海里,渐渐有吞没之势。

      可她脸上似是浑不在意,轻蔑一笑,冲着山阴处的不知谁冷冷道:“都说这越枝山是不生不死,不老不休的永生之地,却没想到,这也最终成为你们忌惮越枝山的罪名!”

      山阴处是滚滚而来的脚步和马蹄声,密集如雨汇集成了震撼山河的动静,只听从那处传来一身呵斥:“火霓,天神派你驻守越枝,而你却毁乱纲常,私种天树,挑衅三界,这是自取灭亡!”

      刹那间,火光烈焰如瀑布般朝山脊倾泻而下,火霓的眼角飞起绯色的伤痕,声音凄厉:“越枝山遗世独立,春花秋月美不胜收,三界纷争从不过问,甚至不知何为恶何为险,可却偏偏,落得个如今人神共愤的下场。浮春河凭什么渡人?哼,都是自欺欺人罢了。在他们眼里,越枝千年,凤灵宫和岁辰殿里住的不过是一群不老不死挡路的怪物!都,该,死!”

      火霓声如雷鸣,响彻天地,继而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在山间回响,只见她抬臂一挥,在冷漠的目光中掀起更大的火海投向越枝山间,顷刻间,松涛如怒、绿波沉浮的山林被一团团大火侵蚀,山间大地霎时间被燃成了一座巨大焚炉,万林千竹皆作枯木,烧成一把横亘天地间的烈柴。

      焦灼的火焰迅速随风蔓延,和翩然落下的鹅毛大雪成铺天盖地的夹逼之势。

      “火霓殿下!不要!”
      一声怒吼如平地生雷,只见一名背着黑剑的披甲神将骑着白鹿奔袭而至,他一蹬腿从鹿背上一跃而起攀上浮春雪峰,朝那火衣女子扑去。

      “别过来!”火霓提膝后退,躲过了那位神将伸出的手,身上的火焰越烧越烈,皮肉很快在焦灼的烈火里枯焦剥落,散成火星子投向大地,她的半身都已经淹没在火海里,拖地的长发飞舞成风里的火鞭,她在濒死的痛苦中艰难呼吸,缓缓抬起头问,“噬焰蝶是你放出来的?”

      那神将身上的铠甲在火光中发出刺眼寒光,他轻轻点了点头,布满血丝的眸子浑黑如寂,手在战栗中缓缓朝火霓伸去。

      火霓继续后退,身上的大火渐渐将她吞没,只听她狂妄大笑道:“好!哈哈哈哈!越枝沉沦,三界离重归混沌不远了,守岁,别忘了你的神职,你是天神殿的战神,也是天下苍生的战神!”

      她看向那神情冷冽的将领,火海吞噬了她整个人,火霓显出了凤凰原形,引颈发出悲鸣哀嚎,但很快,她的羽衣和尾翼被烧成了焦黑蒜皮般的碎渣,随着火焰一同如流火般从天而降,烧透了整个山林。

      火焰烧成岩浆,山河倒流泛滥,越枝在黑雾和烈焰里发出万灵凄厉的哭号。

      那位神将的瞳孔里蓄着滚烫的泪,可泪终是没有流下,他看着自戕的火凤凰逐渐烧成灰烬,平静得近乎诡异,缓缓转过头,朝向那山阴处狠戾地注视着,反手将背上那把黑剑抽出,一个旋身飞起后整个人朝着山谷之下挥剑而去。

      他的坐骑——那头白鹿见此势,决绝地蹄疾狂奔,投身于那青崖深渊,先死一步去了。

      阴郁的黑剑飞翔于越枝上空,守山神卫在挥剑坠落的须臾间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唤起了他从远古而来以一敌万的孤勇,越枝山最后一场梨花雨与风雪一同降临,以那浑然天成的倾斜角度打在少年的玄色披风上,那里曾经躲着一个放肆欢笑的孩子,可现在却空空如也,挡不住风,也遮不住雨。

      他低头看了一眼剑身的倒影,仿佛看到了众神高高在上的眼神,顺着那目光,是越枝山上空神铸的四方星辰正在渐渐湮灭,最后一缕光芒投射向山间的宫殿,它们正如人间每一场祭祀或狂欢的祭品,正熊熊燃烧。

      洪水凶猛逆流,来自洪荒的光芒最终陨落,人间每一个扭曲的脸庞正随着逆流洪水的靠近而恐惧蔓延,逐渐狰狞,咆哮,互相撕扯。

      越枝的号角吹响三界,白雪倒映毁天灭地的山火射向人间自以为是的洋洋得意。

      神将一闭眼,将剑身上那颗森黑的宝石奋力卸下在手揉碎,朝埋伏在山阴处那十万大军一掌挥去,千万颗璀璨碎片如当空而降的锋利武器,暴雨般朝山下飞去。

      灵魂启程的这一端,终于繁华落尽成残梦,在浩瀚而至的一场乱局中,将神加冕于它的光环沉重卸下。

      山间传唱的童谣沐火飘散,像解了封却终是无处安放的灵魂,游荡人间千万年——
      “神山神,
      山神山,
      山神不知山,
      神山不留神。”

      ……

      “传说当年越枝山是灵魂摆渡口,浮春河会根据一本叫‘晨昏簿’的上古经卷所记,判断此人究竟下一世成人还是成神,加以超度。简单来说,就是这条河负担着灵魂转世分渡的任务,但是后来越枝山首领,也就是凤凰神的传人火霓,不满越枝山被天神界统领钳制,私自种了一棵天树,想通往天神殿重归神位。但被天神联合当时的人皇镇压,火霓自戕于越枝山,并一把火想让三界人神俱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这场雪和这场火整整折磨了越枝山数百年,百年后,雪止火偃,越枝山通往神界的通道就此封闭,浮春河在那场混战中倒流,山体陷落崩塌,从此再无越枝。然而火霓算错了一步,不知为何阴错阳差,人间并没有毁灭,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西装笔挺的博物馆讲解员收起指向展厅橱窗里越枝山遗址模型的激光笔,冲众人俏皮微笑:“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关于越枝山的传说了,相传,我们整个霁宁城都是在越枝山的遗址之上。”

      “叔叔,刚刚我们老师说,越枝山上那个浮春河的尽头是黄泉呢,是这样吗?”小女孩穿着校服西装,头上戴着红色的蝴蝶结,探手摸了摸展馆里的地形模型。

      讲解员一愣,回身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不负责任的带队老师自从把这群孩子扔给他后就消失了。他想了想便蹲下身,将她跃跃欲试的小手拉了回来:“你知道黄泉?”

      “知道啊,就是人死了要去的地方。”
      “那你不怕?”
      小女孩摇摇头:“不怕,传说都是假的,所以越枝山也是假的,对吗?”

      讲解员抬头望向橱窗里那幅还原的越枝山景刺绣图,目光落在被几根深色线条勾勒出的山谷。

      那一处颜色较深,在展厅灯光下呈现出镜面效果,人来人往的嘈杂中,那黝黑的镜面里反射到不远的阴暗角落中,有人朝这群人露出了阴翳的注视。

      “好的,那同学们,越枝山的传说部分就到这边结束了,大家跟我一起往下一个展厅,古生物化石与标本展区继续参观。”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写的不周到的边发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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