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谪红尘道》我在找我的铁铲

146、续断弦

　　客厅里没有太多堆砌杂乱的摆件和装饰，吊灯的光线柔和得模糊朦胧。宋迤极近地观察唐蒄耳后没能束起的头发，看着它们随着唐蒄的呼吸轻微晃动。

　　她不能保证唐蒄明白那个简短的亲吻，也不能保证小彩云不会看见她的动作。宋迤发现唐蒄在眼前的时候自己不会晃神，她倚在宋迤怀里，胜过无数幻觉。

　　唐蒄靠着她，两个人仿佛毫无缝隙地贴合。唐蒄挪动一下，声音飘在宋迤耳边：“心脏在人的哪一边？”

　　这个问题实在没头没尾，宋迤答道：“左边。”

　　她伸手抓住沙发靠背用力挤上来，宋迤被她压得酸痛，又无法后退。唐蒄懊恼地说：“你穿得太厚了。”

　　宋迤摸不着头脑，唐蒄继续说：“左边活着跳着，右边却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是不是很奇怪？”她又往宋迤胸前挤，说，“两个人像这样抱着，你的左边就是我的右边，感觉到你的心跳，右边也能活过来似的。”

　　宋迤避之不及，抬起手来想推她的肩膀：“我要走了，金先生不知道我来这里。”

　　“难不成你想为了他丢下我？”唐蒄更用力地抱她，暗地里咬一下她肩膀，“我不依，我要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宋迤应接不暇地抵御她，她留意着周围是否有人看见，低声拒绝道：“不要这样，叫小彩云瞧见了。”

　　唐蒄伏在宋迤肩上，她按捺住把刀子扎到小彩云身上的冲动，站起来拉住宋迤：“走，我们回房间。”

　　在唐蒄不在身边的那段时间里，宋迤反复思考过一个问题。她深知起初唐蒄只是离开金先生家的借口，为什么每次都拒绝不了唐蒄的要求？

　　她很快找出症结所在，是唐蒄的眼睛，总是直白热烈地盯着她。喜怒哀乐尽数放在明面上，太有趣了。她望着宋迤，犹疑如同摇曳的烛火，被她轻而易举地吹灭。

　　被追究有什么要紧？左不过是斥责几句，金先生不敢杀她，就算杀了她也无济于事。想象里溅出的鲜血为宋迤的想法盖章，她不消多想便牵住唐蒄的手。

　　唐蒄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在她意料之中。她拉着宋迤快步要登上楼梯，小彩云从拐角转出来，拦住唐蒄问：“等一下，你们想做什么？”

　　被拦下的唐蒄不悦道：“你别管太宽了。”

　　“小姐让我看着你，怕你和以前一样伤人。”小彩云劝不住她，只好转向宋迤，“宋迤，当心她对你动手。”

　　唐蒄没给宋迤和她对话的机会，二话不说就把匕首往地上一抛。她握紧宋迤，轻快地说：“我们走，别管她。”两个人上几层台阶，她又回身警告道，“你不要跟着。”

　　她拉着宋迤上楼，是追上去还是不追上去，小彩云拿不定主意。唐蒄仍旧住在顶楼，半推半拽地把宋迤带进房里，抱住宋迤的同时抬脚把身后的门踢得关起来。

　　宋迤被撞得后退几步，接住唐蒄的同时掩住唐蒄凑近的嘴唇。唐蒄眨眨眼，她说：“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想我怀疑你杀了侯亭照，第一次是刘小姐失踪当天，第二次是妨碍我彻查刘小姐和柳别霄的关系……”

　　唐蒄把她的手掰开，宋迤说：“这次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唐蒄在黑暗里摸索着抱住宋迤，她低着头，语气也可怜巴巴的，“我只想你再抱抱我。”

　　宋迤收拢揽着她的手，她贴着宋迤抬起头。宋迤不再拒绝她，纠缠片刻又松开，走到门边去查看外头有没有人。唐蒄在身后拥住她，私语般说：“不会追上来的。”

　　宋迤放松下来，刚想回头说话，脖颈间突然被一片冷硬的刀锋抵住。刃尖和血管之间只隔着唐蒄的手指，宋迤没有多慌乱，问：“你身上还藏了多少这种东西？”

　　“我不想你像上次那样用枪，”贴在腰上的手游移着向上，唐蒄用撒娇的语气逼得她轻微后仰，“把它丢掉。”

　　宋迤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她从衣袋里摸出枪，唐蒄暗中探手过来想拿，宋迤松开手，转而握住唐蒄，唐蒄还没动作，她就很干脆地把摔到地上的枪踢到门边的柜子底下了。

　　唐蒄笑起来，前进一步拉近距离，握着宋迤的手将宋迤圈住，唱道：“宋迤今天真美丽，跟我来到房间里。”

　　宋迤有点不好意思，问：“什么怪调子？”

　　“你猜。”唐蒄故意卖关子，她愈加贴近，几乎要把宋迤摊在门板上，逼近的刀尖敲着宋迤衣领上的珠扣，她继续唱道，“宋迤穿得真整齐，用刀割开行不行？”

　　刃尖几次划过皮肤，宋迤回答：“不行。”

　　她气定神闲地按住唐蒄的手腕把刀尖移开，转过身来跟唐蒄面对面。在呼吸混淆的距离里，她迎着唐蒄的目光，抬手松开封住衣领的第一颗扣子。

　　光线太暗，唐蒄只能听见她解下外衣的腰带，厚重的衣料跌落在唐蒄脚面。她伸出手顺着宋迤的手臂往上，是还未适应空气温度的肌肤，再向上是光滑的肩头。

　　唐蒄亲完她左边脸颊再亲她右边脸颊，最后一下毋庸置疑落在唇上。“宋迤脱得真干净，黑灯瞎火看不清。”她退到窗边，哼着歌拉开一层窗帘，解释道，“这层用来遮太阳，对面没人住，不会有人看见的。”

　　“叫你失望了，没有脱干净。”宋迤身上还留着衬裙，她走到床边坐下，“这不是上次来时你的房间。”

　　“这层只有我一个人住，所有房间都是我的。”唐蒄爬上来，“我一个人的时候睡棺材，你来找我就睡床。”

　　宋迤疑惑地看她：“好好地为什么睡棺材？”

　　“关起来比较安静。”唐蒄褪掉外衣，又唱起古怪的小曲子，“宋迤不许我靠近，不让人碰真着急。”

　　这句实属胡诌，即便她不让唐蒄碰，唐蒄也要想尽办法作弄她。唐蒄驾轻就熟地把她按倒，没在侧边找到扣子和系带，宋迤侧躺过去露出后背：“你来吧，帮我解。”

　　那层布料太单薄，隔着布料仿佛能看见肌肤的颜色。唐蒄将脸贴上去，感叹道：“好香。”

　　宋迤被她的呼吸往前推，被她揽住又躲不开。宋迤道：“上回你的血流得到处都是，脏了我一床熏好的被子。”

　　“你不打我不就不会这样了？”唐蒄理直气壮地反驳她，将宋迤身后的障碍一颗颗松开，“想不到你竟然那样对我，那天我不是被你打死的，我是难过死的。”

　　牙尖咬住最上层的系带，唐蒄用脸拂过宋迤的后背，拉开打好的结。宋迤闭着眼溢出一声，唐蒄顺着腰线往下，贴着她的耳垂播报道：“接着脱这里。”

　　宋迤蜷起来：“你好吵。”

　　“我吵？明明你一直这样，”唐蒄压在宋迤耳边故意加重呼吸声，“只许你吵不许我吵？”她把最后一层褪掉，笑着唱，“宋迤是个坏脾气，现在落到我手里。”

　　宋迤把脸埋在被子里喘息，任凭唐蒄怎么拉扯都不肯抬头。唐蒄空出的手捏着她通红的耳尖，凑近了用叫她出来玩的语气说：“宋迤，不要躲嘛。”

　　蒙在被子下的声音情绪更加激烈，宋迤像是喘不上气，回答也有点变调，她勉强道：“别看我。”

　　唐蒄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近距离端详她不愿示人的神色。唐蒄虔诚地说：“你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宋迤忍住一个音节，轻声回答：“不行，会被听到。”

　　“不会的，不会有人偷听。”唐蒄放软声音，覆上宋迤的心跳，“如果小彩云敢来，我就……我就一刀杀了她。”

　　宋迤抓着她的后背，小声说：“不准说这样的话。”

　　“好，我不说，”唐蒄忙不迭点头答允，她揉着宋迤请求道，“我想看看你，让我亲你，好不好？”

　　宋迤将脸转过来，唐蒄像闻见鱼饵的鱼。她的脸比装热水的茶杯还烫，唐蒄用额头试她的温度，疑心她生病发烧。宋迤躲她的目光，她立即想到办法，迅速抽出手，翻书似的把宋迤的腿分开，撑着身子将自己贴上去。

　　唐蒄俯身把宋迤的脸掰正了，将宋迤口中的声音搅碎，她在交缠里含糊地说：“看着我，看着我。”

　　宋迤想抱她，可她很快直起身子。她的手撑在宋迤身侧，用自己去磨蹭宋迤。两人俱是湿滑滚烫，宋迤全副心力都在压制声音上，听见她叫自己才想起去迎和。

　　这个姿势是唐蒄裁定的，宋迤完全暴露在她的掌控里，没几下就抬不起身。她想伸直腿，立马被唐蒄攥住脚腕，又是恶作剧般的碾磨，在宋迤失声叫出来时她还故意低下来委屈道：“不要只是我一个人动，感觉好孤单。”

　　宋迤把唐蒄按在嘴唇上堵住声音，唐蒄钻进来，她叫不出声。她没有抓住唐蒄的力气，唐蒄抬起头说：“你扯得我好痛。”宋迤后知后觉地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唐蒄用鼻尖摩擦她的脸颊，“就知道你喜欢这个，和以前一样。”

　　宋迤扭过头不理她，唐蒄将她的手牵过来舔舐几下，又贴上来说：“我还没有，你帮我。”

　　宋迤平复住紊乱的呼吸，熟稔地往唐蒄身体里行进。唐蒄还是喜欢抱住她乱蹭，她侧身拥着唐蒄，自语般说：“我不想被你牵着鼻子走，我不想听你的。”

　　这话听得唐蒄没法高兴，伸手想把宋迤抓过来。她不由分说把唐蒄的手按住，又凑过去轻柔地拨开黏在唐蒄颊边的碎发：“为什么苏缃敢把你放出来？我会把你关进没有门把手的房间里，让你没机会出来害人。”

　　唐蒄不懂自制，所有反应都坦坦荡荡。这时字句难以通顺，她直白地提出简单的愿望：“亲我，亲我。”

　　宋迤在唐蒄漏出的声音看着她，自顾自说：“我不想原谅你，我不是你的玩具。”

　　“亲我，”唐蒄难耐地挠她的手臂，“求你了宋姨。”

　　最终宋迤还是让她如愿，分开时甚至把她的舌尖勾连着带出来。唐蒄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呓语般说：“我要杀了金先生，我要帮你抢回你的头发，我要带你走。”

　　宋迤的动作立时停下来，唐蒄方觉失言，但话已经说出来就不能收回了。她搭着宋迤的肩膀补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但是他欺负你，我要杀了他，不许他欺负你。”

　　宋迤怔怔地和唐蒄对视，唐蒄看见她的震颤。唐蒄闭眼想借接吻翻篇，却听见宋迤说：“我爱你。”

　　唐蒄也呆住了。宋迤背上激出一层冷汗，但她看着唐蒄，还是重复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