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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风波 ...

  •   田翠河总是不出门,她好像对这个世界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只有阿婆每天陪她说说话,故意让她帮着挽毛线,打毛衣,有意无意提出想在门口摆个摊卖早晨。田翠河不置可否,只说:“锅碗瓢盆你还能拿?炉子灶台你哪里还端得动?”
      “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起早些,慢慢搬。”阿婆温声道。
      田翠河再不说什么,又歪在床上,不说话。
      离期末考还有一个来月,方浅每天早出晚归,只埋头在学习里,他变得冷峻的样子让大家都有些害怕接近。
      王汐看他这样辛苦,有一天早上带了一盒牛奶给他,方浅看着那盒放在桌上的牛奶和站在他课桌边的女孩,一股无名的恼怒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是一只被施舍的狗。
      他控制不住冷哼了一句:“不用,你自己留着喝。”王汐并没有在意他生硬的语气,只笑着说:“方浅,我那里还有多的,这盒你就喝吧。”
      “说了不用!”他恼怒的一扬手,桌上的牛奶就被掀翻在地,洒了出来。两人都愣住了,方浅懊恼不已,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现在好像没法承受别人的善意,那些善行总是刺痛他敏感的心。
      王汐默默出去找了拖把把地拖干净,方浅犹豫着要帮忙,但王汐回避了他的目光,之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围开始小声地议论,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作响,方浅暗中捏紧了拳头,他虽然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但是好像每一句耳语都在攻击他,他痛苦地把头埋进书本中。
      “上课了,安静!不要再说话!”余沐站起来,喝道。讨论声戛然而止。方浅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余沐。
      下了晚自习,方浅依旧和这么久来一样,在教室里学习,余沐见他这样,又和上次一样,让他别这样为难自己,方浅并不理会,把自己的书包塞在抽屉里,不让余沐碰。
      余沐便在他旁边座位上坐下,也拿出书来,做起练习题。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深夜。
      一连半个月都如此,期间谢晓川来找过方浅,还陪他学习了几天,但是他熬不住,就开始说话,方浅嫌他吵,便让他回家去。
      谢晓川拖拖拉拉收拾书本,走时看了余沐一眼,特意问他:“你不走吗?”余沐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好像说怎么突然问他,他们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
      “我等他。”余沐淡淡开口,说完又把头埋下去继续做练习题。
      “虽然你们住在一起,但是你们也不必总一起,同出同进的……”谢晓川斟酌着语言,“你们这样,别人都要说你们就像……两兄弟。”谢晓川本来想说两夫妻,但太难以启齿,便改了口。
      方浅和余沐同时抬头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顿时觉得芒刺在背,好像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讪讪道:“你们继续,我回家了。”
      看着走出去的谢晓川,两人对视了一眼并不在意。
      六月的风中带着槐花甜腻的香气,空气开始有些湿热。无论人心里弥漫着怎么样苦闷和伤痛,时光自顾不知厌倦地更迭,变换着春花秋月,夏雨冬雪。
      夜风很温柔,方浅这么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好像在余沐身边就得以放松,他不知不觉爬在桌上睡着了。
      他梦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阳光温暖和煦,父亲坐在书桌前,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晨光中,他说:“阿浅,欲速则不达,你和你妈都太要强了。”方浅觉得鼻子一阵酸楚,哽咽着叫了一声爸,可是只是嘴唇张一张,什么都说不出来。
      “以君之心,行君之意,随心随性就好。”
      方浅张嘴叫了声爸,方一塘微笑着过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他更加觉得心里难受,抽抽搭搭竟哭起来。
      余沐见方浅睡着了,头扭来扭去,不太舒服的样子,便坐在他身边,把手臂放在他的头下,让他枕着。但不一会,方浅猛然抓住了余沐的衣袖,眼角流下泪来,余沐叹气,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余沐看着方浅的脸,此刻这个睡着的少年,锋利的眉峰柔和了不少,轻蹙着眉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不自觉地用手轻触他的眉眼,想让他把眉头舒展开。
      他呆呆看着睡梦中的方浅,似乎被这燥热的风吹醉了,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嘴唇轻触了方浅的耳朵一下。
      心跳如鼓,余沐收敛了心神,看向窗外,风把槐花吹得纷纷扬扬,他在心里又一阵叹息。
      余沐不知道什么时候挨着方浅睡着了,等他们醒来,教室里一片漆黑。
      方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余沐身上,他有些尴尬的从余沐身上起来,余沐这时候也醒了,他就着月光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两人立马收了书准备离开,但来到楼下发现教学楼的铁门紧锁,方浅一阵懊恼,他摇着门喊了一会,没有人回答,只好又回到教室,试了一下电灯开关,也没有反应,应该是总闸关上了。
      余沐说:“我们把桌子并在一起,先将就着睡一会吧。”
      方浅没有理他,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清冷的月光蒙眬的照在他的脸上,他说:“我就在这坐着,你自己睡吧。”余沐只好也挨着他坐下。
      没过一会儿,方浅的头就耷拉在窗沿边几乎睡着,头磕到窗户,他一惊又清醒过来。余沐忙伸手去护住他的头,方浅看了一眼余沐,余沐的眼睛倒映着星月的光华,显得深邃浩渺,他一时看呆了,余沐歪了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才回过神,讪讪看向窗外。风把外面的树吹得沙沙作响,夜更深了。
      余沐看着窗外突然说道:“有个女同学说过一个她们宿舍里流传很久的故事,以前有个住校女生晚上出来上厕所,风很大,外面的树被风吹得像现在这样沙沙的响,她有点害怕,但是不得不继续走。走到阳台的窗下,突然,她见树上猛然掉下一个人来,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她飞快往回跑,但是却感觉后面跟着个人,而且有婴儿的哭声传来。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去那棵树下看却什么都没有,他把这事告诉别人,有人就说了,学校里以前有个女生怀孕了不敢告诉别人,孩子出生时,她就在那棵树上上吊自杀了。”
      就在这时,外面那棵茂密的树,枝叶里突然飞出一个东西,方浅吓得大喊一声,死死抱住余沐,余沐拍了一下他的背道:“方浅,那只是一只鸟。”
      方浅心跳到了嗓子眼,顾不得这样的窘态,抱住余沐不放。余沐轻笑了一声,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不知不觉,两人就着这让人安心的姿势睡着了。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方浅醒过来,发现自己和余沐睡在拼着的两张桌子上,他还躺在余沐的怀里。他一动余沐就醒了,余沐抽出发麻的手臂揉着,方浅不好意思翻身站到地上。
      余沐有些憔悴的脸带着慵懒的睡意,头发翘起几根,但依旧很俊朗。
      诡异的气氛从几天后开始的。
      晚自习后一般只有方浅和余沐在教室继续自习,但是这天晚上,却多了好些人,他们低声交头接耳的样子,让方浅觉得芒刺在背,好像那些目光和言语都指向他。
      到了第二天晚上依旧如此,他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不想呆在教室里,提了书包就走,余沐见他走了,也收了书包跟在他后面,他们一走出教室,里面就发出一阵嘘声,方浅觉得这声音异常刺耳,他加快了脚步。
      余沐赶上来,拉住他道:“你怎么了?”方浅烦躁的甩开余沐的手道:“你没有觉得她们很奇怪吗?”
      “觉得。”余沐又说,“那又怎么样,关我们什么事?”
      “我受不了,她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就是一个怪物。”
      “你不用在意那些。”余沐叹气道。
      方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方浅!”只听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们俩同时回头,只见谢晓川从学校里跑出来。
      谢晓川看了眼余沐道:“我和他聊一会。”余沐会意,便转身走了。
      方浅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
      谢晓川把他拉到操场边,神色复杂。
      方浅问了几次到底怎么了,他才唉声叹气神情凝重道:“你和余沐到底怎么回事?”
      方浅呆愣了一会,满脸问号:“什么怎么回事?”
      谢晓川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方浅。
      方浅看着那照片,脑子转不过来——这不就是他和余沐那天早上睡在教室里的情景吗?——这是谁拍的,拍这个干嘛?
      “这,这什么意思?”方浅疑惑地说道,“这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谢晓川翻了个白眼,心烦道:“你们是不是太亲密了?”谢晓川冷笑一声道。
      “不是,这不能说明什么啊!”方浅又道,“这照片是谁拍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好像洗了很多张,好几个人手里都有。”谢晓川又看着方浅的眼睛道,“你和余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这样算什么?”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方浅急道,“就是同学,顶多算亲戚。”
      “那你怎么解释你和他这是在做什么?现在满城风雨,大家都在议论你们,说你们是……是”谢晓川红了脸瘪了一会终于艰难地说出那句话,“说你们是同性恋!”
      “神经病!”方浅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红了眼睛,吼道。
      “这是别人说的!所以你和余沐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谁怎么,都不可能和余沐,”他停顿了一下,心里翻出一丝苦涩,“我和余沐是不可能的,是谁造了这谣,我一定查出来!”那丝苦涩马上又被愤怒掩盖,他把那张照片揣在兜里转身就走。
      “方浅!”谢晓川无奈叹气。
      方浅心里憋屈,脑袋昏昏沉沉,他跑回家,顾不得敲门,闯进余沐的房间,气冲冲把那张照片摔在桌上。
      余沐正脱衣服,见他进来,又把衣服穿上。
      他看着方浅的神色,又去看桌上的照片,默默无言。
      方浅把谢晓川的一番话告诉了余沐。
      余沐道:“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那些嘴才不会在乎我们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只在乎看见的这一星半点,然后就会夸大其词,甚至想到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来诋毁我们。”方浅颓然坐在椅子里,懊恼的抓着头。
      余沐皱着眉,想伸手捋一下方浅的头发,但最终没有。他叹气道:“要把拍照的人找到。”
      方浅锁眉思考了一会,说:“我们明天去城里的照相馆问问他们没有洗过这张照片。”
      余沐点头同意。
      第二天,方浅早早来到学校,他在谢晓川班级门口停下,想看看谢晓川来了没,让他也帮忙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当他走到教室门口时就听到了谢晓川的声音,他心想这小子这么早,正想走进去,却听他说:“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男的和男的不也就是亲亲嘴完事。”
      接着几个男生哄笑起来,其中一个道:“据我所知一个肯定是要变成人妖,妖里妖气……”说着他似乎是学起来了,嘴里嗲声嗲气:“哥哥不要啦。”几个人又大笑起来。
      谢晓川的笑声掺杂在里面,尤为刺耳。
      “川少,你大概知道点内幕,你老实说你们以前关系这么好,”有个男生说着声音逐渐猥琐,“他有没有吃你的豆腐!”
      “锤子,你大爷的!”谢晓川道,“你才被吃豆腐,说得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不恶心!”
      方浅捏紧了拳头,通红了双眼,他大步走进教室,几个人见了他,顿时住了声,他的低气压把他们几个压得四散逃出教室。
      谢晓川眼神闪烁,吞吞吐吐道:“方浅……你怎么来了……”
      “我让你觉得恶心了吗?!”方浅沉声说到,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他逼近谢晓川,“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和他们一样!”
      谢晓川低着头挣扎了一会,终于道:“是,我和他们一样!”他又冷笑一声,“和他们一样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你们,和别人不同!”
      “谢晓川!”方浅愤怒地一拳挥在谢晓川脸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呵呵,我们是朋友,算是吧,但是你和我做朋友的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谢晓川眼里也迸射出孤注一掷的决绝,“你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心里的歉疚,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你什么意思?!”方浅声音有些颤抖,那道看似要愈合的伤疤好像又要被扯开。
      “你是以为我都忘记了吗?”谢晓川笑着说,“那时候你踢在我身上的脚印还在我心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被孤立被冷落被当成异类的感觉,而你和别人一样对我拳脚相向!”谢晓川抓着自己的衣服,“我不像你从来就受欢迎,我得装成最好最合群的样子!我怕了!我怕了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他崩溃的喊道,“你来打我,就和从前一样,来打我啊!打了我,你又可以贩卖你的怜悯了!”
      “你!”方浅被堵得说不出话,他的脑袋好像被一道惊雷劈开,他们这样相互指责,他的心并没有好过一点。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和余沐走得太近,不要那么亲密不是吗?我提醒过你的吧?现在这样不都是你们自找的吗?”
      “谢晓川,从前的事,我很对不起,我确实一直受良心的谴责才开始和你做朋友,但后来我是真的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可今天,你让我很失望!”方浅说着转身走出教室。
      “方浅,你也让我很失望!”谢晓川在他背后说道。
      方浅游荡着回到教室,谢晓川刚刚的每一句话都像千斤巨鼎压在他心头,都像一把匕首刺痛了他的心。
      余沐见他失魂落魄的,便问他怎么了,方浅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吼道:“你不要管我好不好!难道我们还没被别人说够吗?!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也不要说话了!”
      余沐明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他沉默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紧锁眉头,陷入思索。
      方浅再没有精力去调查照片的事情,他陷入沉默寡言的自我封闭中,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回到家,阿婆见他忧心忡忡,便问他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方浅在阿婆身边坐下,他低着头,良久,带着鼻音说道:“阿婆,我是不是特别坏的人?”阿婆摸着方浅的头说:“我的阿浅是最乖的孩子。”
      “别人都不喜欢我了,我一定是特别坏的人。”
      “人啊做不到让所有人喜欢自己,但是自己可以做到去善待别人。”阿婆柔声道,“没事的阿浅,不要为难自己变成所有人喜欢的样子,我们要自己心头安逸才行呢。”
      傍晚的阳光照进厨房,阿婆满头的白发被夕阳染红,显得格外柔和温暖。
      方浅擦了一下发红的眼睛,懒懒的靠在阿婆单薄的肩膀上。
      “谢晓川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余沐……”
      “小孩子吵架很快就会好的,阿浅莫要记仇哦。”
      方浅没有记仇,可是事情发展到这样,他知道,他们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方浅害怕去上学,他一时间不仅失去了朋友,还要承受别人嘲弄的目光和背地里的指指点点。他想让自己平静,但那些暗暗射来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就和脱光了走在路上一样。
      他很晚才去学校,并且快速钻进教室,把头埋进书本中。
      只要把自己封闭起来,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方浅没有听见上课铃,也不在意下课铃,直到余沐进来,突然拉住他往外走,方浅惊讶之余,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余沐的手,但还没等他反应,余沐就快速放开了他,有些尴尬的闪过一边,接着另一只小巧的手拉住了他,牵住他的人是奴宝。
      奴宝拉着方浅一边走一边说道:“快走碟浅,我们找到拍照的人了!”方浅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顿时活了过来,顾不得什么,就跟着奴宝往外走。
      他们来到一家叫做欣欣相馆的照相馆,老板叼着一根烟,抓了自己的秃头几次,才把一张单子慢腾腾的找出来,指着一个签名道:“诺,就是他,毛线嘛,谁不知道。”
      “老板,能不能把这张单子给我。”方浅急切的说道。
      “那不行。”秃头老板急忙把单子收下去,“还有啊,别说是我说的。”
      “怎么办?”方浅叹道。
      “没事,反正知道是谁了,”余沐看着远处,“就不怕他不认。”他的眼神有着方浅从未见过的狠厉。
      余沐终于知道了张毛线为什么叫毛线。
      几年前,毛线和一个少妇在小树林里偷情,那还是冬天,结果少妇的老公找来了,他一着急拔腿就跑,竟不知道自己的毛衣被树枝挂住了线头,他跑多远,就把毛衣的线拉了多远,少妇的男人顺着毛线追去,揪住了他,把他一顿好打。从此他就得了这么个诨名。
      奴宝说完这个故事,厌恶道:“这个毛线大叔真是油腻又恶心,我从来不去他那里打菜,看着都饱了。”
      “奴宝,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这样的事,一点不害羞。”方浅惊讶道。
      “害羞什么,又不是我做了什么坏事,我们苗家姑娘才不拘这些小节呢,不像你们客家人,心里想什么却不敢说出来。”说完她挽住余沐,“碟余,我们要怎么办?”
      余沐让奴宝先回去,然后和方浅商量了一下,又回河街拿了东西,遇到耗子,耗子说好久没有和他们一起玩了,一定要一起去。
      于是三人在学校门口蹲守着张毛线下班。一看他出来就左右夹攻,把他带到没人的小巷子。
      被两个高大的小伙子,用刀逼着肚子,张毛线一声不敢吭,只是跟着走,最后等他想挣扎时,已经被蒙住嘴和头带到了僻静处,被五花大绑绑住。
      余沐和方浅都不出声,耗子尖着嗓子数落了他过往的罪刑,然后质问他怎么拍的照片,为什么要拍照片。
      耗子道:“你不说,我们也准备了相机,给你拍几张好看的,给你贴到满大街都是,还有你那叫大红唇的姘头!”
      余沐上前,给他把嘴里的布摘了。
      毛线喘着粗气只说不知道,不是他。
      方浅正想和他理论,余沐一脚就把他踹到地上,又上前给了他两巴掌。张毛线被打得晕头转向,又嘴硬了一会,余沐冷笑道:“大叔,我的耐心有限。”他指了指方浅,“这位少爷心软不敢动你,我不一样。”说着又招呼了他几巴掌。
      方浅看得心惊肉跳,连连去拉余沐。
      “这种人,你也还要同情吗?”余沐看着方浅道,又看向张毛线,“我本来要拔你几颗牙的,这位少爷看不得,你现在说了,我就不打你了。”
      “是我是我……”张毛线魂飞天外,立马招认,“上次让你们跑了,大红唇数落了我好久,我怀恨在心,那晚巡视教室,见你们在那里……那里……”他犹豫着看余沐,余沐紧紧盯着他,眼里发出寒光,张毛线立马往后说,“我就把灯和门关了,心想你们在这里一夜,要是靠在一起,我就找相机来给你们拍一张照,再造个谣言。”
      耗子把张毛线衣服扒了,方浅拿了相机咔咔给他来了几张,最后才把哼哼唧唧的张毛线放开,余沐阴森森说道:“事情清楚了,今天就把你放了,但是你要是还想跟我们找不痛快,我愿意奉陪,还有你这狼狈的照片,我们也不会吝啬给你贴在公示栏上。”
      “不敢,不敢……”张毛线惨着声音喊道,快速逃走了。
      耗子提溜着个录音机,说全部录下来了。
      于是,方浅和余沐拿着录音机回了学校。
      一走进教室,方浅似乎想宣泄这些天来的憋屈,把录音机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教室里打闹和交头接耳的同学顿时安静了下来,齐刷刷把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没等大家又开始讨论,他打开了录音机,把张毛线的口供放了出来。
      方浅像个胜利的骑士,正色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哪位同学想发表一下听到的这段虚言的感想——又有谁想发表一下看见真实的照片的感想呢?”方浅加重了真实两个字,环顾了教室里的所有人。
      大家好像受了威慑,没有人敢说话,有人几天前还热烈讨论,现在也耷拉了脑袋。
      “恶语伤人六月寒,今天遭受这种暴力的是我和余沐,但保不准明天是你和他,无论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是心理上的伤害,都会给受害者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我曾经这样伤害过一个人,一直内疚到如今,今天我自己也受到了这样的伤害,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变成受害者和施暴者。”
      “我很愧疚自己曾经伤害过那个人,我们本来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我很想给他道歉,但是太晚了……作为班长我也有义务以身作则教育大家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
      几个女同学已经在擦眼泪,王汐眼睛亮亮的,盯着方浅,方浅看见她,突然想到之前的事,便说道:“我也要向王汐同学道歉,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对她态度很恶劣。”
      王汐微笑着摇头,说自己不在意。
      教室门口聚集了好些人,都听到了方浅的言论,谢晓川在人群中,微笑在他脸上转瞬即逝,他默默的走开了。
      一场风波总算得以平息。
      放学后,余沐问方浅,“你曾经伤害的那个人是谢晓川?”
      方浅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余沐正想说什么,奴宝冲到两人中间,拉住方浅道:“碟浅,你可太帅了!要不是我已经有了碟余,我都要爱上你了!”
      “说什么呢。”方浅腼腆地笑了笑。
      “你刚刚在台上,说的那些,底下爱说别人小话的,一个两个低着头不敢出声,真爽!”奴宝说道。
      “还要谢谢你,提供的照片线索。”方浅道。
      “不是我!”奴宝立马说,“那是……”奴宝好像想起什么来,又住了嘴,嘟囔着道,“他不让我告诉你,是他找的……”
      余沐看了奴宝一眼说:“没事,他们的事他们能解决。”然后对方浅叹气道,“是谢晓川。”
      方浅怔住了,他以为那天后,他和谢晓川就算完了,他们相互指责,怨恨,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他却在帮他,方浅心里五味陈杂。
      “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但他应该不是真的怪你。”余沐道,“你们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碟余,你什么时候和我好好谈一谈?”奴宝娇笑道。
      “谈什么?”余沐疑惑的歪了下头。
      奴宝红了脸,把头埋在余沐胸前,又突然抬起头快速说道:“谈恋爱。”
      余沐有点哭笑不得,可这一瞬间这个少女娇羞明媚的笑容却把他打动了,他心想,也许谈恋爱也不错。便说道:“可以。”
      一时方浅和奴宝都愣住了,方浅呆呆的看着余沐,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余沐到底说了什么?什么可以?是什么意思?
      奴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领悟了余沐那句话的意思,激动得围着余沐转了两圈。
      方浅惊疑不定的望着余沐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反常的线索,然而,余沐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看着雀跃不已的奴宝。
      “你们……我先走了。”方浅勉强笑笑,想调侃恭喜一下他们,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再不走,心里的苦涩就泛到眼底了。
      余沐看着方浅离去的背影,久久移不开眼睛。
      方浅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回到河街,阿婆和田翠河叫了他,他也充耳不闻。
      田翠河终于是看不惯老母亲的操劳,来帮持着经营小吃摊,现在正在洗碗。她见方浅回来,便叫他烧一壶热水,可叫了几声浅浅,方浅才回过神,拿壶去接水,不一会水哗哗地从壶里溢出来。
      阿婆见了,忙过来关上,说:“我的儿,怎么开交,想什么着魔了?”
      方浅连忙道歉,拿壶去烧水,阿婆忙抢过来,说:“快去看书去,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来我来。”说着拿过水壶把方浅推回了房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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