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葱油拌面，猪肉花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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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满福早市北入口就已经聚集里一堆被一股霸道浓郁的葱油香吸引过来的食客。
乐于尝鲜的食客已经捧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又到隔壁145号摊子上买了一碗甜醅子，坐到“小美早餐”摊主提供的桌子旁，哧溜哧溜，一口面条一口汤地大快朵颐起来。
这碗面和平日吃的清汤面大为不同，根根分明的面条是油光闪闪的酱褐色，上面点缀着一把被热油炸至焦黄偏黑的葱白和葱叶，看着平平无奇，但隔着老远，那飘香十里的酱香，葱香，浓香就勾得一旁围观的食客垂涎三尺。
摊子上的老板娘穿着一件水红色的棉衣，头上裹着同色的头巾，将一头乌亮的秀发高高挽起，在一片缭绕的烟火起中，起锅烧油倒入葱白，等葱白炸至微黄又往已经葱味暴涨，香气四溢的锅里倒入葱叶，继续小火慢炸，等葱白葱叶全部交焦黄，全部捞出。
然后在众人望眼欲穿的表情下，往锅中倒入一碗酱褐色的料汁，用小火慢慢熬制。
“老板娘，这是啥料？”
付了钱，站在最前排等着自己那一碗葱油拌面的青年咽了口唾沫，在一片葱香中，伸长脖子问。
“秘制的葱油酱，家里祖传的配方，拌面用的，可香了，待会儿尝尝！”
秦芳芷手上动作不停，又开始在一旁的板子上擀面，将已经醒好的光滑的面团擀成一片长方形面皮，然后将已经用茱萸粉，豆酱清，白芝麻，盐和热油调好味道的肉糜均匀地抹到面皮上，再撒上一把葱花，麻利把面皮一卷，切成大小相当的剂子。
随后，老板娘用筷子在每个机子中间一压，对折再一压，直接上蒸屉放到另一口烧着沸水的锅上蒸。
为了尽可能不暴露身份，秦芳芷今日天没亮就带着如月去了大嘴在西街盘下的小院里，再从里头将餐车和一应用具拉来满福早市，她主厨，如月收钱，还有一个从将军府带过来的小厮帮忙打下手。
起初，因为是新摊子，门可罗雀，但等浓郁的葱香味一爆开来，这家第一天出市的“小美早餐”摊，立马变得热闹起来。
大伙儿没吃过这样卖相和味道的面条，最开始观望的人偏多，直到迎来第一位客人，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但那不苟言笑的清冷气质，那挺拔的身材还有刀削般的脸庞……
秦芳芷汗颜——这不就是福记餐馆出事那日，进来给韶煜风汇报的冷脸大帅哥吗？！
怎么的，韶煜风是担心她做的吃食卖不出去，为防止她心态崩盘，特意找了一个托过来，捧场来了？！
“面来一碗，这个是……”他指指已经出笼的第一屉花卷。
“猪肉花卷，里头的肉绝对够量，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葱油拌面四文一碗。”
如月上前招呼。
“嗯！”冰美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两碗面，一屉猪肉花卷。”他从怀里拿出一锭碎银子递过去：“不用找了。”
“啊？”如月转头，为难地看向秦芳芷，后者扬起一张笑脸：“客观，咱们这面今儿限量，总共只卖20碗，所以按人头，一人只能买一碗。”
“这样好这样好！那我铁定能买到！”她话音刚落，隔了三个人的胖乎乎的妇人牵着一个戴着毛茸茸帽子的小姑娘，激动出声。
她从一闻到葱油香就拽着还在用白面馒头蘸糖吃的女儿过来了，不是她嘴馋，而是这葱油味实在太霸道了，带着十足的气势，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和味蕾，叫他们无处可藏。
大梁饮食本就不发达，更别提是在西北边境的平城，平日里清汤寡水的吃习惯了，突然出现这么一家“特立独行”的摊子，自然要过来尝尝鲜，而且看摊子前面挂的牌子，一碗喷香油亮的面，还有肉眼可见肉沫充沛的猪肉换卷，半点不贵！
那猪肉花卷外皮看着就松软，还有从面皮里探头探脑的猪肉，不是平常吃的白水肉，色亮味香，才揭开蒸屉，随着氤氲的热气肉香四溢，这不比姑娘手上的白面馒头香？！
“那就一碗面，一屉花卷。”冰美人仍然面色无波，还未等秦芳芷开口，像是怕她又要劝他少买似的，赶忙加了一句：“家里兄弟多，给他们吃的。”
“好嘞！”想到韶煜风那一众她见过或是没见过，但帅得“各有风味”的暗卫，秦芳芷点点头，乐呵呵地叫如月收钱，亲自拿起碗，又接过冰美人手上的篮子给他盛葱油面，装花卷。
薄雾弥漫的清晨，随着天际露出的一缕曙光，也逐渐变得热闹鲜活起来。晨曦透过道路两边还零星挂着几片残叶的树桠，在被踩得“五颜六色”的积雪上投下一道道“彩虹”。
本是天寒地冻的早晨，但因为接连在锅边忙活没有停歇，秦芳芷的后背和额头也沁出一层薄汗，看着桌子旁济济一堂坐着吃得油光满面心满意足的食客，她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作为厨师的满足。
如果说之前在大将军府捣鼓吃食，得到大嘴小嘴还有一众丫鬟小厮的赞扬是她内心深处快感的复苏，那今日，那股对自己的认可，对未来烟火缭绕的生活的展望就像突然掀起的波浪，奔腾着向她涌来。
人呐，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早餐摊子呢。
秦芳芷笑得一本满足，手旁放空碗的竹筐里只剩下一个干净的白瓷碗。限量供应的20碗葱油拌面，只剩一碗了，而旁边的猪肉花卷也是一笼一笼的卖，原先的策略看来奏效。
开业第一天，总得用点味道足够挠人的“猛料”！
“老板娘，你家有喝的吗？”桌子旁一个买了一碗葱油面，八个猪肉花卷的络腮胡大叔冲着她举手高声问，他吃得满嘴葱油，戴着布手套的手在胸口轻轻捶着，买来的食物几近见底。
“隔壁三娘家的甜醅子好喝又便宜，客官来一碗？”秦芳芷边招呼着兴奋地包下最后一晚碗面条的食客，一边扭头问。
“好，那个老板娘，来两碗！”
145号摊子上带着两个半大娃娃看摊，脸被冻得通红的少妇冲秦芳芷投来感激的目光，后者笑着点点头，目光没有多做停留，开始招呼面前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蓝色的衙役服，个高肩宽，长得不算俊朗却男人味十足，尤其是一双眼睛，分外清明，开口第一句，就打消了秦芳芷的顾虑：“放心，不是公务，俺就是过来吃早点的，老板娘，一碗面，六个肉卷。”
徐桉对上秦芳芷一张俏脸，才对视不过两秒，就有些羞涩地移开眼神，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这老板娘虽然皮肤黑了些，但是一眼便能瞧出是个一等一的明眸皓齿的大美人。
秦芳芷注意到他的表情，了然地笑了笑，心道：“看来明日出摊，脸上还得涂得再黑些，要不眉间或者唇角点颗痣，再画两根毛上去。”
徐桉是平城商会从会长家四郎，正妻生的唯一一个儿子，心思却全然不在生意上，读书也不上进，可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要不是被老子拿着皮条当着全平城百姓的面追着打了四条街，老娘又要死要活哭得惊天动地，他怕是如今已经毅然决然报名参军了。
儿子不想承家业，学业又废，定走不了读书做官的路，平城不太平，为了防止儿子再一门心思去参军，同时又不想真和自己这个宝贝儿子闹到决裂，徐家老爷索性花钱给他在衙署里捐了个比芝麻还小的官——反正不是衙役。
但这小少爷倒好，进去第一天，说是替天行道，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儿，总之把人主簿给得罪了，又被贬去做了衙役。
但小少爷半点不怨天尤人，衙役做得勤勤恳恳，尽职尽责。
“客官，您的面和花卷，这道葱油拌面重点就是葱油，得拌匀了吃。”秦芳芷将餐食都递给他。
排在徐桉身后或是闻着葱香，或是走在早市上看到有人拿着肉馅饱满的猪肉花卷边走边吃，眼馋一路寻过来的，等轮到自己时发现今日的葱油拌面已售罄，无不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老板娘！你做得也忒少了些，早市这么多人，20碗哪里够，我还想打包一份回去给我家娘子尝尝呢。”
“是啊！俺排了可有一刻钟，怎么到我就没有了？花卷还剩多少，不会也卖完了吧？”
“这香味，俺老远就闻见，巴巴跑过来，居然没有！”
“今天第一天开业，不晓得大伙儿吃不吃得惯，才不敢多准备！”秦芳芷叫跟着过来的小厮平儿收拾好做面的锅铲，开始专心致志做猪肉花卷：“花卷也只剩三屉了，劳烦大伙儿同我家月姑娘说一声，都要几个，个数满了就得谢绝后头的客官了。”
秦芳芷心满意足，这才第一天，就有这样好的生意，她前几日算过，撇去各项成本，今天准备的食材全部卖完，她也能挣个80-90文左右，很好，可以买瓶庆功酒。
其实，今日能挣钱的大头主要还是猪肉花卷，用了不到一斤半的猪肉，每屉10个，却蒸出了足足18屉猪肉花卷！
那厢，徐桉端了自己的吃食，瞅准一个刚起身还碗的食客，一屁股抢到了位置，他照着秦芳芷的嘱咐将面拌匀，筋道的面条裹满剔透的酱褐色酱汁，油脂的香醇在面条上形成一层油润的光泽，炸香葱酥的葱酥和面条完美融合，叉起一大口送进嘴里——
口腔瞬时被“磅礴”的葱油香气充斥，嘴里满满的一大口，融合了面条的韧劲、葱的清新以及油的香滑。
面条被均匀润湿了葱香搭配的油脂，但并不油腻，每一根面条都被香滑的油包裹，使得口感更为顺滑，炸得金黄的葱丝在口中一咬即化，释放出清新的葱香，为油润爽口的面条更增添了一层炸香的层次。
每一口，都有更上一层的葱香在口中爆开，与以往吃的清汤面截然不同，这碗看上去用料简单却色彩诱人的面条带给味蕾的冲击，仿佛一个久旱缺水的旅人突然逢得一片甘霖，爽！实在是爽！
他从油纸里掏出滚烫泛着油光的猪肉花卷，面皮蒸得恰到好处，松软香醇，原先的剂子经过多次的擀叠和摺叠，形成了层次分明的卷层结构，每一层都能看到被腌制得喷香的肉糜，一口咬下去，热腾腾的猪肉混合着面皮和馅料的香味充盈着口腔，唯有满足二字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好香！”
“老板娘有两下子！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呢！”同桌而食，额头上吃出薄汗的食客跟着附和。
还有埋头干饭顾不上说话的客人，嘴里包着满满的东西呜呜点头，以表赞同。
突然，众人瞧见小美早餐摊里帮忙的小厮平儿拿着一把铜钱去隔壁145号摊子上说了些什么，摊子上的少妇欢天喜地用盘子叠着一摞小碗往众人这边走：“小美娘子花钱请大家喝的，说是感谢大家第一日捧场。”
少妇红着脸解释。
“老板娘大气！”
有性子豪放的食客已经抚掌出声，换来还在招呼新顾客卖花卷的秦芳芷一个认同的眼神。
不远处联排的一层居民楼后面，有住家在原有的楼房上起了小二层，未除雪的屋顶随着逐渐升起的朝阳开始淅淅沥沥地融化冰水，冰水顺着檐角滴落，在地上砸出待着肉香的水花。
是小美早餐摊猪肉花卷的味道。
屋檐之上，两道人影悄悄探出头，手上各自拿着一个肉香四溢的猪肉花卷。
“少主公，其实，护公主安全，属下和飞影就足够了。”
岁云吞下最后一口花卷，这是他今天吃的第四个猪肉花卷，其实花卷的个头挺大，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又是不到二十的大小伙子，四个花卷下肚，也才有个半饱。
想到此，他更加嫉妒刚才能够在摊位上直接吃葱油拌面的飞影了，如果不是有少主公在，他也一定和飞影一起过去，然后明目张胆地守在摊子旁边保护，反正少主公直说让他们护夫人周全，至于明里还是暗中，也没特别指明。
身旁，舔了舔自己指头上残留的胡麻油的韶煜风眼露幽怨，他也好想吃秦芳芷做的葱油拌面，那看着就油量有味的面条，酥脆十足的炸葱，还有即使隔得老远，都能将树梢屋顶染得喷香的葱油……
“回去一定让大嘴好好学一学！葱油拌面配红烧肉，想想就很绝！”
韶煜风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葱油拌面，猪肉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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