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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   只一瞬,陈昭就已经恢复如常。

      她自觉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也不顾自己脸上和身上的泥巴水,一脸坦然地示意沈确过来开车。

      “麻烦你送我回家,我这身行头实在不雅观。”

      沈确看着她还面带微笑,心中一动。

      他一直以为陈昭是有点洁癖的。

      她的住所,阿姨每天都会里里外外的清扫两边,一定要一尘不染,日常生活中,她看起来也很讲究。

      以至于当初沈确首次住在她的屋子里,那段时间都很紧张。

      不同于姑姑的随性,她对所有事情都循规蹈矩,甚至每天都好像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固定的时间起床,固定的时间吃早饭,固定的时间点出门。

      有时候一星期下来,连衣服样式都是固定的,唯一不同的就是颜色区别。

      沈确从未见过陈昭如今的样子。

      随性,又……亲切。

      他并没有耽误很多时间,毕竟现在还是冬季,垂着的风夹着寒意。

      沈确骑着自行车,以最快的速度带她回了房子,在门口刚好遇到给她送鱿鱼干的芬姐。

      见她这泥人模样,芬姐大为吃惊:“这是……怎么了?”

      陈昭冷到脸色发青,也顾不上和芬姐原地聊天,言简意赅地说了下事故经过后,先回阁楼冲个热水澡,里里外外彻底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出门。

      但等她开门之后,芬姐和沈确已经不见了人影。

      只有门口把手上挂着好几袋的鱿鱼干。

      陈昭嘴角微微勾起,拿起那袋鱿鱼干,不禁想着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说实话,陈昭自认为在不少领域都可以做到游刃有余,唯独下厨这事,她绝对是没有天赋的。

      也只有沈确,会捧场说她做的东西好吃。

      无条件的,即便是带着一股浓厚的糊味,他也会吃得津津有味,再鼓励她:“比上次进步很多了。”

      换做赵写茹,只会劝她彻底放弃下厨这件事,连挣扎都不要有,因为纯纯浪费时间。

      所以她把那些鱿鱼干暂时挂了起来,这时候康老师给她打来了电话,说约在脆鱼饭店吃晚饭,顺道给她看一下庄教授的方案。

      然而等陈昭下楼,走到斜坡上时,忽然看到已经坏了的灯又亮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亮堂。

      她抬头一看,一时还有些晃眼。

      她想了一下才回神,快步走向脆鱼饭店。

      芬姐知道她受了凉,特意给她煮了一碗海鲜汤。

      鲜贝,明虾肉,还有用柠檬汁腌渍过的青口贝,混着洋葱,蘑菇一起加入鱼汤,烧滚后用小火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端上来的时候,味道鲜美的不行,连康老师两夫妻也顾不上方案的问题,先解决了晚饭再说。

      芬姐本想着过去和陈昭聊会,可没想到饭点这会忽然来了一拨人,她根本走不开。

      见她那么忙,陈昭还想去打个下手,却在这时被芬姐拦下:“就不麻烦你了,你晚饭还没吃完呢,我这来了帮手。”

      说完便伸手指向后厨窗户外的一条小道,只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男人,还穿着迷彩的工作服蹬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

      车还没停稳,人就已经一股脑跳到后厨门口。

      “最佳助力来了,包个晚饭啊。”

      他熟稔地洗手端菜,转身之际才看到站在芬姐身后的陈昭,稍顿了一下,正要发问,芬姐提前介绍。

      “陈小姐,我店里的顾客,雅姐姐他们家的租客。”

      男人马上恍然的点头:“游客!你好你好陈小姐,欢迎来我们小岛玩,你看我们这会比较忙,等闲了我帮你做个小岛攻略,包你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看着这热情的男人,陈昭也就不帮倒忙了,附和了几句后回到了楼上的餐桌前。

      此刻庄教授已经将平板上的粗略方案打开,开始和陈昭介绍起他的一些想法和设计理念。

      在这方面,陈昭和不少专业的团队打过交代。

      庄教授也不愧是教授级别的人物,一栋小小的破败老房子,在他的手下,用到最低的预算,能做出最佳的效果来。

      这一聊就聊了几个小时,聊到饭店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芬姐也闲下来,给他们续了一些饮料。

      确定好了改装方案后,陈昭起身由衷地敬了庄教授和康老师他们一杯。

      “庄教授,康老师,房子的事你们尽管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就好,我只是半个出资人,绝对信任与尊重你们。”

      康老师笑了笑,她眉眼弯弯地盯着陈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昭昭,我其实从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很熟悉,我们那小孙女和你很像。”

      陈昭以为是自己和他们孙女长得像,笑了笑:“是缘分。”

      就连芬姐也忍不住附和起来:“相遇即缘,康老师和庄教授你们夫妻俩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陈昭支着下巴,看着两老人两鬓斑白,但看向彼此的眼底又充斥着爱意,让她这个从小对感情一事没怎么动容的人都心动了。

      就好像……切实近距离的感受到相濡以沫到生命尽头的爱意。

      无比的浓烈又美好。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报以最大的祝福。

      “康老师,祝福你和庄教授能……得偿所愿。”

      陈昭倒了一杯清甜的椰子水,滑入喉中的香气,逐渐蔓延至血液之中。

      康老师收起平板,同样笑着接受她的祝福:“谢谢,不过,水无定,花有尽,人生常在别离中。”

      陈昭微微一顿,垂下眼眸,无声中却认可康老师的话。

      人生常态,不就是离别么。

      相守的结果,依旧是一样,所以珍惜当下,好像尤为重要。

      芬姐没听清,只觉得别离不像好事,便笑着从一个柜子里拿出几把伞来。

      “外面下雨了,等会你们回家的时候记得拿上这些伞。”

      陈昭扭头,果然看到氤氲的窗户玻璃上被雨丝打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也从外面逐渐传进来。

      庄教授看时间已经不早,便拉着康老师起身和他们告别。

      陈昭和芬姐送他们到门口,看着路灯下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彼此心里悄然地爬上了某些情绪。

      芬姐羡慕着说:“如果这一辈子能和自己的爱人走到这个年纪,也是很好了。”

      陈昭的余光瞥见了她眼底的湿意,忽然想起那天芬姐在海边说的那些话。

      她的丈夫因救人而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守着脆鱼饭的招牌,养育着两人的女儿,想必一直没走出来。

      陈昭跟着她进屋子,重复着康老师说那句话:“水无定,花有尽,常于别离,享受当下。”

      可是陈昭道理是懂,但她好像无法做到去坦然地享受当下,去坦然的接受自己内心。

      也许人的情绪总是复杂的,也是矛盾的。

      本想着和芬姐再喝点椰子水,但陈昭刚坐回楼上包房,楼下就来了客人。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走在最前头的是沈确。

      他身后还有两个相识的面孔,仔细一想,好像是陈昭观鲸那天,和沈确一起在游轮上的同事。

      他们一行五个人,嘴里碎碎念叨着工作的繁琐,报告的难写,以及……吐槽杨指导事多。

      沈确眉眼弯弯地笑着坐在一旁,贴心地为他们摆碗筷,点菜,还有倒酒。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无比的放松与温和。

      与自己在一起呆着的严肃不同。

      如果不是那一晚,他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大概永远都像这样,温顺,乖巧,又毫无棱角。

      陈昭不禁想起曾经没有进一步发展的两人,单纯的关系让他在自己面前无比贴心。

      有时候陈昭还会打趣,抛开两人的年龄,她有种养了个孝顺儿子在身边的感觉。

      当然,那还是在感情一点也没有变质的时候。

      可能也是她认为的没有变质。

      殊不知,十八岁的沈确,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情节,就像他那天看的一部电影很像,女人攀着男人的肩膀,胸口紧紧的贴在他的锁骨位置,骨节分明的手捧着男人的脸,让其被迫抬起来,迎接女人柔软的唇瓣。

      而梦中的男人,是他自己,坐在身上的女人,则是陈昭。

      他们吻的气喘吁吁,忘我又动情,被惊吓而起的时候,他看着湿润的床单,整个胸腔都在沸腾。

      他就像犯了大错的死囚,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接受心理审判。

      心虚过大,他冲出房间打算去冲个凉。

      结果刚出房门,就看到陈昭半夜回家,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听出了沈确的动静,但没有动作,只说了一句:“能帮我拿下餐桌上的水果吗?”

      酒红的车厘子显然是刚洗过,沈确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的翻涌,将那盘车厘子递到她面前。

      她顺手拿过,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指节,只一下的触碰,却如微小的过电,让沈确瞬间慌神,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好在,陈昭并未发现他的慌乱。

      一直以来,至少在沈确二十岁那晚之前,陈昭都没怎么注意到他的感情变质,也没将自己轻微的感情变化放在心上。

      以至于那天晚上天崩地裂后,她慌不择路地做了错误的解决办法——无情将他推开,将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

      没有缓冲期,那晚有多激烈,她后来的反抗就有多冷漠。

      冷漠到直接将沈确击溃,让他选择毕业留在聆海,除了线上偶尔的关心外,再也没回过明港。

      当然,大部分还是陈昭的避让以及决然。

      此刻的陈昭捏着水果勺子,看着楼下和同事交谈甚欢的沈确,好像回到了当初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光。

      缓过神后,苦涩一笑,强制按下那些情绪。

      取而代之的是欣慰。

      欣慰自己并未干扰他的人生,他能和姑姑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正常人。

      有自己的追求,有属于他的社交圈,有努力又安稳的生活着。

      恍然间,芬姐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昭昭,你和小沈……是不是有过什么矛盾?”

      芬姐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正常来说,姐弟关系不该是彼此带着敌意,又有些警惕,关键又关心和担忧对方。

      陈昭笑了笑,并没有提起沈确的身世,只是顺着芬姐的话点点头:“恩,有过矛盾,不过现在会慢慢缓和的。”

      芬姐赶紧说:“你和小沈都是很好的人,不管是什么矛盾,肯定可以化解。”

      “这几年小沈在我们小岛上可是出了名的热心肠。研究院还是五年前搬来的,我听说他们团队本是为了研究布氏鲸而驻扎在这。我们时代渔民,见过布氏鲸,但以前它们并不像现在这么活跃,曾经一度也因为环境问题和捕捞让这些鲸鱼迁徙,我爸他们那一辈就没怎么见过了。”

      “他们驻扎了这后,又建了海洋馆,本来村子就不大,他们团队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轻的读书人,博学又热情,但凡村里发生点什么事,他们二话不说就来帮忙了。”

      “尤其是小沈,又是帮忙修路,又是帮忙造院子的,村里谁不认识他呢!”

      芬姐说起这些,陈昭莫名觉得骄傲,虽然很可笑,但这些感受却是真的。

      “他一直很细心,也很体贴的。”

      懂事很早,又很聪明,除了那晚,让她感觉像心里住着的那只野兽被偶尔放出来,其他时候,他都是没的说。

      对此,芬姐非常赞同:“是啊,没有比小沈更细心体贴的人了。”

      如果他们不是姐弟的话,两人看起来还挺配的。

      当然,这个想法芬姐也只敢自己想一想了,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兴许是两人的视线过于浓烈,以至于沈确蓦然抬头,刚好与陈昭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眉眼轻动,下意识地想别开,然而沈确的视线却紧追而来,身边的同事也察觉到,纷纷抬头。

      见到是陈昭这个漂亮的女人,顿时有人就起哄了:“哎呀,这不是陈小姐么?”

      “观鲸那天陈小姐好像还有些晕船吧?是小沈给的晕船药。没想到陈小姐还留在小岛上呢?”

      “我就说这几天咱们小沈心神不宁的,原来是……”

      他们几个别有深意的起哄,沈确也不反驳,只是目光追着陈昭,见她对于别人的打趣无动于衷,刚刚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忽然起身上楼。

      当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他竟然拉过陈昭的胳膊带她下楼。

      陈昭本想缩回,但发现沈确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的挣扎机会。

      来到众人面前后,沈确坦坦荡荡地笑着开口:“介绍一下,我姐,陈昭。”

      “哦呦,这就成姐姐了?”

      “真姐姐还是假姐姐啊?”

      “陈小姐,你快说说,咱们小沈是什么时候认你当姐姐的?”

      沈确微微眯眼,好像是故意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陈昭。

      陈昭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真诚表示:“小沈是我姑姑的儿子,我的,堂弟。”

      此言一出,那些人瞬间焉了气,互相打趣起来。

      “还真是弟弟啊。”

      “此弟弟非彼弟弟,想多了想多了,姐姐莫怪。”

      但随之而来的,又多了两个人眼巴巴地朝她递过微信二维码。

      “既然如此,不知道姐姐方便加我微信么?我是小沈的同事,叫我宋骏就好。”

      “还有我还有我,自我介绍下姐姐,我也是小沈同事,只比小沈大一岁,叫蒋毅。”

      陈昭微微一笑,拿出手机,下一秒却被沈确按下去,他抢过那两人的手机:“有我微信还不够?加我姐做什么?有任何事我来转达。”

      蒋毅哼哧一声,一拳头捶到他胸口上:“要你管!姐姐都没说什么。”

      沈确双手环胸,盯着陈昭表示:“被姐夫知道,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一听说是有姐夫的人,蒋毅他们也瞬间老实了,哈哈笑着便将加微信的事盖了过去。

      客客气气地倒了杯酒给陈昭,还表示这只是果酒,是他们这地特产,想让她尝尝鲜。

      但被陈昭婉拒:“抱歉,最近不能碰任何酒精饮料。”

      这时那个帮芬姐忙的男人笑着走来:“不厚道啊,都是你们姐姐了,还敢劝酒?”

      说完就要帮陈昭喝了那杯酒,却被芬姐一手拦下:“你前天医生怎么和你说的?”

      男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芬姐干脆一口喝尽,罢了罢手:“喝好吃好,再送你们一盘鱿鱼干。”

      说笑中,沈确已经给陈昭倒了一杯牛奶,递到面前时,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问。

      “什么时候戒酒了?”

      陈昭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紧着声音反问:“怀孕的时候吗?”

      陈昭一顿,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她并没有真的怀孕,只是在和孟均结婚的第二年,莫名被八卦媒体捕捉到在医院进出,真正怀孕的是赵写茹。

      去父留子第一人,但当时赵氏处于风口浪尖,赵写茹这私人消息万不可被那些八卦知道。

      谁知道被拍到她出入医院产科,作为一个对外已婚的人,陈昭也没有特意去澄清,就这样让别人误会着,也顺手帮了写茹一把。

      以至于后来与孟均分居两地后,被传婚变,又有人说她的孩子当初已经流产了。

      反正是越传越玄乎。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沈确会贴脸开大,直接问出。

      一时间,陈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她反问沈确:“你什么时候那么相信八卦媒体了?”

      还记得曾经的沈确,信誓旦旦地说他从不会信那些八卦记者写的新闻。

      当时新丽出了点问题,忙得没日没夜的陈昭本就没多少精力了,还有不少媒体来落井下石,说这不好,那不好。

      沈确就开导她,一字一句地在她面前劝慰:“明港那些八卦媒体,就喜欢捕风捉影,你不必放在心上,最好听都不听。”

      可现在一个怀孕的传闻,却被他听到了心里,甚至记了这么久。

      所以当陈昭反问他时,沈确忽然明白过来,她并没怀孕,也没流产。

      他眼尾渐弯,别开目光,情绪一下子开阔了。

      吃完这一顿饭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蒋毅他们喝得有点多,沈确只有脸色微微泛红。

      他送陈昭回阁楼,宋骏和他们同方向,他是住在小岛上的亲戚家里,就在陈昭住的那个方向。

      所以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的,直到他分道扬镳后,这才安静下来。

      阁楼下的那盏灯太亮了,邻居经过时还嘟囔了一句:“这灯瓦数也太高了,照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啊,明天和村委会的说一说。”

      陈昭顺着灯看过去,随着一个回忆画面涌上心头,她转身对沈确说道。

      “下次换灯不要换太亮的,今晚我就必须得拉着窗帘睡了。”

      沈确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陈昭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阿确,谢谢。”

      沈确眉眼微动,在她要上楼的时候忽然挡在她面前。

      彼时他的神情已经彻底温和下来,垂着目光凝视着陈昭说道:“如果你真想让我回到二十岁之前我和你的关系,我答应你。”

      说完便轻轻抱了抱她:“昭姐。”

      这个拥抱,像极了当初陈昭将他从姑姑家带回来,然后他感激地抱了自己一下。

      那时的他也是这么叫她:“昭姐。”

      在陈昭看来,他也许现在真的已经在接受自己的提议,让他们都能选择性地遗忘那一晚。

      可有些事情,其实就像被滋养的根系,即便土壤外层已经被砍伐削平,土壤下的根系,还是在不断的吸收养分,蔓延生长。

      只等有个机会,破土而出。

      ——

      好些年前的某个夜晚。

      陈昭把车停在车库,从院子走回大厅时,由于大厅的灯出了故障,她摸黑前进,不小心高跟鞋的鞋跟从石板上踩空,崴了下脚。

      她一瘸一拐地打开门,刚好看到沈确从洗手间里出来。

      见到她瘸拐的模样,沈确给她从二楼药箱里拿了喷的药过来。

      得知是感应灯的问题,他二话不说去杂物间搬来了梯子。

      陈昭纳闷,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家有这么大的梯子,还有那么大一个工具箱,甚至连崭新的灯泡都有。

      看到工具箱里满满当当的物件,陈昭表示:“明天我让阿姨找人过来修就好,不用麻烦你。”

      “换个灯而已。”

      沈确熟稔地拿出对应工具,三两下就安上了新的感应灯。

      他从梯子上下来,轻咳了一声,感应灯瞬间亮起。

      等了一会后又陷入黑暗,陈昭见状,轻唤了一句,将其唤亮,在一亮一暗交织中,两人忍不住对视而笑。

      陈昭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太厉害了你。”

      她只以为沈确是学习好,其他的事也没留意过。

      却不知昏暗的环境中,沈确微微泛红了脸,对于她的夸赞,感觉心里像被吹起了一片轻叶,打着璇儿在空中晃荡。

      此时此刻,坐在阁楼床榻上的陈昭,看着窗户外面明亮的路灯,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她沉吟片刻,毫不犹豫地拉上了窗帘。

      次日。

      陈昭约定要去康老师那栋屋子看看情况。

      这两天庄教授在做改装方案,而里面的一些不用的东西,以及院子里的垃圾都找了人过去清理。

      据说庄教授已经联系了村子里一个施工队,专门跑工地的几名工人,打算选个合适的日子开工。

      先把该凿的凿了,该清理的清理了,把硬装做好了再让另一个团队入场。

      不过陈昭刚出阁楼没多久,走到半路上忽然看到半路上两个人在你追我赶。

      一个中年男人扛着锄头,叼着烟怒气冲冲地追人,而跑在前头的年轻男人一边嘶喊一边绕着电线杆好几圈。

      混乱之中,年轻男人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陈昭。

      连忙往她身后一躲:“哎呀!昭姐,昭姐救救我!”

      陈昭还没反应,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跑到了面前,她下意识地伸手阻拦,男人赶紧把锄头放下。

      他怒气冲冲地把那根烟一脚踩灭,指着陈昭身后的人喊起来。

      “我看你是不把你老子我气死不甘心啊!!啊!”

      “我好心给你找了师父,给你找了工作的地方让你去聆海赚钱,你还不识好歹的不去?你说说你那门面,这一个月下来修了几辆车啊?!啊?你还把水电门面饭钱都给倒贴了!你要喝西北风吗?!”

      背后的年轻男人不甘示弱地吼出声:“门面就是咱们自家的,零成本好吗?再说我才刚开没多久,小岛这不旅游人数还没上来么!我修车肯定修不了几台啊!以后不就好了么?!”

      “你……”

      中年男人被气得不轻,抡起锄头就要打,陈昭赶紧劝慰:“大哥,大哥消消气。”

      她这才想起来,躲在身后的男人,是当时沈确的朋友,好像是叫蔡奇。而眼前的被气到差点吐血的中年男人,则是昨晚去芬姐店里帮忙的男人,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叫蔡建国。

      现在看来,两人是父子了。

      可一见面就干仗的父子,陈昭觉得自己有些无故被波及了。

      然而蔡奇像条泥鳅似的,一见陈昭去拦蔡建国了,他一溜烟就往前方院子里跑。

      “你小子!给老子站住!今儿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不等陈昭再开口,蔡建国已经举着锄头又追了上去。

      陈昭担心真出什么事,下意识地跟了过去,然而没跑两步,在一个斜坡上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确。

      而此时的他正在一个屋子前,坐在椅子上替一个老人洗头发。

      老人仰躺在轮椅上,胸前围着一块毛巾,暖和的阳光下,热水浇过头发,升起一丝丝的热气。

      沈确耐心地搓着泡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人聊着最近研究院里的一些事。

      站在高处斜坡的陈昭,不禁停下了脚步,眼眶一下子温热了起来。

      姑姑病重的那段日子,沈确也是这样照顾她。

      比任何护工都要细心,记得每次去看望姑姑的时候,都会见到他事无巨细地照顾着。

      偶尔姑姑要洗头,他就会在院子里以同样的方式帮她。

      想起已经走了好多年的姑姑,陈昭眼眶晕红,她眨了眨眼睛后强制自己回过神。

      然而缓过神后,身后的父子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转身欲走,却看到沈确已经站起身,忽然喊了她:“昭姐。”

      陈昭看过去,见他冲自己招手,犹豫了下还是走下阶梯,进了院子。

      此时老人已经洗完头了,用一块干毛巾包着,笑眯眯地看向陈昭,沈确坦然地介绍道:“薛老,这是我姐,陈昭。”

      “原来你就是小沈的姐姐,你好,欢迎你来我们小岛,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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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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