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对竹马动心》小荀尾巴

16、竹马，但是纯情初恋

　　“别走啊！你误会了。那什么，要不加个……”徐亦琮也想站起来，而乔叙已经接通了电话。

　　他偏着头，手机贴在了耳侧，左手食指竖贴在唇中，无声地要徐亦琮先别说话。

　　那双剔透的淡茶色的眼睛里噙着点笑，还有这儿闪烁的灯光——也许他没有在笑，只是眼尾天生微微上扬，因而就让人觉得他见谁都生欢喜。

　　徐亦琮下意识闭嘴了，还往椅背上靠了靠，接着，他就看到乔叙笑意明快，对着手机说起了话。
　　嘴角的梨涡越发明显。

　　乔叙打定主意要借着电话躲身后的二百五，他穿过群魔乱舞的大学生，努力地往外挤。
　　“喂——”
　　“乔叙。”周琅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你在外面吗？”
　　乔叙重新读档，不是“荞荞”，是“乔叙”。

　　忘记看周琅有没有回他小号消息了，这通电话的时机令“一只学习荞”有点亏心。
　　乔叙轻咳一声，压下了这份怪异感：“嗯。周总，有事吗？”

　　他终于摆脱了攒动的人群，走到了“北子”的服务台边。

　　“看来打扰到你了？”
　　周琅的声音听起来和白天差不多，一如既往的温和。
　　不过没了给荞荞的那点亲昵，是乔叙熟悉的礼貌。
　　乔叙心想，这下班的点儿呢。

　　他的步伐停在二楼的楼梯口。
　　“没。我和晏识在一块玩。”乔叙倚着墙回他。
　　那边安静了几秒，乔叙没放在心上：“是项目有什么事情？”

　　“不是。我后天要出差，预计一周。原定下周普尚和VTA还有一次碰面，现在看不得不推迟了。”周琅语气礼貌，只略过了曾经的旧友晏识。

　　隔着听筒，那边是真的很安静，乔叙抽空看了眼时间，九点，周琅没有夜生活么？
　　他思绪只稍稍漂浮走几秒，很快又聚拢：“我这边没问题，等你时间好了再联系。”
　　不过，出差一星期也太久了吧？外面花花世界，荞荞的鱼跑了怎么办？

　　周琅“嗯”了一声，乔叙立马道：“对了，你去哪出差？”
　　对面的声响低沉短促，像是在笑。
　　乔叙没听太清，他为了面子强行补充：“如果你是去国外，有时差的话，那我们的工作交流还要对一下时间。”

　　“乔叙，我去南屿。那儿离长洲大概九百公里，是很有名的海滨城市。”周琅顿了一下，声音中的淡笑完全不加掩饰了，“在东八区。”

　　“……我知道那儿！”乔叙放心了，又下意识回怼周琅，“我去过好几次了。”
　　“可我还是第一次去，有点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最近又没台风。”
　　“唔，毕竟人生地不熟啊。”周琅声音慢悠悠的。
　　“周总。你可是周总。有的是人招待你。”
　　“就是担心这个。有时候对方招待的方法会让人觉得麻烦。”

　　乔叙才不信。
　　他又道：“南屿很值得去的，特别漂亮。有条路上都是大柏树和爬山虎。”
　　“好像听说过，是不是叫南琴路？”
　　“对，南琴路的房子都是红色的，路对面有很长的海岸线，还有座小岛公园。”或许是最近“荞荞”扮演得太上心，乔叙不知不觉顺着周琅的话说了下去。

　　他回过神来，迅速截断话头。

　　“那预祝周总出差顺利？”
　　“嗯，好像是没那么紧张了。谢谢你，乔叙。”手机另一端，周琅如乔叙所愿结束了话题，“回去玩吧，玩得开心。”

　　但电话挂掉的瞬间，乔叙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明明刚刚还因为徐亦琮而不耐烦。

　　他在楼梯口站了会儿。

　　大学街热闹，楼下有许许多多人经过。
　　人和人之间的不同是对比出来的。以前他不习惯周琅温和到八面玲珑的周到语气，但今天兴许是有里面那个二百五的做参照？
　　总之，刚刚和周琅多聊的几句并不让他排斥。

　　想到二百五，乔叙依旧不想进去，他干脆又点开自己的小号。
　　周琅没回。
　　看来对于周总来说，工作上的正事比钓鱼重要。

　　他拍了玻璃房子的头像。
　　【QxQ】：消失的周先生？
　　鱼又浮出水面。
　　【周琅】：学习结束？

　　“呵呵，今天笨蛋色胚居然如此平淡。”乔叙吹着楼梯口的风，心情也在轻轻晃悠。
　　他丝滑切换人设：【嗯呐，荞荞马上就睡了~但在百忙之中仍不忘抽空勾搭周先生。】

　　打完这句话，乔叙不由得摸了下鼻子尖。
　　没因为谎言变长，可他背弃了诚实这一美德。

　　但周琅刚刚还说让他“玩得开心”，那他，玩玩周琅怎么了？

　　【周琅】：我的荣幸？
　　【QxQ】：嘿嘿^3^
　　他继续打字：【这条裙子你觉得怎meyang……】

　　【周琅】：荞荞，你读的专业是电子工程吗？

　　乔叙一凛，删掉了聊天框里的半截话。
　　他往上翻聊天记录，“荞荞”的人设还没精确到大学专业。

　　【QxQ】：你怎么知道！！/企鹅发抖
　　【周琅】：别误会。
　　【周琅】：我有个朋友也是这个专业，所以，你草稿本上的符号我有些眼熟。

　　乔叙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真掉马了。

　　【QxQ】：我想起来啦，上次你说“真巧”，我还以为你也是长洲大学毕业的。现在看来，你这位朋友才是我的学姐？
　　【周琅】：学长。一个很聪明的人，专业也很强。年纪可能和你相差不大。

　　乔叙眯起眼睛，这个“学长”不会指的就是他吧？周琅背地里对他评价这么高？
　　头顶的小卷毛很诚实，在风里快乐地晃荡。

　　【QxQ】：我的专业课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周琅】：没说你不好，只是他确实很好。

　　那你开会还卡他策划。乔叙忍不住咕哝。
　　但从周琅的口中，以第三人的视角来得知他对自己的评价，有点神奇。

　　周琅原来是这么看待他的吗？
　　乔叙手欠的老毛病犯了。

　　【QxQ】：那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咯。

　　报复周琅，然后翻篇。
　　报复周琅，顺便满足下好奇心，然后翻篇。
　　四舍五入没什么差别。

　　夏夜的风仍然吹着，穿过了十年前沉闷的暴雨和灼热的太阳，但嘈杂的声音都远远落在乔叙的身后。
　　乔叙的呼吸无端收紧。

　　【周琅】：这个不好说。
　　【周琅】：取决于他。

　　风停了。
　　乔叙低头，头顶那几缕顽固的卷毛也低了下来。
　　“什么啊……真是张口就来。”

　　取决于我？他撇撇嘴。
　　把我当笨蛋呢周琅。

　　彻底消失，若干年后，若无其事的出现。
　　这可以叫作取决于他吗？

　　不过，也料到周琅不会和荞荞讲什么真心话。两个人本来就在玩猎物游戏，你来我往的试探，看到底谁先上头。

　　果然刚刚的好心情是错觉，他险些忘记周琅曾经的恶劣。
　　乔叙揉了把脸，打算说声晚安，顺势结束这个不美好话题。

　　“小乔！”陈千帆扯着嗓子在后面喊。
　　乔叙扭过脸，就见到死党手里端着一个大脸盆站门口。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别想着跑路，我亲自操刀的大菜，你和晏识必须吃完！”

　　“说了不要在外头叫我小乔。听到的人本着想看美少女的心回头，结果看到一个猛男，心情多尴尬。”乔叙把手机塞兜里，大步走了过去，“这回做了什么？凉拌黄瓜丝……这么大一个搪瓷脸盆里都是凉拌黄瓜丝？！”
　　“这不是凉拌黄瓜丝，是西塞山前绿蓑衣黄瓜。你把它拉起来，会发现黄瓜是一整根的，完全没断。”
　　“哦，一根黄瓜。您一个小时的成果。”

　　陈千帆神情窘迫了几秒，忽而狐疑道：“小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所以无差别攻击我的厨艺？”

　　乔叙一愣。

　　他低下头，表情被刘海的阴影盖住。
　　他抓着盆里的筷子泄愤似的拌了几下：“没错，有的人就是很讨厌。”
　　陈千帆了然：“秦知鸿带来的那个臭屁大少是吧？他京市来的，吃不了辣，咱去后厨，给他多放点辣椒！”

　　*

　　徐亦琮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秦知鸿的这个厨子朋友绝对没有吃过正宗东北菜，不然何以锅包肉上洒辣椒酱。
　　这简直是可以拉去枪-毙的大逆不道。

　　他猛灌了几瓶冰水，辣得去了两次卫生间，等他上面下面都喷完火，小卷毛已经和朋友们换摊儿了。

　　“照顾南北差异做改良菜也要有个限度……你那朋友是真的想开餐厅吗？”徐亦琮尽量不扶着墙走路，以保持自己的形象。
　　秦知鸿：“认真的。他天天搁后厨呆着呢。”

　　就是因为是自己下厨，所以才更加让人怀疑是玩票。做的都特么什么玩意？在中央大街嚷一嗓子说这是正宗东北菜估计走不出哈尔滨。

　　“真没想到我哥他以前的朋友是这种类型。”徐亦琮靠着走廊的栏杆缓冲，“看起来都不像是能和他有话说的样子。”

　　一个不靠谱的厨子，一个嬉皮笑脸的二代，还有只狂吃凉拌黄瓜的暴躁小卷毛。

　　“你也知道是以前。”秦知鸿点了根烟，“就今天我带你认的人，和周琅确确实实都是一起玩过很多年的，一条弄堂里长大。”
　　“都？那个小乔，真的也是周琅以前的朋友？他真不是在长洲大学念书的大学生？”

　　秦知鸿在京市折腾了几年，和徐亦琮玩过不少回，对他的喜好也略知一二。
　　他笑笑，抖落烟灰：“人叫乔叙。他高中跳级了，脸长得是嫩生了点，当然，年纪确实也不大。二十四五吧？还有家势头不错的初创公司。”

　　徐亦琮不甘心地追问：“那他真的恐同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隐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秦知鸿摇摇头，又道，“不过这拨人里，和周琅关系最好的就是他。思园弄堂当年小孩儿多，对你哥来说，估计谁都比不上一个乔叙。你既然想搞好关系，总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点什么可利用的。”

　　“艹，什么破事儿，烦死了！”
　　徐亦琮头大，要不是实实在在砸了钱在钛阳娱乐里面，他是真不想看周琅的脸色。

　　腹中如火烧，这办法能成吗？只怕又白费功夫。徐宝瑜那个笨丫头，去了一趟普尚，带回来八卦一箩筐。说什么“嫂子”……徐亦琮自负这张脸，宁愿自己找到那女的，在她身上花心思。

　　周琅只是看起来好说话罢了。
　　偏偏家里人都盯着普尚，都想要普尚。

　　至于长着张纯情初恋脸的漂亮青年，想也知道，和周琅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