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对竹马动心》小荀尾巴

10、竹马，但是72厘米

　　“我想这家店应该没有写‘周琅不得入内’？”

　　乔叙被无语到了，周琅这张嘴，回回都能噎得人没话说，怎么就让他好胳膊好腿的长大了。

　　话又说回来，那个包他要送给谁？

　　周琅虽难搞定，但向来在投资上出手大方。所以，他如果打算追回酒吧里的姑娘，想必也会很大方。

　　合情合理。
　　乔叙瞬间觉得没意思，他没有当赛博小三的爱好。

　　“我来这买礼物送人。”
　　“哦。”乔叙没控制住语气。
　　“家里长辈生日，送这样的礼物不知道合不合适。”

　　乔叙眨了眨眼睛，脑子空白了几秒，才道：“嗯，挺合适。”
　　男子的眼尾扬起了一截弧：“那就好。谢谢你，乔叙。”

　　——一天到晚谢谢我，不如把我买裙子的钱也报销，毕竟也只有你一个人看得到。
　　乔叙又瞪了周琅一眼，然后迅速把脸侧过去了。

　　没在休息室等太久，SA带着人把衣服推了过来。
　　一个季度的新品，设计母题相同，款式却多得令人咂舌。
　　乔叙轻咳了声，重新开口，语气极其自然：“周总，要谢谢我的话，不如帮我参谋一下？我不知道女生会喜欢什么款式。”
　　周琅坐在那儿思索了几秒，姿态闲适：“我也不是很了解。”

　　“总比我有经验，我没送过礼物给同龄女生。”小卷毛弯得浑然天成，青春期的爱情幻觉没能落在任何一个异性身上。
　　“你就选你觉得穿起来漂亮的。”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周琅，“我相信你的品味。”

　　乔叙想得很美好，直接按周琅喜欢的买，省得自己费脑子挑了。
　　到时候周琅一惊讶“这个妹妹的衣服我都见过”，荞荞同学就一意外，然后羞涩来一句“哥哥好巧这说明我们天生就该有一段缘呐”。
　　妙不可言。

　　一双梨涡随着灿烂的笑容一起变得明显，乔叙久违的热情太过直白，周琅的眼睫很轻地眨了下，情绪都掩了下来。
　　他看着乔叙：“我觉得漂亮的？”
　　乔叙点头，他寻思这话也不难理解。
　　“好啊。”周琅把目光从乔叙身上移开，他语气轻淡，“既然你愿意相信我的话。”

　　*

　　SA自认为自己职业素养很不错，毕竟奢品店的业务竞争相当激烈，而她成功站住了脚。
　　所以她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只需要微笑着说“好的”“再看看下一件”就行。

　　“这条怎么样？唔，是渐变的。”一个周先生，看哪件都满意。
　　“上绿下白，山东好葱。”一个小少爷，横眉冷对，好像连看周先生都不顺眼。

　　“那这个？裙摆是不是像星空，挺浪漫的设计。”
　　“紫色茄子，地三鲜必备。”

　　“左边第三件，应该是一整套的搭配。”
　　“好蓝。没能去奥运会开幕的沧海遗珠。”
　　“你说得有道理。”

　　SA嘴角略略抽搐，这有道理吗？这个蓝可不是一般的蓝！这是当季主推的蓝！融合了设计师巧思的蓝！在今年最受瞩目的大秀上引起业界广泛讨论的蓝！怎么到了他们的口中，就只是……“好蓝”！
　　她幽幽地望着乔叙，心道这位小少爷难不成其实并不想买？只是找了周先生来打配合？

　　没想到乔叙先不乐意了。

　　“周总，你敷衍我？”小卷毛蓬蓬地上下晃，“哪一件你都说好。”
　　他质问得很真诚，半点找茬的意思都没有。
　　以乔叙自己的眼光来看，他确实都不太满意，女装的设计远比男装复杂，因此可以考究的地方就多很多。

　　周琅看着他，似乎经过详细地考虑：“我真的觉得都挺好看。”
　　乔叙陷入自我怀疑，这些真的好看么？要不，干脆都买下来算了，反正最后还是要给周琅看——
　　青年的眉毛与眼睛生得较靠近，低头思索的时候，眼神就会显得格外认真，甚至带着点儿执拗。深棕色的睫毛上下闪动，小扇子似的，却什么都没遮掩住。

　　周琅欣赏了一会儿，才温声建议：“你不如试一下？”
　　语气真诚，依然是噙着淡笑的，他撑着脸，斜靠在沙发上，落在乔叙眼中，就像只狡诈的狐狸。

　　乔叙拉响警报：“我是男的，我穿不了。”
　　“别误会。”周琅掀唇，“我的意思是，你说你的朋友皮肤很白，个子和你没差很多，或许你可以拿着衣服比对一下，这样我的建议也能给得更合理。”

　　镜子里，青年身型高挑而略偏纤细，皮肤白得一生气就会泛起淡粉色，如果他金棕色的卷发再长一些，单看背影，确实有雌雄莫辨的嫌疑。

　　乔叙短暂地陷入思索。
　　他不认为周琅能从一张光线暧昧的照片想到自己。不同的人脑回路有时候就是很难相通，人会下意识忽略或者拒绝自己认知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比如——
　　晚上那个冗长而混乱的梦好像要浮出什么细节了，“人事已非”是个不美好的成语，乔叙习惯性地直接掐断思绪。

　　他扭过头：“试哪件看起来会好点儿？”

　　这次要顺利很多。
　　周琅原本对衣服确实没太多感触，哪怕乔叙的“朋友”想穿块浴巾招摇过市，他也会说“真漂亮，如果冷的话还请披上我的外套”。
　　周琅只是觉得乔叙对着衣服念叨的认真表情还蛮好玩的，刚刚就没忍住，让乔叙多念叨了一会儿。

　　但当这些衣服一件一件地放在乔叙身前时，周琅得以坦然地凝视乔叙了。

　　青年手臂舒展，背对着他，又转过身来，话里带着催促。
　　“这一件呢？总觉得颜色老气了一点儿。”
　　周琅回过神来，闲声道：“但衬得人好看。”
　　“真的假的？”乔叙狐疑地看了眼他，对他的品位持有怀疑。
　　“是好看的，乔叙。”周琅微微一笑，目光将青年全然容纳。

　　……

　　“那就这些吧，都包起来。”
　　挑了十几件，前前后后居然花了整个上午，乔叙忍不住反省，他是不是买多了？
　　拿下周琅需要换这么多次衣服嘛？是不是太高估周琅或者小瞧自己了。
　　一旦衣服要和“周琅”挂钩，乔叙在心里“嘶”了一声，肉痛。

　　一点轻微的声响后，忽而有浅淡的阴影投射而下，几乎将乔叙全部覆盖。

　　男子的手臂越过乔叙，准确地搭在了某条连衣裙上。
　　“刚刚居然没有看到它。”
　　警报瞬间拉响的乔叙不由得一僵，下意识就想隔开距离。
　　但从周琅手底下钻出去也太耻辱了！
　　他扯了扯嘴角，干声问道：“哪个？”

　　“喏。”
　　乔叙顺着周琅的声音看过去，看到他修长的指节屈起，食指微勾。

　　“乔叙，要试一下吗？”
　　“不要。我已经买了很多了。”

　　周琅有点遗憾：“可我觉得，它比之前的那些都好看。”
　　金属的衣架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他把衣服取了下来，放在了乔叙的身前。
　　“乔叙，你看。”周琅眼尾微扬，“不是看我。看镜子。”

　　——靠得太近了。干脆真钻出去算了，在周琅面前丢过的人其实也不少。
　　周琅的声音落在耳朵里，乔叙仓促地回过神来，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两道身影。

　　周琅微微俯身，红丝绒的长裙随着他的动作轻晃，金属衣架则质地冰冷，它和温热的呼吸一起擦过了乔叙的颈侧，乔叙下意识抬头，然后蓬松的小卷毛蹭在了周琅的脸颊上。

　　也许直男在同性面前就是这么没有边界感。乔叙很少搞特殊，毕竟晏识、陈千帆喝醉了都爱扒拉着他，而他可以从容地把发小们当做草履虫对待。

　　可是周琅、可是他和周琅的关系，绝对称不上亲近，怎么自己却像是被他整个笼罩住一样。
　　一个虚假的拥抱在镜中成像，周琅那双冷清的眼睛低垂，让人错觉他要绅士地替怀里的人换上这条长裙。

　　长裙的设计很巧妙，领口处有同样丝绒质地的缎带，嵌着一颗一颗的光洁的珍珠。
　　“乔叙，这又是什么？”周琅不理解这个设计的意图，他牵起缎带，在乔叙的眼前勾缠住。

　　“我不知道。”乔叙屏着呼吸。

　　他知道。

　　这条缎带一般会绕过脖子，然后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垂落在穿着者光洁白皙的后背。
　　他的警报直接拉满。
　　青年白皙的颈上，喉结很轻但急促地上下滚动，乔叙侧过脸，蹙眉生硬地强调，“而且，我也不觉得好看。”

　　嗯，像块红丝绒蛋糕，而我现在就是上面粉的黄的果酱。

　　“好吧。”周琅笑了笑，将长裙重新挂好。

　　拥抱的错觉消失了，警报也解除，乔叙松了口气，压着没出息的心跳一退三步远。
　　讨厌周琅到这种地步了？医学上是不是说这个叫躯体化？

　　“先走了，家里孩子还等着吃饭。”SA刚把衣服包装好，乔叙就拎着纸袋，像零元购的狂徒一样冲了出去。
　　SA都来不及再和乔公子多客套几句，只好尴尬地摸了下脸。

　　“你好，这条裙子，还有别的尺码吗？我想买下来。”
　　周琅眼看着乔叙消失，才终于收回目光。
　　比上次有进步。这回乔叙在他手底下坚持了整整三分钟才弹射跑路。

　　“当然有，周先生。”SA立马道。
　　“裙子要比现在这条长点儿。他的身高在176左右。”
　　又是个很高挑的女孩子呢。
　　SA默默把数字记下来。

　　“然后，腰围大概是……”周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虚握了下，手中没有了乔叙残留的体温，刚刚的触碰也如隔水折花。
　　他的手又很快舒展开：“72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