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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合伙骗婚 ...


  •   李武深呼吸一口气 ,说:“是精神方面的病,他结了婚以后倒是没犯过,不知道有没有彻底好,这件事一直是妈心里的定时炸弹。”

      王惠是个心软的女人,她丝毫不知盲目心软是一种病,同情地问道:“是怎么得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武一条胳膊搭在王惠肩膀上,摩挲着她的衣服上的扣子,说:“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和三姨夫一起去山西拉煤,当时开的是那种蓝色大卡车,在回程的路上出了车祸,三姨夫让老三下车去看,结果看到一大片血肉模糊,人当场就没了,老三哇一下子吐出来,之后就总说有人跟着他,再后来就出了问题。”

      “啊?那么严重呢?”王惠捂住嘴巴,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惊吓,“老三这是受刺激了?”

      “身体没事儿,精神上刺激大发了,妈到处求医问药,也求仙问神都无济于事。后来听人说保定市里有精神病医院,就把老三送过去住了一年,他才渐渐好起来,之后复发过几次,倒不太严重。”

      出于女人善良的同理心,王惠一闪而至想到什么,她大眼珠子一转,拉住李武的手,认真地问:“老三娶媳妇儿的时候,跟他媳妇儿说实话了吗?”

      李武摇摇头,“她不知道,妈不让人说,怕他媳妇儿跑了。”

      王惠的认知再次被击碎,她不能接受一个女人在婚姻大事上被欺骗,她脱口而出:“那你们不就是合起伙儿来骗婚?”

      “没那么严重,老三好了,应该不会再复发了,他都三四年没去过医院了。”李武抱住她,说:“所以,你知道妈为什么那么想给老三弄个营生了吧?”

      “妈太可怕了,这不是坑人吗?”王惠还陷在向华被骗婚的思绪里。

      她顿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反问道:“那妈也不能盯着咱们手里的呀,你是他哥,又不是他爸!再说了,烙饼摊除了我哥的批量订单,咱散着卖挣钱吗?”

      李武想了一下,“确实,散着卖确实不挣钱。”

      “哎?咱们要不然这样。”王惠脑子活络,她想起今天早上去买早点,正好早点铺子在转让,她说:“要不让妈给老三盘个别的店呢?”

      “什么店?”李武问。

      王惠说:“火车站旁边的早点铺子在转让,那儿地界好,生意也好,让老三多给那店主点钱,跟人学学手艺,把他媳妇儿接过来,两口子一起干,多好?”

      “也是,两口子干一个店,只要心齐,很快就能干起来。”李武点头认同。

      王惠得意地说:“是吧?是吧?你快去跟你妈说,哪儿找我那么好的儿媳妇去?咱们这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盘早点铺子不比弄烙饼摊儿强啊?”

      “是啊,我媳妇儿就是聪明。”李武抱紧她,又问:“媳妇儿,我妈要是说让咱给老三出点儿钱,怎么办?”

      王惠一把推开李武,坐直身体,问:“你当初开店,你妈给你出钱了吗?别说出钱,你借钱,你妈给你了吗?”

      “没有。”

      王惠站起身,又问:“那你现在身上还背着多少债,你算过吗?”

      “只知道大概,没算过细的。”

      王惠叉着腰,“那不得了,你现在还欠王勇同志1700元整,你说说老三这钱咱出不出得起?”

      李武像个被老师教育的小学生,他说:“行吧,我知道了。”

      王惠看得出李武的失落与无能为力,她伸出三根手指,霸道地说:“等等,最多出三百。”

      李武抬头,看着王惠笑了,然后突然抱起王惠转圈儿,一边转一边说:“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最通情达理了。”

      “通情达理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少道德绑架我。”王惠被他转得头晕,她笑着说:“再说了,你妈说我是外姓人,可不是你们李家人。”

      ——

      当天下午,李武和李斌一起回广进村,他们骑着自行车走在乡间土路上。

      北方凛冬向来萧瑟,日头西落得越发早了,光秃秃的枝干上卧着几只乌鸦,它们蜷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两道军绿色大衣的身影在荒凉的田野里慢慢移动,李武的军大衣是王书珺在刚入冬时送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婿同样待遇,每人送了一件;而李斌的军大衣是他跟赵梅要的,他看见二哥有了,羡慕得不行,和赵梅说到第三遍才求磨来的。

      出门时,王惠塞给李武一副毛线手套,是她亲手织的,而此刻,那副手套被一分为二,李武和李斌各戴了一只。

      李武骑得快,他一边骑一边扭头和李斌说话,“老三 ,我和你二嫂商量了一下,你说让妈给你盘个更大的店怎么样?”

      李斌猛蹬两脚自行车,追上李武,问:“二嫂把着烙饼摊儿不放?”

      “不是,你嫂子心眼儿那么好,她是那样的人吗?”李武不悦道。

      “那她为什么不给我烙饼摊儿?我现在只学会烙饼了。”李斌理所当然地说。他从小被宠到大,在这家里,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全部都能属于他,即使他拿不到,他妈也会帮他拿到。

      “你过来那么久了,应该也知道,其实烙饼摊的生意主要靠你嫂子她哥,咱们散着卖,量起不来。”李武耐心地给他解释:“我跟你嫂子商量,要不就一起凑钱给你开个早点铺,到时候你还可以把向华接过来。”

      “可是我不会做早点。”李斌听到否定的答复,有些生气。

      “不会做可以学啊,你一开始就会烙饼啊?还不是我手把手教你的?你嫂子今天早上去买早点,正好火车站旁边那个铺子在转让,你嫂子问了能教技术,多花点儿钱的事。”

      “万一我做不好,赔了怎么办?我跟着你做至少能赚钱,我自己做万一赔钱了呢?”

      “做生意可不就得承担风险?你放心,你嫂子说的那个位置差不了,只要你勤快肯干,嘴甜点儿,买卖不会差。”

      “你先跟妈说吧,我不行,我怕赔钱。”李斌呛声拒绝。

      “做生意哪儿有只赚不赔的?你接下烙饼摊儿,不也有赔的风险吗?”

      “那能一样吗?烙饼摊儿现在生意稳定,再说了我挨着你,有什么事儿你都能给我解决啊。”

      “行,合着你只想吃现成儿的,干脆这么着,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直接给你扛长工去得了。”李武用半笑不笑的表情掩饰内心的讽刺。

      “二哥,我就是想跟你搭伙儿一起干,我又不是不出钱,也不是不出力,现在我想要烙饼摊,不就是想给你一部分钱吗?”李斌正儿八经的地说,“给了你钱,你就可以把欠王勇的钱还了呀。”

      看吧,从小就有恃无恐的人,连占便宜都占得理所应当。

      他们正好赶着晚饭点儿到家,刚停好自行车,赵梅掀开门帘说:“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李斌一家三口自从搬到赵梅跟前儿住,一日三餐很自然地就凑在一起吃了。

      向华不会做饭,也从不开火,赵梅乐呵呵地给她找理由,“咱们挨得那么近,开两灶火多费煤呀,再说了,爷爷每天都得抱抱光宗。”

      李超去了寄宿学校念高中,所以家里只有李同仁、赵梅、李武和李斌一家。

      在饭桌上,赵梅一边吃一边问:“老二啊,我上午跟你提的事,你媳妇儿怎么说?”赵梅一句话,将矛头直指向王惠。

      李武撕了一块饼,正在往饼上放咸菜丝,“妈,这事儿是我和小惠商量的,您看......”

      "我二嫂不同意!"李斌直接打断他,说:“给我二哥出主意,把我挤出去单干。”

      李武放下刚裹好的饼,非常严肃地看着李斌,“老三,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不是把你挤出去,烙饼摊儿除了王勇给咱们的利润,散着卖不挣钱,你与其做个没什么利润的烙饼摊,不如盘早点铺子,那个店面就挨着火车站,将来生意差不了。”

      “你也说了将来,我二嫂什么意思?”李斌‘啪叽’把筷子往桌面一桌,说话越来越横,好像李同仁、赵梅在一旁能给他撑腰似的,李斌继续说:“二哥,不就是现成的、能挣钱的摊位你们俩不给我吗?你们俩不给我,行!我拿钱买啊,我又不是不给你出钱。”

      李武看着他,叹了口气,转头跟赵梅说:“妈,今天早上小惠去买早点看上个好铺面,人老板还能教技术,我们俩建议大家伙儿一起凑钱给老三把那个店盘下来,到时候他们两口子一起去城里干。”

      “老二啊,你媳妇儿怎么那么不吃亏儿啊?不知道吃亏是福吗?你说就一临时搭出来的破烙饼摊儿,你媳妇儿至于费尽脑筋地搪塞我们吗?早点铺子要是真好,她指定鼓捣你去干啊。”

      赵梅句句针对王惠,她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因为她这个二儿子在结婚前什么事都听她的,结婚后开始慢慢失去掌控。

      李武简直气愤至极,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同时他也很伤心,都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待遇永远天差地别。

      李武放下筷子,说:“妈,这饭真没法儿吃了,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啊?我当初想开店,怎么回来求你的?你怎么打发的我?好,你不借我钱,我跟别人借,我跟我大舅子借,这刚开起来,我债都没还完呢,你就让我割一半给老三,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啊?我在父母面前都没有位置,别人能拿我当回事儿吗?”

      “老二你说什么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一大男人怎么想那么多?是不是你媳妇儿给你耳边风吹多了。”赵梅刻薄地说。

      “妈,你就是偏心眼儿,偏心眼儿你为什么还不承认呢?你从小就偏,大哥学习好,老三年纪小,老四是闺女,我呢?!我呢?!我在你跟前儿就占了一勤快!”

      “老二,你那么说就冤枉妈了。”

      “我冤枉你?你老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是,都是肉,可在你这儿挡风雨的永远是手背,接东西的永远是手心,手心手背怎么可能会一样呢?小时候家里穷,我们四个抢一个鸡蛋吃,鸡蛋黄给老三,鸡蛋青你一掰两半儿,大哥一半,老四一半,轮到我只有一个烤糊了的小土豆儿,这是不是事实?”

      李武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当着弟媳妇和小侄子的面儿,他不想太丢人,最后干脆起身离开,“啪”得一下甩上屋门。

      “老二,你回来!给我坐下把饭吃了。”李同仁终于吱声儿,他命令道。

      李武充耳不闻,戴好手套和围巾,冲出到院子里一看,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他不管不顾,蹬上自行车黑灯瞎火地往家赶。

      对的,有王惠在的地方,才是属于他的温暖的家。

      这夜都冷透了,李武的心里像凿开了个大洞,呼呼往里灌风。

      他顶着风雪艰难前行,军大衣被打湿了越来越沉,雪花落在头上先是化成水再是结成冰。

      漆黑荒蛮的野地里,李武独自挣扎。

      这老家儿要是偏了心呀,连他们自己都不觉(jiao三声),歪着心眼子办出来的事儿,永远说得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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