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契约主》此间游魂

3、Chapter 2 两个神眷者

　　市井的天空中点缀着几片轻柔的云，丝缕微风顺着街道掠过，撩开了他的额发。他双手插插兜，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的街头，脑海中将各种事情随意地拼接。
　　“什么叫真实的世界？与这里有什么不同？多了魔鬼？”
　　“父亲......到底在干什么？”
　　“危险与疯狂，又将怎样体现？”
　　“这个魔鬼，为什么要找上我？”
　　......
　　“唉~~~”
　　格瑞文长叹一声，不再去想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情，然后摆了摆脑袋，似乎要将那些烦心事统统甩干净。随后，他脚步一拐，进了一家有些破旧的小酒馆。
　　屋里的光线有些黯淡，没有吵吵嚷嚷的音乐，电风扇的声音反而显得突兀，零零星星的几位顾客也都低着头喝闷酒，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与异常。就连柜台正在擦拭杯具的酒保，皮肤也是不寻常地苍白，被酒红色的马甲工作服衬得像个英伦吸血鬼。
　　移步柜台，格瑞文不去直视那个奇怪的酒保，只低着头闷声说道：“One Vodka Limonaya，on the rocks.”
　　说罢，格瑞文转身径直走向一张空桌，在靠背椅上坐下。可刚坐下，他便打了一个寒颤，猛然反应过来——刚刚的话根本不是他能讲出来的！
　　可他就是这样自然的说了出来，就好像那些知识本来就在他的脑子里，又像是谁在一瞬间接管他的身体说出了那句话。
　　“格雷迪？是不是你在搞鬼？”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略显压抑的气氛盖在他心头上。服务生将饮品端了上来，托盘中躺着一张字条：
　　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哪怕你不去追迹，他们也会主动找上你。
　　“这......”
　　格瑞文很是无语，哪有用中文的啊！而且，这句话很难不让他想到那个魔鬼。
　　“好好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回头看向离去的服务生，也是一如酒保一样的苍白皮肤，再一眼扫过其他客人，仍然状若死者。一整座酒馆，竟然全是早该死去的人？
　　“嘶——，我到底进了什么鬼地方？”
　　格瑞文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其他人，身体微微外移向门口的方向，寻思着逃离这个奇怪的酒馆。
　　“你是野生的神眷者？”
　　“Fuck！”
　　格瑞文被这突然插入的声音吓了一激灵，当场虎躯一震，爆出粗口。他转回视线，同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男青年。
　　“你特么谁啊？”格瑞文没好气地说道。
　　“唉唉都是中国人，这点事没什么好计较的吧。”男青年尴尬地说道：“我叫赵余坤，英文名‘Katellas’，很高兴认识你。”
　　“好二的英文名。”格瑞文暗自腹诽，但也介绍道：“你好你好，我叫格瑞文。”
　　“喂喂！咱老乡呐！好歹说一说本名啊？”赵余坤撇嘴说道。
　　“爱叫不叫，你先找我的好吧？请你一杯，放过这个问题。”格瑞文朝柜台喊道：“Tie me up! Please!”
　　“好吧好吧！你有钱你是爸爸。”
　　赵余坤立马笑嘻嘻地服软，但旋即又问道：“我刚问你呢，你也是神眷者吧？而且没有官方身份对吧？”
　　”神眷者是什么？”格瑞文来了兴趣。
　　“嘿嘿！虽然你有钱，但在这个圈子里你可是纯种萌新。”赵余坤顿时找到了优越感，神采飞扬地说道：“咱老乡，有交情！就冲你请这一杯酒，哥就带带你！”
　　“行了行了说正事！”
　　“来来来，哥跟你说。”
　　赵余坤换了一个椅子挪到格瑞文旁边，俯下头示意照做，等格瑞文也凑过去之后，他神神秘秘的说：“其实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能力。”
　　“嗯嗯，然后呢？”
　　“额......”
　　没有收到该有的反应，赵余坤感觉很是尴尬，说：“哥们？你不意外吗？这么重磅的消息你刚刚知道居然一点不意外？！想当初我刚刚知道我有超能力的时候我直接一蹦......”
　　“好了好了！不惊讶就不惊讶呗！”格瑞文催促道：“赶紧继续说。”
　　“这......好吧。”
　　赵余坤无奈地继续做起介绍：“就是因为血脉有一些特殊，有的人天生就有不同寻常的特质，然后到某个时刻就会突然觉醒一项超凡的能力，我们将其称之为——神眷天赋。而拥有这种天赋能力的人都叫做‘神眷者’。”
　　“听起来很玄幻对不对，真的，我当初刚刚意识到的时候我真以为在做梦！这么小说的设定居然出现了？！那会儿我真的那叫一个......”
　　“行了行了别扯远！我没工夫听你讲故事。”格瑞文不耐烦地说道：“那你能看出来我有这种天赋，是因为你的能力吗？”
　　“没错没错，就是我的神眷天赋——Reality Analysis，”赵余坤炫耀一样地说道：“我更喜欢叫它‘窥探真眼’，哼哼！是不是帅呆了？”
　　“好二......”
　　“我的‘窥探真眼’能够让我拥有发现和辨析各种细节与痕迹的能力，就像顶级神探一样。还可以窥破一些隐身、伪装之类的能力，放到其他神眷者身上就能一定程度看出对方的能力与强度。”
　　赵余坤有些沮丧地说：“刚刚我就是一眼看出你拥有一些风暴与雷电领域的特质，而且强度不低，至少有‘γ’级。受限于我只有‘β’的能力等级，最多也就能看到比自己高一级的程度了。”
　　“那你说的β、γ就是神眷者的等级划分咯？总共几个等级，最高是什么？”格瑞文问道。
　　“总共五个，α、β、γ，然后是σ、ω，也不是纯粹按希腊字母排列顺序来的，总之ω级最高。”
　　“噢~~~”
　　格瑞文若有所思，随后，他浅呡一口，继续问道：“那你刚刚问问是不是官方人士，看来有官方神眷者组织咯？”
　　“是的是的！不仅有，”赵余坤的脸色又得意了起来：“我还是正式的官方神眷者！”
　　“噢！厉害厉害！”格瑞文随口敷衍，又问道：“那你是哪个组织的？负责什么？”
　　“到底是你在查户口还是我在查户口？”赵余坤嘟囔着，回答说：“官方组织只有一个，叫做‘圣堂’，而我平常的任务就是用能力寻找你这样的野生神眷者，判断是否存在隐患，并且考察是否可以吸纳为组织干员。”
　　“嘿嘿！哥说过了，哥要带你！有我引荐，你就可以加入‘圣堂’，真正踏入神眷者的世界，跟普通人区别开来，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哈哈！”赵余坤冲着他挤眉弄眼地说着。
　　“嗯......工资怎么算？”
　　“啊这......这么现实的吗？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兄弟？”
　　“啊好吧，那不聊这个，说说你是为什么来到这个奇怪的小酒馆的吧。”格瑞文挪到赵余坤对面的位置上，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说道：“总不可能是专程找我吧？你只是看得出，又不是闻着味，碰到我之前，你来这里干什么？”
　　“哥们这是什么意思？哈哈，”
　　对面尴尬地笑笑，似乎是对他的突然疏远有些手足无措，站起身想坐到他身边去。
　　“停！打住。”
　　格瑞文出声制止，说道：“我还没加入你们的组织，没必要这么亲近，有事说事就行。”
　　“这......好吧，告诉你吧，虽然你还不是组织的人，但透露一点也没什么。”
　　赵余坤神色肃穆起来，好像即将要说出什么极为庄重而伟大的事情一般。格瑞文只感觉周围似乎变的更加安静了，连一点磕碰的声音都听不到，仿佛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隔绝了二人与周遭的环境。
　　“保密工作要做得这么详细么？”格瑞文出声质疑。
　　“是的，因为......”
　　赵余坤说到一半，格瑞文却突然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沿着脊柱直冲大脑！仿佛预感到了危机的来源，他下意识地偏头。
　　噗！
　　一声低微的枪响，子弹擦着格瑞文的脸皮射过，旋转着钻入背后的沙发，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啧！居然没中。”
　　见突袭未果，暴露了真实意图，赵余坤只得撕下伪装，面色阴沉地向后跳开，与格瑞文拉开距离，同时抬枪瞄准。
　　剧痛已经让格瑞文反应过来，立刻明白了目前的处境，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冥冥之中，一股莫名的意志再一次主导了他，让他就地侧向翻滚，躲开了接下来的连射子弹。
　　“点子有些硬啊！”赵余坤皱起眉头，开口说道：“你还在等什么？等他异化看看种族吗？”
　　“切，还要我动手。”
　　第三个声音凭空响起，话音刚落，格瑞文眼中的破旧小酒馆就模糊起来，奇奇怪怪的客人和酒保扭曲着缓缓消散，连场景也逐渐变化成一间破破烂烂的毛坯房，墙角站着一个穿着奇怪战斗服的人。
　　随后，格瑞文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浓稠”起来，每一次呼吸吞吐就像是吸进了一大坨粘液一样艰难阻塞，就连行动都被“浓稠”的空气牵扯得慢了下来。
　　“本来只想在幻境中轻松解决你，没想到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了疑心。”赵余坤冷漠地说着，换上一支新的弹夹，毫不犹豫地拉栓并扣下扳机。
　　砰！
　　子弹在被刻意控制的正常空气中划过，弹头正正地指向格瑞文的眉心，但此时格瑞文的动作被空气迟滞，已然避无可避。
　　“哎呀呀，一下子就陷入危机了呢！”第四个声音在格瑞文脑海中响起，幸灾乐祸地说道：“果然没有力量根本没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不过你可不是无能的凡人。”
　　“来吧，我将解放你的力量，然后自己去杀掉一切阻挡在你面前的敌人吧！”
　　“什么，力量......”
　　格瑞文正想发问，却有一股疯狂暴虐的意志在他脑海中猛然炸开，随之而来的力量感从某个莫名的源头汹涌喷薄。
　　“吼——”
　　在控制不住的吼声之中，格瑞文的身体开始异常的巨大化，肌肉也随之暴涨，同时，一层灰黄的岩壳在体表迅速沉积，化为岩石的甲胄。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从一个文弱少年变成了恐怖狰狞的怪物：身高一直拔高到三米，肌肉虬结，体表覆盖岩壳，一对血眸显露出非人的狂野，喷出的粗气还混合着沙尘石砾。
　　因为身形的变化，子弹没有命中额头，而是从右胸穿过，留下一个直径几十毫米的血洞，对于此时的“巨人”格瑞文来说并无大碍。
　　“啧！还是激发了，丘陵巨人的血统。”
　　到了现在这种状况，赵余坤也心生退意。他自己的能力只是“细节分析与识别血统”，并没有什么威力，只靠他本身的力量与格斗术根本无法与一个血统激发的“魔人”抗衡。依靠同伴的能力“空气掌控”也很难杀掉目标，丘陵巨人本来就具有很强的力量和极端适应能力，在它窒息而死之前，杀掉两个脆弱的神眷者并不算难。
　　“老赵，你的炼金子弹还剩多少？”
　　同伴全力控制周围的空气向格瑞文挤压，试图限制对方行动，一边大声询问。
　　“五发，你呢？”赵余坤迅速靠拢到同伴身边，并继续与格瑞文拉开距离。
　　“三发！”
　　“哼！该我反击了！”格瑞文说道。
　　像是本能一样，他单脚跺地，钢筋水泥的地板轰然龟裂，灰白的混凝土重新凝聚在一起形成尖锥地刺突出地面，一路向赵余坤二人蔓延过去。
　　“该死！到底是哪里有破绽，本来只要在幻境里开一枪就完事儿了。”
　　同伴咬牙切齿地骂道，控制一部分空气在脚底下稠化缓冲，如同橡胶垫一样抵挡了尖锥的穿刺攻击，而只是被顶起。两人赶忙稳住身形，八颗子弹顷刻间全部打了出去，分别指向格瑞文的各个要害。这八颗子弹都是炼金制品，弹头涂抹专门针对魔人的特殊物质，只要有一颗打进要害，就能造成巨大伤害，令魔人失去战斗力。
　　周边的空气变得稀薄，阻碍大大减少，格瑞文很轻松地冲破了粘稠的空气束缚。而面对刁钻的弹网，格瑞文并没有手忙脚乱地遮挡要害——虽然根本遮不过来——而是选择了冲锋！
　　覆满岩皮的巨掌中，五指之间闪过细小的电弧，而下一刻，伴随着刺目的电火花，粗大的银白蛇电以格瑞文为中心骤然炸裂开来，四下游走！金属外壳的炼金子弹在格瑞文激发出的强电场中被狠狠地按进地面，攻势顷刻间消弭殆尽。空气也在强大的电场中被强行电离，不再稠密。
　　“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丘陵巨人的血统，怎么会有天空巨人的力量？！”
　　两人震惊的面容浮现不甘心的神色，但很快，十米的领域范围盖过了他们，恐怖的电磁风暴笼罩在他们身上，几百安培的电流瞬间穿过两人的身体，电的他们剧烈抽搐。
　　“我也想知道，混蛋！”
　　格瑞文停下前冲的脚步，身形逐渐收敛，丘陵巨人的体征褪去，而在他裸露的后背上，一个青白色的圆印纹身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