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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寂静与绝望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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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了？”
围观的人群里，冯葛维看着面前那滩刺目的血泊，看着血泊中还在微微抽搐的女孩。他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变得一片空白，在难以忍受的嗡嗡耳鸣中，在周围人或惊诧、或猜疑的嘈杂讨论里，脑海中最后剩下的一个念头反复回荡。
“她......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突然痛吼出声，吓了身旁路人一激灵。他浑身颤抖起来，瞪圆双眼抱着头缓缓蹲下身来，嘴里不自主地念叨着：“怎么会？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不！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梦！......对！是梦！”
他低低地笑着，身子仍在微微颤抖。用尽全力，他又慢慢站了起来，视线扫过去，仍是满眼血红。
“啊——！呀啊——！............”
他彻底崩溃了，眼泪夺眶而出，像个孩子似的无意义地粗吼着。他奋力地往两边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想要到女孩身边去。
“你干嘛！”
“有病啊！疯了？”
“诶！你！”
......
他扒开一个个模糊的面孔，眼中只剩下那个瞳孔愈发涣散的女孩，和她身下越来越宽的血迹。
“都干什么？！散开散开！医护人员！”
......
他最终被闻讯赶来的老师和医护人员拦下，强行拖到一边。他并不甘心，嘶吼着扭动身体，试图从两个老师手中挣脱出来。
“混蛋！你小子有完没完？！”
啪！
其中一位老师——他的父亲——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好像被打蒙了，一下子安静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男人的脸，布满泪痕的脸上茫然而又无助。
他又将目光移向前方，围观的学生们鸟兽作散，女孩被盖上白布，抬上了救护车。随之，车门关闭，然后，她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一刻，他又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了两个人的束缚。
他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背着人群的方向，背着救护车的方向，背着她的方向，他逃跑了，像一条败犬。
............
夜幕降临，夜色渐深，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校园，伴随着隆隆的雷声，伴随着耀眼的闪电，伴随着，难以平复的心情。
冯葛维坐在座位上，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那个，对他来说，天使般的女孩儿。
可记忆中她的笑颜，她的轻语，她坚韧不拔的性格，都与那躺在血泊中的人，那绝望的表情，格格不入。一半是雪色的温柔，一半是血色的恐怖，他的脑袋几乎要被撕裂。
“为什么......”
冯葛维瘫倒在座椅靠背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他是在问她，可她已经无法回答；他也是在问自己，可他依然无法回答。
同时，一股不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就像窗外的黑云一般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纸团砸到了脑门上，将思绪拉回现实。
冯葛维捡起那个纸团，沉郁地想着是谁丢来这东西，手里将它拆开：
“你，很快，就要死啦！”
幽魂一般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着，语调略带兴奋，仿若冰凉的绳索在他的脖颈上绕过一圈。
冯葛维触电一样甩开那张纸条，幻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擦了擦冷汗，猛地喘气，两手下意识地摸向脖子，仿佛真有一条绳索缠在上面。
“谁写的？”
冯葛维有些后怕地看向纸条，观察上面的笔记。
“孙寿杰？”
他想到了班上那个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曾经是那个女孩的男友，但在一起没多久就和隔壁班花传出不少绯闻，最后很是伤了她的心。同时，孙寿杰也很瞧不起他这个懦弱无能的“小丑”，明明喜欢一个人，却始终不敢鼓起勇气追求，喜欢的还是他孙寿杰换下来的二手货。
“呵呵呵呵............原来你想我死吗，我还以为你对我不屑一顾呢。”
冯葛维自嘲地笑笑，将纸条重新揉成一团随手又丢出窗外，落进密密麻麻的雨线里。
但不知为何，那些许的不安却又加重几分，愈发压抑。
教室里并不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低下头，感受着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聆听着窸窸窣窣的模糊耳语。
那些目光中，有怜悯，有猜疑，有鄙夷，亦有恶毒......
............
砰！
教室的门被狠狠砸在墙上，满脸狰狞怒容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一处，但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冯葛维！给老子滚出来！！”
一声炸雷将响彻课室，无关人士又低下头接着耳语，但内容却已经变换。中年略微发福的父亲看上去极度愤怒，他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只是觉得事情不妙。
他懵懵懂懂地站起来，不明所以，木然地跟着男人走出教室。
瓢泼大雨还在倾泻着，穿插雨中的雷与电几乎被雨声和雨幕掩盖。
冯葛维只是跟着，不知为什么，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仿佛蒙上了迷雾。
男人将他带到了办公室，下一刻，便是突如其来的重击——他刚刚走进屋内，前面的男人转身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左脸上，将他打得跌倒在地。
“混账东西，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男人厉声怒色地吼道，将手机甩在手边的办公桌上。
冯葛维捂着左脸爬起来，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向屏幕里的画面。照片中的人□□，满身青痕，双目无神，意识涣散，显然遭受了侵害。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照片中被凌辱的人是她。
那个女孩，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女孩，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孩——污浊了......
“一定是假的，照片是假的对不对？”
“假的个鬼！”男人再次暴怒地给了他一巴掌，又将他打翻在地。
“畜生！居然在家里侵犯同学！说！你用什么威胁她的？！”
“给老子说话！”
男人不等他自己爬起来，直接揪住衣领将他提起，狠狠按在墙上，另一只手一下接一下地抽在他的两边脸上。
“家里？”他喃喃念道。
“还特么装傻？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她身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你这畜生玩意儿！”
“指纹？”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心中的不安来自何处。
是孙寿杰。
孙寿杰侵犯了她，然后联合他的“父亲”将罪责栽赃给他，再散布谣言并买通所有人，用如山的铁证将黑锅在他头上扣死。这对“父亲”也有好处，如果他因此负罪，财产便不用分割传下，而让这个男人独吞。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父亲，你真狠啊......”
所以，明白了又如何呢？
冯葛维的目光扫过周围，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在看着他，视线尽是鄙夷和厌恶。他们并不觉得男人的行为过分，冯葛维在他们眼中只是个侵犯女同学的禽兽、人渣罢了，反正已经报警，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该被警察带走，然后审判入狱牢底坐穿，男人的殴打也只是一个愤怒的“父亲”应有的行为。
寂静的世界里，隆隆作响的雷声只是背景，男人的每一记耳光都异常响亮，每一声怒吼都震颤心灵。他数不清自己已经挨了多少耳光，感官早已麻木，空白的大脑里浮起他、母亲和眼前男人的回忆。
......
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父亲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曾记得在他幼时，那是这个家最幸福的时候，母亲的脸上也常含笑容，一家三口的饭桌上流转着他至今难忘的温暖氛围。可在他八岁那年，一个如同此时的暴雨的夜里，父亲不明不白地离开了这个家，门口那道沉重停顿却没有回头的背影之后，是母亲痛苦而绝望的泪水，和在卧室门边偷看的他。
......
母亲魂不守舍的日子里，眼前这个“父亲”，当年还是一个风度优雅的绅士的他，在母亲最需要慰藉与支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切入了她的生活。这个男人演得一场好戏，犹如资深的女性心理学家，用无微不至的假意关照，用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一步步打开母亲的心扉。虽然母亲走出阴影确实有这个男人的功劳，但在以“冯葛维还小，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为理由成功说服母亲再嫁之后，他才知道这个男人不过是贪图母亲的美色，为了侵吞他亲生父亲留下来的大笔财产罢了。
......
再之后，这个男人靠着家里的财产成功混入上流社会，用仅仅七、八年时间就将自己养的脑满肠肥，再不复当初风度翩翩的样子。这禽兽在母亲身上毫无节制地发泄欲望，哪怕后来母亲罹患疾病，身体虚弱，也丝毫不懂怜惜。母亲再不能支持这样的活动之后，还对母亲口出恶语，殴打泄愤，然后转身去找别的情妇。门口那男人的背影身后，留下麻木而绝望的母亲，和泣不成声的他。
......
十五岁时，母亲因宫颈癌去世，这个畜生一样的男人甚至不想给母亲一个体面的葬礼，而选择从简。
下葬的时候，亲人打着伞，他抱着母亲哭了好久，他第一次，想要自我了断。而那个所谓“父亲”，在与舞会里的名媛耳鬓厮磨。
母亲不在了，对“父亲”来说并无影响，甚至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吞下这笔财产。而对十五岁的他来说，世界，基本成了灰色。男人现在还留着自己这个“儿子”，不过是因为自己握有他违法的证据；而他也知道，离开了男人他也活不下去。
......
而现在，他十八岁的这一年，他心爱的天使被血和污浊侵蚀殆尽，他世界里的最后一块色彩，也消失了。
而现在，这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的“父亲”要置他于死地，铁证如山，他的人生也将被埋葬在谎言的事实里。
他不再反抗，颓然地等待着视线越来越模糊，等待着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现在愤怒的面孔下面，大概已经笑成一朵花了吧？”他心里泛起苦涩，外面如注的大雨仿佛打进了心里。
............
“真是可悲啊。”
一个陌生的、戏谑的嗓音清晰地传入耳中，随之，他的大脑像被针刺了一样，意识瞬间清明。
冯葛维抬头睁眼，暴怒的父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黑发蓝眸，表情介乎鄙视和怜悯之间。而两人之外的世界似乎完全静止，各人的神色都凝固在脸上，水龙头流下的水流也在半空垂落。
“你是谁？”冯葛维含糊不清地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抚过他的脸颊，神奇的消去了他脸上的青肿，然后嘴角弯出一个微笑，问道：“为什么，不还手呢？即便他这样对你，即便他过去有那么多罪过，你为什么不趁最后的机会好好揍他一顿呢？”
“还手又能怎样？什么都不会改变，该死的死，该活的活。而且，我累了，妈妈也还在等着我吧？”他神色漠然地回答。
少年摇摇头，说：“要是换做我，肯定还手了，要是能打死他，不也算是报仇了嘛，临死拉个垫背的多好。”
“你还真是个恶毒的家伙。”
“不要这样说我呀，搞得你很善良似的。”
少年嘴角微笑着，眼神却骤然锋锐起来，旋即伸手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你不过是太懦弱了而已！”
这次的痛感格外强烈，冯葛维捂着脸蹲下来，却还是自嘲地说道：“是啊，我就是个懦弱的家伙，面对那个‘畜生’，却没有勇气反抗。”
“不，你不是缺少勇气，你只是还不够恨罢了。”
冯葛维抬头看向那个少年，他又恢复了那张微笑的脸，伸手将一只录音笔凑到冯葛维耳边。
“你那么爱她，我猜你一定不会想看到画面。”
白皙的手指按下开关，一段刺痛他灵魂的录音传入耳中：凄厉的惨叫，悲戚的痛呼，嘶咽的抽泣，以及女孩绝望的呼吸，同时，他还听到了男人的污言秽语，和兴奋高潮的低吼，孙寿赞叹的话语和兴奋的呼喊。
“不！我不听！”
冯葛维死死地捂住耳朵，可却无法阻止脑袋想象当时的画面。他的身体又开始颤抖，复杂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悔恨，自责，恐惧，以及，恨。
“不！禽兽……………”
他已经跪倒，额头抵住地面，可还是无法控制颤抖的身体。
“你恨吗？”
少年弯腰在他耳边轻语：“要不我再告诉你一点秘密？”
“不！不要！”
少年没有理会他的拒绝，开口说道：
“你的母亲，并不是死于癌症。”
一瞬间，地上的冯葛维停止了颤抖。他松开耳朵，双手把自己撑起来，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微笑的少年。
“你说什么？”
“你的母亲并不是死于癌症，”少年用不知从哪来的指甲刀无聊地修着指甲：“她患上宫颈糜烂后做起来会很痛苦，这让你那继父很是不满。对你母亲失去兴趣后，他将你母亲带到风俗店，和四个男人一起......”
“够了！”冯葛维低吼出声。
“所以你母亲其实是属于过度刺激引发的休克性死亡……”
“我说，够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牙关紧咬，握死的双拳带动身体不自觉地发抖。
“哦？”少年玩笑似的说：“这下足够恨了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冯葛维的眼神很是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之人撕碎。
“我么？”
少年的神色一下子冷淡下来，不略带笑意。他认真地打量几眼现在的冯葛维，瞳孔中幽邃的黑暗似乎加深了几分，仿佛映照出人的灵魂。
“我是一个收买灵魂的魔鬼，而你所熟知的魔鬼，都是万能的，不是么？”
“魔鬼么？”
“如何？就像无数个童话故事里描述的一样，向魔鬼出卖灵魂，然后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位神秘的少年嘴角再度弯起，正像那些故事中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流露邪恶的笑容，惨淡的日光灯照下他脸上的阴影，仿佛深渊一般。
“想要的，一切？”
冯葛维的瞳孔骤然收缩，怒容一下子变得平静，旋即，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自然地扯起了一个同样的笑容。
“好啊，拿走我的命，然后，杀了他！”
少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似乎很高兴，仿佛遇见了同类。
“这样的你真让人愉悦，像个新生的魔鬼。”
少年带着魔鬼的微笑，跨出一步，穿进了冯葛维的身体，随即，冯葛维的视线陷入黑暗，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沉降下去，而另一个意识取代了原本的位置。
............
“......早知道你是这种东西，当初我就不应该从丽雯手里接下你！她肯定后悔生下你这么个畜生！我打死......”
“闭嘴！”
冯葛维抬手挡住即将落到脸上的掌国，冷厉的目光刺向男人的双眼，杀气骤生地说：“你不配提起母亲的名字。”
“小兔崽子你还敢......”
“我叫你闭嘴！”
没等说完，他松开男人的手掌，右手紧握成拳，斜身前挥狠狠地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男人被打的后退几步，捂着脸颊，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男人随之真的暴怒了起来，神色扭曲地吼叫道：“还特么敢还手？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说罢，便伸脚要踢。
但他的腿还未踢出，冯葛维抢先前冲一步，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直接将踢腿打断，随后右脚落地转身，左脚顺势狠狠踹出，一记“正踹”将他踹飞出三米多远，撞翻了桌椅摔在墙角，两手捂住腹部面容扭曲地痉挛着。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个怒目而视，向这边靠过来。
“滚！”
仿佛是压抑了百年的火山瞬间爆发，仇恨与愤怒井喷出来化为一个简单字符，带着毕露的杀气和令人恐惧的暴戾生生刻进众人的脑海。
一时间，竟无人敢动。
在无数恐惧的目光中，他一步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冯葛维沉默着，一脚挡住男人的双腿，另一脚猛地踢在头上，硬生生将男人的身体掰直。
“啊！”男人惨叫一声，但并没有人理会。
冯葛维跨坐在男人身上，左手扼住脖颈，右手抬至肩上握拳。男人本想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冯葛维的那双眼睛时，却又卡在了喉咙里。
暗金色的曈孔宛若毒蛇，周遭原本是眼白的部分沉淀着浓郁而又暗深的血色。瞳仁深处流转至深的黑暗，散发刻骨的寒意，仿佛凝聚着这世间全部的罪与恨。多么可怖的一对眼眸，只有魔鬼才能拥有这样的异曈。
轰隆隆！
一道雷电炸响，同时，他的拳头狠狠砸下！在男人的脸上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他又抬起拳头，抬至耳边，再次砸下。
抬起，再砸下。
再抬起！再砸下！
一次又一次的落拳，拳拳到肉的碰撞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将迄今为止十八年积累的愤怒与仇恨尽数发泄！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眼前男人的脸上，哪怕拳头上已经沾满鲜血，哪怕鲜血已经从拳头滴落到身上，他也毫不犹豫地挥拳！
他忽然很想笑，起初还是阴森森的低笑，却逐渐变为肆意的狂笑，最后连狂风暴雨都无法掩盖他的笑声，连漫天黑云也压不下他的心声。寂静的世界里，他的笑声尤其突兀。
再一次，他将拳头抬起至耳畔，却没有像先前一样立刻砸下，因为他要等男人喘两口气，从那张变形的嘴里听到一句话。
“......别，别打了......再打下去，会死的......”
这一刻，他的怒火再度爆燃，已经收敛下来的狂笑再度放开，止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片刻，他平静下来，看着男人惨不忍睹的容颜：一边脸颊高高肿起，鼻梁早已被砸断，满口牙齿都几近破碎。他看上去丑陋至极，作为父亲的蛮横和霸道荡然无存。
“你也学会求饶了吗？可你应该求饶的对象不是我啊！妈妈！静萱！被你糟蹋的那些姑娘们！你该向她们求饶！”
他的语气真像个魔鬼，那种直刺灵魂的蔑视令人如坠冰窖。w
“你说，我要是就这样把你打死，会怎样？”
“牢狱么？还是刑场上冰冷的子弹？”
男人恐惧地挣扎起来，却无法从他身下挣脱。
“你早该知道的，上帝都救不了你！”
“所以，给我去见鬼！”
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那染血的拳头毫无悬念的落下。
喀嚓！
令人惊惧的声响像一柄尖锥狠狠刺进在场众人的耳中，那是颈椎折断的声音。男人的头颅过度地折向一边，断裂的鼻骨向后刺入大脑，不堪重负的牙齿彻底破碎，溅起的鲜血沾染了他的衣袖。
冯葛维神色漠然地站起，凶狠与暴戾都不复存在，仿佛刚刚那一拳打掉了他所有的愤恨。金曈血眸冷冷地扫视全场，他向办公室外走去，围观的学生不自觉地为他让出道路，不敢与那宛若妖魔一般的眼睛对视。
他一步步走入倾盆的大暴雨里，任由雨幕将自己浇透，冲刷残存的人性。
现在，他一无所有了，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像个孤魂野鬼。
他抬起头，仰天嘶吼，泪水混合雨水淌过面颊。
他忽然记起，母亲下葬的那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