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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牧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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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已经看完，阿波特洛斯，我们该动身离开了。”亚麻长发的女孩开口。
地下王国的篡主点点头，摁下收起电影幕布的遥控板按钮。
“那么客人们，你们还有什么疑惑么？在有生的时光里，我们应该不会再有第二度的见面。”
伊亚洛丝高举左手“请问阿波特洛斯小姐，人类的『终末地』、『祭祀堂』、『纪念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女孩愣了一下，摇摇头。
“军团的数据库中并未有这样的记载，是伊甸园中的人工智能告诉的你么？”
“嗯。”
“抱歉，我想我并不能给予你帮助。”她略带歉意的低下头去。
“没事没事”伊亚洛丝笑笑，摆了摆手“本来也没想那么简单的就获得答案。那阿波特洛斯小姐有在希伯伦中，听见一位叫优忒毗的人类个体么？”
“优忒毗？”她略有所思的想了想“希伯伦最后的管制官，我记得她。”
“她的朋友委托我，为她献上一束花朵，我想知道她的墓在城中的何处。”
“小问题。但客人们要先脱离『此间』，你们应该回地表了，处在这样灵魂失重的地界，无论是□□还是钢铁之躯，都不是好的事情。”
阿波特洛斯小姐缓缓抬起双手，手臂平稳和上升，小房间的昏黄木板转瞬塌陷，一切再度归于纯白。
但这一次没有小舟和无形的河流，他们只是开始下坠，下坠，无限的下坠。
遥远模糊的身影开始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阿波特洛斯的声音在耳畔淡去——
“王的座驾已在等候驾临，驾驭她，杀出地下的重围，所欲所求方得新生。”
时光指证再度开始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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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色的地下城邦并发出轰然的巨响。
升降平台破开无波的水面，以万钧之力缓缓上升，伊亚洛丝猛地咳嗽着坐起来，差一点就要死于溺水。
在掉入水体的瞬间，他们的意识就被切入高维空间了么？
那里果真是连时间都可以暂停的四维空间啊。
他咳嗽着回头，看向自己背后高耸的屹立巨人。
这么多年了，她依然保持着光滑优美的外壳，独角兽般的螺旋天线在额头昂然竖立，一体式铸造的外挂装甲轻便高效，纤细的机械四肢中隐隐泛着当年刚刚出厂时的漆面光泽。
『月光级战术机动泰坦：阿忒弥斯 I』
本该改变第四次世界大战格局的装甲铁骑，但她的量产实在是太晚了，联邦最后的绝唱终将消弭西伯利亚的寒冬之中，唯一的原型机于此役报废。
但谁也不会想到，她的另外一种改进方案藏匿于希伯伦的地下之水中，忍耐了百年时光的寂寞。
伊亚洛丝努力站起身体，站在阿忒弥斯 I面前，目如火炬。
“醒来！”他威严的命令这尊沉睡的巨人。
无数泰坦瞄准的激光红点落在了他的身上，但他只是望着巨人的面容，从容不迫。
“醒...来！”他放声怒吼，嘶哑的咆哮声贯穿四面八方的杀机。
锁定升降平台的无数导弹离膛，拉出几百道宏伟的白烟，无处可避。
她动了。
透明的防护穹顶自动开启，在月光下沉睡的女神睁开眼，她长眠的圣殿中已满是刀枪铁骑。
浩瀚的烟尘弥漫在升降平台的四周，在一次被神偷走的时间中，阿忒弥斯 I重新站立在这座城邦的地底天穹，碧蓝的目光扫视天下，君临世界，
伊亚洛丝大口大口喘息着，一根一根铜柱贯穿他的后背，链接他的脊椎和神经，难以言喻的疼痛再一次爬上灵魂的末梢，这具泰坦惊人的匹配要求正在将他拉向地狱的血池，根本就不是他在驾驭这尊泰坦，是这尊泰坦在反过来享受吸食他的灵魂！
意识同步率43...47...57...
伊亚洛丝再也忍不住剧痛，在驾驶舱中不受控制的怒吼。
月光级战术机动泰坦开始了她的行动，她朝上方竖起一根手指，稍稍下拉，地下城邦的石壁天穹爆开一阵火光和爆炸波，铁棺材般的黑光高速坠落，朝着她的头顶。
联邦最后的铁骑发出了属于她的圣战号角。
阿忒弥斯 I凌空抓住坠落的铁盒，尖锐的铁手撕开坚硬的外壳，剥出落灰的武装。
她一柄一柄的将长刀装配在自己的腰间，每一寸的空间都设计着可观的武器滑槽，一对滑槽上堆叠着一对滑槽，层层叠叠的凶器包裹着阿忒弥斯 I曼妙纤细的躯体，她不再如一个月光下皎洁圣洁的沙海女神，而是一个铁齿铁臂的嗜血恶鬼。
防护穹顶的电量见底，迅速消失。
一束绿色的激光逆向刺破几百束红色的激光，伊亚洛丝虚弱地拨开保险，开启泰坦的开火许扩。
“联邦驾驶员许可透过，第三歼灭协议启用，月光级战术机动泰坦阿忒弥斯 I 00号开始作战任务。”
装药量爆炸的半穿甲式长程炮弹划过希伯伦的地下苍穹，打爆一排大厦屋顶的军团泰坦。
阿忒弥斯 I拉栓，上膛，开火。
爆炸，火光，震波。
伊亚洛丝在驾驶舱内竭力保持着神志，淋漓的热汗浸湿了他的衣物。
阿忒弥斯 I拉栓，上膛，开火。
爆炸，火光，震波。
这具泰坦的神经计算单元正在高速的侵蚀他的大脑，他不需要做出任何操纵，裙甲加身的女神已完成了从容的杀戮，阿忒弥斯 I正在以自己一座泰坦，和希伯伦地底几百具捍卫『天演』超级计算机的军团泰坦对攻，并且没有落下丝毫的下方。
从她眨眼的那刻起，她就注定了这样俯瞰战场，如神亲临。
阿忒弥斯 I拉栓，上膛，开火。
爆炸，火光，震波。
无线电的杂音丝丝响了起来，伊亚洛丝血红着双眸昂起头：
“驾驶员伊亚洛丝，听的见么？我是阿波特洛斯。”
“听的见...升降平台顶部的路是正确的路么？”
“是正确的逃生出路。相信我，伊甸园中浴火重生的伊亚洛丝，你要找的人，坐标我已经发到月光级战术机动泰坦里了，只等你杀出一条通往生命的路。”
“谢啦。”伊亚洛丝努力想让口吻轻松一点“既然都不打算对我们下杀手了，就不能叫那些泰坦停止对我们的攻击么？”
“我没有统御军团的权力，我只是一个指挥官，所有的权力都依赖于战争的爆发，战争结束后，这些泰坦就再也不归于我的掌控。”
“嗨，你这个牧首当的，太窝囊了。”
女孩轻轻笑了“我的道已经守住了，我的路也已经走完，我已没有再一次握剑的理由，快些跑吧，伊亚洛丝，你曾经是联邦的死神啊，人类最后的英雄。”
“那不是我，我只是借用那个男人的名字而言。”伊亚洛丝嘶哑的一个字一个字开口。
杀戮仍在继续，月光级战术机动泰坦的每一次动作每一次开火，每一次有效的操作都需要经过他的大脑，巨量的数据流过他的脊椎和脑叶，惊人的热量浮现在他滚烫的皮肤上。
“允许的话，那个女孩不也是泰坦机师么？”阿波特洛斯的声音随着距离变大而渐渐失真“有些时候，也要试着去依赖别人啊，伊甸园的倔强孩子。”
伊亚洛丝愣愣的抬起头，慢慢回头，一双瞳子闪着清光，直直看着他。
“我也是机师。后座的武器管不是空着么？”
亚麻长发的女孩朝他伸出拳头。
伊亚洛丝微笑着和她碰拳。
沉重的铜刺嵌入人造人的脊背，她默默握住机械杆，电流蔓过她的心脏。
意识同步率76%。
“同步率及格，开放机师操纵权限，阿忒弥斯 I切换为手动模式，自动作战结束倒计时，三，二，一...”
月光级战术机动泰坦停住了动作。
金发的少年和亚麻长发的少女同时拉动操纵杆——
长枪的枪口一点点上移，对准破败了很多年的天井大门。
他们一起摁下扳机。
轰然的巨响后，漫天的星辰扑面而来。
清丽的风涌入地下，伊亚洛丝低下头回看最后一眼希伯伦的地下王国。
人工湖上，白裙的少女和他们摆手告别。
“再见。”阿波特洛斯最后用口型说。
“再见。”伊亚洛丝在驾驶舱里喃喃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