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配罗】ich liebe dich immer noch so sehr》Sigyn

6、第 6 章

　　跨过圣诞和新年假期，2006年最重要的两场赛事拉开序幕，意大利都灵冬奥会和德国世界杯。
　　克里斯蒂亚诺在预选赛阶段就为葡萄牙斩获了7粒进球，葡萄牙的签运非常不错，和安哥拉、伊朗、墨西哥一组，他在第二场小组赛对阵伊朗的比赛中破门得分，葡萄牙也力压墨西哥和安哥拉以小组头名出线，但在八分之一决赛中碰上了不小的麻烦。
　　和荷兰的比赛踢得甚是火爆，克里斯蒂亚诺出场没多久就受伤下场，电视转播画面让葡萄牙小将的嚎啕大哭传播到全世界，16张黄牌和4张红牌的发牌记录也让这场比赛永远铭刻在世界杯的黑历史上。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葡萄牙接下来迎战的是拥有贝克汉姆、兰帕德、鲁尼的三狮军团。
　　英格兰队是本届世界杯的夺冠热门，克里斯蒂亚诺在赛前就有预感这场不会太顺利，比赛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而计分板还没有任何变化就可见一斑。但冲突也就是足球比赛最常见的画面，鲁尼和卡瓦略在裁判面前搅成一团，卡瓦略坚称鲁尼在冲撞中踩到了他的腹股沟，鲁尼则一脸无辜的宣称这只是个意外。
　　克里斯蒂亚诺跑到了争执现场，在这一刻，他只是葡萄牙队员，如同葡萄牙队的大佬们在与荷兰队的比赛中保护他那样，他向裁判讨个说法，这至少得来张牌。
　　就像98世界杯重演一样，红牌。
　　鲁尼被罚下场已经点燃了英格兰球迷的怒火，但接下来的一幕则火上浇油。
　　克里斯蒂亚诺心情复杂的看向正在指手画脚的费迪南德，他眨了眨眼睛，满脑子全是赛后要如何向鲁尼道歉，完全没发现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刻，并同步播放到了英格兰的千家万户中。伴随着克里斯蒂亚诺踢入点球大战的制胜一球，英格兰为本次世界杯的失败找到了最好的替罪羊。
　　“你会被球迷撕碎的。”鲁尼如此告诫着，他在赛后接受了克里斯蒂亚诺的道歉。
　　当晚，鲁尼的话得到了验证。英国的极端球迷在克里斯蒂亚诺身上宣泄着所有情绪，羞辱和谩骂铺天盖地，他在英国的家被砸碎了，这意味着下个赛季他在英国无家可归，卖到脱销的“我讨厌罗纳尔多”的T恤和印着他头像的飞镖靶盘更加证实了这一点，飞速袭来的恐吓信甚至将事情推向了高峰。
　　事实上克里斯蒂亚诺并不后悔去向裁判讨个说法，无论谁处在他当时的位置上都会这么做的，他只是感到困惑和忧伤，仅仅是一场比赛，因为一张红牌，球迷的喜爱都变成了嘘声和辱骂向他扔过来，他们恨不得他去死。
　　而他不得不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电话号码。
　　这很难捱。
　　克里斯蒂亚诺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他很想听听弗格森说什么，他总是在其他年长的人身上找寻父亲的影子，这种移位和代偿心理充分显示了成长过程中父亲角色的缺失，弗格森爵士和门德斯填补了这样的空缺。他越来越把这位传奇教练当做父亲来看待，尤其是在去年九月那个人去世之后。另一方面，老爵爷在经历了和贝克汉姆的决裂后似乎终于找回了带崽的经验，他容忍了克里斯蒂亚诺的恶作剧，严正的指出他在比赛中存在的问题，却又亲切友好的教导他。
　　但克里斯蒂亚诺至今还没接到弗格森的电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下个赛季他得给自己再找个新东家了？门德斯已经给他拿来了几个俱乐部的报价，放在最前方的当然是西班牙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俱乐部。
　　克里斯蒂亚诺怏怏不乐地走出度假酒店，他时不时地打开手机看一看，曼联体育总监和经理至今没有给他任何消息，而转会窗口已经打开了。
　　“哎~”
　　闷头闷脑毫无目的地乱逛的后果就是一不小心撞到人，克里斯蒂亚诺的头痛得厉害，更让人无语的是作为一名足球运动员，反而是他被撞了个趔趄，还得旁人拉一把才能站住。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熟练的把他放稳，语气急促，“不好意思，我有点太急了，你现在怎样？”
　　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怎么回事，克里斯蒂亚诺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没好气的道：“你会不会看路啊？”
　　“……”对方沉默了一下。
　　“行吧，我没事，你走吧。”克里斯蒂亚诺一边揉着撞疼的额角一边说道，然后听见了一个惊讶的声音，“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糟糕，被发现了。
　　以他最近的经验，将有一大串污言秽语袭来，他抬起头，用一张毫无表情的冷脸迎接接下来的脏话洗礼，但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担忧的面孔。
　　老实说，再帅的脸突然凑到眼前也会吓人一跳。
　　克里斯蒂亚诺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他从并不算遥远的记忆中找寻出了眼前人的名字：“卡卡？”
　　巴西人眼前一亮：“你要去吃饭吗？”

　　以上就是克里斯蒂亚诺为什么会走进日料店的全过程，他拘谨地坐在蒲团上，环顾四周，枯山水的包厢和清雅的音乐，以及格格不入（穿着鲜亮色彩T恤短裤）的俩球员。
　　“烧烤、啤酒、夜店是哪里不好了，我要来这里？”
　　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克里斯蒂亚诺接过菜单，看着一长串不太明白的寿司名字只觉得脑子打结，巴西人还在兴致勃勃的做推荐，他只能随意的“是是是，好好好”，抿着柠檬水看着卡卡对着菜单一通乱点。
　　“我以为你应该是约了个女士。”克里斯蒂亚诺问，他是真的好奇。
　　“本来是。”卡卡头也不抬，“但她觉得陪我去教堂太boring了，于是潇洒的放我自由。”
　　克里斯蒂亚诺上下打量着卡卡，疑惑不解：“她不看脸的吗？”
　　“显然光看脸不能当饭吃。”卡卡平静的说。
　　克里斯蒂亚诺他简直不能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告诉我，你不是开玩笑？”
　　“劳驾，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卡卡皱了皱眉。
　　于是克里斯蒂亚诺夸张的笑了起来，他笑得异常开心，前俯后仰，差点躺到地上去：“可怜的里卡多，这下全世界的女孩子都会痛恨她的。”
　　卡卡神态如常，而克里斯蒂亚诺却看到进来服务的侍应生脸上憋不住的惊喜表情，对方强作镇定的送上了寿司，克里斯蒂亚诺相信他和卡卡都听见了对方出门后小小的尖叫了一声，显然，他们被认出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把头搁到桌子上，喃喃：“希望接下来没有我即将转会米兰的新闻。”毕竟米兰已经将卡卡作为非卖品挂了起来。
　　“你不会真的要转会吧？”卡卡叹了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连你都听说了啊。”克里斯蒂亚诺死气沉沉地回答，“曼联至今都还没联系我。”
　　“……”
　　没听到回答。
　　克里斯蒂亚诺抬眼，瞅见对面的巴西人往前挪了挪，脑袋凑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神色紧张的压低了声音：“你不该在公开场合说这件事的。”
　　“你会为了十万英镑把这个消息卖给太阳报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
　　卡卡露出了微笑，被人信任似乎让他感到愉快，脸上的表情也明亮了许多，棕色的发丝蓬松的打着卷，看得克里斯蒂亚诺十分想伸手给他揉乱。但在看过来后，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世界杯的事情？”
　　“很显然。”克里斯蒂亚诺闷闷的说，巴西人的关怀倒是让他有了点倾诉的欲望。大脑尽职尽责向他提出了警告，但本能却告诉他远离英超，远离那群极端的球迷，面前好歹也是有几分交情的球员（指送过节日贺卡发过短信），彻彻底底的局外人，除非对方真想把他忽悠到意甲去，否则说点什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一直不喜欢我。”
　　足球有着久远的歧视传统，无论是种族还是性别，曼联的队友们会取笑克里斯蒂亚诺的鞋子和头发，92班的成员们则非常讨厌7号球衣穿在他的身上，和范尼的前锋之争也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他们甚至会在更衣室里对他动手。英超看重身体对抗，而克里斯蒂亚诺身板并不算厚实，被铲之后会下意识的“跳水”保护自己，于是那些更衣室的大佬们蓄意在训练中踹了他很多次。
　　非常典型的更衣室霸凌。
　　“他们真的是不可原谅。”卡卡在倾诉的开始呼吸就变得急促，他骂了一句脏话，筷子在寿司上戳来戳去，慢慢的开口，“你真是非常坚强才能受得了他们。”
　　克里斯蒂亚诺抬头看了一眼，卡卡肃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接了下去。
　　“然后我父亲去世了。”
　　克里斯蒂亚诺是在世界杯的预选赛上得到这个噩耗的，葡萄牙教练斯科拉里和队长菲戈一起将父亲的死讯告诉了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说不出话，情绪崩溃，对着斯科拉里泪如泉涌。
　　“挪威的电视台说他们有一卷我父亲离世前关于我的采访。”
　　多年前那个把他带上足球这条路又突然离开的男人靠在破旧的墙上，对着儿子的足球梦想侃侃而谈。那个男人强硬地拒绝了儿子为自己的治疗费用买单，就好像多年前强硬地放弃自己应该尽的责任一样，尽管在最后那个男人依旧死在了他安排的伦敦诊所里。
　　“但幸好还有比赛，而足球就是我的避难所，这能缓解悲伤和痛苦。”克里斯蒂亚诺停顿了一下，戳了戳自己的胸膛，“别可怜我。”
　　“这有点难。”卡卡呼出一口气，他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的摇着头，怜悯从他的眼神里一晃而过，但他愿意遵从谈话人的意愿，“所以你在下一场和我们的比赛中拿到了队长袖标？”
　　“你注意到了？”
　　“20岁的葡萄牙队长，世所罕见。”巴西人诚实的说。
　　对方的夸奖让葡萄牙人有点飘然起来，他四肢是沉重的，但灵魂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他不太清楚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巴西人的声音在回旋。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变得困惑起来，他仿佛听到了巴西人坚实稳重的心跳声，对方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有种别样的色调隐藏在深处，他搞不太明白。
　　“鲁尼那件事过后，弗格森一直没给我任何联系。”
　　克里斯蒂亚诺坦言自己的恼怒和不安，他叫斯科拉里父亲，同样的，弗格森也是另一个“父亲”，他把他从里斯本带到了曼联，而现在却不想要他了。
　　“但是曼联并没有把你挂到转会窗口去。”卡卡语气温柔的说，“你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但也没说我是非卖品。”克里斯蒂亚诺嗤之以鼻，“他甚至没给我发过任何一条短信！”
　　“说起来，克里斯蒂亚诺，你好像也没回我的短信？”卡卡突然说道。
　　“你给我发短信做什么？”
　　“礼节性问候一下？”
　　“不太可能，我根本没有收到短信。”克里斯蒂亚诺一本正经地回答。
　　卡卡掏出了手机，而克里斯蒂亚诺也掏出了他的。
　　两支手机并排放在一起，卡卡的已发送短信页面足以令人信服，但克里斯蒂亚诺的收件箱则没有丝毫踪迹。
　　长时间的沉默。
　　几分钟后，卡卡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拿起了克里斯蒂亚诺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在克里斯蒂亚诺越瞪越大的眼睛中，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的手机号码出现在了卡卡的通话记录上。
　　克里斯蒂亚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卡卡残忍地戳穿了这个事实：“你换号了。”
　　“……”
　　“你甚至忘记你已经换号了。”卡卡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克里斯蒂亚诺捂住了脸，他在蒲团上已经坐不住了，如果地板上有条缝的话他可以顺路挖出一个大别墅出来。
　　就像是嫌事情还不够大一样，另一个标注着Coach的电话号码在克里斯蒂亚诺的手机上闪烁，而克里斯蒂亚诺恐慌的往后缩了缩。
　　卡卡义无反顾地替他摁下了通话键，下一秒，一声咆哮响了起来：“罗纳尔多，你换号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