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影》卸下风

4、云起

　　窗外划过一片落叶，风咧开嘴，抚过树叶笑得窸窸窣窣，好像在嘲笑她的懦弱。
　　女孩的房间门最终被消防员破开，母亲哭嚎着冲过来抱紧她，好像失而复得了什么东西。
　　看着母亲年轻的憔悴面容，女孩忽然有些愧疚，她耽误了母亲太多。
　　阳光又透过窗帘照进来，她强迫自己开窗去拥抱阳光，灿烂的阳光明媚又温暖，落在女孩身上却是无尽的凉。
　　爸爸和妈妈终于还是离婚了。
　　自她车祸后，妈妈整日以泪洗面，爸爸却向往常一样去上班，回来之后一身酒气。
　　妈妈说他没心没肺，爸爸什么都没说，依旧一日一日地去上班，甚至比以前更加积极，女孩一天几乎看不见他的影子。
　　妈妈依旧崩溃着，她向女孩控诉爸爸的所作所为，女孩只觉得累，只想要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女孩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在每句话前说“你车祸以后”，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也在“你车祸以后”再也没来和她聊天，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揪出来，哭的稀里哗啦，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突然歇斯底里。
　　好像这一切是她的错一样……
　　每次屋外传来争吵的声音，她都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错，可在母亲冲进房间紧紧抱住她的那一刻，也不禁动摇了起来。
　　真的是我的错吗？
　　是我的错吗？
　　……
　　2023年7月9日星期三晴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我答应妈妈，不再有自杀的念头。”
　　女孩大开门帘，决定像电视里的那些人一样，努力训练治疗。她告诉自己，就算死，也要站着，站在阳光下，至少像电视剧里的人那样，在自刎之后，鲜血淋漓，倒地而死。
　　女孩如愿进了医院治疗。
　　医院的医生很好，很负责，在医院的时光也很快乐，住在医院，避免了看见那个昔日的梦乡逐渐分裂。
　　妈妈偶尔会来看她，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女孩也很配合医生，毕竟她也希望有一天能再站起来，用自己的腿。
　　父亲后来，来医院看过她一次。
　　他拿了些零食小吃，没买花，因为女孩花粉过敏，那个温柔的爸爸一向细心，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以为他是爱她的，但车祸以后就不了。
　　大概是因为妈妈的控诉，让女孩多少对他生出了偏见。
　　“爸爸。”她喊了他一声，她的父亲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听见女孩喊他，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眉眼弯弯，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
　　“欸，芸芸真乖。”女孩发现他长了胡茬，从下巴一直长到了嘴角，看起来很久没打理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不修边幅，可现在，她看着他穿着整洁的衣服却满是落魄的模样，就像孔乙己。
　　那个文人乞丐。
　　女孩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和他讲话，他们已经半年没有联系，没有见面了。
　　女孩想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找她，但她看见他的眼神。
　　她对自己说：算了吧。
　　那天她的父亲很快就走了，女孩只知道他给她们留一大笔钱，净身出户。在那以后的每个月他也一直打钱给她们，数额之大，女孩几乎怀疑他有没有给自己留下饭钱。
　　女孩在医院养了很久的身体，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快，可女孩的腿还是依旧没什么感觉。
　　医生看了她一眼，说：“这事是不能急的。”
　　女孩又乖乖的，在医院又躺了一个月。
　　直到那天她调皮地推着轮椅偷跑出来，听见主治医生和护士们的谈话才结束了住院生涯。
　　她跟妈妈说：“我想家了，想回家。”
　　……
　　她们回了家，家里没有什么变化。
　　女孩被新的保姆背上了二楼，坐在那个房间里自带的阳台上。
　　医生说，她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如果不是母亲极力留住她的腿，现在估计都已经截肢。
　　我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经过了两个月在医院的调养，女孩的身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糟糕极端，她对妈妈说：“我才十六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日子要过，我想继续读书。”
　　母亲请了家教，女孩时隔半年，终于重新开始了她的学业。
　　虽然没有回学校，但她重新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了。
　　只是，陆景秋说。
　　他搬走了。

作者有话说

　　阿偶，女主好像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