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别钓直男》淞津

2、第 2 章

　　江泊是在朋友圈看见那则招租广告的。

　　房子在市中心，新装大平层，租金却只要市场价的五分之一，唯一的要求是替房东料理三餐，餐费房东自负。

　　约等于白送。

　　【真打算租这间？房东照片看起来很0诶。】

　　【江泊你不是最讨厌那些难缠骚0了吗？】朋友发连发两条消息劝他三思。

　　江泊倒并不在意这些。不说房东性取向如何，哪会每个0都看上自己？

　　主要，不是别的地方租不起，而是做饭抵租更有性价比。

　　广告提及房东是自由职业，时间充沛，工作日皆可看房。择日不如撞日，江泊当即拨通电话同房东约定看房时间。

　　“上午十点半，可以吗？”江泊看了眼左手腕表。

　　房东：“当然，之前不是说了吗？”

　　江泊挑眉，什么之前？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对方话音未落便被其他电话挤掉了线，想着反正已经定下时间，他便没再多说。

　　上午十点，江泊向公寓出发。

　　.

　　楼上夏即秋打开房门，却是快递小哥拖着半人高的大箱子杵在门口。

　　“您的快递请注意查收。”大早上，快递小哥声音疲惫，语调抑扬顿挫，没有个人灵魂却充满公司灵魂。

　　夏即秋心生敬意：“好，好的。”

　　送走快递小哥，他打开快递箱。

　　内里橘红色东西因包装打开而膨胀，夏即秋眼前弹出一对毛茸茸三角耳朵。他终于想起，原来是上周定制的那套赤狐玩偶装到货了。

　　为了将动物庄园的男主形象描绘到位，夏即秋不仅定制了这套赤狐玩偶装，还网购了好几条男主意外被抓捕后，动物城警方发放的颈链，力求画出最真实、让人有带入感的男主形象。

　　现在，他捧着赤狐毛绒蓬松的尖耳头套，抬头看了看钟，才十点整。

　　完全有时间验货。

　　另一头，张建表情却不愉快。

　　“什么意思，不租了？”他将一箱东西从车上卸下，拍拍手看向身旁男生。

　　男生体格健壮，肤色黝黑，身侧还站着一位个子稍矮的同性。

　　“因为泽文的室友刚好退租，所以……”男生神色尴尬，搂着娇小同性的手收紧了些。

　　张建啧了声，又一个箱子扔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怎么不早说，约了十点半，这都十点十分了。”他看向男生的眼神透出失望，“这不等于放人鸽子吗？小夏的招租优惠放眼海城找不着第二个，他是有钱，但他不是怨种。”

　　体格娇小那位涨红了脸：“真的不好意思，是我临时……”

　　“算了。”张建挥手打断，“就这样吧，我跟小夏说一下。反正没缘分，你们也不用去烦他了。”

　　健壮男生两颊黑里透红，连忙躬身，“这次抱歉，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

　　“对对，联系我们。”娇小男生也连连点头。

　　说完两人蜜里调油地走了。

　　张建看着这对爱情鸟的背影，无奈翻了翻眼皮，叹着气摸出手机给被放鸽子的怨种夏打电话。

　　“嘟——嘟，嘟……”

　　嘿，怎么就打不通呢，干嘛去了这家伙？

　　卧室，夏即秋刚装备上全套的赤狐皮肤，头顶那对毛绒狐耳，完全没注意客厅手机的振动。

　　“哇，蛮还原的嘛，跟我设想的男主一模一样。”

　　夏即秋站在试衣镜前挥动双手，满眼新奇。

　　镜子里的青年头戴狐耳，狐耳下方分别缀了对金色铃铛，身后垂着根蓬松大尾巴。两只爪子挥动，铃铛叮铃作响，爪套上粉红色肉垫鼓鼓囊囊，看着就很好捏。

　　夏即秋转身，镜中小狐男亦跟着转身，狐耳抖动铃铛又是一阵叮铃。

　　“等等，先拍下来做素材。”他眉梢一跳，扭头去找手机。

　　“叮咚——”忽然，门铃被人按响。

　　夏即秋才刚拿起手机，只看见屏幕上层层叠叠的消息提示最上方，覆盖着刚才打过电话的骑手的又一条未接来电，想必此刻门外是有新快递到了。

　　“生鲜放门口就好！”

　　忆起早上定的食材，夏即秋大声提醒，宽大厚重的赤狐爪套捏着门把手，屈膝用力才将门打开。

　　“你好，我是……”

　　防盗门缓缓打开，门口男人的声音却停住了。

　　不是外卖员，也没有送货上门的生鲜，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立在夏即秋面前，两人面面相觑。

　　夏即秋此刻还微屈着膝，小脸对着男人胸膛，自下而上仰头与男人对视。

　　四目相对久了有些站不住，他身形晃了晃，连带着头顶的狐耳也跟着发颤，叮铃铃传来清脆悦耳的响声。

　　放在眼前“公妲己”身上却有股异样的暧昧。

　　男人喉结滚动，后退了半步。

　　“哈，你输了！”夏即秋眉目舒展，喜滋滋地站直身体，看着率先后退的男人道。

　　他挥了挥爪子，肉垫粉红诱人，“是猛，上门看房的租客吗？”

　　男人眼睫轻动，点头道：“嗯，约了十点半。”

　　真是猛1啊，个子好高。

　　夏即秋侧目，墙上时钟分针刚巧扫过标志着半点的字符，他回首看向门口男子，还挺准时的。

　　“请进。”

　　夏即秋大方侧身，不经意间身后尾巴甩过一个弧度，毛绒尖尖若有似无地扫过男人大腿。

　　“谢谢。”

　　男人大腿肌肉紧绷了瞬，默默拉开距离，自夏即秋让出的空隙中步入公寓。

　　男人抬眼，引入眼帘的就是玄关处那尊姿态狰狞的异体模型，五指成爪伸向门口，好似要把每个进门人的灵魂都摄取走。

　　“厉害吧，全国发售不到一百个的模型，我抢到五个哦。”夏即秋注意到对方目光落在异体模型，立即挺胸抬头地向其介绍道。

　　男人深吸口气，转而看向夏即秋。

　　他目光在狐狸耳朵上停顿下，最后落于对方清隽面庞，意味深长道：“是挺厉害的。”

　　各种意义上。

　　夏即秋听得胸膛更为挺拔。

　　“客厅，阳光房，厨房，夏即秋。”

　　他握着猛1手臂，原地顺时针转了一圈，手指一间间房门指过去，最后指向自己。

　　“……江泊。”

　　江泊没来得及躲开，陀螺似的被原地“鞭”着自转一圈，公寓布局没看清，定睛只看见狐耳狐爪的房东狐狸精一样的笑脸。

　　“好的江先生，既然已经看完房，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夏即秋眼眸晶亮，正要鼓励江泊大展一番厨艺。

　　却被江泊抬手打断：“稍等。”

　　“刚才转速太快，容我用常速再看一遍。”

　　顶着夏即秋毫不觉奇怪、兀自疑惑的目光，江泊声线平稳，不动声色地自夏即秋爪中抽出手臂，侧身抬手示意夏即秋走在他前方。

　　“哦，哦。”

　　夏即秋眼睛眨巴，猛1好像害羞了。

　　也对，毕竟对方取向男，他该跟人家保持合理距离。

　　夏即秋迈开步子，领先半步带着动态视力一般的猛1租客将公寓公共部分走了一圈，中途还收了快递员送上门的生鲜。

　　所幸今早他收拾到位，没留下早先独自肆意生存的痕迹。

　　“可以吗？”夏即秋狐爪捏了捏空气。

　　江泊停在夏即秋两步远的落地窗前，视线扫过楼下地铁口，“挺好的。”

　　夏即秋两爪一拍：“那开饭！”

　　不等江泊回复，他就小跑至门口，躬身拎起装满生鲜的黑色塑料袋，赤红爪垫因握力挤压而皱起。

　　“招租声明上的条件，你应该记得吧？”夏即秋说着，埋头拽着生鲜哼哧哼哧往厨房挪。

　　狐狸爪子太大，塑料袋又太沉，夏即秋拎着生鲜没走几步，塑料袋就缀得爪套往下滑，莹白泛红的手腕渐渐梭出爪套。

　　“记得‘厨艺好的打骨折’，我来吧。”江泊来到夏即秋身侧，接过塑料袋，长腿迈了几步便抢先走进厨房。

　　整袋生鲜放上料理台，暖白色石板发出沉重闷声。

　　江泊解开塑料袋，沉默了瞬：“……有谁还没到吗？”

　　“嗯？就我们两个，没谁。”夏即秋不太懂。

　　说完，他卷起半边爪套，露出掌心甩了甩手。

　　那手腕纤细苍白，不知为何，掌下腕骨处有些许薄茧，连带掌心被勒出的红痕更加显眼。

　　江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眼前满袋的生鲜。

　　江泊：“两个人恐怕吃不下这么多。”

　　夏即秋却自信：“我可以。”

　　注意到江泊觑来的眼神，夏即秋迅速补充：“好吃的话，能塞到嗓子眼儿。”

　　江泊深吸口气：“不是这个意思……吃不下就放冰箱，明天再吃也没关系。”

　　他放弃询问似的敞开塑料袋口，从中取出一只整鸡，抬眉与夏即秋对视：“这个可以吗？”

　　夏即秋眼眸瞬间亮了几度，狐耳下铃铛响动，“可以可以。”

　　末了，他又忍不住要求：“能做成韩式的么？”

　　“行。”江泊挑眉，动作自然地料理起食材来。

　　夏即秋本人厨艺不怎么样，但人菜瘾大，公寓里相关厨具是备全了的，江泊想用什么都有。

　　不久，半开放厨房内传出香味。

　　油烟机抽走油烟，却挡不住韩式炸鸡霸道的香气勾得夏即秋肚子咕噜直叫。江泊还炒了两道素菜，色泽鲜翠，菜汁干净诱人。

　　“饿了就先吃，还有一道汤在煲里。”江泊将用过的厨具归拢，一齐放进洗碗机。

　　“等你一起。”夏即秋咽了咽口水，矜持道，“感觉色香Okey的。”

　　江泊擦干手上水渍，熄火，用抹布垫着砂煲两侧，将加热至汤汁沸腾的砂煲端下灶台。

　　“麻烦拿个垫的。”江泊端着热气腾腾的砂煲走到餐桌边。

　　夏即秋：“哦哦！”

　　不知何时，狐狸爪套又包回他手上，此刻夏即秋挥舞狐狸爪子笨拙地翻找桌面，试图找出上午不知被他收纳到哪去的竹编碗垫。

　　“……带着手套吃饭，可能不太方便。”

　　原本齐胸端着的砂煲缓缓下放，满满一煲汤带着不容忽视的热度和重量，逐渐下移至江泊腰间，他眼神盯至一处，“沙发扶手上的，可以用吗？”

　　“！”夏即秋猛抬头，遥远沙发扶手上躺着的，正是他本该落户餐厅的碗垫，少有的尴尬侵占他面颊，白净脸蛋渐渐有了和赤狐套装融为一体的趋势。

　　爪套并着狐耳被一同脱下，夏即秋抢在彻底变色前褪下狐狸装，三两步蹿到客厅，拿了碗垫奔回餐桌边，字正腔圆道：“请！”

　　砂锅稳稳放于碗垫之上，江泊拍了拍手：“房东先请。”

　　相比起举止莫名其妙的夏即秋，江泊简直称得上社交礼仪模范生。

　　夏即秋心底生出莫名的敬畏：

　　江泊甚至没过问他为何穿着这套狐狸服！好包容的精神，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