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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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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嫔哪里知道,张明江自幼便惯于惹事,如何激怒旁人她是最为擅长的,在激怒旁人后遇到对方“报复”时,她也能灵巧躲过。
于是在岚嫔的巴掌过来时,她瞅准机会弯腰叩头下去,在惯性之下,岚嫔非但没打到她,反而自己向前栽倒,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背后朗声传来:“住手!”
张明江心中一喜,心道,还算你有些良心。
连忙抬起头来,迷茫地看向摔在自己面前的岚嫔道:“咦,岚嫔姐姐,你怎么摔倒了?”
林璋三两步走到张明江身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张明江那双惊慌地如同小鹿般双眸眨了眨,略带诧异地说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路过。”
“臣妾扰了陛下清静,实在该死。”
林璋勉强将情绪控制的略平稳地说道:“嗯,确实该死,朕忙了一天,刚来御花园中散心,便被你们所惊扰。”
说着,眸中带着几分狠戾,连声音也逐渐焦躁起来:“岚嫔,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所谓何事?”
岚嫔本在地上趴着,听到这个声音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忙跪到林璋身前道:“陛、陛下,臣妾不过在同张贵人说笑,不想惊扰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那朕为何见你要打她呢?”
“臣妾、臣妾没有!您刚刚看到了,张贵人出言挑衅,臣妾气急才想教育她一下,而且根本没有打到她。”
林璋低头看了一眼逐渐往自己怀中蜷缩的张明江,心头一软,问道:“她打到你了吗?”
“打到了。”
张明江快速点头,那表情任谁看到都会认为是她当真受了欺负。
“你!你胡说八道!”岚嫔见张明江面不改色地颠倒是非,伸出手指着她吼道,却因气急而不住颤抖。
“岚嫔,于宫中出言无状,擅惩妃嫔,便拖回宫去狠狠打五十……”
“陛下,”张明江突然开口打断林璋:“不如罚岚嫔抄经吧,抄十遍,不,一百遍,让她也静静心。”
看着张明江那得意的表情,林璋心道,这个傻丫头不会真的认为“抄经”一事为最重的责罚了吧?
他摇摇头,无奈道:“张贵人既为你求情,那便回去抄吧。”
岚嫔本已心灰意冷,等待重责的到来,不曾想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连忙叩头领旨离去。
看着岚嫔和玉贵人的背影,张明江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满意了?”林璋看向她,刚刚的愠怒转为了几分戏谑。
张明江嬉皮笑脸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摇晃起来:“嘿嘿,陛下您看出来了,还和我在这里一唱一和?”
林璋眼珠不自然地瞟向一旁,沉声道:“费那么大周折就是为了让她抄经?”
张明江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多出了几丝无奈:“昨晚之事传出,整个后宫的人都开始嘲笑我,我若不借着陛下打压她们一下,恐怕今后在这后宫之中的日子会不好过了。”
林璋斜眼看向她,打量了一会儿道:“你的日子会不好过?你不扰的旁人不好过便是好事。朕算知道张颂之为何要将你送进来了,他便是没安好心,如今他内宅倒是一片宁和,朕这后宫却被你搅得鸡犬不宁!”
张明江听着林璋这话中带刺儿,然而却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爹爹赤胆忠心,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就夸我聪明伶俐,机敏可爱,他送我进来就是为陛下解闷儿的。”
林璋眯着眼睛,故意拧起眉头问道:“哦?所以你就编出朕有护心毛,还被你揪……这样的流言出来为朕解闷儿?”
糟了,他怎么知道?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张明江连忙跪下,颤声求饶:“臣妾知错了,可是臣妾也是想要自保,您也知道,上午的流言传的有多凶,臣妾听了都不敢出门,只得说陛下英明神武,臣妾侍寝时情不自禁,便……这丝毫不影响陛下您的形象啊!”
“哼,既知错,那便要认罚。刚刚你自己也说昨儿抄经确实静了心,那么今天……不,以后每日都将《清静经》抄上十遍,然后于通天阁三清像前焚化,夜间再来太平宫复旨吧。”
说罢,林璋一甩衣袖,扬长而去,唯留呆坐在地上,因过度诧异而长大了嘴,甚至口水流出都不知晓的张明江。
而她没看到的是,林璋转身之后,那酝在唇角越来越浓的笑意。
*
张明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最后竟将自己算计了去。
她在房间拿着笔,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却迟迟不愿落笔。
“贵人,您还是快写吧,陛下让您抄十遍呢,慢一点晚上就无法去太平宫复旨了。”
茅小宝在她身后劝道,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张明江从鼻孔挤出一个“嗯”,却依旧拧眉瞠目地呆呆盯着眼前的那张宣纸,仿佛再看一会儿,那上面就会凭借意念而凭空出现字来。
良久,她叹了口气,抬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清”字,接着将张纸丢到一旁,又铺上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静”字。
“贵、贵人,你这是做什么?”
茅小宝想去阻拦,然而心里却是知道,这张明江肚子里不定又转起了怎样的花花肠子,自己又岂能拦得住?
“做什么?陛下不是让我写十遍清静经么,我正在写啊。”
“可是你写那么大的字,何时才能写完?”
“他让我写‘清静经’,可曾说过要写其中经文?”
茅小宝一怔,回道:“这倒不曾……”
“对啊,我写十遍这三个字,也不算欺君。写好后,他又不检查,我拿去通天阁焚化神不知鬼不……咦,他不检查,那我写这两个字应该也无碍,小宝,多拿写纸来垫在下面,咱们现在就去通天阁焚化。”
说着,张明江便提起裙摆兴高采烈地朝门外走去。
好办法,跟张明江这些时日,自己也并非一无所获,偷懒耍滑撒娇撒痴胡搅蛮缠,自己倒是学了个遍,日后面对扶祗时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茅小宝唇角微微上扬,在心中为张明江挑了个大指,拿起一沓宣纸,紧跟在她身后。
不过张明江,这世上却有神明,去通天阁焚化这些,神衹还是知道你那纸上是没有写字的。
*
太平宫内,林璋斜靠在罗汉床上,眼前角桌上却多了一瓶扭伤的药膏。
待张明江走进寝殿时,他那藏在垂落发丝后的眼睛明显亮了亮。
“陛下。”
见张明江盈盈拜倒,今日却不似昨日那样疲惫,想来连写了两日经文已经习惯,速度也快了许多。
林璋点点头,声音沉的不带半分情感:“抄完了?”
“是,已于通天阁焚化。”
“……这里有些,有些药膏,自己抹了去。”
药膏?抹哪里?
张明江看了看药膏,又看了看林璋,脑海中竟浮现出了在家中偷看的话本野史中的旖旎场面来,脸上如火烧一般,直红到了耳朵后面去。
我还道你是闷骚,原来玩的那么花,不对,闷骚的人玩的才花。
张明江缓缓挪步,走到角桌前,拿起那药膏,用小指挑起一坨放在鼻下闻了闻,清爽透凉。她美目含情,娇滴滴地对林璋说道:“陛下,臣妾不会用这个呢,不如,不如你来帮臣妾擦吧。”
林璋一怔,却也未拒绝:“过来。”
张明江向前两步,顺势便要坐到他怀中去,而林璋却执起她的手,挑出一坨药膏,细细为她涂抹起来。
这是擦手的?
张明江顿时为自己刚刚那龌蹉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可这羞愧很快便褪去,不知为何竟变为点点恼怒。
她一把抽回了手,淡淡说道:“不必了,也没有那么疼。”
这句话倒也是实情,因为她今日不过就写了两个字。
看着她突然冷下来的脸,林璋微感诧异,想来今日让她抄经她又不开心了。
我管她开不开心,看她吃瘪的样子我开心就好。只是她这副模样,肯定又要找借口推辞不来侍寝了。
想到这里,林璋心中有些烦躁,可是却又对她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道:“朕困了,你也躺里面去吧。”
又来这套!叫我过来侍寝却天天跟我睡素觉!你不喜欢我就直说,何必成日这样羞辱我!
张明江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瞪了他一眼,走到床边爬到了里面去。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也遮住了身边之人的一半面容。
张明江睁着眼睛看着林璋,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白天让自己抄经,晚上传来侍寝却又把她晾到一边,他图什么?
心烦意乱,可是这房间的温度似乎比之前又低了些许,这寝殿到底用了多少冰啊,这林璋那么贪凉的吗?
她不自觉地又向前拱了拱,鼻尖都直直地戳到了林璋的胸膛。
“你不睡觉又想做什么?”林璋的语气很是严厉,然而手臂却很自然地环住了她。
“冷。”
林璋没说话,环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
“陛下,咱们说会儿话吧。”
?!
张明江,孤男寡女身处一室,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你又来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