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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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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生也随着茅小宝来到窗前,双手撑着窗台,看着外面的一片白茫,又继续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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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在戒指内侧歪歪扭扭地刻上了字,金的那只刻着“予安”,银的刻着“长生”。
而后,二人欢天喜地的带着刻有自己名字的戒指继续游玩。
长生会时不时用右手摩挲着自己小指上的戒指,想到身边之人也戴着是和自己一般的,便忍不住咧开嘴开始傻笑。
在庙会上,他们看到所借住的红尘客栈的老板也在那里摆着小摊,乱七八糟的杂物,零零散散的烟花。
予安似乎很吃那无良老板的一套,看着满天的烟花还是让长生买了扶祗老板的。
那价格可真不是一般的贵啊,可是谁让予安喜欢这破玩意儿呢,长生一边嘬着牙花子买下了所有的烟花,一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那老板。
不过,正如那黑心老板所言,那烟花真的很美,红得像莲花一般。
那天晚上,在放完烟火之后,方长生和予安躺在河边的草地上。
天依旧很热,但是在河边,吹过湿湿的风,还是让人神清气爽。
予安问我看着天空,轻声问道:“长生,你有想过今后做什么吗?”
今后做什么?这倒真没想过。
不过,长生还是用他不大的脑仁认真思考后回答:“我想要世上跑得最快的马,然后去抢钱庄,反正马跑得快不会有官兵可以追上我。然后去抢两个世上最美的美女做老婆,你一个,我一个。”
予安无奈摇着头似笑非笑道:“最美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
长生显然没想那么多,思忖片刻嘴硬道:“双胞胎不可以吗?”
而后顺势躺下枕到他的腿上,予安嫌弃地推他的肩:“重死了,起开。”
长生却撒娇般地紧紧抱着他的双腿不撒手,像刚刚看到的客栈老板家那蠢猫一般,用脸颊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膝盖。
予安虽然嘴上不满地嘟囔着,手上力道却轻了下来,直至变成了一种轻轻地抚摸。
仰望着夏季的星空,予安身上浅浅的清凉的温度再次攀上长生的身体,他的身体永远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习惯。
而这时,某种情绪却从方长生的心底弥漫出来。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予安,是不是只有你才能忍得下我这种混蛋。”
予安本来在抚摸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地骂了一句:“谁说你是混蛋了!”
“好多人。我爹就经常这样骂我,还有你爹估计也这么想吧。”
“除了这两个人外,谁敢说你是混蛋那我就杀了谁。”
长生心里一暖,嘿嘿笑着:“那如果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是混蛋怎么办?”
予安叹口气说道:“那你得有多混蛋啊。可我又杀不光全天下的人,只有和你一起做混蛋了。”
从第一次认识开始,予安就有一种很强的功力,平时不擅言辞,可往往一句话就会让方长生完全失去某种抵抗力。
长生往他的怀抱里缩了一下,说道:“不要,你不要当混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予安无奈于他突如其来的撒娇,却又很是受用,笑着追问道:“什么事?”
长生冲他眨眼睛说道:“我可以把世上最大的房子,最漂亮的女人,最好吃的东西都让给你,但是,这世上最快的马和最大的船一定要留给我,好不好?”
予安中指食指委曲,轻轻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蠢货!这世上最大的房子,最漂亮的女人,最好吃的东西,最快的马都轮不到你我好不好。”
长生左右拧着身子,闭着眼睛耍赖:“不管,你要答应我,你将来骑的马不准比我的快,坐的船也不准比我的大。”
予安笑道:“你今日似乎对马和船有执念啊。好,我答应你。”
长生终于如释重负,得意地把脑袋伸过去,贴近他的小腹,羡慕地想咬一口那没有一点赘肉的韧性。
同时忍不住把手也贴了上去,予安的身体又开始轻轻颤抖,浅浅的温度从长生的指尖开始蔓延。
回去之后,方长生又有好几日没有再见过予安,直到他来找他。
那天他低着头,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长生,我要去西凉了。”
长生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呆呆地说道:“去做什么?”
“随军,打仗。若混得好,便能升迁,直至有一天可以领兵,荡平北疆。”
予安看着他的双眼,平静且坚定地说道。
长生自然是无法反驳的,这因为是予安的夙愿,任谁都阻止不了的执念。
可是此时的长生却凭空生出了一股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并不是他无法阻止予安的离开,而是自己想要拥抱他,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而这种想拥抱予安的冲动,突然让他心生恐惧。
想起以前喝醉的时候,他也曾常常会抱住予安不放,但“喝醉”毕竟还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看着方长生的这副模样,予安笑了。
阳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深深浅浅的轮廓,柔软的刘海被风吹着不时抚过眼睛。
长生伸出手去拨开他的刘海,看着他的眼睛。
予安的眼睛是细长且锐利的。
“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像生离死别一般,这么不相信本少爷的武力么?”
长生没有回答,因为这时予安却已经一边骂着一边到了他的身前,轻轻抱住了他。
只是轻轻地一下,长生没有回应,应该说是没敢回应,他那双手抬起来又悄然地放了下去。
从刚才长生就在疯狂的思考,想为自己身体的某种欲望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但这种思考的结果却让他更加疑惑,连动一下的勇气都失去了。
方长生心想,这样的我算是一个明智的人吗?还是说我是一个孬种?
予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质问道:“你那枚戒指呢?”
长生身体一顿,仿佛做了错事办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低着头嗫嚅着:“那天在河边时我给弄丢了。”
予安眉头紧紧皱起,生气的将他的那枚金戒指摘下扔到长生手中:“好你个方长生,本少爷送你的东西也能稀里糊涂地弄丢。若我从西凉回来时,你把这枚戒指也弄丢的话,咱们就一别两宽吧。”
长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还是慌忙戴好,并且用力地点点头。
那天他们去喝了酒,长生自然的又醉了,予安如常背他回家。
只是晚上,长生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的整个人好像浮在半空中般,而予安就在他的身旁,他伸手去拥抱予安,无论如何用力却都抱不紧,好像随时都会从怀里滑走一般。
他拼命加重手臂的力道,但是还是心慌得紧,不断地叫他:“予安,予安,予安……”
并且努力用头蹭他的头发,耳朵,肩膀,脖子……
直到感觉予安的手也慢慢抬起抱住他的后背,叫自己的名字,长生。
那一刻,方长生觉得自己快哭了,心里满满的难受溢了出来,在予安叫他的声音里一点点释放,在四周无尽的漆黑中,身体慢慢向下坠落。
而他的手继续用力,只想把予安留在怀里。
梦中的予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抚摸他的头发,而方长生自己,也终于因为这种安心而流泪了。
后来的梦便记不得了,仿佛在梦的尽头是一片灿烂的烟火和无尽的幸福。
第二天睁开眼,予安已经不在了,像往常一样,收拾了房间,换了床单,洗了衣服。
大概因为宿醉的缘故,长生只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再一次沉沉睡去。
在他爹叫他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紧紧握成拳状,摊开看去,竟是一根红色的发带,尾端坠着两个铜铃。
虽然予安走了,可日子还是要继续的。
长生开始随着他爹捕鱼,因着年轻,渐渐地去往更远处捕捞,这样便可以多捞些鱼,多赚些钱。
或许待予安回来之时,他也能成为一方富商也说不准呢。
而予安走了之后,长生的生活也并非一成不变。
邻村的阿秀时常来长生家为他和他爹做饭,洗衣服。
阿秀生得很美,白净,嘴角总是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而长生爹似乎也很满意阿秀,成日乐颠颠地想找媒婆来为他说亲。
可却被长生制止了。
长生爹不解,又开始破口大骂:“兔崽子,错过了阿秀你要去哪里找这样好的媳妇?那么美的姑娘难道你没看上她吗?”
阿秀这样好的姑娘,若说有男人不想娶她,那肯定是错的。
可是若说自己想娶阿秀,方长生却觉得更加是错的。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有一阵阵的酸楚在心中氤氲开来。
他垂着眼帘低声说道:“等予安回来后再说吧。”
长生爹叹了口气,摇头走了。
可是虽然长生家始终对自己闭口不提提亲的事,阿秀却依旧天天来他家,也不说话,干完活就走。
我真是造孽。
看着阿秀的背影,长生在心里骂着自己。
而随着打的鱼渐多,长生开始和人搭伙一起去临城贩卖,偶尔也会帮临城的财主运些货物回来。
只是这钱财并不是如此好赚的,终于在一次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劫匪,不仅财物均被抢走,人也被打得半死不活。
呵,我可真是个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