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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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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那叫圣碧的男子果真如此说?”
太守府中,茅小宝眉飞色舞地为王昭礼讲着扶祗如何被一男子缠住,又如何当然,她已增减细节为“曾经扶祗救助过圣碧,而现如今被人寻上门来报恩”的故事。
“对呀,如今我们老板成日被困在客栈中,不得自由,所以我才能抽身来此呢。”
“如此说来,那圣碧倒是难得,还个知恩图报的。”
茅小宝连忙道:“我、我也是啊!”
“哦?有谁于茅姑娘有恩,需要你去报答的呢?”
茅小宝讪笑了两声,垂下头去,小声地道:“王太守,别茅姑娘长茅姑娘短的,没的把人叫生分了。你叫我小宝就好。”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在客栈里他们都是这样招唤我的,客人也是。”
王昭礼压着唇角的笑,点了点头:“好,小宝。那你称我为太守,是否也将人叫生分了?”
“那我便称你……王大哥,可好?”
话说出口,茅小宝又快速地错开眼睛,在她缓缓低下头之际,王昭礼笑着道了声“理应如此”后,又开口问道:“小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嗯,啊?”
“吃喝可好?所居之地是否能遮风避雨,冬暖夏凉?”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茅小宝脱口而出:“好的呀,有吃有喝,住的地方也很暖,不像曾经那般再为温饱发愁。”
说完她突然有些后悔,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自己早就不是那猫儿了,自然也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
可是王昭礼怎么会有此一问?
王昭礼也是一怔,自觉有些失言,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是想,你说过你那老板无德,怕他亏待了你。”
茅小宝连忙笑着摆手:“原来如此。扶祗这人虽说嘴上不饶人,也常做些令人不齿之事,但大多时候还算得上可靠。再加之还有银伯呢,银伯很疼我的。”
“嗯,那便好。”
茅小宝那一脸兴奋的样子,被王昭礼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的唇边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使得她周身暖融,连耳根都一起热了起来。
“大哥!”
一个底气十足的叫声打破了这略有些炽热的场面,茅小宝抬头,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子站在她面前,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昭明,怎的出来了,我今天给你安排的功课可有做完?”
王昭礼起身,挡在茅小宝与王昭明之间,似是怕他做出什么举动吓到了她。
茅小宝于红尘客栈中听到过关于王昭明的事,今日得见,除了举止上有些幼稚,却也瞧不出什么来,于是亦笑着站起,与他打起了招呼:“你好呀,我叫茅小宝,你叫什么?”
应是极少有人同自己说话,王昭明有些兴奋地踮了踮脚:“我、我叫王昭明。这里是我家,我带你去玩!”
王昭礼一脸担忧地刚要制止他,他却拉起了茅小宝的手说:“走,这里有个大池塘,旁边有好多泥巴,我教你捏小人去!”
说着,二人竟手拉手蹦跳而去。
王昭礼知道,自弟弟患病以来,尤见不得女子,每每于城中见到女子总是会旧疾复发,因此他家中仆人也皆是清一色的男子,无有一个丫鬟,也时时将自己这弟弟困守于家中,不让他去见外人。
而今日他与茅小宝作一处玩耍,非但没发病,甚至二人之间语笑盈盈,王昭礼许久未见过他如此高兴,由刚刚的担忧逐渐变为欣慰,连带投向茅小宝的目光又柔了几分。
如果,如果弟弟是个正常人,那该有多好。
念及此处,王昭礼开口道:“小宝,有件事要麻烦你。”
“嗯?什么事?”茅小宝停下正在捏小人的手,在脸颊抹了把汗,顿时一张脸成了花猫。
“上次也同你说了,府中近来不太平……”
“所以请来些修仙之人来驱鬼,咦,今天怎的没见到他们?”
“是了。只因我才来乐安城赴任,家中奴仆也不多,这太守府尚未收拾停当,因此这些仙人无处可住,来此一趟除了贴些符篆,所居的客栈距我这府邸尚有段距离,往来之间多有不便。因此想要劳烦你,可不可以安排他们去你那客栈住下,我算过,那红尘客栈距这里要近上一半有余。当然,那银钱我会照付的。”
王昭礼轻笑着,边说话,边用拇指将茅小宝鼻下的污渍揩下,那明晃晃的笑容,直灼茅小宝的眼。
在一瞬的晃神之后,她亦笑着说:“那有什么劳烦的,你这是给我揽了个大活儿啊。要让我那财迷老板知道,指不定要怎么开心呢!”
“还有一事……我听说隔壁与吴县交界处那狮虎山下的黄金急雨开了花,金灿灿的煞是好看。如果你有时间,我们便一同去看看,可好?”
茅小宝一双眼睛此时闪着耀眼的光华,只痴愣地看着他,半晌才问出一句:“你这是……在约我去游玩?”
王昭礼笑着点头:“正是。”
天,进展这么快的吗?
*
茅小宝带着那几个修仙之士来到了红尘客栈,此时的扶祗正皱着眉毛支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身边的圣碧正在抹着眼泪,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到茅小宝,扶祗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扑了上来:“肥猫,你可算回来了!”
“呦老板,难得那么想我呀。”
见他这副窘相,茅小宝忍不住挪揄。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你鬼点子多,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给弄走?”
说着,不住朝圣碧方向挤咕眼睛。
茅小宝抬眼看了眼圣碧,摇摇头说:“老板,我鬼点子再多能多得过您去?你都没办法的事儿,我就更不行了。再者说,人家圣碧公子是来找你报恩的,这知恩图报的精神值得颂扬,岂能将人拒之门外,甚至轰走呢?不妥,不妥。”
“不妥你奶奶个卷!”
“老板,你这样说话可就有些有辱斯文了啊。”
扶祗眯着眼睛骂道:“你个脑满肠肥的东西,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枉我素日里掏心挖肺的真诚相待……”
茅小宝点头:“嗯,掏心挖肺的压榨欺负我,还给我吃鸡指甲。”
“那还不是为了你好!吃哪儿补哪儿,多吃些鸡爪尖,还不是为了让你强壮双腿,送‘饭否’订单时跑得快些。”
“那应该吃鸡腿才对,再不济你把那乌骨鸡爪给我来一根尝尝,让我吃些鸡指甲算什么?”
“扑哧。”
跟在茅小宝身后的女子听到二人争吵,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叶蓁,不得无理。”
那唤作叶蓁的女子身后一三十左右的男子笑着呵斥着她,在见到扶祗看向他时,抱拳施了一礼。
叶蓁退到男子身边,笑着道:“是,师叔。”
虽是称那人为“师叔”,叶蓁却好似在与平辈说话,无半分循礼之处,男子也不以为意,只是浅笑应着。
扶祗抬起下巴一点,问茅小宝道:“这谁?”
茅小宝连忙介绍:“这是栖梧山灵枢宫修仙的剑士们,受王太守之托前去府上驱邪,来咱们这里投宿来了。”
“投宿?那王昭礼介绍的?”
“老板,人家是太守,如此直呼其名未免不礼貌,小心他将你抓走,蹲大牢去。”
扶祗冷哼一声:“我怕他?再者说,我如今巴不得他能给我抓走,蹲了牢房倒也落得个清静,不用成日面对……面对这么一个东西。”
圣碧擦了擦眼角说道:“你去坐那班房,我便也同去,总不好让你寂寞的。”
扶祗厌烦地挥了挥手:“得得得,你别说话。”
“你又凶人家。”
说完,圣碧又委屈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扶祗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作孽啊。肥猫,你先给客人安排住处,再让银伯炒几道菜端去,以补我这怠慢之处。”
“老板,你什么时候这样大方了?”
扶祗在茅小宝耳边低声道:“这住店的钱是不是王昭礼来结?”
“是啊。”
“那到时我再添上几笔花销不就皆了。”
“你……”
扶祗忙打断她:“人道是‘女生外向’,你如今尚未与那王昭礼定了终身,我且劝你,莫要断我财路。”
茅小宝鼓着腮帮狠狠地道:“奸商!”
说罢,又扬起一副笑脸对叶蓁几人道:“几位见笑了,里面请,里面请。”
扶祗看着她的背影摇头道:“天生跑堂的料,还妄想做太守夫人呐,啊呸!”
圣碧亦走到他身边,若有所思地说:“情之一事,如何能说得清楚。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人即便不是太守,只是个穷书生或者乞丐,该陷进去时她亦会深陷的。遇见,受伤,愈合再深陷,这才是情之滋味……”
扶祗叹息一口,只听圣碧继续道:“便如同我这般……”
“滚远点!”
茅小宝将一干人安排妥当,恰遇风信走出房间,忙打了声招呼:“风信大哥,出门啊?”
风信不答,只埋着头匆匆而去。
而叶蓁的那师叔,灵枢宫青竹峰峰主钟令隐打量他的背影许久,方才回了自己房间。
“叶姑娘,隔壁便是浣洗室,若需要热水便招呼我,我帮你打来。”
茅小宝一边为叶蓁铺着床,一边说道。
“小宝,谢谢你。我还真需要好好泡一泡澡了,这几日在太守府上蹲守,哪里有半分鬼影,人倒是累的半死。”
叶蓁歪坐在椅上,阖着双目体味这半分悠闲。
“我便说,那鬼怪一说说不定就是眼花瞧错了。若真有鬼,扶祗怎会不知道?”
叶蓁睁开眼,看着茅小宝问道:“你那老板?他能通灵?”
茅小宝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找补:“不是,我是说,在这客栈里,往来的皆是三教九流的住客,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拿来做谈资。如果真的有此事,定会传的沸沸扬扬了,我那老板又好打听,没个不知道的。”
叶蓁放松下来,又点头道:“话是如此说,然而王太守自己说的,总不会假。我们且再观察几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嘞。我先去打热水,叶姑娘你便休息会儿,水好了我来叫你。”
“好,谢谢了。”
茅小宝慌张逃出叶蓁的房间,而钟令隐则在她走了之后推门而入。
“师叔?你这是?”
钟令隐食指抵在口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叶蓁,这客栈似乎,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