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阮》山游尔

18、阮清瑶溺水

　　“怎么了？”

　　“没什么。”他道。

　　短暂的休息过后，一行人继续赶路。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众人皆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又是这片林子，阮清瑶警惕眯眼左右看了看。

　　这片林子下面杂草丛生，常年无休剪，渐渐的，那野草长得赶上半个人那么高。

　　后面的县丞扫了一眼那林子，转头望着宋瑾珘的背影，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嗖嗖——”林子里面传来几道冷箭，顿时惊了马。

　　墨竹大喊：“保护爷！”

　　后面的县丞趁乱，表情狰狞，使劲一拽，挣脱了绳子，屁滚尿流地躲到林子里，然后消失不见。

　　“冲过去！”宋瑾珘沉脸望着前面的路，“快！”

　　他们能躲在林子里，说明没有马匹，眼下敌在暗，自己在明，只能跑为上计。

　　不想，前面竟然埋伏人，墨竹骑马率先过去，一根绳子陡然升起。马儿被绊倒，墨竹也直直地朝前摔了过去。

　　阮清瑶一勒缰绳，转头朝着林子里大喊：“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干如此勾当！”

　　听到这声，林子中躲藏的一黑衣人，眼里仿佛有惊涛海浪，他仔细看了那马儿上的人，竟然是穿着布衣的阮清瑶！他赶忙按住身边拉弓的黑衣人，紧张道：“等一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阮清瑶多年好友——顾时飞。

　　顾时飞接了命令要在路上除掉宋瑾珘，万万没想到，阮清瑶竟然和他在一块。

　　阮清瑶见林子里没了动静，给了宋瑾珘一个眼神，骑马便准备跑。

　　那几个黑衣人见状，顾不得其他，拉弓就朝着阮清瑶他们射去。关键时刻，顾时飞伸手去阻止，没想到射出去的箭一偏，射在了马儿屁股上，马儿疼得直撂蹄子，阮清瑶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见阮清瑶摔倒，顾时飞胸中怒火丛生，右手蓄了力，朝着旁边人的脸锤了过去。被打的那人也不服气，两个人厮打起来，周围几个黑衣人只得先过去阻止。

　　宋瑾珘趴在马儿背上，躲过了射来的箭，剩下的随从都下了马，牢牢守护在宋瑾珘身边。

　　阮清瑶拍拍屁股起身，朝着林子里动荡的野草大骂道：“哪里来的狗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射你姑奶奶！”

　　“分开跑！”宋瑾珘朝着那丛林深处冷看了一眼，弯腰一揽阮清瑶纤细的腰肢，将她掳上了马。

　　阮清瑶轻呼一声，侧身稳坐在宋瑾珘胸前，手牢牢抓住他后腰的衣服，俩人朝着对面林子疾驰。

　　顾时飞和那人停止了动作，见到宋瑾珘跑了，慌了神，拿起弓箭匆匆追了过去。

　　顾时飞眼尖地瞅到阮清瑶也在那马儿上，他沉声下令：“抓活的。”

　　另一人满是不服：“硕王吩咐了，这宋瑾珘今日必死！”说着就抬起了手里的弓箭，朝着宋瑾珘的后背射过去。

　　“不可!”顾时飞挂念阮清瑶，用力推了那人一把，箭再次射歪，射到马儿腿上，那马儿痛得摔倒下去。

　　那一瞬间，阮清瑶的肩膀被宋瑾珘的双臂牢牢揽住，整个人被他护在怀里，哪怕已经天旋地转，她竟然莫名的安心。

　　好在杂草茂盛，有厚草垫着，俩人摔下去，也不至于磕破皮。

　　那人见自己又失手，语气颇为不善：“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几次三番坏事！”

　　“宋瑾珘死了倒无妨，本来在朝廷根基就不深，可是那马背上的另一人是阮罕道的孙女，莫要给硕王添麻烦！”顾时飞也硬声道。

　　那人冷静想了想，顾时飞说的有几分道理，他心里冷哼一声，不再争辩。

　　见宋瑾珘和阮清瑶丢下马儿跑了，黑衣人急色匆匆追了上去。

　　越跑杂草越深，阮清瑶和宋瑾珘顾不得其他，为防止走散，手紧紧拉在一起，腾出来的手拨着面前的杂草。

　　终于出了林子，俩人停下稍微喘了口气，继续向前跑，宋瑾珘突然惊呼一声：“小心！”往后一拽阮清瑶。

　　前面竟然是……悬崖！

　　阮清瑶吓得微微张嘴，拍了拍胸口，试探地朝地下瞅了瞅。

　　有水声！

　　“不然咱们跳下去吧！”缓和了一会儿，阮清瑶一脸认真道，“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

　　宋瑾珘忍住没翻白眼，刚想说她两句，后面的黑衣人就追了上来。

　　阮清瑶瞧见那些人追来，颇有架势地挡在宋瑾珘身前，“宋大人莫怕！”

　　宋瑾珘低眸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阮清瑶，眼里的神色有了不小的波动。短短时间，她竟然护了自己这么多次，握着阮清瑶的手又紧了紧。

　　顾时飞向上拉了拉脸上的面罩，躲在后面。怕阮清瑶认出，尽量压着嗓子：“我们不杀女人，你快滚开！”

　　阮清瑶哭笑不得：“大哥，你让我滚，也得有路啊！”

　　左右无生路，前后都是死路。

　　宋瑾珘拉阮清瑶到身后，冷冷道：“想必你们要抓的是我。”

　　“是，”最前面的黑衣人开口，“不过你猜错了，我们不是要抓你，而是……”手中弓陡然抬起，瞄准了宋瑾珘，继续道，“杀你。”

　　“嗖——”那放手的冷箭朝着宋瑾珘射去。阮清瑶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向后一拽宋瑾珘，朝着身后的悬崖一跃。

　　“囡囡！”顾时飞瞳孔仿佛裂开，越过前面的人，就冲了过去，趴在悬崖边，脖间青筋暴起，往下嘶喊阮清瑶的名字。

　　悬崖幽幽回荡她的名字，但是却无人应答。下面灌木密布，顾时飞明白掉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他回头眼底一片猩红，朝着射箭那人看过去，吓得他身子一震。

　　另一人看顾时飞一眼，提醒道：“赶快回去复命吧！”

　　顾时飞沉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又进了那片林子。他右手袖子里滑出一柄锋利的短刀，从刀鞘里轻轻拔出。走到放松警惕的一黑衣人后面，捂住他的嘴巴，无声无息地抹了他的脖子。

　　放倒以后，同样手法又解决了两个。

　　最前面两说着话，见后面怎么没人搭话，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道：“顾时飞，其余哥几个呢？”

　　顾时飞阴沉着脸，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死了。”

　　“什么?”

　　不等他反应过来，顾时飞手中发的短刀就刺向了他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顾时飞，嘴角涌出一股鲜血，断断续续道：“为……什……”

　　话还没说完，他轰然倒下。

　　最后一人，见顾时飞杀红了眼，浑身吓得颤抖，扔了手中的弓箭，跪下求饶：“顾公子，求您饶了我，”他指了指刚刚倒下的人，“他平时对顾公子不恭不敬，死有余辜。”

　　这人不知道顾时飞为何突然兽性大发，以为是不满刚刚的偷袭。

　　“他们死了就死了……”那人举起手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硕王的！”

　　顾时飞自从跟在硕王手下做事，其余人知道他是公子哥后，平日里有意无意地欺辱。顾时飞也算是忍了很久了。

　　他擦了擦手中的短刀，看着那锋利的刀尖，“我只相信死人。”

　　“噗——”那人猛喷了一口血，溅了顾时飞一身，双目撑得老大，死不瞑目。

　　跟在硕王手底下，顾时飞明白了一道理，那就是要达到自己想要的，就要狠。

　　他迅速脱了一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扯下面罩，穿过林子。

　　到了土路上，顾时飞见到了一挑着担子的白发老头。他迅速从腰间抠出了一块碎银子，急塞给了老头。

　　他们是在这里散开逃跑的，想必一定会再次回来。

　　嘱咐老头：“有人回来这，你告诉他们，这片林子后面有一个悬崖，你看见有一男一女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老头听得云里雾里，顾时飞却是急得不行，厉声道：“你听明白了吗？”怕他忘记细节，又重复了一遍，“是你看见的，别忘记了。”

　　老头被他一吓，嘴里嘟囔着：“我看见的，是我看见的。”

　　嘱咐完，顾时飞扫了一眼周围，抬步离开，留下老头在喃喃自语。

　　阮府。

　　柳曼澜在老太太身旁心不在焉地喝着碗里的汤。老太太注意到她似乎是没胃口，便出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母亲，”柳曼澜看着外面夕阳的余晖，担忧道，“囡囡怎么还不回来？”

　　“没事的，”老太太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柳曼澜碗里，“你放心，有宋大人在不会出事的。”

　　一直没出声阮罕道此时忍不住，朝着老太太埋怨道：“你一天天那些主意真是多！”放下碗筷，阮罕道撂下一句“吃饱了”就离开了桌子。

　　老太太眼里带了愤愤，看着阮罕道的背影，出声喊道：“你不想法子，还不能让我想吗？”

　　宋瑾珘多好的青年才俊，多少人家都盯着呢！这个糟老头子一点也不急！

　　柳曼澜扬起嘴角，挤了笑：“母亲，你别气了，都听母亲的。”

　　老太太再生气，也不会去迁怒别人，拍拍柳曼澜的手背，“继续吃吧，明天就派人去接囡囡。”

　　悬崖底下真是河，这河还不浅。阮清瑶不会水，拉着宋瑾珘一股脑跳下去，自己却呛水晕了过去。

　　宋瑾珘揽住阮清瑶的腰肢使劲往岸边游，好在如今衣服穿得不多，不然衣服灌了水，游起来就费劲许多。

　　将阮清瑶拖到岸边，宋瑾珘拍了拍阮清瑶的发白的小脸，又低头听她的鼻息。

　　呼吸微弱，似有似无。

　　他一向波澜不经的神情，此刻已经崩裂开。他双手握住阮清瑶的胳膊摇晃，焦急喊道：“阮清瑶！你醒醒！醒醒……”

　　明明不会水，还有胆子学人家话本子跳水，简直是胡闹！

　　见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脑子里思索着该怎么办，突然灵光一现。盯着阮清瑶的毫无血色的唇，他没有任何犹豫，捏着她的鼻子就贴了上去。